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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配性男性气质的牺牲品

2019-07-16叶晓娟于元元

关键词:欲望号街车康奈尔田纳西

叶晓娟 于元元

摘要:从性别关系角度出发,以康奈尔多元男性气质理论中的支配性及从属性男性气质为主要理论依据,分析《欲望号街车》中三个主要男性人物的男性气质,揭示当时社会中的各种男性群体和他们所体现的男性气质以及与女性的关系,试图阐明和探究田纳西·威廉斯的男性气质观及其对支配型男性的批判和对从属型男性以及女性的同情,并揭示男性气质的可建构性。

关键词:田纳西·威廉斯;《欲望号街车》;康奈尔;男性气质;建构

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1101(2019)03-0048-05

收稿日期:2018-09-09

基金项目: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点项目(SK2015A250)

作者简介:叶晓娟(1993-),女,江西景德镇人,在读硕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

Abstract:Fromtheperspectiveofgenderrelations,takingthedominanceofCornellsmultiplemasculinitytheoryandthemasculinetraitsasthemaintheoreticalbasis,thispaperanalyzesthemasculinityofthethreemainmalecharactersinAStreetcarNamedDesire,revealingvariousmalegroupsandtheirmasculinityandrelationshipwithwomeninthesocietyatthattime,tryingtoclarifyandexploreTennesseeWilliams'masculinityanditscritiqueofdominantmalesandsympathyforsubordinatemalesandfemales.Thepaperalsorevealstheconstructabilityofmasculinity.

Keywords:TennesseeWilliams;AStreetcarNamedDesire;Cornell;Masculinity;Construct

美國剧作家田纳西·威廉斯的《欲望号街车》在1948年获得普利策戏剧奖,并被认为是20世纪最佳剧作之一。剧中有三个主要男性角色:斯坦利,米奇以及艾伦。斯坦利是当时美国社会的暴力和野蛮代表;米奇是剧中女主人公布兰奇的爱慕对象,他行为举止更像个绅士;艾伦,戏剧舞台上未出现的角色,是个敏感而又神经紧张的同性恋。这些不同性格特征的男性角色各自代表了某一类型的男性气质。威廉斯和他的作品引起广泛关注的原因不仅仅是他的同性恋身份,还在于他对于二十世纪美国社会的另类男性气质的表述。二十世纪的美国社会是一个推崇男权,将“赚钱养家者”“父权代表”以及“一家之主”视为主心骨的社会。《欲望号街车》自首次登台就引起评论家的关注。剧中的人物引起了诸多争论,多数评论家试图探索其中的性别问题。凯瑟琳·玛格丽特·兰特认为《欲望号街车》中斯坦利的暴力是厌女症复杂情绪的宣泄。托马斯·阿德勒宣称“威廉斯可以被视为雌雄同体的大师,能很好地平衡男性和女性情感——或者有些人认为更倾向于女性情感”[1]。威廉斯因为其对女性情感的描述而受到表扬,然而同时也因为将女性角色传统化、刻板化,将之呈现为比男性更天生敏感、富于情感和仁慈而受到指责。也有批评家批评他作品中呈现困惑的弱男子气概以及处于困境的性取向。显然,这部作品呈现出的两性关系以及男性之间的关系是研究的重点。

男性气质研究和性别研究紧密相连。就性别研究而言,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就宣称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变成女人的。与之相似地,男性也可以认为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建构的。而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一样都具有建构性,男性与女性气质仍然贯穿于文学、艺术以及流行文化研究当中。女性研究是美国南方文学研究的一个重点。然而,在男性研究方面,斯蒂芬称“男性研究是最新出现的现象”[2]。实际上,相对于女性气质相关作品,有关男性气质的作品一直以来受到较少关注。“男性气质是传统性地建造,男性一直被认为是规范性的性别,因此男性气质被认为是理所当然”[3]。男性气质主要研究男性与女性及男性之间的权力关系问题。康奈尔认为有多种男性气质,并将其分为四种男性气质,分别为支配性、从属性、边缘性和共谋性。康奈尔称“支配性男性气质和共谋性男性气质存在着差别和矛盾,支配性男性气质和从属性男性气质之间存在对立”[4]242。本文试图分析《欲望号街车》中的三个主要男性人物的男性气质并探究他们之间的关系以及男女性别关系,并借此探索威廉斯对于男性气质的态度。

一、支配性男性气质

男性获得支配性地位是与当时社会的主流话语息息相关的。因此,支配性男性气质的产生与存在既是社会的产物,也是时代的反映。

(一)典型代表——斯坦利

康奈尔在《性别与权力》中提出“支配性男性气质是非常公众化的”[4]183。斯坦利作为《欲望号街车》中的主要男性角色,他所呈现出的一系列特征和气质表明他是支配性男性气质的典型人物。

斯坦利是男权的代表。男性气质在斯坦利身上的突出表现为:残忍且具有侵略性的行为和原始欲望以及绝对的主导力。他的外表就彰显了强烈的男性特征,“中等身材,长得粗壮结实,举止处处表现出肉欲的满足”。另外,斯坦利通过大声喧哗和粗鲁行为表达男性气质。他很少能平和说话,都是通过“吼叫,呼喊,咆哮或者大声叫喊”。举止方面,他也很少会温柔的给,放,拿或者拖,只是粗鲁地扔,举,猛拉,踢,扇,或者推等。这些行为表现了他的动物特性。康奈尔指出,身体是男性气质建立的重要部分。斯坦利的身体呈现出支配性气质的特点。布兰奇描述斯坦利为“像人猿的”,并将他称为“身处母鸡中的羽毛丰富的雄鸟”。正如布兰奇所说“他的举动像禽兽,他有禽兽的习气!他吃饭、举止、说话都像禽兽!对了,甚至还有点…低于人类…有点没开化成人的程度!”但他的身体却对女性产生诱惑力,斯坦利对于女性的支配是其男性气质特性之一。他的妻子斯特拉完全被他吸引,几乎忽视他的所有缺点,她喜欢看斯坦利打球,并认为打球的斯坦利属于“另一物种”。布兰奇也在某种程度上被他的男性肉体所吸引,克制不住地和他调情,并称,“我妹妹嫁了个男人”。因此,斯坦利通过性凌驾于女性之上。

“暴力被認为是美国支配性男性气质的标志之一”[5]89-99。斯坦利的宗旨是“舒服”,他一出场,就穿着蓝色工装,带着红点的包,鲜艳的颜色表明了他张扬的性格。他的所做所为从不考虑他人,只关心自己舒不舒服。他会因为音乐打扰到他,直接把布兰奇正在听的收音机扔掉。作为力量的象征,他也不断通过大声嗓门和粗鲁的行为彰显他的统治地位。斯坦利挣钱养家,因此在家庭中,占有绝对的主导地位。第一幕中,斯坦利把肉直接扔向斯特拉,表现出他作为赚钱养家者的优越感。对于斯特拉的爱慕,他“镇静地接受”,表明在内心深处他将妻子的爱慕视为理所当然。斯坦利对于妻子的统治不仅仅是在物质上,还表现在精神上。斯特拉对于斯坦利有着深深的依赖。斯特拉声称,“他离开一周我就会发疯。”斯特拉甚至能轻易原谅他的暴力行为。为了姐姐与斯坦利起冲突,被斯坦利不顾她怀有身孕而打她后,斯特拉轻易地原谅了他。而对于布兰奇,斯坦利也展现了他的主导地位。斯坦利男性的强大与布兰奇女性的柔弱形成的鲜明对比,强化了斯坦利对于布兰奇的统治。最后一幕中,斯坦利强奸布兰奇的行为可以视作斯坦利展示他的男性力量并使女性服从的行为。除了对于女性的统治,斯坦利还对其他男性也进行压制。在扑克游戏中,斯坦利占主导地位,发表不容置疑的言语,并声称,“除了纸牌,薯片和酒之外,没有什么属于牌桌”。因此,对于斯坦利而言,无论在同性或异性关系中,都占据主导地位。斯坦利的行为与性格都在明确宣示他的支配性男性气质。

(二)崇尚支配性男性气质的男权社会

康奈尔的男性气质理论指出,支配性男性气质被认为是最重要的男性气质,并被视为男性气质的理想型。《欲望号街车》中处处体现着对支配性男性气质的推崇。斯坦利作为支配性男性气质的代表,无论在家庭还是社会,都彰显着他的优势。在家里,他宣称:“我就是这里的国王,可别忘了这点!”当自己的权威遭到挑战时,他斥责“什么时候起由你指挥起我来了”,“我让你住嘴!”。当妻子要求他帮忙收拾盘子时,他将盘子仍在地上,并宣称,“这就是我收拾桌子的办法”。他把家里变成棋牌室,却不允许妻子有任何不满。他和朋友们在家里抽烟喝酒,大声喧闹,却不允许布兰奇播放音乐。当斯坦利与朋友在打扑克时,也禁止斯特拉和布兰奇与他们共处一室。在家门外,他也同样是社会的国王。米奇等的从属性男性气质完全听从于他。正如斯坦利自己所说,“米奇是我的工作伙伴……我们在同一个车间,现在又在同一个保龄球队……我还是这个队的队长。”牌局上,他呵斥米奇让他“闭嘴,坐下”。作为球队的队长,他决定打球的场合。在推崇暴力和男性力量的时代,诸如同性恋和女性气质的男性是被歧视的对象。而被视为非支配性男性气质的米奇和艾伦则承受着来自社会的嘲笑和歧视。甚至在艾伦内心深处,也为自己的同性恋身份所不齿,死亡成为他唯一寻找解脱的方法。而对于温柔体贴的米奇,他既无法决定自己的婚姻,也无法完全融入男权社会,游离在支配性男性气质主导的社会之外。由此可见,剧中所处的时代是以斯坦利为代表的支配性男性气质为主导地位的男权时代。

二、从属性男性气质

康奈尔认为,从属性男性气质通常和女性气质相混。然而,女性气质和从属性男性气质有很大差别。从属性男性气质的男性具有以下特征:胆小,柔弱,同性恋,恋母情节等等。

(一)同性恋身份——艾伦·格雷

康奈尔宣称,“当代美国或者欧洲社会最普遍的情况就是异性恋男人的主导地位以及同性恋男人的从属地位”[4]78。由此可见同性恋身份在当时社会的边缘属性。艾伦一直试图隐藏同性恋身份,他像其他男人一样和女人恋爱,结婚,试图通过符合社会规范的行为来隐藏自己的“邪恶”性取向。艾伦在布兰奇眼中是完美的人,斯特拉回忆说:“她(布兰奇)不仅是喜欢他,而且崇拜他走过的每一寸土地,她崇拜他像崇拜神一样。”然而当布兰奇发现他和另一个男人一起睡觉时,知道了他的同性恋身份。尽管当时三人都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最后布兰奇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在舞会上说出:“我看到了,我知道了,你让我恶心”的话语,使得艾伦极力想隐藏的被认为是不耻的秘密就这样暴露于大众。最后,艾伦选择自杀来结束这一切。一方面,布兰奇的残忍和厌恶以及直接将艾伦的同性恋身份公之于众导致了自责的丈夫自杀,另一方面,同性恋有悖于伦理道德,这一传统观念决定了艾伦的死亡。艾伦的同性恋身份决定了他最后的命运——不被理解和接纳,是社会的遗弃者。

(二)恋母情节——米奇

从属性男性气质的典型代表是同性恋,但并不意味着仅限于同性恋。一些异性恋者也属于从属性男性气质,拥有恋母情节的米奇就是其中之一。恋母情节被认为是从属性男性气质的另一典型特征。从表面来看,米奇笨拙和不善交际,但内心深处,他却敏感善良。体贴和富有同情心的特性在他与母亲相处时展露无遗。他第一次出场就说“我要回家了,我妈妈生病了,她晚上要在我回家后才能睡着觉”。表现出他对于母亲的关爱。对母亲不寻常的感情严重影响他的言谈举止与好恶取舍。他有意识地选择她妈妈想要的,并被嘲笑为“妈妈的宝宝”。米奇想要结婚也只是为了母亲能安心,所以当发现布兰奇的丑恶真相时,说出“你不配和我母亲待在同一所房子”的话。因此,米奇所做的一切都以母亲的需求为主。而他对于母亲的迷恋也阻止了他和其他女性的正常交往,并因此导致他的性无能。米奇在语言上表现了他的男性自卑。当他和布兰奇交往时,他对自己的爱慕对象有着不确定性,因此才会问布兰奇能否吻她,他得到了肯定答案,并被布兰奇质疑“你怎么会不确定呢”。此外,他与布兰奇的交流话语总是不完整的,“你…你…吹…吹…牛…牛…”。由此可见恋母情结导致米奇与女性交往的不自信。

(三)女性特征——米奇和艾伦

拥有从属性男性气质的人会展现一些女性特征,比如他们的肢体语言,行为方式等。艾伦虽然从没出现在舞台上,但是从布兰奇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有着诗意情感的男子。他的彬彬有礼和斯坦利的侵略性男性气质截然不同。他被描述为“长得好看,神经质的,温柔并具有其他男人没有的柔情”。同时,艾伦男孩子气的脆弱也与斯坦利粗野的力量不同。斯坦利被视为动物般的男人,而艾伦一直被称之为“男孩”。布兰奇一直用男孩来称呼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当的成年男子,男孩意味着没有成年男性的力量。并且艾伦去世后,布兰奇一直以“老女人”称呼自己,却从未称呼自己为“寡妇”,一方面原因是布兰奇想掩盖自己过去的婚姻事实,另一方面也表明布兰奇和艾伦并没有实际的婚姻生活。由此可见,艾伦具有显著的女性特征。

另一个与斯坦利相反的男性是米奇,也是第二个支配性男性气质社会主导下的受害者。他被视为妈妈的男孩,而这个称呼在20世纪40年代被视为是同性恋或者娘娘腔的代指。有批评家甚至认为布兰奇试图将米奇提高为理想化艾伦的浪漫化地位。与艾伦相似,米奇也呈现了很多女性相关的特质。他在布兰奇眼中是“天生的绅士”,米奇的敏感性是对男性气质刻板印象的挑战。他明确表达对于家庭生活的喜欢以及传统女性角色的喜爱,他总是把回家挂在嘴边。对于女性他也展现了他的体贴,与斯坦利从不顾忌妻子的感受相反,在第六幕中,他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己的爱人布兰奇“能否亲吻她”。同时,他也展现了他的软弱性格,愿意让其余的男性权力凌驾于自己之上。扑克游戏在剧中出现两次,而扑克游戏被认为是男性社交的重要惯例,在当时是一项被认为是完全属于男子的活动,因此女性以及情感外露等女性特性都应该被排除在牌桌之外。但米奇却和所有打牌的男人不同,米奇甚至认为,“扑克应该在一个有女人的房子里玩”。同时,游戏过程中,他也不时地离开这个男性聚集的牌桌,意味着脱离男性的活动。因此,艾伦和米奇所呈现的性格特征表明他们的从属性男性气质。

三、支配性男性氣质导致的悲剧

20世纪50年代,支配性男性气质在美国盛行。根据康奈尔所言,“支配性男性气质体现了目前公认的策略”[6],意味着支配性男性气质在男性群体中拥有权威和主宰权。但是,他的主导地位会受到来自从属性男性气质的挑战。因此,支配性男性气质和从属性男性气质之间不断抗争。康奈尔还认为“男性的主导地位还会受到女性的挑战”[5]77。由此可见,具有从属性男性气质的男性以及女性和支配性男性气质之间处于不断地对抗中。而在这部剧中,抗争的最后结果却是以从属性的男性及边缘性女性的悲剧结尾。

(一)艾伦的自杀和米奇的软弱

正如赛菊寇所言,“为了保护异性恋的地位和身份,占优势的支配性男性会强迫同性恋入柜而异性恋出柜以确保异性恋的规范”[7]。斯坦利被认为是异性恋规范的象征,同性恋在父权统治下被认为是对父权制的威胁,因为同性恋者无法产生后代。同性恋者如艾伦必须被关进柜里,不被人所知。而生活在支配性男性主导的社会下的艾伦自己也认为同性恋是不可原谅的罪恶,应该通过婚姻隐藏起来。因此他很有可能将自己的同性恋视为邪恶,并试图在布兰奇那里寻求安慰和掩饰,但却不敢坦白。而在具有统治地位的异性恋正统主义下,当同性恋身份被揭穿后,他被逼向神经症,并最终走向自杀。他的选择表明他宁愿选择死亡也不愿违背当时的异性恋正统主义。同样具有从属性男性气质的米奇在支配性主导的社会中也无法找到自己的定位。他的性别身份不确定,处于女性气质和支配性男性气质中间。在男性群体中他一直因为不够男人的行为而被议论,一直被称为“妈妈的男孩”,并被嘲笑称需要“白糖奶头吮吮”。这些与男性推崇的阳刚的男性气质不符的女性气质诸如温柔体贴等被轻视和排斥。而这一切也导致了他在与女性交往中的无能与自卑。他听信斯坦利所说的关于布兰奇的过去丑闻,懦弱地选择了退却并与布兰奇一刀两断。当布兰奇被送往疯人院时,他无能为力,只能“瘫倒在桌上,啜泣”。在支配性男性气质的主导下,他的女性气质以及与女性交往的无能导致了男性危机。

(二)斯特拉的屈服和布兰奇的发疯

如果说,对于同性恋的恐惧代表着挑战父权制的必要性,那么《欲望号街车》中呈现的女性悲剧则代表着应该重建男性气质。

《欲望号街车》中的斯特拉是个悲剧性的女性角色。传统的男权社会把女性限制在家庭内,斯特拉就是“家中天使”的典型代表。她对于斯坦利有着完全的依赖,不仅是感情上也是经济上的依赖。斯特拉没有工作,完全依赖丈夫给零用钱,甚至在怀孕期间被斯坦利打之后,被斯坦利用几个零花钱就打发了。斯特拉不仅在经济上没有独立性,在家庭中也没有任何话语权,并经常遭受斯坦利的暴力。从斯特拉邻居口中能知道,斯特拉并不是第一次遭受家庭暴力。当斯特拉为姐姐与斯坦利发生冲突时,邻居为斯特拉打抱不平,“真巴不得他们(警察)再把你(斯坦利)拖进监狱,用消防水龙头冲冲你,就像上次一样!”女性在遭受男性虐待时,面临两个选择,要么反抗,要么忍受。姐姐布兰奇选择了反抗,最终被残酷的现实抛弃。斯特拉选择去忍受,但却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姐姐。当她得知丈夫强奸了姐姐,她宁愿相信这是个谎言。最后一幕中,当姐姐布兰奇被带走时,斯特拉伤心哭泣,却在斯坦利的肉欲安慰中得到了满足。斯特拉的妥协和顺从表明在支配性主宰的男权社会里,女性处于无助的境地。

布兰奇的悲剧,很大程度上归结于她未能从女性的典范中自我定义。一方面,她无意识地遵从父权制下的女性定位,有着传统女性的一系列特征,比如对于自身外貌的关注以及对于被奉承的渴望,并热衷于与男人调情。另一方面,她又渴望摆脱男权束缚,并具有一系列男性特征,比如对于酒精的依赖和反抗精神。她似乎总是想从男性中寻找到自己的定义,从一开始对父亲的依赖和对丈夫的顺从,到最终在父亲的家中以及结婚交往的男性中都未能找到,这一切让她意识到父权的虚伪,并成为男权社会中的反叛者。与妹妹斯特拉不同,布兰奇没有屈从于支配性男性气质,她勇敢地进行反抗,但反抗的失败也导致她最终成为支配性男性气质下的牺牲品。斯坦利作为支配性男性气质的代表,是布兰奇身心受伤的始作俑者。身体方面,他不断用暴力侵犯着她。精神上,他调查布兰奇不堪的过去,并将之公布于众,把她最后的一块遮羞布也撕毁,以此来宣示自己的领导地位。斯坦利的摧毁性男性气质从一开始就展现了出来。言语上攻击布兰奇这位不速之客,并不断宣称斯特拉是她的所属物,借此彰显自己的主导地位。同时,他也展现了对于布兰奇的肉欲,并在最后强奸了她。斯坦利在自己家占有绝对的领地。他将布兰奇视为入侵者,是对他男性主导地位家庭关系的威胁。因此斯坦利不断借用暴力来抵制。当布兰奇试图说服妹妹斯特拉离开他时,斯特拉反而“用双手拥抱他”,斯坦利因此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表明他对于斯特拉的绝对主导地位。斯坦利将布兰奇从虚幻中拉入现实,并将她不光彩的过去告诉布兰奇的爱人——米奇,摧毁了布兰奇的唯一希望。最后甚至强奸了她,布兰奇被强奸表明她对抗支配性男性气质的最终失败。被侵犯后,布兰奇完全被击垮,并被当成疯子送进了疯人院。

艾伦的自杀,米奇的无能,以及斯特拉的屈服和布兰奇的发疯揭露了当时支配性男性气质主导下的社会问题,也表明支配性气质的男性对于边缘性人群的压迫。

四、结语

威廉斯成功地在剧中呈现了那个年代的男性与女性的不同性别角色。《欲望号街车》中三个不同的男性以及两个女性在生活中都受当时社会的影响并根据当时的社会准则来定义自己的生活。女性是支配性男性气质主导社会的牺牲品,从属性男性气质的男性也受到压制。斯坦利的暴力行为以及他对女性的态度也只是时代的缩影,是当时多数男性的代表。借助于男性气质理论,通过探索威廉斯呈现男性气质的方式,我们能更好地理解剧中人物的行为都是他们所处时代的象征。而布兰奇,艾伦和米奇的悲剧也只是时代的悲剧,社会的悲剧。男性气质,并不是恒久不变和稳定的。当矛盾和挑战出现时,是可以被文化和社会所重新建构的。因此支配性男性气质的主导地位并不会长久,尤其是伴随着女性主义以及同性恋解放运动的兴起。支配性男性气质也面临着新时代的挑战。威廉斯对待冲突的态度是认为人与人之间应该互相理解,道德规范方面也应该有一定的同情心与灵活性,能够容忍差异,尤其在性的领域。基于此,我们可以说,威廉斯对于那些边缘化的群体,比如同性恋和女性有着同情,并呼吁男女以及男性與男性之间的平等与和谐。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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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Whitehead,StephenM,FrankJBarrett.TheMasculinitiesReader[M].Cambridge:PolityPress,2001:355.

[3]BergerMaurice,BrianWallis,SimonWatson.ConstructingMasculinity[M].NewYork:Routledge,1995:2.

[4]ConnellRW.GenderandPower:Society,thePerson,andSexualPolitics[M].Stanford:StanfordUniversityPress,1987:78.

[5]ConnellRW.OnHegemonicMasculinityandViolence:ResponsetoJeffersonandHall[J].TheoreticalCriminology,2002(6):89-99.

[6]ConnellRW.Masculinities[M].Cambridge:PolityPress,2005:77.

[7]Shackelford,Dean.IsThereaGayManinThisText?SubvertingtheClosetinAStreetcarNamedDesire[A].MichaelMeyer.LiteratureandHomosexuality[C].AmsterdamandAtlanta:Rodopi,2000:135-159.

[责任编辑:吴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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