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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时代中国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的主要模式及实践逻辑探析

2023-12-20王升平

伦理学研究 2023年4期
关键词:创新性伦理体系

王升平

一、问题的提出

政治伦理是在政治实践中形成的道德规范、个体品性、行为判准、道德理想等的总和。在政治体系中,特定的政治伦理观念和伦理认同,既是社会总体伦理观念和时代精神[1](34)的内在构成,也体现着特定制度形态和治理体系的目标追求,彰显着政治体系的治理特质。作为一种共识性存在,政治伦理是相对稳定性和动态性的统一。其中,政治伦理的稳定性,主要源自政治伦理共识与伦理认同的相对固定性及特定伦理原则适用的社会关系形态、社会交往实践等的相对连续性和一贯性;而政治伦理的发展性和动态性,则主要源于政治伦理实践和伦理关系形态的更新所导致的伦理原则与伦理践行方法的短缺以及由这种短缺所引发的伦理实践关系的紧张等,它是政治伦理实践中的常态。在政治领域中,伦理的发展、创新和优化“是解释和解决我们生存世界道德问题的方法和手段”[2](89),是使政治伦理秩序与政治实践生态达成适配并进而消解实践紧张的基本路径。

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具有不同的领域和层次。根据政治伦理的演进规律和实践特性,它大体可分为两种类型:一类是政治伦理原则层面的创新性发展,其面向的是伦理的底层逻辑,所关注和解决的是“超越直观经验的”、根本性的、宏观性的伦理问题;另一类是政治伦理实践领域中的经验性、技术性创新与发展,其着眼于“人们直接感受到的经验中存在或凸显的道德问题”[2](89),致力解决在具体实践过程中面临的各类伦理冲突和伦理问题。新时代党和政治体系对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的推进,既涉及伦理原则层面,也涉及伦理的实践性、操作性层面。在实践语境中,这种创新性发展既内在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所提出的一系列“原创性的治国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中,也内蕴于新时代推进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实践进程和所实现的“历史性变革、系统性重塑、整体性重构”[3]之中,其成为新时代政治实践特质的重要组成部分。在本文中,我们将从宏观视角对新时代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的操作模式及其运行逻辑进行考察,以期进一步挖掘新时代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的特质与规律,为深化对新时代政治伦理的认识和理解提供理论参考。

二、新时代中国特色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的主要模式

新时代语境下中国特色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是在社会主义政治理论与实践的整体架构中展开的。其以对现实伦理问题的精准认知、精确描述、有效化解和对伦理结构的有效优化为基础,呈现出鲜明的实践特质。对新时代政治伦理的创新实践与发展过程进行总体性分析,可将其操作模式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

1.深化—延展:通过规范严格度和适用面的调整推进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

于伦理应用层面而言,相同的伦理规范,由于严格度和适用面的不同,可以引致不同的实践效果。通过伦理的程度“深化”与广度“延展”来实现伦理的创新性发展,是推进伦理的时代契合性、提升伦理的治理效能的重要路径。伦理的程度深化,主要表现为一定的伦理体系在承续伦理规范原有的基本价值导向和总体实践共识的基础上,通过“着重”、“强化”及“技术性调整”等提升伦理规范的强度,使伦理规范的应用和践行过程严格化,压缩选择性空间;而伦理规范的延展,则主要表现为对伦理原则的规范对象、规范内容、适用主体的拓展等。在新时代语境中,政治体系对伦理的深化与延展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的表现:

其一,通过“严字当头”来弱化伦理规范的机动空间。所谓伦理规范的机动空间,即在伦理实践过程中由于对伦理规范诠释与理解的差异所形成的伦理裁量空间,在这个空间范围内,特定伦理选择的正当性和合理性往往是可以得到辩护甚至是可以获得社会共识并通过各类伦理评价的,但从治理实践的角度来说,相对严格的、具有更高边界冗余的伦理要求,往往更有助于激发政治体系的价值创造潜能并提升政治实践的公利性。从这个意义上说,伦理机动空间的缩小和窄化,表征的是政治体系提升伦理践履效果、进一步强化和确保政治公共性的决心。新时代以来,党中央强调全面从严治党,突出“严字当头”,从严从紧成为政治体系推进自我治理、维护权力之善的基本要求。例如,在廉洁伦理维度上,新时代政治实践突出“除恶务尽”和“零容忍”,直指政治生活中对领导干部的监督“失之于宽、失之于松、失之于软”的问题;在作风建设上,其强调要“以滚石上山的劲头、爬坡过坎的勇气,保持定力、寸步不让”[4](111),着力遏制违规公款吃喝、批判形式主义等,注重抓早抓小、构建预防性的行为规范体系。以“除恶务尽”“从严从紧”等为表现的行为伦理,通过伦理的程度深化而使常规性的廉洁伦理提升为强廉洁伦理,其有效规制了伦理规范的裁量空间,避免了伦理的实践削弱效应,突显了政治的利他性和公共善性。

其二,通过设置政治伦理议程而实现对伦理原则的着重与强化。新时代政治伦理的议程设置,与党和国家的战略重心是紧密相关的。通过伦理议程的技术性设置来实现伦理结构、伦理强度与国家战略部署的契合,是确保相关战略部署得以顺利推进的重要路径。如在全面深化改革的实践架构中,新时代强调广大领导干部要主动面对“难啃的硬骨头”,“以更大的政治勇气和智慧”[5],真刀真枪推进全面深化改革,以高度的责任担当,打破利益固化的藩篱,实现国家治理总体目标与社会需求之间的契合。基于改革进入深水区的实践情境,从主体品性层面强化全面深化改革的“勇气和智慧”,从政治责任伦理层面强化改革创新、奋力进发的动力,有助于规避改革择易行为和逃避心理,推进改革目标的最终实现。又如,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要“增强全党全国各族人民的志气、骨气、底气,不信邪、不怕鬼、不怕压,知难而进、迎难而上”[3],这是在推进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这一“伟大而艰巨的事业”的实践进程中,面对可能面临的“惊涛骇浪的重大考验”而对勇于承担、知难而进、敢于斗争等伦理品性的进一步强化。这种伦理强化,有助于在政治体系内部及社会不同领域最大限度地增强行为动力,为战胜实践中的艰难险阻、赢得最终胜利提供伦理保障。

其三,基于全面逻辑而拓展伦理规范的广度。就战略安排和议程设置维度而言,“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作为新时代中国国家治理的要求与任务,突出了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等维度,强调了“全面从严治党”“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等系统性内容。这种以全面、多面向为特质的总体布局和战略安排,意味着政治体系被赋予了全方位的议程关注,实现了新的、更高程度的责任承揽,同时必然意味着新时代政治在伦理的内容架构上呈现出更广泛的所指,实现了伦理的广度延展。此外,就伦理的规范效度而言,以“八项规定”为核心的廉洁型伦理规范对政治主体的作风样态进行了更全面的约束,其在规范面上涉及公款吃喝、文件处理、会议召开、调研出访等各个方面,不仅涵括政治履职行为,也涵括家风、私生活等维度,这种规范面的延展,同时也是对政治行为伦理的进一步强化;另外,就政治伦理的规范对象而言,新时代对“打虎”“拍蝇”“猎狐”的重视,对反腐败全覆盖性和无禁区性的强调,都体现了廉洁伦理在面上的全覆盖性,这种全覆盖性充分体现了党压缩伦理的实践堕距、确保伦理认知与伦理行为之间的一致性的坚定决心。

2.结构优化:以伦理的体系化和逻辑关系调整来促进政治伦理的时代契合

政治伦理的结构主要指的是政治伦理的构成要素及其排列组合方式,其反映着政治体系的伦理侧重和偏好,呈现着政治伦理要素的相互关系及构成逻辑。结构优化逻辑中的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主要涉及三个维度。一是对政治伦理构成要素的增减与整合,其主要通过对特定伦理体系中的伦理原则、伦理目标等的量上的调整来实现伦理结构的优化。其中,伦理要素的增加追求的是伦理的体系化和整体化,而伦理要素的削减则主要追求伦理的简化和可操作化,它们都是增强伦理的可内化性、提升伦理共识度的重要途径。二是对政治伦理的权重结构及词典式序列的调整。伦理的权重结构及词典式序列的调整呈现的是政治体系的伦理偏好和优先性序列的转换,这种转换和偏好调整,往往源于社会总体伦理认知的变化及伦理目标的更新。三是对政治伦理要素的构成逻辑的转化,它主要涉及伦理重心及其支持体系的调整,如将平行式伦理序列转化为主次结构或在“中心—外围”式伦理结构中,将原来的外围性伦理转化为中心性伦理等。在新时代治理情境中,结构优化是实现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的重要方式,其在实践中的表现主要有如下三个方面:

首先,对伦理要素的补充、增减与伦理体系化的推进。实现政治伦理的要素创新、推进政治伦理规范的体系化、构建新的政治伦理规范组合,是新时代政治伦理实现创新性发展的重要路径之一。例如,在对好干部的评价上,新时代提出了包含忠诚、干净、担当及“信念坚定、为民服务、勤政务实、敢于担当、清正廉洁”[5]等品性在内的评价标准,构建了关于好干部评价的多维度、平行式伦理评价组合;在发展伦理上,新时代提出了以“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为核心的新发展理念,其所内蕴的平行式伦理评价标准序列,为新时代政治体系明确其责任与目标追求提供了根本性的伦理指引和依据;在政治主体的德性要求上,新时代提出了“明大德、守公德、严私德”的体系化德性评价标准,构建了主体德性评价结构的整全化评价体系。这种要素式、体系性结构优化,表明新时代对于政治伦理架构的认知越来越全面、深化。

其次,对伦理规范的权重结构及词典式序列的语境式调整。权重结构及词典式序列是指特定的政治伦理规范组合在不同政治语境中所呈现出的优先性,对政治伦理要素的权重结构及词典式序列的调整,反映着政治体系的伦理认知与伦理偏好,其是政治体系实现对环境的适应性创新的重要表现之一。对于中国政治实践而言,关于政治伦理的权重结构及词典式序列的语境式调整,最典型的实例莫过于公平与效率的关系问题的应对。从历时态视角来看,从改革开放初期为纠正原有的平均主义、大锅饭倾向而将效率置于优先位置,强调“效率优先、兼顾公平”[6](534),到21 世纪初强调“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处理好效率与公平的关系,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再到新时代进一步强调“公平正义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内在要求”[7],强调要“努力实现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的发展”[8](35),效率与公平的权重结构是随着时间和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而不断转化的,其深刻呈现了实践情境的转化所引发的伦理结构的变迁与演化。再如,在经济发展(当代的需求满足)与代际正义问题上,我国在改革开放初期将经济发展置于优先位置,而代际正义问题则相对隐而不彰,这与当时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温饱和生存问题成为头等大事的发展现实是相适应的;进入新时代以来,随着生态意识的发展,“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及“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的生态伦理认知成为社会的普遍共识,经济发展与代际正义之间的冲突被逐渐弱化和消减,这助推了政治伦理实践中经济发展(当代需求满足)与代际正义的词典式序列也逐渐由侧重式序列转化为平行式序列。总体来看,权重结构及词典式序列的转化,往往存在于两相冲突的伦理要素之中。新时代面对一系列伦理冲突,立基于经济发展水平和技术性条件等现实,着力强调和突显不同伦理要素的互条件性,通过对伦理侧重点的调整而实现了伦理的创新性发展。

最后,对政治伦理体系所涉规范的逻辑关系或体系构成的调整。例如,新时代极为注重对于一系列传统的“中心—外围”式政治伦理结构进行再优化和再创造,强调在确保核心伦理原则稳定性的基础上优化外围伦理结构的支撑作用。所谓核心伦理,即在政治体系中居于主导性地位的伦理,如“人民性”伦理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体系中的一种根本性伦理定式,具有高度的稳定性和不可选择性,但支撑“人民性”伦理原则实现的一系列外围性伦理规范却是可以随时代的变化而变化的。在物资匮乏的时代,人民性的首要目标是要解决人民的吃饭、穿衣等问题,以满足人民的生存性需求为目标的物质性价值创造是政治责任伦理的最基本要求;而在新时代,人民“不仅对物质文化生活提出了更高要求,而且在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的要求日益增长”[8](11),这就要求我们从分配正义、司法正义、代际正义等更多维度来满足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并从交往伦理、责任伦理、分配伦理等多重维度来确保人民性伦理的落实。由于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是发展的、动态的,在推进人民性伦理践履的过程中,也必须不断更新外围性伦理、完善政治的责任伦理体系,以确保人民性伦理结构始终契合发展着的时代的要求并进而维护人民性伦理架构的稳定性。

3.“话语—共识”引领:通过话语创新与共识强化来推动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

伦理话语是伦理观念的载体,是伦理共识构建的基本依托,话语创新与新的伦理共识生成之间具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基于“话语—共识”引领的政治伦理创新,强调的是伦理话语与伦理共识之间的辩证互动,其注重通过伦理话语创新来准确反映政治伦理共识,强化现有的政治伦理共识或构建新的政治伦理共识,以确保政治伦理发展进入良性循环。在新时代语境中,基于“话语—共识”引领的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在实践中主要有以下三个方面的表现:

首先,以基础性政治伦理话语的总体性提炼来夯实政治伦理共识构建的认识基底。基础性伦理是在政治伦理体系中起决定性、统揽性作用,规定伦理的根本指向和宏观目标的伦理。基础性政治伦理话语创新,在新时代主要有两种形式。一是通过核心伦理话语的提炼和创新,使政治责任伦理的底层架构得以清晰化。如新时代通过阐明党“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使命,来揭示政治责任伦理、义务形态及其生成的理论逻辑与历史逻辑;通过揭示“治理共同体”式协作逻辑及“共建、共治、共享”式的公共价值创造逻辑,来使新时代政治的责任伦理边界及协作互助型伦理架构得以突显。二是通过修饰语的引入来构建和阐明一系列具有绝对性和毋庸置疑的优先性的伦理原则,从而为实践中的伦理决断提供根本依据。例如,新时代通过“人民至上”“生命至上”“最大优势是密切联系群众”“民心是最大的政治、正义是最强的力量”[5]等根本性、绝对性伦理话语的构建,来明确人民、生命、群众路线、民心、正义等在伦理序列中的绝对优先性。这种绝对优先性的确立,一方面阐明和宣誓了新时代政治的绝对公利性,另一方面也使新时代政治体系在实践中面对一系列可能的伦理冲突时,能够有效减少伦理犹豫,确保伦理决断的高效性和科学性。

其次,以政治伦理话语的通俗化和精准化来为政治伦理共识的构建提供话语保障。政治伦理话语的通俗化,目的在于推进伦理践行的日常化和伦理共识的普遍化。新时代提出了“红红脸、出出汗”“洗洗澡、治治病”“老虎苍蝇一起打”“撸起袖子加油干”“最多跑一次”等一系列生活化的治理话语,实现了对廉洁、自我完善、奋斗、效率、公共利益等伦理追求的日常化表达。这种日常化切近,使相应的政治伦理观念与政治主体的日常治理生活及社会主体的日常政治生活得以更紧密地融通,从而有效提升了不同主体在开展伦理评价与进行伦理选择时的自如度。在精准化维度上,习近平总书记用“七个有之”对领导干部用权与交往过程中的私利化现象等进行了全面、通俗的描述,精准揭示了治理实践中存在的权力操控与将权力私利化、目的化的行为,起到了良好的伦理警示和共识构建作用;在选人用人领域,新时代列举了“任人唯亲、排斥异己、封官许愿、说情干预、跑官要官、突击提拔或者调整干部”等一系列禁制性话语,阐明了政治体系在选人用人过程中的伦理要求,为维护政治的公共性提供了明确指引。

最后,以政治伦理话语的中国化、时代化来提升伦理共识构建的针对性。中国特色的治理伦理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内在维度,新时代在中国特色政治伦理话语上的创新和发展,为中国式治理伦理现代化的推进提供了话语支撑。例如,在新时代的自信型伦理话语构建实践中,其通过对“四个自信”这一核心话语的强调及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的总结和提炼,为新时代政治主体的自信型德性伦理的构建提供了话语依据。再比如,新时代对于斗争精神给予了高度重视,敢于斗争、善于斗争成为新时代政治主体的一种基本品性和能力要求,“发扬斗争精神,增强斗争本领”被写入党章,进一步证明了斗争话语与斗争品性在新时代语境中的重要性。对斗争精神和斗争品性的强调,契合了当前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语境,也与中国共产党的斗争实践与历史一脉相承,其成为新时代政治参与者在实践中攻坚克难、推进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应对治理实践中的各类风险挑战的重要动力。

三、新时代中国特色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的实践逻辑

新时代中国特色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是顺应伦理发展规律、促进伦理与时代相契合的结果。梳理新时代推进中国特色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的实践过程,可将其运行逻辑概括为以下三个方面。

1.“承续—创新”逻辑:通过承续与创新的辩证互动推进政治伦理的时代适配

伦理的“承续—创新”,强调的是在坚守伦理正道、遵循伦理发展规律的基础上实现伦理规范与伦理实践的革故鼎新、推陈出新。在中国特色政治伦理的发展实践中,“承续—创新”至少包含三重特性及要求。其一,在制度层面上,强调在坚守社会主义政治伦理核心架构的基础上推进政治伦理的时代化创新。这一维度上的“承续—创新”,就是要推进社会主义治理伦理的核心原则与时代需求、时代情境的结合,使社会主义政治伦理所内蕴的人民性、共同富裕、生产力解放与发展、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等公共善追求与相关的责任伦理架构在新时代得到创造性践行。在这一过程中,创新是摆脱伦理僵化、使社会主义治理伦理追求得以落实落地的关键。其二,强调伦理的文化与情感相关性。文化基础与情感习惯确立了伦理评价的基本倾向,也构筑了伦理的基本形态及其特质。中国特色的政治伦理创新,必须使伦理结构与伦理话语符合人们的习惯与直觉,必须从经验维度上考虑社会的可接受性。在确保伦理的文化与情感承续的前提下推进伦理的累积性创新,是实现伦理创新与环境相融合的前提。其三,强调伦理证成的路径依赖性,即在伦理的证成和共识构建中,要以伦理观念的历史认可度及其实践效能为基础,从历史中挖掘伦理的正当性依据。新时代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正是在遵循“承续—创新”的实践要求的基础上稳步推进的,其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以政治伦理的实践性、条件性创新来促进社会主义核心治理伦理的现实转化。实践性、条件性伦理创新以持守和维护社会主义核心治理伦理的内在要求为前提,并以对时代要求、实践问题的识别和路径优化为基本抓手。其主要实践方式有:一是进行新时代政治伦理的条件、任务界定,进而形成与之相适配的政治伦理结构。例如,以共同富裕为终极指向的社会主义公平伦理,是社会主义政治伦理的核心要求。对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这一社会发展现实的判断及总体上“富起来”已经实现的前提,决定了新时代在完成脱贫攻坚、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历史任务后必须致力于推进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正是基于这种条件识别,新时代政治体系在实践中强调通过精准扶贫、乡村振兴等路径,不断强化“先富带动后富”式的合作与帮扶,通过更高水平的利他性和互助性来落实社会主义核心伦理所内蕴的共同富裕式公平追求。二是推进问题识别与自我革新,即通过对伦理风险的认知、自查和化解来实现对核心伦理的维护与创造性践行。例如,新时代基于“从严”“从紧”逻辑而展开的对廉洁伦理的深化、延展与强化,就是对一系列现实问题的有效回应。“不得罪成百上千的腐败分子,就要得罪十四亿人民”“腐败是危害党的生命力和战斗力的最大毒瘤,反腐败是最彻底的自我革命”[3]等政治宣誓与认知,本质上是政治体系对作为社会主义政治伦理之核心内容的廉洁性、公仆性、人民性、正义性等伦理导向的维护和彰显。在这一过程中,对核心伦理的承续是促进新时代政治廉洁伦理深化与延展的动力,而新时代政治廉洁伦理的深化与延展,又在事实上促进了对社会主义核心政治伦理的创造性承续。

其次,强调政治伦理的累积性创新。政治伦理的累积性创新强调伦理共有观念的形成过程是一个渐进式累积、增长和完善的过程,伦理体系的完善与伦理认识的提升过程往往不是在非此即彼的取舍或在主体的主观建构中完成的,而是在伦理观念的历史演进、经验累积与合理扬弃中达致的。在新时代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实践中,这种累积性创新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其一,基于扩展式逻辑而推进伦理结构的累积性优化。政治伦理的扩展式发展逻辑不同于否定式逻辑,它不是弃置一种伦理观念而推行另一种伦理观念,而是在承认既有伦理观念的前提下,实现伦理体系的扩展。例如,新时代所推进的“四位一体”的责任伦理架构向“五位一体”的责任伦理架构的转化过程,就是通过在政治体系所肩负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责任伦理架构的基础上,引入生态伦理维度,来实现对政治伦理体系的创新与发展。它并不否定政治体系原本所形成的伦理标准体系,而是立基于新时代社会共识的演进和发展需要来扩展政治责任伦理体系的内容、强化生态逻辑中的“代际正义”等新维度,这样的创新逻辑,不仅确保了政治伦理结构的稳定性,同时也使政治伦理在新时代语境中得以向前推进。其二,在承认既有伦理观念的正当性的前提下对伦理的内涵进行时代性、提升性诠释。也即,根据时代特质对伦理原则和伦理话语的内涵进行契合现实要求的注解和诠释。例如,在公平问题上,新时代将公平话语与“共享”伦理有机结合,突出了“全民共享、全面共享、共建共享、渐进共享”等内容,呈现了新时代追求公共服务和公共产品的分配公平、追求社会价值创造的最大化、强调人民的主体性的核心逻辑,承续了社会主义的公平、效率和共同富裕等核心伦理观念。同时,通过赋予新时代公平以“全民”“全面”“共享”“渐进”等维度,其不再是重复过往的公平伦理话语,而是拓展了公平的受众面和参与度,其从话语、主体构成等层面推进了伦理内涵的创新性发展。

最后,强调伦理证成的路径依赖性。强调政治伦理规范的正当性证成必须立基于历史与传统,并符合人们的情感和习惯需求。新时代政治伦理强调“守正创新”、强调“两个结合”,表明新时代政治伦理创新是在既有文化习惯、既有理论架构中推进的,从既往的伦理经验与实践中挖掘伦理规范和德性根基并进行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是实现伦理证成与伦理发展的重要路径。事实上,从新时代的政治伦理发展实践来看,其伦理创新在多数情况下并不表现为对新的伦理形态或原则的开创,而在于伦理的议程设置,即在特定的语境中突显和强化特定的伦理观念。伦理的议程设置关注的是使一些在实践中暂时处于“伦理静默”状态、不被重点突显的伦理观念进行场景性激活,使其在新时代语境中重新被重点关注并成为伦理观念的流行形态。这种场景性的伦理激活不是对传统伦理形态的简单重复,而是基于新的政治生态的现实要求而推进的创新性激活和共识扩展,其所对应的伦理证成,往往是依赖于传统和情感而展开的。例如,在新时代政治语境中被重点突显的伦理形态,包括以良好家风为表征的家庭伦理,以“光盘行动”“政府要过苦日子”等为表征的节俭美德,以新时代斗争精神为表现的勇气德性,都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承续,是对党和政治体系在百余年实践逻辑中所遵循的伦理形态的再强调,其证成具有良好的历史基础、社会基础和情感基础,从而能够获得广泛的社会支持并在实践中助力新时代政治伦理不断打开“创新空间”[9]。

2.“现代化—效能转化”逻辑:以政治伦理的现代化推进治理效能提升

新时代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是围绕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及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的二维架构展开的。立基于“现代化—效能转化”的政治伦理创新,强调伦理现代化与治理效能提升之间的相互依赖性和互动共生性。一方面,伦理的现代性、良善性和时代契合性是治理效能提升的内在支撑。这种内在支撑性的生成,源于政治制度与政治伦理之间的联结及政治伦理自身的不断创新与适应。政治伦理现代化是伦理创新性发展的直接目标形态,它是在不断以制度优势强化伦理优势并以伦理优势彰显制度优势的互动逻辑中展开的,实现“能治”与“善治”[10](129)的结合、提升伦理的认同度及其与基本善之间的契合性,是政治伦理现代化的评价标准。另一方面,治理效能提升是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的落脚点和目标指向。以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和现代化来增进治理效能,就是要通过建立契合时代需求的伦理规范、构建适合环境要求的伦理激励,来使政治体系所追求的公共善(以公共产品、公共服务、公共秩序等为表征和物化形态)供给在数量与质量上更符合社会的期待与需求、更好地满足人民不断变化和增长的需要。伦理视域中的治理效能,既突出伦理秩序,也关注公共善和公共价值的最大化,其中,幸福、安定、富足、便捷等都是治理效能的基本构成要素。新时代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正是在推进伦理的现代化与增强政治伦理的实践能力、整合能力、秩序构建能力等的过程中不断展开的,在实践体系中,其具有如下三个方面的表现:

首先,通过塑造符合新时代推进国家治理现代化要求的伦理共识来构建伦理秩序、削减伦理内耗。新时代的治理效能提升,强调通过政治伦理体系的完善来构建广泛的伦理共识,进而形成对政治体系内部力量的凝聚与动员,并形成对社会力量的聚合与协同。其实践维度及表现形态有二。一是进一步阐明宏观的治理目标指向及其特质,从而形成对政治伦理共识的引导。例如,新时代通过对“中国梦”“中国道路”“中国精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治理目标、伦理话语等的创新性提炼,一方面形成了对伦理经验、伦理观念的体系化累积,另一方面也构建起了中国特色治理结构与中国特色伦理精神之间的标识性关联,其既为政治实践提供了有效的主体性动力,也提供了良好的社会伦理基础。二是通过对制度优势与伦理优势的提炼来为社会主义政治伦理共识的进一步构建提供保障。社会主义制度有着丰富的伦理内涵,社会主义制度优势的存在也意味着其包蕴着丰富的伦理优势。新时代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优势的明确,使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全面依法治国、集中力量办大事等内蕴于中国特色政治的实践逻辑及其相应的伦理意蕴得以体系化明确,从而进一步提升了政治伦理共识构建的层次。这种体系化的伦理共识构建,增强了人民的制度自信、伦理自信,提升了人民对政治体系的信任度。

其次,在政治价值创造的目标指向上,以伦理的优化和创新来追求更高程度的结果良善性。新时代政治实践不仅注重伦理目标的阐释,更强调通过“撸起袖子加油干”式的行动和“军令状”式的责任制[7]来推进伦理目标向现实实践的转化,使中国特色的政治伦理优势转化为人民群众看得见的行动与享受得到的实惠。例如,如前所述,新时代通过将共同富裕的伦理追求转化为乡村振兴、“共同富裕示范区”建设等实践,促进了均衡目标的实践转化,使政治体系的道德追求与道德行为实现了统一;在公共性维度上,新时代政治实践强调以解决人民群众的急难愁盼问题为抓手,“在幼有所育、学有所教、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住有所居、弱有所扶上持续用力”[3],实现了民生的全方位改善。这种对社会民生的全方位、体系化关注,进一步彰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伦理的优势。

最后,以伦理的创新和优化来促进成本型效能与秩序型效能的双重构建。新时代政治实践所追求的治理效能是成本型效能与秩序型效能的统一。其中,成本型效能关注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来实现最大限度的公共产品供给、社会便捷度增加、社会价值创造和社会幸福增量;而秩序型效能强调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来实现最大限度的政治内部秩序稳定与社会信任,以达成有效的社会整合与共识构建,顺畅公共政策的执行并增进社会福祉。在新时代政治语境中,其主要基于伦理的体系化和伦理的焦点议程设置等技术路径而促进上述目标的实现。例如,在成本型效能方面,新时代通过“全面节约战略”的实施[3],通过强调政府要过苦日子、禁止修建楼堂馆所、杜绝餐桌上的浪费等来进一步推进节俭美德的共识提升与实践践行,减少了政治体系的直接成本消耗;通过对“共建共治共享”的治理格局及权力清单式治理等的强调,彰显了协作式、自我节制式的新时代治理品性,促进了对政府责任边界的合理界定,拓展了政治体系的价值创造能力和公平分配能力,间接降低了政治体系的成本消耗。在秩序型效能方面,由对党和国家治理的伦理目标的界定所形成的社会伦理共识,形成了广泛的社会凝聚效应,其使“中国人民的前进动力更加强大、奋斗精神更加昂扬、必胜信念更加坚定”[3];此外,“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总体构建和“治理共同体”式的聚合型、协作型伦理目标追求,则促进了更广泛的伦理共有观念的形成,使政治体系与社会基于伦理共识而得到更有效整合,促进了秩序型效能的有效生成。

3.“互动—交往”逻辑:以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构建交往良好、团结有序的治理生态

在马克思主义的视域中,互动与交往指涉的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交流、相互沟通、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11](11),是“与物质生产、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密切相关的基础性范畴”[11](10)。基于“互动—交往”逻辑的政治伦理创新,强调的是通过对伦理话语、伦理结构等的更新和优化来构建契合治理体系及时代要求的共有伦理观念,以完善既有交往结构或构建新的交往形态,进而实现治理秩序的维护及治理生态的优化。新时代语境下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主要围绕社会主义交往秩序的构建、交往形态的优化及治理目标的达成而展开,其在实践中主要具有如下三个方面的表现和特质:

首先,以伦理观念的创新确保“集中统一”式交往秩序。伦理的聚合性和一致性是确保交往的整体性和协同性的基础,也是社会主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制度优势得以实现的前提。社会主义治理架构中的伦理聚合性和一致性,立基于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及相应的伦理设定。对于政治体系而言,党是政治交往伦理的建构者,也是政治交往伦理创新的赋予者和推动者。在“集中统一”式的交往伦理架构中,党作为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及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具有伦理上的先天优势和明显特质,这种优势和特质表现在由党的先锋队性质所决定的组织整体的利他性、公共性及对社会总体发展目标、伦理发展规律的正确认知上。这种先天优势和特质决定了党是中国人民的主心骨与定盘星,也是政治实践在伦理上的坚强引导者。因此,在新时代政治语境中,通过伦理规范的确立来进一步增强“集中统一”式交往架构的伦理共识,具有关键性意义。在新时代的政治交往伦理创新实践中,其主要是围绕对“两个维护”式的“维护型”伦理的重视和强调而展现出来的。新时代的维护型伦理,一方面强调将对党的忠诚与维护作为一种规范性伦理而成为行为正当性的评判标准;另一方面也强调将其作为政治主体的一种基本品性,通过政治主体的“政治判断力、政治领悟力、政治执行力”的提升来使其得以德性化和德行化,进而防止在实践中出现阳奉阴违的现象。对“维护型”伦理的创新性建构和突显,与党的集中统一领导的治理架构形成了有机契合,其有效推进了政治体系对党的执政伦理的学习、吸纳和践履,也确保了组织间、府际间交往伦理的同一性和统合性,从而防止了组织间交往内耗的产生。

其次,以对群众感受的高度关注来构建符合新时代要求的公共性交往逻辑。通过伦理的创新性发展来进一步优化政治体系的社会价值创造能力和水平,构建契合新时代要求的公共性和利他性交往,与人民群众之间形成更紧密的互动与依存关系,是新时代政治实践的重要目标之一。在新时代语境中,这种公共性和利他性逻辑的突显,主要表现在对感受式交往的强调上。其以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为基础,通过对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等的关照和重视得到呈现。其中,对获得感的关注,表现在政治体系致力于提升分配的公平性、通过促进高质量发展来实现更高水平的社会价值创造等方面;对“幸福感”的关注,表现在其注重公共服务的全面改善、致力于培育“理性平和的社会心态”、通过“双创”等渠道来提升人民的目标实现能力等方面;对“安全感”的关注,表现在政治体系立基于“总体国家安全观”,注重“小事不出村、大事不出镇、矛盾不上交”,实现有效的社会秩序供给等方面。这些以“共情”为基础,深入到细节的、全方位的感受关注,体现了新时代政治实践以真心换真心的情感治理逻辑[12](6),彰显了政治体系对人民性与公共性的不懈追求。

最后,统筹政治中的公共性交往与个体性交往。新时代政治交往伦理的创新与优化,是在社会交往伦理与政治交往伦理的一体建构中实现的。一方面,注重统筹政治交往伦理与家庭交往伦理。新时代的交往伦理议程将家风置于突出地位。新时代的家风是在全面从严治党的逻辑结构中提出的,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明显的公共性色彩。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做到廉以修身、廉以持家,培育良好家风,教育督促亲属子女和身边工作人员走正道”[13](112)。在中国差序格局式的交往架构中,这种对家庭交往伦理的规范,使廉洁伦理的践行具备了更坚实的伦理生态保障。另一方面,注重通过个体交往的优化进一步构建符合新时代实践要求的政治形象,增强社会凝聚力。例如,在全面从严治党架构下,新时代对宗派主义、圈子文化、码头文化、权钱交易、非组织活动等私利性交往,及对搞团团伙伙、结党营私、拉帮结派、培植个人势力等不正当交往行为都进行了明确揭示和批判,这种对政治负面交往形态的全面清理和对交往公利性的严格要求,为政治主体的交往德性的生成形成了有效的伦理规制和伦理教导,为塑造符合新时代要求的政治主体提供了基础。

四、总结与展望

以上,我们基于对政治伦理的动态性、发展性的体认,梳理了新时代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的表现形式及其实践逻辑。过往的政治研究很少聚焦于伦理创新的议题,这主要是因为主流的学术观念并未对伦理创新的形式进行明确。在常规的理解中,人们认为政治伦理创新必须是从善、正当、公平、正义、公共性等宏大视角和底层逻辑来展开的,而忽略了伦理原则的适用面与程度的调整、伦理的结构优化及话语创新等伦理创新形态在伦理实践中的价值。事实上,以伦理的应用和实践维度为基础的伦理创新才是伦理创新最常见和最典型的方式。这些创新形式由于较少涉及对原有伦理原则的基本内涵的颠覆性质疑,因而表现出良好的承续性,其与新时代中国政治注重文化与制度传承的治理特质也表现出良好的亲和性。

因此,从政治伦理发展的研究视域而言,面向实践的伦理发展研究是新时代必须关注的新动向。面向实践的政治伦理发展研究主要具有如下三个方面的理论特质:首先,其强调理论研究要关注实践中的行为创新、话语创新、结构创新等维度,并从行为创新、话语创新、结构创新等创新现象中提炼宏观伦理架构的转化机制和总体动向;其次,其强调要关注伦理的历史动态性,在理论研究中,不仅要关注当前伦理结构的具体形态,更要从历史政治学视角出发,从伦理创新的历史演变中找寻伦理演进的历史规律及发展趋势,并为新时期的伦理原则的证成提供依据;最后,其强调要关注一定的基础性伦理原则在实践中的践行方式、组合形态和技术路径等,观察基础性伦理原则如何从伦理规范形态转化为具体的伦理行为和现实的治理效能,防止就原则而谈原则所导致的伦理空洞化。只有面向实践来谈原则,才能发现政治伦理理论发展的丰富面向,并清楚把握政治伦理发展由量变向质变累积的可能性和实践过程。本文对新时代政治伦理创新的实践过程的研究,就是面向实践的政治伦理发展研究的一个范例,其为我们观察伦理观念与伦理实践之间的互动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

从实践维度来看,新时代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是一个持续不断的过程。新时代对全面深化改革的推进、对共同富裕的追求、对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战略安排,为新时代政治伦理的创新性发展提供了广阔的空间。这种空间,如前所述,是立基于对社会主义核心治理伦理架构的遵循和践履而展开的,对伦理的创新直接目的就是为了促进社会主义核心治理伦理架构的落实落地。事实上,社会主义实践进程的整体发展,必然要求与之相适应的政治形态,也要求与之相适应的政治伦理结构。随着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目标的展开,中国的政治体系必将要求更高程度的伦理自我落实能力和自我转化能力,通过伦理创新来进一步提升公共价值创造能力;中国的政治体系也必然要求更多元丰富的伦理原则体系,以适应技术与人工智能等的发展所带来的现实挑战;同时,中国的政治体系也必然要求更为充裕的伦理话语创新,以应对社会知识的累积性增长所带来的伦理领域的拓展、伦理传播的加速等可能带来的话语短缺,实现对伦理现象的精准描述。这些都要求我们从理论与实践维度上对新时代中国政治伦理创新性发展的问题给予更高程度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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