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性鼻炎的中医治疗进展
2023-12-20陈靖妮吴明娟
陈靖妮 吴明娟
1.黑龙江省中医药科学院,黑龙江哈尔滨 150040;2.黑龙江省中医医院老年病科,黑龙江哈尔滨 150040
过敏性鼻炎即变应性鼻炎(allergic rhinitis,AR),免疫力低下、过敏体质等易感人群接触花粉、螨虫等致敏原后,鼻黏膜被免疫球蛋白E(immunoglobulin E,IgE)等免疫球蛋白介导性的自身免疫反应影响出现炎性表现的非感染性慢性炎症性疾病。以突然出现的喷嚏,流清涕不止作为主要症状及辅助诊断的依据。可分为季节性变态反应性鼻炎和常年性AR两种类型。现今临床上常用的抗组胺类药物、有效缓解气道痉挛症状的糖皮质激素、白三烯受体拮抗剂及手术纠正等共同作为临床的常规治疗手段[1]。虽然可以快速解除症状但无法从根本上解决,病情缠绵难愈,并且部分患者会出现较为明显的其他不适反应。经过临床应用证明,中医的治疗方法具有显著效果且反作用较小,治疗手段繁多,可深入挖掘的空间巨大,在科研上也有不错的研究潜力,并且研究中医疗法有利于祖国中医药文化进一步发展。
1 病因病机分析
从中医传统理论划分,该疾病归属于“鼻鼽”的范畴。《素问玄机原病式》论“鼽,出清涕也……嚏,鼻中因痒而气喷作于声也。”故而以鼻中奇痒流涕,喷嚏不止为主要症状。该病受内因和外因两个方面的影响。风寒之邪侵害、花粉螨虫刺激等均属于外因范畴。内因主要与肺、脾、肾三脏相关。
1.1 肺
《诸病源候论》中这句”肺气通于鼻,其脏有冷,冷随气入乘于鼻,故使津涕不能自收。”很清楚地指出了肺与鼻的生理病理联系。肺气受外界冷气侵害,冷气沿气道而上,同时对鼻产生刺激而诱发症状。从生理解剖的角度分析,因肺居于诸脏腑之上的重要位置,为脏之主,可视作五脏六腑的保护伞,使重要脏器免于侵害。肺气若虚卫气不固防御之力减弱则易被风寒之邪侵袭,从而引发鼻部的不适。且肺主皮毛,作为身体外部的第一道防线,肺气的枯荣对疾病的发生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1.2 脾
运化有赖于脾之功能,且脾为后天之本,身体所汲入之水谷和富有营养的精微物质必须在脾脏的帮助下输养于周身。若脾脏虚弱则会导致津液代谢失常,水液停聚由此构成痰湿等病理因素。且脾气呈上升趋势,脾虚时妨碍身体气机的运行,营养物质无法上达充养头面而导致一系列五官病症。《神经通考》论:“如若脾气虚冷,相生不易,则肺不足而易触冒风邪,故患肺病而恶寒者,其多因脾虚而得之。”脾气虚弱首先就会影响肺,从而应当在治肺的同时治脾,做到肺脾同治[2]。
1.3 肾
先天之本是指代肾脏、其主纳气、主行水。“肾欠而为嚏”的理论见于《素问·宣明五气论》。肾阳作为诸阳之本可以推动全身阳气之运动,推动水液代谢的正常运行。而肾阳亏虚则会导致水液运行失常,浊阴上逆由此引起上焦头面的一系列症候。在此理论基础之上,结合现代医学研究认为:肾精亏虚是引起各种疾病发生发展的根本,故临床治疗应重视补肾壮阳以提高人体正气水平来改善脏腑阴阳平衡状态,维持健康体魄和生活质量。
2 经典古方治疗
古代医家对AR有着十分全面的认识,流传至今的经典方药在临床应用中展现出了优异的治疗效果,辨证施治,祛邪与补气并重[3]。
2.1 肺气虚
沈锦辉等[4]将治疗肺气虚的代表方剂玉屏风散与调和营卫平衡的代表方剂桂枝汤联合使用的治疗方案应用于患者。研究认为该种治疗方案很好地处理了肺与卫表的关系,在补足肺气的同时也兼顾了卫气的防病作用,很好地体现了从根本上解决疾病的思想。潘虹[5]认为功专解表温肺化饮邪,多用于治外感实寒内有饮邪者的小青龙汤治疗因肺气虚寒而导致的AR效果显著。实验人员联合枸地氯雷他定与小青龙汤对入组患者进行观察治疗,数据分析后显示其治疗方案的效果显著优于单独使用西药。汤方中麻黄、桂枝宣散表寒,辛散入肺,干姜驱除肺内寒邪可快速缓解肺系不适表现。马登殿等[6]依据“肺鼻同治”理论提出了选用麻杏石甘汤治疗AR的办法。观察组在西药基础治疗上加用可宣发肺气用以止咳平喘的用麻杏石甘汤,加用麻杏甘石汤的组别在实验室测量指标上均优于服用西药组,且麻杏石甘汤具有较好的抗炎作用及缓解大小气道痉挛的效果。
2.2 肺脾两虚
参苓白术散运脾化湿,补益肺气,肺脾同治补脾为主[7]。董晓晨等[8]选取了90例分型为肺脾两虚的AR患者,实验组在应用西药的前提下将以补益肺脾二气为主要功效的参苓白术散作为基础方,经过加减后给予患者进行治疗,效果显著。当今社会,物质水平大幅提高,在饮食方面经常会出现过食肥甘厚味的情况,容易损伤脾胃的运化功能。脾胃运化功能受损,营养物质无法向上向外输布,人体抗御病邪能力随之下降,所以针对脾的治疗至关重要。王平平[9]采集肺脾气虚型AR患者68例,分别采用补中益气汤和香菊胶囊进行治疗,补中益气汤组有效率为85.29%高于香菊胶囊组,该方大补脾肺之气,升举阳气以通鼻窍。孙茹等[10]纳入118例AR患者,对照组给予盐酸西替利嗪片,治疗组在此基础上联合应用加味四君子汤口服,证实有效。
2.3 肾阳虚
万楷杨[11]选取160例AR患者。对照组应用布地奈德治疗,观察组选用温补肾阳的金匮肾气丸联合布地奈德治疗。试验数据表明观察组患者体内白细胞介素-4(interleukin 4,IL-4)和白细胞介素-5(interleukin 5,IL-5)水平明显降低。此外金匮肾气丸还有一定抗炎能力,可以减轻AR的鼻部炎症表现。陈俊曦等[12]将温补肾阳的真武汤与艾灸(于双侧太溪穴施以雀啄灸法)联合应用于观察组患者的治疗,与常规应用西药的组别对照分析。结果显示使用中医疗法的效果优于西药治疗,有效率达95.45%。
3 针刺治疗
3.1 毫针刺法
侯芳等[13]选取60例AR患者。服药组予开瑞坦,蝶腭组用毫针针刺蝶腭神经节。经实验室分析接受针刺治疗的受试者体内嗜酸粒细胞、IgE水平明显下降,鼻塞状况改善明显。嗜酸粒细胞含有的碱性蛋白等毒性蛋白会加剧组胺的释放,从而导致病情加重[14]。巩政等[15]将161例中重度AR患者纳入试验,针刺组选取双侧内迎香穴在鼻内镜辅助下进行针刺,对照组给予常规西药。实验室分析表明针刺组患者IgE水平和鼻分泌物中P物质(substance P,SP)、血管活性肠肽(vasoactiveintestinalpeptide,VIP)含量显著下降(P< 0.05)。内迎香穴属于经外奇穴,首见于晋代《肘后备急方》,对鼻炎、咽炎等呼吸道疾患有明显治疗作用。梁薇等[16]纳入150例符合诊断标准的AR患者,经分析表明两组有效率相近,但半年后随访进行针刺的组别效果更为理想。应用透刺手法加强了对穴位的刺激,可以在穴位选择的同时在针刺手法上也深入研究,二者配合以期产生更好的治疗效果。
3.2 揿针、蜂针
揿针的治疗机制来源于经络理论中的“十二皮部”,《皮部论篇》论:“皮者脉之部也,邪客于皮则腠理开,开则邪入客于络脉,络脉满则注于经脉,经脉满则入舍于府藏也,故皮者有分部,不与而生大病也。”皮部作为经脉的相应分属部位,邪气可通过皮部进入经脉,正是由于二者之间紧密的联系,所以刺激皮部也可以对经脉病症产生治疗作用。揿针法通过刺激体表可以起到激发经脉气血循环的功效,且因其可在较长时间内持续对腧穴进行刺激,产生的功效更为绵长持久。韩鹏等[17]在用毫针针刺蝶腭神经节的同时选取双侧迎香、肺俞以及印堂穴进行揿针治疗(联合组),分别与单独针刺蝶腭神经节和单独进行揿针治疗对比。结果显示联合组患者在治疗后IgE水平下降最为明显。洪冬冬等[18]将纳入的肺气虚寒型患者应用摄涕止鼽汤联合揿针(选穴:印堂,双侧迎香,风池,肺俞,足三里)治疗,分别与常规治疗的西药组,和被给予摄涕止鼽汤单独治疗的中药组进行对比。治疗后针药联合组患者鼻部炎性症状改善最为明显。蜂针在通过蜇针刺激穴位的同时,蜂液所具有的祛风化瘀的功效可进一步加强治疗效果。赖耀铭等[19]将80例AR患者纳入组别进行蜂针法有效性的研究。观察组在肺俞、足三里、肾俞、脾俞及双侧风池穴用蜂针法治疗并与西药组比较。按照试验设计完成治疗后,蜂针组IgE、IL-4、白细胞介素-6(interleukin 6,IL-6)水平差值大于西药组,且患者流涕等炎性症状均有不同程度缓解,疗效确定。朱景智等[20]在大椎、足三里进行无痛蜂针治疗,通络培元,值得借鉴参考。
4 灸法治疗
李双等[21]将64例符合诊断标准的AR患者按照随机的方式进行实验分组。口服盐酸西替利嗪片应用于对照组,治疗组选取印堂穴和大椎穴施以雀啄灸15 min,结果显示两组均对AR有良好的治疗效果。李美红等[22]研究显示,治疗组采用三伏膏肓保健灸的治疗方法与采用氯雷他定分散片的组别进行对比分析。两组均于三伏天治疗。治疗组总有效率为93.33%,显著高于西药治疗的效果,证明治疗组的诊疗方法疗效显著。贾一凡等[23]表明,布地奈德鼻喷雾剂单独应用于对照组治疗,观察组在此之上联合隔药灸观察。选穴如下:大椎、双侧肾俞和肺俞、至阳。将附子、肉桂、干姜研磨成粉用姜汁调和制成药饼,上置艾柱施灸。加用隔药灸后因为鼻黏膜炎性反应减轻,患者夜间睡眠时间和质量都有所提高。上述附子等药物均为大辛大热之品,配合艾柱应用散寒祛湿能力更胜一筹,更能峻补肾阳扶助正气,提高机体的抗病能力。范军等[24]纳入124例AR患者进行实验分析。益气宣化方被用于对照组的治疗。观察组在服用中药汤剂的同时加用天灸法。在三九天将天灸药物(白芥子10 g,天南星2 g。延胡索6 g,细辛3 g等)调和后放置在敷贴上覆盖于可培固肾元的命门、肾俞,可治上焦肺系病症的热府、肺俞、大椎,以及可保护胃气兼具强壮保健的足三里等穴上,治疗3~4 h。实验室结果显示白细胞介素-10(interleukin 10,IL-10)等病理因子水平较对照组下降更为明显。
5 现代医家自拟方剂治疗
现代医家在经方和传统中医理论基础上通过临床实践自拟方剂,着眼于疾病的时代特点,兼具实用性和创新性。赵晓梅等[25]针对阳虚外感风寒证型的AR患者根据临床经验自拟了“抗过敏方”。该方将扶助阳气解表达邪功用的麻黄附子细辛汤和调和营卫之气平衡的经典方桂枝汤相结合,具有增强祛除表邪的功效。在二者基础上加用黄芪、黄党以充养正气,再投桔梗载药上行头面直达病位。全方共奏解表达邪,激发肾阳之功,表里同治上下同调。开义龙[26]自拟“鼻敏康方”治疗,与常规西药治疗相比总有效性更高,且IgE水平下降明显。李晓鹏[27]纳入90例AR患者。对照组只给予第二代抗组胺药物富马酸卢帕他定,在其基础上加用自拟扶正补虚方的患者被划分为研究组。方中多用滋补之品如生黄芪、炙黄芪、黄党等以达补益中气之功效,再配合玉桂,姜片等宣散表邪,从而避免过于辛散而妨害正气的弊端。治疗后分析得出研究组患者通气功能量表数值显著高于服用抗组胺药物的组别,通气功能改善明显的结论。
6 结语
经研究发现,长期应用西药治疗AR会产生较明显的毒副作用,加重患者的身体负担,故而应当慎重使用并控制用药时间。中医疗法副作用小、操作简单,药物依赖性低,患者接受度也较高,不同证型辨证施治针对性强,注重疾病本质标本兼顾。经实验证明,中西医结合疗法相对于单一西药治疗,患者不适症状出现概率低,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西药副作用大的弊端。由此可以看出中医在AR的治疗上具有很好的发展前景,值得临床推广使用。中医治疗也存在需要改善的部分,通过归纳相关文献,中医在该种疾病的预防上缺乏系统研究,且没有注重追踪长期治疗效果,治疗的有效持续时间缺乏具体数据分析,疾病的预防及预后也应逐步建立具体模式。另外中医技术的操作手法也有较大发展空间,如针刺的手法不同导致治疗效果存在差异。综上所述,中医在AR的治疗上拥有显著优势,同时兼具创新性和实用性,随着研究的进一步深入,一定会取得更进一步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