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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测度及其动态演进

2023-12-19王力辛雨

新疆农垦经济 2023年12期
关键词:垦区农垦赋权

○ 王力 辛雨

(石河子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新疆 石河子 832000)

一、引言

进入新时代,在我国持续推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建设、深化国有体制改革、努力实现乡村振兴的战略背景下,2015 年和2016 年连续两年的中央一号文件多次强调产业融合发展在实现乡村振兴、助力农业现代化建设、促进地区人口增收方面的重要作用。农垦体系作为我国在保障国家粮食供给安全、维护地区繁荣稳定、助力农业农村建设、探索国有企业改革等方面发挥极重要作用的特殊农业生产组织[1],具有产业发展集中、生产技术先进、组织联系紧密以及政府资金支持等多方面特质,是我国当前最具有产业融合优势的农业经营主体[2]。相较于一般农业社会组织,农垦具有更加鲜明的农业生产导向。因此,对于农垦产业融合发展的研究应当更加注重其农与非农产业之间的相互融合对于农业这一核心产业的综合促进作用。毫无疑问,我国农垦系统若能充分利用自身体制制度优势,通过现代数字技术赋能,实现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协调发展将对我国农业及社会稳定向好发展具有巨大推动作用。首先,推进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是提升我国农垦农业生产的综合现代化水平,提高我国农产品商品化程度,增强我国农业国际竞争力的重要路径。其次,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将切实增强我国农垦综合“造血”能力,提升农垦经济发展韧性,助力地区经济稳定向好发展。因此,为指导现实农垦经济建设,更好完成国家赋予农垦的历史责任,测度近十年以来我国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观察其发展态势并总结发展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具有较强现实意义。

当前学术界关于农业农村产业融合问题的研究主要从产业融合机理分析、水平测度和效应分析这三个角度展开。在机理分析方面,苏毅清等[3]从产业融合本质、乡村产业融合内涵出给了乡村产业融合的定义,并对乡村产业融合使农业获利的机理进行了分析。而涂圣伟[4]及郭军等[5]则对乡村产业融合促进农民增收的机理做出了详尽的解释。在水平测度方面,陈红霞和雷佳[6]从融合基础、融合行为及融合效益三个角度构建了指标体系,利用熵权法赋权计算地区乡村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并用耦合协调度模型判断各指标层面间的协调发展程度;杨宾宾等[7]从产业融合行为的深度与广度和融合效果方面建立体系,并用几何平均值测算了乡村产业融合发展程度;而陈池波等[8]则是以产业融合行为本身,即产业链延伸、技术渗透、功能拓展和组织创新角度构建评价体系,并对熵权法和均权法的测评结果做了对比分析。此外,在赋权方面,还有学者使用层次分析法、主成分分析法等。在乡村产业融合效应方面,李云新等[9]使用倾向匹配得分法论证了乡村产业融合对农户增收的促进作用;张林等[10]则利用动态面板数据模型GMM方法论证了乡村产业融合发展对农民增收的影响效应,并用门槛效应模型考察了乡村产业融合发展收入效应的区域异质性。此外,还有学者使用面板数据模型对乡村产业融合发展的影响因素做了实证分析。

可见,经众多学者的努力探索,当前学术界在乡村产业融合领域已取得了相当丰硕的研究结果,这实为本文的研究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参考。但当前相关研究仍以乡村为主体的较多,而对于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研究却相对较少,且现存的少部分相关研究也多局限于黑龙江和新疆(指兵团及地方农牧场)这两个代表性垦区,而对于全国范围内农垦的测度研究却相对匮乏。换句话说,目前文献中不仅缺少对于我国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测度研究,也缺少对于全国范围内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随时间变化的纵向研究。而本研究将一定程度上弥补上述缺陷。具体来讲,本研究所做出的边际贡献为:(1)依托农垦体系核心任务,开创性地建立垦区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指标体系,为农垦间的融合发展测度及比较研究提供了基础;(2)在主客观结合的赋权方法中嵌套使用改进的耦合协调度模型,避免了传统测度方法在应用中的缺陷;(3)结合垦区特点及研究结果设计垦区产业融合发展建议。

二、研究方法设计与说明

(一)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指标体系的构建及计算方法的说明

1.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指标的选取

农垦作为我国一种特殊的农业生产组织,不能简单地等同于传统认知中的农村。区别于农村地区的以促进农民增收、改善农业供给结构、支援农村建设为目的的乡村产业融合发展,我国农垦肩负着探索打造现代农业生产示范区、推进农业生产绿色化、现代化发展、有效保障国家粮食供给安全的历史责任。因此,农垦产业融合发展应主要强调利用其特殊的体制机制,以实现农业生产规模化、现代化、韧性化为目标,着力推进市场经济体制下农垦生产经营模式的公司化、企业化、多元化发展,打造具有市场综合竞争力的现代农业集团[11]。除此之外,农垦产业融合发展对于地区经济增长、居民生活质量提升的推动作用也是不容忽视的。

综合考虑上述因素,本研究拟从垦区内部融合、垦区拓展融合、垦区生产技术渗透和垦区融合效益四个维度构建我国农垦产业融合评价体系。具体如下:

(1)垦区内部融合。垦区产业内部融合是指以农业为主,加工制造业为辅的农垦主要功能的自我融合。垦区的内部融合旨在强调农业和加工制造业各自发展的同时,强调以农业为加工制造业提供稳定、低价、高质的原料,而加工制造业反过来为农业提升附加价值和生产资料反馈的方式推动农垦以农为主、加工制造业为辅的产业链多维度综合开发。因此,本文采用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的协调发展指数作为衡量垦区内部融合的综合指标。

(2)垦区拓展融合。垦区拓展是指在农垦一般农业生产经营及加工制造业以外,各垦区依靠自身资源禀赋和垦区内及外部周边地区相关需求发展起来的文化业、旅游业、教育业等信息及服务产业的发展程度。此类非农产业的发展将在切实促进农垦增收的同时,有效促进农垦生产绿色化发展,拓宽农垦多元化发展空间,从而提升农垦经济发展整体水平及韧性。因此,本文采用垦区农业与服务及文化业的协调发展指数作为衡量垦区拓展融合的综合指标。

(3)垦区生产技术渗透。垦区生产技术渗透是指农垦使用现代化农业生产工具及技术的程度。具体来讲,垦区生产技术渗透是指垦区利用先进科技技术手段,对接国际先进生产经营管理及物流模式,对自身农业生产经营的各个环节加以改造,以降低自身农业生产经营成本,提升自身农业生产效率的行为。现代科技的引入将有助于提升农垦农业生产效率,增强质量把控,有效提高农产品附加值,助力打造具有国际竞争优势的特色农产品,进而培养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农垦农业企业。

(4)垦区融合效益。垦区增产增收指的是农垦所生产的农产品产量的增加和农垦整体收入的增加。正如上所述,农业增产是农垦生产的核心目标,自然也是农垦产业融合的核心目标。因此,农垦农业增产与否将是农垦产业融合发展效果的核心评价指标。另外,农垦的高产出和高收入反过来还会推动农垦产业的进一步融合,即农垦增产增收本身对于农垦自身产业融合也具有积极作用。

此外,对于垦区内部融合及垦区拓展融合评价研究中所涉及的跨产业融合测度问题,本文拟采用改进的耦合协调度模型予以测量,其他指标则主要采取主观与客观相结合的方法予以赋权,具体指标如表1所示。

2.指标赋权方法

当前学术界常用的赋权方法主要为主观赋权法和客观赋权法这两大类,这两种方法各有优略,各个学者往往根据自身研究目的选择合适的赋权方法。就产业融合领域而言,客观赋权法能够较强地挖掘数据内部的关联性,其结果往往具有显著的统计学意义。但当指标选择不完全或者有偏差时,该方法可能会导致其计算权重有悖于实际情况。而采用主观赋权法虽可以较好地缓解上述情况,但完全采用主观赋权法又会导致结果统计学意义的下降。加之囿于垦区数据可得性和认知有限性,本文构建的指标体系尚不完备,完全依靠主观的赋权方法风险较大。故而为了在此开放性的指标体系中最大限度地平衡主客观赋权法的优劣势,本文借鉴张林等[9]的研究经验,将主观赋权法与客观赋权法的各指标赋权结果各自赋予对半权重再相加,以形成本文的各指标最终权重。需要指出的是,由于指标层涉及耦合协调度模型的计算,为保证确权的严谨性,该层的确权方式仍采用客观赋权法,仅在对目标层赋权时采取上述主观客观相结合的赋权方法。

熵权法是根据信息熵来确定统计指标权重的方法,是经济学研究中常用的客观指标赋权法之一。所谓熵,本属于物理学中的概念,后引入到统计学逐步发展为反映指标变异程度的信息熵[6]。其赋权逻辑是:某指标的信息熵越大,代表其变异程度越高,即数据分布较为离散。而越离散的数据往往包含的异质性信息量就越多,因而要被赋予更高的权重。具体的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xij代表第i个垦区对象的第j个指标所对应的数据,一共有n个垦区对象。pij代表第i个垦区对象的第j个指标所占的比重。

ej代表第j个指标的信息熵。考虑到该公式中需要进行取对数操作,本文将pij中为0的数据统一向右平移一个极小值(约为10-13)。

swj代表采用熵权法所确定的第j个指标的权重,m代表指标个数。

均权法即对各个指标层指标赋予等分权重,上级指标权重由下级指标权重加总而来,即:

其中,awj代表采用均权法所确定的第j个指标的权重。

最后,对awj和swj取均值,得到本文最终应用的指标权重:

3.改进的耦合协调度模型

耦合协调度模型因其模型形式简洁和实用性较强的特点被广泛使用于评价跨领域融合发展水平的测度,且为抑制数据波动和结果分布不均导致的模型结果失准所带来的影响。本文借鉴王淑佳等[12]的研究,采用改进的耦合协调度模型来衡量农业跨产业协调发展水平,具体模型如下:

其中,Ui、C和D取值皆在0 到1 之间。代表子系统I的综合指标值(该指标值由本文的赋权方法计算得来),n代表子系统个数,αi代表第i个子系统的综合指标权重。C代表耦合度,该值越低代表各系统越离散。D代表耦合协调度。

(二)指标结果分析方法的说明

1.核密度估计

核密度估计法是通过连续的密度曲线对于随机变量的概率密度函数进行估计,是非参数估计法的一种。与参数估计法相比,非参数估计法由于相对不依靠某前定假设分布,而是根据数据本身特性进行拟合估计,因此往往拟合效果更好,且结果具有更强的稳健性。核密度估计法的关键是使用核密度函数对随机变量的概率密度函数进行估计,具体如(10)式所示。其中,f(x)代表随机变量x的概率密度函数,N代表个体数,h代表带宽(该值越小则估计精度越高),K(x)代表核函数。本文拟采用高斯核函数对随机变量的概率密度函数进行估计。高斯核的具体表达如式(11)所示。

2.农垦产业融合平均发展速度的测算

为了直观衡量农垦产业融合发展速度,本文进一步计算各农垦2011—2020年的产业融合平均发展速度。具体计算思路为:对各农垦各年份产业融合发展得分环比,再对各环比做除以统计间隔年份的处理(如统计2011 年和2016 年的指标,用2016年同2011 年的指标环比除以5),最后对处理过的环比求几何平均数,所得即该农垦的产业融合发展平均速度。

(三)数据来源及其处理

鉴于本文目的在于探求全国各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因此,本文选取代表性较强的农垦单位作为本文的研究对象①下文所述北京垦区、山东垦区等,则分别指北京农垦、山东农垦等。另外,新疆垦区由于体制较为特殊,因此本文所述的新疆垦区指包含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新疆地方国有农场和新疆地方国有牧场在内的农垦区域。,而广州农垦、南京农垦、热带农业科学院则由于其特殊性而不在本文的考虑范围之内。此外,西藏垦区(西藏农垦)由于地理环境特殊,并存在大量数据缺失,故而也不在本文考虑范围之内。综上,本文分析共涉及除西藏以外共30 个直辖市、省及自治区的主要农垦(区)。本文所涉及数据均来自相应年份农垦局编印的《中国农垦统计年鉴》。

需要说明的是,由于农垦的特殊性以及统计口径的偏差,因此,本文对于部分数据缺失的农垦单位皆采取对该年该指标的赋0处理,且被处理数据占比不超过10%,因此,本文所测算的各农垦产业融合水平不可避免地存在部分低估。同时,为了消除不同指标数据的统计口径差异,本文采用极值法对原始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该方法对于正向指标和负向指标的处理公式如下所示:

其中,Xij代表第i个农垦单位的第j个指标的值,Sij代表第i个农垦单位的第j个指标无量纲化处理以后的标准值。

三、实证结果与分析

(一)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服务及文化业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分析

本文通过改进的耦合协调度模型分别对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农垦农业与文化及文化产业的协调发展水平进行了测度,并进一步根据一般的经济学研究习惯,按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将全国垦区划分为东、中、西部垦区用以比较研究(见表2)。

当前学术界一般认为,耦合协调度数值越大代表协调发展水平越高,当耦合协调度大于0.5 时为协调发展类,小于0.5 时为失调衰退类,而在0.5 时则为过渡类。就东、中、西部地区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的整体耦合协调发展水平来看,在2011—2020 年间,全国各地区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处于先升后降的发展态势,东部地区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和发展速度均为最高,中部次之,西部地区最低。但整体处于失调衰退期(东中西部垦区平均水平在0.31~0.2之间)。且自2013年左右达到顶峰后下降态势明显,到2020年该指标几乎同2011年持平,西部地区垦区甚至出现发展倒退的现象。这表明,在2011—2020 年间,我国各地区农垦对农业和加工制造业这两个农垦主要产业的协调发展重视程度不足,没能很好地形成农业供给工业、工业助力农业的良性循环。其外在表现为我国各地区农垦整体生产产品附加价值不高,品牌效应不强,市场竞争力低下和农垦经济发展增速缓慢等现象,内在表现为工农业内部生产交换成本居高不下。

相较于东、中、西部地区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而言,其农业与文化及服务业的整体耦合协调发展水平要乐观许多。在2011—2020 年间,全国各地区农垦除在2016 年左右经历了一场小幅衰退以外,整体呈现蓬勃发展的态势。其中截至2020年,东部地区农垦农业与文化及服务业平均发展水平最高(0.46),西部地区次之(0.45),而中部地区最低(0.41)。而这其中,西部地区进步速度最快。这表明越来越多的垦区(尤其是西部地区垦区)正在积极利用自己的自然资源优势,发展有地域特点的农垦特色旅游及农垦特色文创品牌,在助力自身功能拓展的同时,提升人口收入多元化程度,增强自身经济发展韧性。这与当前我国强调绿色乡村、生态发展的总战略方针是高度一致的。

就具体各地区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来看,在2011—2020年间,上海垦区和黑龙江垦区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最高,北京垦区和江苏垦区的进步最为明显。与之相反,青海垦区的相关耦合协调发展水平最低,山东垦区的退步最为明显。上海、北京和江苏是我国的经济强省,也是高新技术的聚集地,科研实力雄厚、基础设施建设完备、农业生产现代化、市场化程度高是该地区的显著特点。而黑龙江地区虽然整体经济环境逊色于沪京苏地区,但是黑龙江垦区地处小兴安岭南麓、松嫩平原和三江平原地区,是我国当前规模最大,土地资源最优,农业生产整体机械化水平最高的重要商品粮、储备粮生产基地。这些特点使得上述地区农垦的农业与加工制造业耦合协调发展水平较高。这表明,对于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这两项垦区核心产业的综合发展而言,外部经济环境、国家战略支持和自然资源优势是最为重要的三个驱动因素。

就具体各地区农垦农业与文化及服务业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来看,在2011—2020 年间,北京、上海、黑龙江垦区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同样处于前列。除此之外,天津、江苏、内蒙古、重庆、甘肃、青海和新疆垦区在2020年的相关耦合协调发展水平也都能进入到协调发展的状态,其中以江苏和甘肃垦区的进步最为显著,重庆、青海和新疆等西部垦区的进步紧随其后。这表明,除属于传统的经济强省地区的农垦农业和文化及服务业协调发展水平依然保持强势以外,西部地区垦区正在依托自身旅游资源和生态资源开辟属于其自身的农业与文化及服务业相结合的新业态,且该业态正逐渐成为拉动农垦经济增长的新引擎,这与上文的分析是一致的。但诸如海南、贵州以及云南等垦区,虽能够依托其自身优秀的自然旅游资源保持自身第一和第三产业融合向好发展,但其一、三产业的融合发展并没能很好地促进地区一、二产业的融合,没能充分发挥农垦多产融合的“乘法效应”。

(二)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分析

表3为本文测算的各地区农垦在2011年、2013年、2016年以及2020年的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得分及其融合平均速度。从整体上来看,全国范围内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不高,但整体保持每年5.0%的发展速度。且整体的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指标平均标准差自2013 年达到0.124 之后逐渐减弱,到2016 年便较2013年减少了11%。但又由于2019年新冠疫情对全国各地的冲击等负面因素,不同地区农垦之间的产业融合发展指标标准差在2020年较2013年反而增加了10%,较2016年增加了24%。说明,尽管我国各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能够保持整体增长态势,但其受外部冲击影响相对较大,也即产业融合发展的韧性相对不足。

表3 各垦区产业融合综合得分

从东、中、西部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来看,整体逐渐由“东高西低”的坡面型态势演变为“东西高,中间低”的盆地型态势。且东、西部地区垦区的内部差距自2013年后呈现先下降后上升的发展态势,而中部地区垦区的内部差距则自2013年逐步减小。东、西部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指标标准差在2011—2020年间分别扩大到了原来的153.2%和143.2%,而中部地区垦区的产业融合指标标准差在同期仅扩大为原来的107.1%,这导致在2020 年西部地区垦区反超中部地区垦区,并仅次于东部地区。但就平均水平而言,西部地区各垦区之间的差距仍然是东、中、西部地区中最小的。从数据直观上来看,东部地区内部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差异化加剧的原因是东部强势垦区本身的融合发展速度也较强,而弱势垦区本身的融合发展速度也同样较弱。于西部地区而言则是由于尽管其整体产业融合发展水平整体已经呈高速发展态势,但仍存在部分发展速度尤为显著的垦区。相比之下,中部地区各垦区间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差异发展态势则因落后垦区在近几年的融合发展速度较快而呈现整体收敛趋势。

从各垦区的具体得分情况上来看,上海垦区的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处于绝对的领先地位,其次是天津垦区、黑龙江垦区、北京垦区、新疆垦区和重庆垦区。其中,除上文提到的黑龙江垦区和新疆垦区外,北京垦区、上海垦区、天津垦区和重庆垦区所在地是我国四大直辖市,其具有城市建成区大、居住人口多、交通地理位置重要、科学技术水平领先、经济发展水平高的特点。这再次说明,地区经济、科技发展水平对于该地垦区的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具有较强的带动作用,这与上文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和文化及服务业的耦合协调测算结果分析是一致的。但值得注意的是,山东、福建和浙江这三个经济强省范围内的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却较为落后。说明地方经济对于垦区的影响区别于一般的地方经济对于农村地区的影响,即虽不可否认强劲的地方经济对垦区产业融合发展的带动作用,但也由于农垦特殊的体制结构导致个别垦区存在与地方经济发展的割裂,对外无法享受地方经济发展红利,对内又因自身产业结构失调而无法形成健全的“孤岛经济”,进而导致其处于一种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最后,海南垦区、四川垦区、贵州垦区、云南垦区和青海垦区的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处于全国最低水平。结合上文耦合协调度测算结果来看,这主要是由上述垦区的农业生产技术和农业与加工制造业综合协调发展水平的低下所导致。从具体指标分析结果来看,尽管上述垦区凭借其优越的自然生态资源,大力发展乡村旅游和文化产业,使得农业与文化及服务业之间得到较好协调发展,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垦区人均收入水平,但在将该发展成果转化为推动垦区农业和加工制造业这两个农垦主要产业发展的新动力时仍存在较大局限性。

从各垦区的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平均速度上来看,融合平均速度超过全国农垦平均水平(5.0%)的垦区共有13 个。其中,四川垦区和天津垦区以13.14%和10.14%的绝对优势位于榜首和榜眼,青海垦区、江苏垦区、广东垦区、山西垦区和海南垦区位列其后。而排名最后的江西垦区甚至出现了负增长(-0.82%)。对该垦区的进一步观察发现,在2011—2013年间该垦区的融合平均速度为6.6%,而在2013到2016年间这一数值迅速下降为-8.2%,在2016 到2020 年间,这一数值好转为-0.3%。此外,相较于整体较为平稳的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各垦区在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平均速度上的差距则较为明显(极差高达13.96%)。一方面,部分落后垦区爆发出的强劲增长势头将有利于其抹平垦区间产业融合发展鸿沟,进而利好我国各地垦区整体长期平稳发展。而另一方面,如此程度的垦区间产业发展平均速度差距表示各地垦区产业融合发展具有较强的差异性,该异质性不仅仅指地理位置、周边经济环境的异质性,更是指垦区划分、行政体制方面的异质性。

从东、中、西部地区的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平均速度的离散程度来看,其整体平均发展速度的差异不大(极差约为1.9%)。其中,西部地区垦区处于绝对优势地位,其平均发展速度达到5.7%,是全国范围内平均发展速度的114%。随后是东部地区垦区,为全国范围内农垦产业融合平均发展速度的104%,而中部地区垦区则处于落后地位,只有全国范围内农垦产业融合平均发展水平的76%。就发展速度离散情况来看,东部和西部地区垦区的农垦产业融合发展平均速度标准差几乎持平,而中部地区垦区的该指标标准差最小。

综上所述,2011—2020 年间,就东、中、西部地区垦区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而言,东部地区垦区发展水平最高,发展速度较快,内部发展差距较小;西部地区垦区发展潜力最大、平均发展速度最快,但地区内部发展差距较大;中部地区垦区整体内部发展差距最小,但发展速度也最低,以至逐渐被西部地区垦区赶超,沦为全国范围内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洼地。

(三)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动态演进

为了更好地研究各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及其子层面发展的动态演进趋势,本文拟采用核密度函数分析法探究上述融合发展水平的演进趋势。

1.全国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动态演进。通过核密度估计所得到的全国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综合指标以及垦区内部融合、垦区拓展融合、垦区融合效益和生产技术渗透发展子指标方面的核密度图像可以看出:随着年份的增长,曲线主峰显著右移,波峰高度逐渐减弱的同时波峰宽度有所增强,多波峰现象正在消失,但右拖尾现象显著增强。这说明我国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整体有所提升,但区域间融合发展水平的绝对差距正逐渐拉大,聚集态势逐渐分散、多极化趋势显著。其中,在垦区融合效益方面进步最为明显,而垦区拓展融合平均程度最高。这进一步说明,以服务业为主的第三产业与农垦核心产业(第一产业)之间的相互融合逐渐成为我国农垦整体产业融合发展的主要推动力,发展成果的社会共享水平显著提升。这与上文关于我国农垦农业与服务及文化产业间的耦合协调发展水平一致。

较为特殊的是垦区内部融合发展方面,其波峰在2011—2013 年间出现明显右移,而在2013—2020年间却先后呈现多极化波动以及波峰的明显左移。这可能是因为我国农垦在2010—2013年间由于信息产业以及现代金融产业在垦区内部发育尚不完全,农业与加工制造业之间的融合发展仍是我国各地农垦关注的重点,从而使得两者之间融合发展的进步显著。而当2013 年后,由于现代信息产业的蓬勃发展以及两山理论、乡村振兴、大气治理等理论、政策的逐步落实,以往的加工制造业发展模式在一定程度上被限制,使得我国农垦转而更加注重一产与三产之间的融合发展,进而导致一部分垦区在一定程度上忽视了一产和二产之间的融合发展,从而引发了全国垦区内部融合发展程度的倒退。具体函数图像如图1所示。

图1 各垦区各层面产业融合发展的动态演进

2.东、中、西部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动态演进。就东、中、西部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核密度函数图像的波峰位置来看,各地区融合发展的核密度函数曲线的波峰皆存在一定程度的右移。这说明东、中、西部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程度普遍提升,且以中部地区垦区的右移程度最为明显,西部地区垦区稍次之。就波峰本身来看,波峰宽度皆有所增强,但波峰高度普遍降低,且存在显著的右拖尾现象。其中又以东部垦区波峰下降高度最高、拖尾现象最为显著。这说明:(1)我国东部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呈现多极化发展趋势,且存在部分发展水平较高的垦区(如北京垦区、上海垦区、天津垦区)。这一分散趋势与上文对于东部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的方差水平吻合;(2)中、西部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速度较快,且以西部地区垦区协调发展水平见高。这一结论同样印证了上文对于东、中、西部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的方差及均值的分析结果。具体函数图像如图2所示。

图2 东、中、西部地区农垦产业融合发展的动态演进

(四)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影响因素

进一步地,本文试图探究垦区内部融合、垦区拓展融合、垦区生产技术渗透、垦区融合效益四个目标层对于垦区产业融合发展的影响。借鉴刘云菲等[10]的研究方法,利用2011 年与2020 年的指标得分进行差分,然后求出各地区垦区均值,以得到东、中、西部地区垦区的目标层一级差分结果。如果某一目标层一级差分为负数,则代表该目标层指标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该地区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具体结果如表4所示。

表4 目标层指标一级差分结果

整体来看,垦区生产技术渗透与垦区功能拓展是我国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主要内在动力,这与上文分析结果和垦区“以农为本”的现实发展目的相吻合。而垦区内部融合方面整体发展不甚乐观,这在一定程度阻碍了我国各垦区的产业融合发展。

分地区来看,东部和西部地区农垦的垦区内部融合项一级差分为负数,代表此两项是近年来东部地区农垦产业融合发展较为疲软的主要原因所在。垦区内部融合主要是指垦区农业和加工制造业的融合协调发展。对于其中农业发展本身由垦区融合效应的一级差分正向结果可知,垦区农业发展效益虽不十分显著,但仍然为正,这说明垦区农业发展本身并非导致东、西部地区垦区内部融合一级差分项为负的主要原因。由此可以推断,阻碍东部地区垦区产业融合发展的主要因素是农业与加工制造业之间的发展失衡,没有形成农业供给工业,工业促进农业的良性循环。而有趣的是,如果说西部地区垦区是由于地区经济、科技水平相对落后,导致其农业与加工制造业生产效率低下和附加价值不高,进而导致难以形成上述良性循环,那么东部地区作为我国生产技术和经济发展高地和商品经济活跃地,为何其下属垦区仍然存在农业和加工制造业失衡的现象呢?此看似“矛盾”现象进一步说明:(1)东部地区部分垦区与地方经济发展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割裂,没能很好地利用高速发展的地方经济;(2)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融合发展不仅仅取决于所在地区的外部经济条件,更与自身规模大小、体制是否合理有较大联系。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中部地区垦区的拓展融合和生产技术渗透差分项的结果是所有地区中最低的,且在垦区内部融合方面的相对优势较前两项并不明显,但其垦区融合效应却显著高于东部和西部垦区。这代表中部地区垦区在将自身融合发展收益转化为居民产出和收益方面效率更高。

四、结论与建议

(一)主要结论

本文首先利用耦合协调模型测度了全国各地区农垦农业与加工制造业、农业与文化及服务业的协调发展水平,其次,依托模型测度结果从垦区内部融合、垦区拓展融合、垦区生产技术渗透、垦区融合效应四个方面构建指标体系评测了我国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最后,使用核密度估计法和指标差分法分析了全国各垦区产业融合发展水平的动态演进趋势和主要影响因素。研究得到如下主要结论:(1)当前我国各垦区农业与加工制造业协调发展水平较低,整体处于衰退失调的发展状态。相比之下,我国各垦区农业与文化及服务业的协调发展水平进步明显。(2)我国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整体水平不高但整体进步势头显著,且逐渐由“东高西低”的发展格局,演变为“东西高,中间低”的发展格局。(3)垦区所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垦区规模及垦区农业生产现代化程度是我国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重要影响因素,而文化及服务业与农业的有机结合正逐渐成为农垦产业融合发展的新的重要因素。(4)我国农垦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水平虽进步明显,但是各地区垦区间发展绝对差距逐渐加大,并呈现在不同发展水平上分散发展的多极化态势。(5)垦区产业融合效益和垦区拓展融合是当前我国垦区产业融合发展的主要推动力,而垦区内部融合(农业和加工制造业)失调则逐渐成为我国垦区农业与二、三产业融合发展的主要阻碍因素。

(二)政策建议

在我国农垦“以农为本”发展目标的基础上,本文结合上文研究结论,提出如下几点建议:

1.积极探索利用现代互联网技术及经营模式,开发农产品深加工产业,提升农垦核心产业协调发展水平。对于农业及加工制造业这两个垦区核心产业,在垦区经营方面,农垦单位应积极尝试“龙头企业+农户+合作社”的生产投资方式,强调农业与加工制造业的深入互动,形成农业与加工制造业的良性循环,从而提高农产品商品化程度,增加农产品附加值与垦区创收能力。在农业需求方面,积极利用现代互联网技术,着力打造垦区农产品电商品牌,切实拓宽垦区农产品销售渠道。在农业生产方面,利用“云计算+智能化”处理技术,构建要素、信息一体化平台,在节省农业生产非必要成本的同时提高农垦农业总体生产效率。

2.对于落后垦区而言要加强自身体制改革,实现农场转型发展[13],切实提升其管理经营效率。首先,落后垦区应积极探索适合自身发展的道路,着力解决农场自身管理机制僵化、人员水平不高、组织体制混乱等历史遗留问题。其次,要找准市场定位,发挥市场作用,推动垦区企业化集团化改革,切实提升自身市场竞争力。

3.因地制宜发展特色农业,打造垦区品牌优势。具体来说,各垦区应当依托地理位置条件,在构建现代物流体系等贸易基础设施的同时,因地制宜地采用“上下齐发”的模式,下到城镇商超,上至海外市场,针对不同市场需求提供不同的垦区产品,整合优势农业资源,以需求为导向打造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农垦品牌,向外输出高价值垦区产品,力图实现在不耽误基本粮食生产任务完成度的前提下实现地方经济和垦区发展双赢。

4.强调“垦地”及“垦间”协同发展,切实缩小垦区间发展差距。农垦单位应当积极利用所在地区经济发展趋势,与地方政府及地区市场展开深度合作,发挥市场功能,对接城市市场需求,在提升地方居民生活满意程度的同时提升农垦自身营收能力和抗风险能力。同时积极开展“模范垦区”对于落后地区垦区的帮扶工作,增加垦区间技术及管理人员往来,借鉴优势垦区发展经验,缩小垦区间发展绝对差距,助力我国农垦经济发展提质增效。

5.调整农业生产结构,发展多功能绿色农业。依托互联网及物联网技术,对畜牧养殖业、林业及种植业进行数字化转型,促进垦区农业向生产资源友好型、环境友好型转型。积极探索互联网新产业,利用新媒体信息平台拉近农业生产者与城市消费者距离,结合当地特色农业资源和农业文化打造生产、体验及绿色一体化农业园区,使文化及服务业与农业的有机结合成为新时代推动我国垦区综合发展的新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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