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际功能视角下日语职场请求表达的话语结构分析

付 瑶

(大连东软信息学院 外国语学院,辽宁 大连116023)

日语请求表达的研究一直受到学术界的关注,已经从语用角度、谈话结构等方面取得了很多的成果,如猪崎(2000)基于谈话构成和发话机能分析的请求表达考察、毋育新(2010)的基于话语礼貌理论的日语请求行为研究等。以往的研究主要考虑研究对象的身份、地位差异等,过于侧重宏观,并没有将研究对象进行细化,对具体语言现象缺乏说服力。因此,本文将以此为着眼点,以职场请求场面为例,探究职场日语请求表达中交际功能的使用实态,试图找出交际功能的“基本态”,进而总结出职场请求表达的话语结构特点。

一、研究回顾

对于请求表达的话语结构,学术界曾从不同角度进行了研究分析。

猪崎(2000)针对日本人和法国日语学习者的接触场面展开研究,论证了由于日本和法国的语言、文化差异,导致请求表达的话语结构存在差异。他将话语结构分为“预告”“先行发话”“先行应答”“请求”“请求应答”五部分[1]。熊谷(2006)在研究中设定了“寄存行李”“拜托出诊”“拜托确认零钱”三种请求场面,分析了请求行为中当事者的年代和地域差别。他以功能要素为单位对请求谈话进行分割,将交际功能与功能要素进行对照分析,探讨了各功能要素在请求表达行为中的作用与功能[2]。除此之外,謝オン(2000)以日本大学生和中国大学生的请求谈话为研究对象考察了请求会话的“开始”部分,将请求方的会话展开分为①唤起注意、②前置语、③结果确认、④先行补助四个项目[3]。

二、研究方法与研究语料

有关请求表达在话语结构上的研究已经取得了很多成果,但是这些研究是否适用于职场请求行为尚未得到验证。基于以上问题,本文将通过对语料的调查与整理来探讨职场请求表达的使用特征。

1.研究方法

基于对研究方法的分析,为了满足本文的研究需要,决定将企业小说作为研究语料,人工抽取请求场面,并对数据进行分类整理。采用此研究方法,一方面,由于企业小说带有故事情节,出现的请求会话可以保证其会话情境的完整性;另一方面,采用人工进行请求场面的抽取,可以避免电脑数据筛选的误差。具体研究步骤如下:

(1)基于赛尔的请求的“合适条件”抽出语料中的请求场面;

(2)将抽取的请求场面整理成卡片并按等级关系进行分类整理;

(3)采用熊谷(2006)的“功能要素”理论,确定职场中请求表达的交际功能与功能要素;

(4)将功能要素与交际功能相结合,探讨职场中请求表达交际功能的出现频次、“基本态”等;

(5)按场面分析职场中请求表达的话语结构特征。

2.语料选取理由

小说由于其多元性、真实性等特点,经常被用于语言现象的研究。20世纪80年代是日本经济高速发展的时期,在此经济背景下产生的以描写职场生活为主的「お仕事小説」(在此称为“企业小说”)兴起。因此,本文决定选取以银行业、贸易业、出版社等为背景的请求场面较多的企业小说为研究语料。

三、职场请求表达交际功能

1.交际功能及功能要素

熊谷(2006)按照谈话的展开模式对请求场面进行分割,并将支撑各交际功能的语言最小单位划分为“功能要素”。详情见表1。

毋育新(2010)在研究中引入了宇佐美真由美的话语礼貌理论(Discourse Politeness Theory 以下简称DP理论),根据DP理论,将日语请求行为会话中的表述连锁链确定为“引起注意、寒暄、顾虑、前话题插入、开场白、确认日程、情况说明、请求、辅助行为、追加说明、后话题插入、再次请求、结束会话”13个步骤[4]。表述连锁链是基于话语层面分析角度给予的定义,而熊谷的交际功能分类则是基于对请求行为本身的话语结构分析而做的分类,反映交际功能的各功能要素在某种层面上等同于表述连锁链。

本文的研究重点为话语结构的分析,根据实际语料特点,笔者认为熊谷的划分方法更适合本文。参照DP理论的表述连锁链并对其进行部分修正,在原有基础上增加了“请求”,将职场中请求表达的交际功能分为以下6种。基于对语料的分析,结合猪崎(2000)和毋育新(2010)的研究,将职场请求表达的交际功能和功能要素重新进行了归纳。详情见表2。

表2 基于职场请求表达语料的交际功能及功能要素分类表

2.交际功能的“基本态”

对语料中各个场面类型出现的交际功能的次数及频次进行统计分析,发现在上级对下级的请求场面中出现的频次依次为:B>C>A>F>E>D。下级对上级的请求场面依次为:B>C>A>D>F>E。平级之间的请求场面依次为:B>C> F> D> E> A。详情见表3:

表3 基于职场请求表达语料的交际功能频次表

本文参考宇佐美(2008)提出的使用频次超过50%的项目为“基本态”的方法,将语料中出现频次在50%以上的交际功能认定为职场中请求表达的“基本态”。基于表3中的数据可以认定以下表4所列交际功能的表述链为职场请求表达交际功能的“基本态”。

表4 职场请求表达交际功能的“基本态”

在职场请求表达交际功能的表述链中,发现其“基本态”呈现较为简洁的模式,除A开场白、B请求、C状况说明三种交际功能外,其他交际功能虽然有所体现,但不能作为职场请求表达中的常态支撑整个请求过程,这也可以看作职场请求表达的一大特点。

四、职场请求表达的话语结构分析

1.上级对下级的请求场面

调查结果显示,上级对下级的请求场面在语料中共出现280次,占职场请求场面总数的45%,占比较大。本文从交际功能的使用特征、“请求”交际功能两方面研究该场面的话语结构。

(1)交际功能的使用特征。基于表2进行分析,发现交际功能的“开场白”和“状况说明”的数量较多。根据以往研究,作为请求表达“开场白”的表达形式一般有「あのう」「すみません」等。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与一般性请求表达研究不同,在职场中上级对下级的请求场面中是没有此类表达的,使用的是属于“引起注意”功能要素的「君」「～さん」「おい」等表达。而且从请求行为中运用的请求句式的礼貌程度来看,可以得知此种场面中多使用尊敬度较低的命令句式「～てください」和「～てくれ」。职场是开展和处理业务的场所,所以为了顺利进行业务,上级对下级进行请求的场面,也有必要对下级阐述客观或者主观上的原由。因此,在对该场面进行语料分析的过程中发现,“状况说明”所占比例要远远高于其他交际功能的使用频次。另一方面,“效果强化”的出现频次较少,使用语气助词「ぞ」则是此类型场面的特有用法。“行动的催促”具有频繁使用「頼む」「どうだね」「 どうかね」的特征。在“对他人的顾虑”方面,偶尔会出现对对方的感受表示顾虑的请求场面,都是通过询问对方是否方便来实现的,几乎不使用道歉或感谢来表达。

(2)“请求”交际功能的分析。基于上级对下级的请求场面中的“请求”交际功能的分析,可以得知在此场面中进行请求陈述的形式有:「～てください」「～てくれないか」「～頼む」「～てくれ」「～てくれるかい」「～てもらう」「～てほしい」「省略表現(～たら…)」「否定疑問式(～ないか)」等。请求表达中请求陈述形式的运用可以说是请求行为研究的重心所在,因此,为了揭示该场景请求表达话语结构的实态,笔者认为有必要对此展开进一步研究。在此场面中共出现请求表达280次。在上级对下级的请求场面中,「～てくれ」使用132次,占首位。分别位居第二、第三、第四位的是「～てくれないか」「～頼む」「～てください」。由此可见,可以认为「～てくれ」是上级对下级请求场面中最常用的句型。职场中上下级关系的等级划分明显,在请求表达中使用命令句「～てくれ」既能体现出高位者的地位优势,又可以高效完成请求内容,较符合职场这种要求工作效率的环境。

2.下级对上级的请求场面

(1)交际功能的使用特征。基于语料数据,在下级对上级的请求场面中,交际功能中的“状况说明”和“开场白”的使用频次较高。“开场白”的出现次数为69次,“状况说明”的出现次数为84次。但是,与上级对下级的“开场白”中对以对方的名字开头相比,下级对上级的请求场面中的“开场白”基本使用“职务名称”。例如,「中里部長」「支店長」等。另外,在“开场白”中,也有「あのう」「ちょっと、お願いがありますが」等表达方式。“效果强化”的运用多达27次,除了语气助词「～よ」,也会使用「ぜひ」「とにかく」等词语。“行动催促”交际功能仅出现23次,因此,可以看出在下级对上级的请求表达中,此交际功能的使用是较为谨慎的。在“对他人的顾虑”中一般使用表现说话者惶恐心情的「あのう…」「お忙しいところすみませんが」等表达。

(2)“请求”交际功能的分析。基于数据分析,下级对上级请求场面中「～てください」的出现数量最多,占总体的47%。第2位的是「～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か」。笔者曾(2017)指出,在职场请求表达中「～てください」的使用频次较高,此句式用法较符合商务场合中的行事风格[5]。但是,在梳理本文使用的语料时注意到,根据请求内容及与对方的亲疏关系,在请求的时候有时会使用「お～ください」这种更为尊敬的表达方式。另一方面,在此场面的请求表达中也包含了「～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か」等尊敬程度较高的句式。

3.对等关系的请求场面

在职场请求表达中除了上下级关系之间的请求,还存在对等关系之间进行请求的场面。此场面的数量在语料中占比仅为8%,说明职场中的请求多出现在上下级之间,对等关系之间的请求场面占比小。尽管此场面的研究语料相对较少,为了呈现职场请求表达全貌的特征,此场面的语料也被纳入研究范围。

(1)交际功能的使用特征。基于语料数据,在50个对等关系的请求场面中,交际功能中“状况说明”的使用频率最高,出现频率达到24次。“状况说明”的使用特征为频繁使用“客观原因”功能要素。“对他人的顾虑”的使用频率为14次,其中「できれば」「よかったら」「～たい」的出现频率较高,表明“惶恐表达”“愿望表达”功能要素的使用占比较大。“行动催促”交际功能的使用出现3次,皆为「頼むよ」。因此,可判定“状况说明”为此交际功能中使用频度较高的功能要素。“请求”交际功能的特点则表现为使用“直接请求”功能要素的频率高,即使是难度较大的请求事项也使用了“直接请求”。另外,“开场白”的使用特征为频繁使用“引起注意”功能要素。例如:「各田さん」等。由于对等的地位关系,在称谓上也经常省去敬语「さん」,直接称呼其姓名。

(2)“请求”交际功能的分析。基于数据分析,对等关系之间实施请求行为的时候,请求陈述语句多使用「～てください」「～てくれないか」「～てもらえませんか」。对等关系之间的请求场面中「～てください」的出现数量最多,其次是「～てくれないか」「～てくれるか」。同时也证明了职场中对等关系的请求表达与一般性请求表达相似,会因为地位平等、关系密切等因素而用敬意度较低的请求表达。但是与上对下、下对上的请求场面相类似的是使用频次最高的依旧是「～てください」。

五、结 语

本文从交际功能视角论述了职场请求表达的话语结构特点。基于以往研究,将职场中的交际功能分为了“开场白、请求、状况说明、效果强化、行动催促、对他人的顾虑”6种。经过对语料的分析,发现在职场请求表达交际功能的表述链中,其“基本态”呈现较为简洁的模式,除A开场白、B请求、C状况说明三种交际功能外,其他交际功能的使用虽然有所体现,但并不能作为职场请求表达中的常态支撑整个请求过程。

在对职场中请求表达的话语结构进行分析时,发现上级对下级的请求场面中,功能要素的组合形式是以“请求”交际功能为纵轴,加入其他交际功能的形式展开的。「～てくれ」是上级对下级请求场面中最常用的句型;下级对上级的请求场面中,与上级对下级的“开场白”中对以对方的名字开头相比,“开场白”基本使用“职务名称”,在功能要素的组合上可以了解到各组合形式的出现频次基本相同,与此同时,与“上级对下级”的请求场面相比,“下级对上级”的请求场面中,运用了F功能,对被请求者的顾虑交际功能的使用数量增多也是此场面的使用特征。对等关系的请求场面在整个职场请求场面中占比较小,交际功能中“状况说明”使用频率较高;“请求”交际功能中「～てください」「～てくれないか」「～てくれるか」等“直接请求”功能要素使用频率较高。

本文分析了职场中上对下、下对上、对等场面的请求行为交际功能,但语料分析主要基于请求方的语言展开,没有将被请求人的应允与拒绝性话语纳入考察范围。因此,作者将把被请求人的应允与拒绝话语分析作为今后的课题进行更深入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