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之间（组诗）

姚江平

山是太行山

水是漳河水

——题记

祈祷藏在一片晨雾里

祈祷藏在一片晨雾里

朦胧感觉到有一方纱巾

在移动

流过萁山的这条小河

此时，异常的安静

也许，他每天都如此

等待一条纱巾轻轻飘来

这是一条河流心中的小私密

也是洗耳河每日祈祷的功课

法兴寺

庙堂之壁，一块青石之上

我盘腿坐下来

望望青山

看看白云

神在我心头住下来

蝉鸣声声

从寺庙外的小树林里

传过来

我充耳未闻

对尘世之外的生活

忽然有了隔膜

在黎城

白云走过去了，留下了

蓝天，我走过去了

留下了影子，影子

走过去了，留下了

飞白，让月光来

抚摸

亲吻

翠绿。纯净。鲜嫩。饱满

让我的血脉一次次偾张

像一群羊路过

一片青青的草地

贪婪

似乎要把黎城这块大地

一口吞下

站在一棵松树下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喜欢松树

尽管它总是长得

不够完美

但这并不影响我对它的

偏爱

就把这林子里绽放的一朵野花

送给它吧

不仅仅是表达我的敬意

更重要的是想让它

风雨中的身影

不孤单

在洗耳河，听鸟叫声声

最初的一声，从树林的一头传来

沉寂了几秒，便是一片，此起彼伏

澄亮澄亮的质感，叶脉上滚动的露珠

叫了，就这样叫了。一只鸟，两只鸟，一群鸟

太阳刚刚升起，晨雾还未散去

比树叶还多的日子睡了一个好觉又精神十足

出圈的山羊，咩咩叫着，又走向山坡

潜伏者

不论是在茶壶山

还是在九龙垴

抑或在黎城大大小小的山里

深深浅浅的沟壑

起起伏伏的山峦

草是自然的潜伏者

它要不动声色或者虚张声势

掩护许许多多小动物的行踪

为了饰演好这个重要的角色

它经常披上各式各样的外衣

它时常低眉顺眼

把身段放得很低很低

低到花丛里

低到石缝里

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方

卑微，弱小。猥琐。懦弱

不起眼，最好

不屑一顾，妙哉

不过，遇到一棵树是例外的

相依为命的岁月里

风雨雷电的日子里

让一根草懂得了相互依靠

向上的路

向上的路，就是这样

有时，看不到一个人的背影

峰回路转，也许

在一个转弯处，你和他相遇

擦肩而过，陌生的连空气

都没有察觉

回一回头吧。可能有故人的背影

也许，两双眼睛会让一段人生碰出火花

上行之路未必坦然

回头一笑，风光旖旎

摘花椒

其实，一枝花椒就在眼前

摘吧，一只荆条编作的篮子

挂在眼前

一嘟噜，摘下来

心里喜，落进篮

再看那，红艳艳

好花椒，快快摘

嗯呀，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二拇指

不要紧，不要紧

这仅仅是摘花椒的花絮

这仅仅是摘花椒的过程

摘吧，继续摘

花椒有味穿心脾

麻麻麻，不麻不是花椒

香香香，香的不是当下

花椒不是树，是香辣人生

有时候，需要精心采摘

谁在这向阳的山坡上洒下一片金子

是谁的一声叫喊，

把我的目光深深吸引

还是我下意识的瞭望

点燃了安宁的灵魂

这些都不重要喽

重要的是一片一片的金子

在绿色的山坡上跳跃

纯净。柔和。匀称

它静卧在生活的一面

环抱在佛顶上

发出的微芒

和满怀的慈悲

送进心里细碎的甜美

以及不大不小的欢愉

面对大山我伸出一片手掌

面对大山，我习惯伸出一片手掌

让这大山站在我的掌心

让山路的崎岖走过我的人生

让一条峡谷之外的别有洞天

隐喻生活的柳暗花明

让一股清澈的流水淘洗红尘的污垢

拒绝喧嚣，拒绝冷漠

珍惜每一刻树林里露出的一点点光

看重一片片崖菊的素淡

珍藏一声声鸟鸣的愉悦

向脚下的每一只昆虫问好

对高高在上的一株崖柏致敬

自觉成为山野里的一棵小草

无声无息，在群山里舒展着身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