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纲目》中大枣的应用特点*

张锦瑞,史晶晶,袁鑫,彭孟凡,李彩霞,石勇,张卫卫,苗明三

1.河南中医药大学,河南 郑州 450046; 2.好想你健康食品股份有限公司,河南 新郑 451100

大枣为鼠李科植物枣ZiziphusjujubaMill.的干燥成熟果实,甘,温,归脾、胃、心经,功善补中益气,养血安神[1]。大枣为药食同源上等佳品,始载于《神农本草经》[2],曰:“大枣味甘、平。主心腹邪气,安中养脾,助十二经,平胃气,通九窍,补少气,少津液,身中不足,大惊,四肢重,和百药。久服轻身长年。”现代药理研究表明,大枣在免疫调节[3]、保肝[4-5]、抗肿瘤[6-7]、抗氧化[8]、抗疲劳[9]、抗抑郁[10]、耐缺氧[11]等多方面具有良好功效,应用价值与发掘潜力颇高。

《本草纲目》全书共52卷,载药1 892种[12],为16世纪前本草集大成者,提出药食同源的观点,汇聚大量临证经验,是具有重要学术价值的本草巨著[13-14]。本研究通过挖掘李时珍《本草纲目》有关大枣的组方及大枣相关应用,进行系统整理和分析总结,为大枣配伍组方和临床新用的探究提供参考依据。

1 资料与方法

1.1 组方来源挖掘《本草纲目》中明确含有大枣的组方,包括大枣的不同名称和入药形式,如红枣、枣肉、陈枣、枣膏、干枣、干枣去核、大枣去皮、大枣去核等,共得到含大枣的组方105个。

1.2 数据规范以《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2020版[1]和《中药大辞典》[15]为规范,对组方中药物的异名或者别名进行统一,例如“茈胡”规范为“柴胡”,“青矾”“绿矾”规范为“皂矾”,“破故纸”规范为“补骨脂”,“当门子”规范为“麝香”,“薰草”规范为“佩兰”,“乌梅肉”规范为“乌梅(肉)”,“白芍药”规范为“白芍”,“白茯苓”规范为“茯苓”等。药物性味、归经、功效归类以《中药学》第4版[16]为准。

1.3 数据分析将符合标准的含大枣组方逐一输入Excel 2016建立数据库,采用Clementine 12.0统计学软件和IBM SPSS Statistics 25.0统计学软件进行数据处理,相关数据采用统计描述。

2 结果

2.1 含大枣组方分布频数统计《本草纲目》除百病主治药部分,该书按自然属性分为水、火、土、金石、草、谷、菜、果、木、器服、虫、鳞、介、禽、兽、人共16部60类,附方11 096个。经统计,《本草纲目》中含大枣的组方共105个,占全书附方比例为0.95%。大枣涉及百病主治和水部、金石部、草部、谷部、菜部、果部、木部、虫部、鳞部、介部等12部,其中草部、果部和金石部使用频次位列前3,见表1。

表1 含大枣组方分布及频数

2.2 含大枣组方剂型、服用方式及主治疾病在105个含大枣的组方中,可分为7种不同的剂型,其中以丸剂(40次)、水煎剂(31次)、散剂(15次)居多,另有酒剂、锭剂等。由于大枣药食同源的特性,亦可见其“嚼服”“煨熟服”等服用方式。其中内服90次,外用15次,占比分别为85.71%和14.29%。主治疾病共涉及58种中医疾病,累计频数为113次,常用于治疗泄泻、水肿、反胃吐食、心烦等疾病,以脾胃系疾病为主,见表2。此外,含大枣组方用以治疗传染病共有疟疾(瘴疟、厥疟、脾疟、寒疟、热疟等),霍乱、伤寒11次,占比9.73%。

表2 含大枣组方主治疾病(频次≥2次)

2.3 含大枣组方药物统计

2.3.1 使用频次及类别将105个含大枣组方中全部药物进行统计,共得到136味中药,累计频次389次,使用频次≥4次的药物共有17种,累计频次220次。使用频次最高的前6味药物是大枣、生姜、甘草、白术、人参、厚朴,见表3。药物类别排序前3位分别为补虚药、化痰止咳平喘药、清热药,与高频药物类别基本一致,见表4。

表3 含大枣组方高频药物使用频次(频次≥4次)

表4 含大枣组方药物类别

2.3.2 性味归经频次含大枣组方中136味中药的性味归经频次统计结果显示:温性(53次,38.97%)为主,其余依次为寒性(38次,27.94%)、平性(33次,24.26%)、凉性(6次,4.41%)、热性(6次,4.41%);药味以辛(60次,28.57%)、甘(55次,26.19%)、苦(50次,23.81%)为主,其余依次是咸(15次,7.14%)、酸(14次,6.67%)、涩(13次,6.19%)、淡(3次,1.43%);药物归经中肺经(62次,17.56%)、脾经(61次,17.28%)、肝经(53次,15.01%)、肾经(50次,14.16%)、胃经(44次,12.46%)。

2.3.3 关联规则统计分析运用Clementine 12.0数据统计软件进行含大枣组方高频药物(频次≥4次)的关联规则分析,条件设置支持度为5%,置信度为100%,选择最大前项数为5,利用Apriori建模进一步挖掘中药之间的配伍关系,得到了8组核心中药组合,提升度值均大于1,证实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见表5。高频药物“数据源-类型-网络化”关联图,见图1。

图1 高频药物网络化关联图

表5 高频药物关联规则统计分析(频次≥4次)

2.3.4 聚类分析运用IBM SPSS Statistics 25.0数据统计软件对含大枣组方高频药物(频次≥4次)进行聚类分析,可将中药分组大致归为5类。类1:苍术、陈皮、厚朴、甘草、人参、白术、炙甘草、黄芪、茯苓;类2:生姜、附子、葱白;类3:大黄、芫花、葶苈子;类4:大枣;类5:蓖麻子。高频药物聚类分析树状图见图2。

图2 高频药物聚类分析树状图

2.4 大枣用药剂量在105个含大枣组方中,明确用量的记载共55次,占比52.38%,其中频数最多为“一枚”(13次,23.64%),如治一切伤寒:“神白散:白芷一两、生甘草半两、姜三片、葱白三寸、枣一枚、豉五十粒,加水二碗,煎药服下取汗。不汗再服”;治走马牙疳:“用红枣一个,去核,填入石胆,包在纸内,煅红。等全冷后,研细敷牙,使涎外出。”用量最大为“三百枚”,治脾胃虚弱:“用平胃散一斤加干饧糟(炒)二斤半、生姜一斤半、红枣三百个(煮取肉,焙干),一起研为末,逐日煎汤服。”精确剂量描述可见“半钱”“二钱”“三斤”等。大枣常用量范围为1～20枚,见表6。

表6 含大枣组方用药剂量统计

2.5 大枣用药宜忌及注意事项《本草纲目》载:“五宜……黄色宜甘,脾病宜食粳、牛、枣、葵”;“五禁……肝病禁辛,宜食甘:粳、牛、枣、葵”;“螃蟹忌荆芥、柿子、橘子、软枣”;“生葱忌蜜、鸡、枣、犬肉、杨梅”;“枣子忌葱、鱼”等。李时珍曰:“今人蒸枣多用糖、蜜拌过,久食最损脾、助湿热也。啖枣多,令人齿黄生”,“若无故频食,则生虫损齿,贻害多矣”。因此,肝脾有疾宜食性甘之枣,而不宜多食;枣忌与葱、蟹、鱼同食。

3 讨论

基于数据挖掘结果可知,《本草纲目》中含大枣组方共有105个,涉及中药136味,累计使用频数为389次。组方分布主要集中于草部、果部、金石部、木部;剂型以丸剂、水煎剂、散剂居多;主要服用方式为内服,内服与外用比例为61;治疗疾病以脾胃系疾病和传染病较多。组方药物方面,使用频数最高的前6味分别为大枣、生姜、甘草、白术、人参、厚朴,药性以温性最多,药味多为辛味、甘味和苦味。组方中药物主要归肺、脾两经,与主治疾病系统相关脏腑高度契合。大枣常用量为一枚至二十枚。

关联规则分析结果显示,8组核心药对支持度由高到低依次为大枣-生姜(补虚药-解表药)、大枣-甘草(补虚药-补虚药)、大枣-人参(补虚药-补虚药)、大枣-白术(补虚药-补虚药)、大枣-厚朴(补虚药-化湿药)、大枣-葱白(补虚药-解表药)、大枣-葶苈子(补虚药-化痰止咳平喘药)、大枣-蓖麻子(补虚药-泻下药),均为2联药物组合。高频药物聚类分析结果显示,类1聚为补虚药、理气药、化湿药和利水渗湿药;类2聚以解表药、温里药;类3聚以泻下药、化痰止咳药;类4为补虚药;类5为泻下药。类1中“苍术、陈皮、厚朴、甘草”组成平胃散,燥湿祛痰,行气健脾,为治疗脾胃不和的基本方剂;人参、白术、炙甘草、茯苓组成四君子汤,益气补中,温养脾胃,《太平惠民和剂局方》谓其:“常服温和脾胃,进益饮食,辟寒邪瘴雾气。”

近年来,大枣的相关研究涉及临床应用、药理实验、数据挖掘、成分测定、理论分析等诸多方面。大枣的现代临床应用以中医药理论为指导依据,汲取古籍经方中的治疗经验,并运用于临床辨证施治。大枣配伍以甘麦大枣汤[17-19]、葶苈大枣泻肺汤[20-22]等加减方居多,具有一定现实性、创新性,大枣作为主药,其研究集中于心血管系统、神经内分泌系统、消化系统等[23],其中大枣在中成药中的应用特点与《本草纲目》相近,主治疾病为脾胃系疾病,与甘草组成核心药对,成方以四君子汤为主[24]。

通过数据挖掘发现,大枣治疗传染性疾病的研究较少,《温疫论》《广瘟疫论》等古籍中均有包含大枣在内的常用药对[25]。现代药理实验亦证实,大枣多糖具有抗炎、提升免疫力等显著功效[26-28]。《温疫论》曰:“疫者,感天地之疠气……此气之来,无论老少强弱,触之即病,邪从口鼻而入。”《素问·刺法论》曰:“五疫之至,皆相染易……不相染者,正气内存,邪不可干,避其毒气。”疫疠邪气自口鼻入侵肺脏,“肺主气属卫”,肺强则卫气胜,外邪难染。《长沙药解》曰:“生津润肺”,《日华子本草》曰:“润心肺”,李杲曰:“温以补脾经不足……调营卫”等。《本经疏证》曰:“《伤寒论》《金匮要略》两书,用枣者五十八方,其不与姜同用者,十一方而已,大率姜与枣联,为和营卫之主剂,姜以主卫,枣以主营……一者营卫之气为邪阻于内……助之于内者,欲其和里之力优,而后外达能锐,故枣重于姜。”以上说明大枣具有润肺、和营卫之功,枣姜同用和里抗邪效力更著[29-30],与本研究关联规则最佳药对“大枣-生姜”高度一致。研究表明,消化系统与免疫功能的关系非常密切[31-33]。四君子汤、平胃散能增强机体免疫功能[34-37]。大枣中有效成分对淋巴细胞、巨噬细胞具有免疫调节作用[38-39],达到扶正御邪的作用。因而,大枣补脾益胃润肺、和营卫,能够提高免疫功能,对传染性疾病起到一定防治作用[40]。

综上,本研究通过对《本草纲目》中含大枣组方进行数据挖掘,分析探究大枣的用药规律、主治疾病和配伍特点,发现全书中大枣的应用颇多,治疗最多的疾病是脾胃系疾病和传染病,核心药对为“大枣-生姜”,组方高频药物聚类以平胃散和四君子汤为主,可运用“后天之本”脾胃论-补虚扶正-“治未病”模式开展相关临床新用,以期为大枣现代深入研究和临床创新开发提供参考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