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剧《赵五娘·扫松下书》中李旺的表演技巧

顾飞

淮剧《赵五娘》改编自元代戏曲家高明所著《琵琶记》，《扫松下书》是其中一折戏。这一折讲述蔡伯喈入赘相府以后，十分思念父母和妻子，于是派出家丁李旺回家探问，却不知在他离家之后，蔡家经历了巨变：蔡伯喈父母在灾荒中双双饿死，他的结发妻子赵五娘只好独自进京去寻找丈夫。张广才作为蔡家人的挚友，为人忠厚、善良，常常到蔡家二老坟前清扫落叶，偶然遇到了蔡伯喈派来的李旺，张广才向李旺愤怒历数蔡伯喈对其双亲“生不养、死而不葬”的罪过。李旺听到这些后感慨不已，为赵五娘的坚韧所感动，也被邻居张广才的善良行为所感动。

李旺这一角色属于小花脸，也叫作“丑”。所谓“貌丑心不丑、形丑人不丑”，丑角在舞台上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观众一看便知。首先，丑角区别于其他的人物角色，其舞台造型十分夸大，选用脸谱勾勒和穿戴奇特等方法来实现角色塑造的目标。丑角人物经过这类夸张装扮，可以获得观众的密切关注，吸引观众注意力，从而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丑角演员最基本的表演方式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肢体表演来表现丑角的人物抽象特色，展示丑角独有的舞台表现力；另一种则是通过念白与唱腔，协助观众获得推进剧情的信息和线索，为戏剧情节接下来的展开做铺垫和弥补，起到了推动剧情发展、承上启下的作用。李旺在戏中以念白为主，具有很强的艺术表现力。这一丑角形象的念白，要重视吐字明晰，确保语句的连接性，不然观众就会听不明白。念白是戏曲表演的基本方式。要表演台词，除了唱就是念，没有其他方法。念白比唱更难，唱有胡琴锣鼓伴奏，念白就完全凭演员本身的功力了。俗语说，“千斤白四两唱”，也说明念白的重要性。演员要通过念白中的语气、咬字、声调、节拍感表达出角色的思维情感。李旺的唱腔也具有其自身的艺术风格，其唱腔重视表现灵敏、活泼等特色，整体风格是滑稽有趣的。丑角通常擅长应用跳转等唱腔来表现人物心情的变动，再将情绪外化，通过肢体语言表现出来，这是丑角这一行当的特点，深受观众喜爱。戏中李旺的身段为小花脸身段，以潇洒、跳脱、矫捷为主要特色。丑角之所以能在舞台上引人失笑，与其夸张、变形、程式化的动作行动表现也有关联。由于丑角的行动相比其他行当更为灵敏自在，有时演员也能够根据情节的发展和观众的反应而采取某些独具风格的行动，自由发挥的空间大，从而产生了一定的立异角度，这也给观众带去了更加新奇、有趣的观剧体验，所以丑角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艺术表现形式。戏曲舞台上的丑角人物多是一些日常生活中的小人物，演员往往会运用歪曲走样的形体动作，把此类人物的行为神态夸张或放大地展现在观众面前，既可惹起观者发笑，也可引发观者的反思，让戏剧的表现更上一层楼。

《扫松下书》这出戏中的人物李旺，念白要以洁净、干脆为主，其扮演方式生动自在，脸色丰富，举措夸大灵敏。这种夸张的舞台表演可以让观众感到亲切，其中的表现形式多取自民间生活，切近现实，又具有浓烈的乡土气息，并不会与生活脱节，使人有很强的代入感。因此，李旺这一小花脸形象，和小生的潇洒、武生的勇猛、须生的沉稳不一样的地方在于，他诙谐的形象在生活中是有所对应的。而作为小花脸行当的演员，拥有扎实的基本功、练好四功五法是前提和基础，这些技艺体现在舞台上便是今天人们所说的身段。丑角的身段特点主要包括三种：第一种是“小开门”，动作幅度较小，做出来要圆、要扣，要有圆润的感觉；第二种是丑角独有的动作，如矮子功、水袖功等，十分具有技巧性，也是吸引观众的一大亮点；第三种是轻适意、重写实的指向性动作。因此，综合来看，丑角在舞台上的一招一式，都要轻盈灵敏、精俏矫捷，像常见的“山膀”“云手”“飞脚”“蹦子”等，都一定要完成得洁净漂亮、强健帅美、干脆利索。丑角在整体扮演过程中要统筹其他扮演方式，除了依托念白这一根基，还要与唱、做、打等艺术扮演形式实现有机结合。除此以外，丑角还要能够灵活应用各类扮演技能，并将精气神融入舞台扮演过程当中，如此才可以展示该角色的艺术魅力。

通过排练、表演，我深深体会到李旺是一个诚实、风趣的角色，在剧中以朴素的形象出现，唱词念白也非常白话。这一形象符合这一出戏的风格，这一出戏则反映出民间传说故事所推崇的朴实品德以及人民群众的爱憎好恶。全剧矛盾锋利，可以说是一出很典范的悲剧。具体到《扫松下书》中，在扮演李旺的过程中，通过对小花脸行当唱腔、念白、身段表演的运用，我能深深感染到人物的形象魅力——非常生动活泼。我所扮演的李旺，是一个生动鲜活的人物，有思想、有感情，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也给观众带去同样的感受，让观众能够在内心认同李旺这个角色的塑造。丑行也要根据人物的不同，从而调整自己的表演方式，如淮剧《牙痕记》中的“小叔”，同样也是嘴里要“干净”、身上要“干净”，不同的是“小叔”是反派角色，我们就要根据人物的特点来调整表现时的一些技巧和细节。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就是，在扮演丑角人物时，我们的表演不单单是代表人物心理的感情和性情特色，还具有谐和舞台氛围、活泼现场气氛等用处，这是丑角的独特性所在，我们在表演过程中要针对这一特点和特殊的作用，加以体现。通过不停的排练，我对角色的熟练度、感情、对人物的理解在演出时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作为一个戏曲演员，首先要有一定的艺术常识、把握相关的艺术规律，以理论知识作为我们的理论支持。其次，我们要多读一些名著文本，研读剧本诞生的原著，进修丑角的艺术表现方式与表演特色，为角色的完成打下基础。再者，基本功练习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勤学苦练才能纯熟把握念白等基本功。然后是留意反思总结，增加经历积聚，多一些实践，留意观众反响，不断提升自己。想要感动观众必须先感動自己，这是舞台表演的基本要求，如果想要观众能够和人物感同身受，能够体会到一出戏所要传达的精神，那就必须要求我们演员成为角色本身，和角色同呼吸。这对共情能力要求很高，也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需要历练的，发现生活当中的情感，让自己的表演更加生活化，更加细腻生动，把每一次的表演都当作最重要的一次演出，在舞台上享受，每一次都要总结，争取更好的下一次展现，不时增强自己，从而提升自己的扮演水平。这是作为一个戏剧演员终身都需要学习的事情。此外，我们一定要自己揣摩戏剧中人物的个性、情感，把握不同角色的不同特点。自己在台下有足够的思考，完全掌握人物，吃透人物，这样在台上表演的时候，才能让角色成为自己，让自己和角色融为一体，才能使人物在故事情节发展中的行为更加有代入感、有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