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技术赋能城乡融合发展的作用机理研究
2023-12-11吴宸梓白永秀
吴宸梓 白永秀
摘要:城乡融合发展是解决中国城乡发展不平衡、农村发展不充分的根本之策,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乡村振兴的重要目标。数字技术以其高通用性、高渗透性、高共享性等属性快速渗透城乡经济社会的各个方面,有助于打通城乡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四个环节存在的诸多堵点,畅通城乡经济循环,促进城乡融合发展。以马克思社会再生产四环节的辩证关系原理为指导,从数字技术赋能社会再生产四个环节的内涵入手,阐释数字技术赋能社会再生产四个环节的数字化变革,探讨数字技术在城乡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四个环节上赋能城乡融合发展的作用机理。在此基础上,从推进城乡产业融合升级、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盘活城乡商品和要素流通以及促进城乡消费协同升级等方面提出数字技术赋能城乡融合的政策建议,以期为构建和谐健康的城乡关系和促进城乡融合发展提供理论与实践参考。
关键词:数字技术;城乡融合;社会再生产;乡村振兴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8482023(06)012312
一、问题提出
随着中国经济从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变,城乡发展不平衡、农村发展不充分等问题逐步上升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之一。消除城乡发展的不平衡与不协调,建立和谐健康的城乡关系,实现城乡融合发展,是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乡村振兴道路的重要目标和根本任务。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以来,中国农村地区社会、经济、文化等方面得到了有效发展,但农业农村基礎差、底子薄、发展落后的状况尚未得到根本改变。目前,中国脱贫攻坚战取得全面胜利,然而距离协调发展、共同繁荣的目标仍然存在较大差距。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落地见效”“推动城乡融合发展见实效”①。党的二十大报告也明确指出,要着力推进城乡融合发展,畅通城乡要素流动,推动农村全面振兴,促进农业农村现代化。
近年来,以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为代表的数字技术不断涌现,推动了生产方式和社会结构的变革。数字技术以其高通用性、高渗透性、高共享性等属性快速渗透经济社会的各个方面,有效破解了资源错配、时间错配、空间错配等问题,为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创造了新机遇、提供了新动能。有关资料表明,中国城乡互联网络建设蓬勃发展,城乡数字鸿沟逐步缩小。截至2021年12月,中国城镇互联网普及率达到81.3%,农村互联网普及率达到57.6%,同比上升1.7个百分点,城乡互联网普及率差异缩小0.2个百分点
第49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EB/OL]. (20220225)[20221101]. https://www.cnnic.net.cn/n4/2022/0401/c881131.html.。“十三五”期间,政府投资支持了13万个行政村光纤接入和5万个第四代移动信息系统(4G)基站建设,全国行政村光纤接入和4G接入的比例均超过99%
全国行政村通光纤、通4G比例均超过99% 基本实现城乡“同网同速” [EB/OL]. (20210420)[20221101]. https://www.chinairn.com/hyzx/20210420/152604772.shtml.。尽管城乡互联网的普及与电商平台等数字技术的应用很大程度地激发了农村地区的经济活力,但如何运用数字技术力量弥合城乡发展鸿沟、推动新时代城乡深度融合发展仍然是中国必须面对的一个现实问题。
从现有文献来看,城乡融合发展是学术界、理论界长期高度关注的重要议题之一,而数字技术作为重要的技术变革无疑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城乡关系的发展。目前,学术界关于数字技术如何影响城乡融合发展的研究主要分为三类。一是数字技术对城乡融合发展的影响机理研究。高帆[1]指出,数字经济通过产品供给、要素配置、收入分配等效应促进城乡结构转化。谢璐等[2]认为,数字技术助力城乡融合要借助数字“四力”进行赋能。杨梦洁[3]认为数字经济主要通过赋能效应、平台效应、长尾效应及蝶变效应促进城乡产业融合。二是数字技术助推城乡融合发展面临的问题及对策研究。燕连福[4]认为,新技术变革下数字鸿沟是城乡融合面临的主要问题,可能引发城乡贫富差距拉大等社会问题。陈潭[5]认为,数字城乡融合应从产业结构、生产模式及生产要素的结构改进等方面进行发力。三是数字技术对城乡融合发展的实证研究。台德进等[6]论证了数字技术不仅能够促进城乡劳动力转移,还可以扩大市场规模。殷贺等[7]研究指出数字普惠金融在缩小收入差距方面,农村地区相比城镇地区具有更大的边际效应。魏君英等[8]提出了数字经济通过提升消费信贷的便利性从而促进城乡消费水平的收敛。
综上所述,已有的研究成果从不同的视角对数字技术如何促进城乡融合发展问题进行了研究,但大多数研究着眼于数字技术与城乡视域下某个具体问题之间的因果效应研究,缺乏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理论和方法支撑。根据马克思的社会再生产理论,经济活动通过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四个环节依次周而复始地运行。在数字经济时代,数字技术的发展和应用贯穿于社会再生产过程中的四个环节,成为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的“加速器”,同样也为破除城乡二元经济结构与实现城乡融合发展提供了新动能和新活力。为此,本文以马克思社会再生产四环节的辩证关系原理为指导,剖析数字技术赋能城乡融合发展的作用机理并提出相应的政策建议,对推进乡村振兴、城乡融合发展和中国式现代化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实践价值。其中,数字技术被定义为互联网、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物联网等综合技术体系。城乡融合发展主要涉及城乡经济融合发展。数字技术赋能城乡融合发展是指在推进城乡融合发展的过程中,充分发挥数字技术对经济发展的放大、叠加、倍增作用,打通城乡融合发展中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四个环节存在的诸多堵点,推动城乡产业融合升级,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畅通城乡商品和生产要素自由流动,促进城乡消费协同,实现城乡之间相互支持、相互促进、共同繁荣。
二、数字技术赋能城乡融合:生产环节
(一)数字技术赋能生产环节的内涵
生产是社会再生产过程中的首要环节。生产是物质资料的生产,它不仅是人类最基本的社会实践活动,也是人类维持生存和持续发展的基础。生产在社会再生产过程中占据支配地位,它既支配生产自身,也支配着其他要素。物质资料的生产劳动是人类社会经济活动的基础。马克思认为“劳动过程的简单要素是:有目的的活动或劳动本身,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9]208。人的劳动与劳动对象和劳动资料相结合创造预期物质产品的能力即为社会生产力。因此,构成生产力的“三要素”是劳动者、劳动资料和劳动对象。
在数字经济时代,数字技术的快速迭代与广泛应用使数据从单纯记录符号跃升为新的生产要素,生产力“三要素”被赋予数字化的内涵,极大地提高了人类的生产能力,激发和释放了征服自然和改造自然的社会生产力。首先,数字技术赋予劳动者数字化劳动技能,大大提升劳动者的生产劳动技能,使劳动资料与劳动对象实现数字化结合,高效地创造新的劳动产品和财富增量。其次,数字技术赋予劳动资料数字化和智能化功能,大大提高劳动资料的配置效率,改善生产劳动条件,使人类摆脱繁重、危险、枯燥重复的工作环境,进一步提升人类生产劳动的能力。再者,数字技术拓展劳动对象领域。一方面,数据要素成为劳动对象并成为数字经济的生产要素。数据收集、数据清洗、数据分析、数据集成等处理的数据都转变成数字劳动生产加工的对象,成为数字产业链上的数字成品或下道工序的数字劳动对象。另一方面,数字技术的特性使得应用领域的劳动对象更加宽泛,衍生出许多新业态、新行业,如“数字+教育培訓”“数字+医疗健康”“数字+养老保障”“数字+旅游”等,数字技术的应用使劳动对象的协同放大效应得到显著释放。
(二)数字技术赋能城乡生产环节融合的作用机理
1. 数字技术赋能城乡生产环节融合的内涵
马克思社会再生产理论突出强调生产在整个经济发展中的首要地位和决定性作用,是实现社会再生产处于主导地位的关键环节。在一个循环往复、持续不断的社会再生产过程中,生产为社会的发展提供了推动力,使得整个社会得以保持运转和发展。当前,中国推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和高质量发展,突出表现为对高质量产品和服务的需要。在生产环节,要优化产业结构、提高创新能力、提升质量和效益、注重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不断提升全要素生产率。
在城乡生产环节,生产是社会再生产的起点,也是城乡经济循环的起点,它涉及农村地区的经济转型和城市地区的产业升级,是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经济基础。然而,长期以来中国城乡关系形成了“核心—边缘”式的城乡产业分工模式,农村始终处于城乡价值链的低端环节,而城市处于价值链的高端环节。同时,“大国小农”是中国特有的国情,众多星罗棋布的农村小农户与规模庞大的城市大市场之间存在资源互动与经营协同上的矛盾,急需通过技术创新解决“核心—边缘”式的城乡产业分工模式和“小农户与大市场”的矛盾问题,从而弥合城乡经济失衡差距,提高农业生产力,促进城乡经济良性循环[10]。
数字技术赋能城乡生产环节融合就是通过发挥数字技术的独特优势,将城市和农村的生产环节相融合,充分释放城市和农村的生产力,拓宽彼此的发展空间,弱化空间地理性限制,打破传统的“核心—边缘”式的城乡产业分工模式,促进城乡产业融合升级,实现城市和农村生产力的融合发展和相互支撑,从而既能调动农村“沉睡”资源,又能创新城市发展模式,既有利于提高农业生产效率,推动农业现代化发展,又有利于放大城市资源的效能,促进城市发展提速增质,补齐彼此高质量发展的短板,为城乡融合发展奠定坚实的经济基础。
2. 数字技术赋能城乡生产环节融合的作用
(1)提升城乡劳动者数字技能。数字技术的发展正在深刻地影响经济社会发展的方向和内容,也深刻地影响城乡生产方式和城乡劳动者就业结构、就业质量与生活方式。城乡生产方式已经从传统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技术密集型产业转型,城乡劳动者的就业结构、就业质量与生活方式等也与数字技术紧密结合,呈现更加数字化和智能化的特征。这一变化对城乡劳动者的素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迫使劳动者要更加关注自身的教育程度、数字素养和技能提升,积极参与数字生产劳动,才能适应数字经济的发展,享受数字经济时代所带来的红利。例如,在数字技术助推数字农业的过程中,既实现了精准种植、精确施肥、自动化灌溉等精准化生产,提高了农业产量和质量,也培育了一大批从事农产品生产经营的“新农人”和“平台链接型人才”;数字技术的发展也为城乡劳动者提供了随时随地在线学习的机会和条件,通过在线课程、教育平台、社交网络等渠道,可以为城乡劳动者提供电子商务、短视频营销以及数字农业等方面的培训,帮助他们提高数字素养和数字技能。在此基础上,农村劳动者中具有数字素养和数字技能的劳动者既可以选择进城就业创业,也可以选择在农村就业创业,城市劳动者也可根据市场需求自愿选择进入农村或留在城市,这对于推进城乡劳动者就业结构重塑、培育“新型农民”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实现城乡融合发展具有积极的作用。
(2)促进城乡劳动资料升级。劳动资料特别是劳动工具是社会生产力发展进步的显著标志。正如马克思所说,“科学获得的使命是:成为生产财富的手段,成为致富的手段”[11]。数字技术的发展促进了城乡劳动资料进一步升级,为城乡融合发展奠定了良好的技术装备基础。一方面,数字技术促进了城乡基础设施与设备的数字化和网络化。物联网技术通过将传感器、控制器等设备连接到互联网,实现了对各种设备的远程监控和控制,使得城乡地区的基础设施实现智能化管理,提高运行效率和资源利用率;大数据和云计算技术使得城乡地区可以实现对大量数据的存储、分析和处理,进而提供更加精确、实时的信息服务,有助于更好地规划和管理城乡资源,提高城乡生产效率。另一方面,数字技术应用于农业生产机械,实现包括种植、养殖、畜牧、林业生产等各类机械设备的自动化、数字化、智能化升级,将大幅提升农业生产效率,加速农业集约化生产,促进农业规模化生产和经营。而农业劳动资料的升级所带来的农业现代化,有利于吸引非农资金流向农村,同时与之相配套的城市生产要素如知识、技术、人才等也会流向农村,从而改变农村传统的、落后的生产方式,使农业领域的劳动者与劳动资料以创新性的生产方式相结合。由此,城乡经济关系由对立向协调发展,乡村工业越来越多地在城乡结合部和城市郊区聚集,大量的县域特色产业集群逐渐形成,这有助于更好发展县域经济,实现城乡资源共享和优化利用,有效促进城乡融合发展。
(3)扩展城乡劳动对象领域。借助发达的互联网系统和日益普及的数字技术,城乡三大产业领域业态及模式不断创新,使得城乡劳动对象的范围和领域进一步扩展,有利于打破城乡产业分割局面,促进城乡产业结构和范围的重构,为城乡产业结构升级提供有利条件。一方面,数字技术赋能城乡传统产业,可以打破各产业间明晰的边界,绿色农业、数字农业、生物农业成为引领农业缩小和追赶工业、服务业的重要抓手,形成了集智慧农业、智能制造和现代服务业于一体的有机整体。例如,温氏股份公司是一家养殖企业,应用数字技术使公司的经营模式由最初“公司+农户”逐渐升级为“公司+家庭农场”“公司+现代养殖小区+农户”“公司+现代产业园区+职业农民”等模式,在数字技术赋能全产业链的数字平台上实现了全产业链的数字化管理,在价值链上实现了“从农场到餐桌”三大产业协同发展的城乡融合体系。另一方面,借助数字平台的长尾效应,可以有效地解决“小农户与大市场”的矛盾问题,实现农村资源优势与城市市场优势相对接,使城乡产业链的范围从单一化走向多元化。同时,在农村特色产业发展方面,数字技术还催生出创意农业、认养农业、观光农业、都市农业、农村特色文化旅游等新模式、新业态,让城市消费者对农业生产与生活有更直接的参与和体验,构建出相互协作、综合协调、多元共进的城乡产业结构体系,有力地促进了城乡融合发展。
三、数字技术赋能城乡融合:分配环节
(一)数字技术赋能分配环节的内涵
分配是社会再生产中的第二个环节。分配是按照社会所属的经济制度来划分产品,确定个人在社会产品中所获得份额的过程。在社会产品的分配中,只有劳动者得到公平合理的分配,产品的创造才有可能继续发生。马克思的分配理论包含两个层次。一是生产资料或生产要素的分配。这种分配产生于生产活动之前,本质上属于生产范畴,并且决定了不同生产方式的性质。二是消费资料或收入的分配。这种分配是生产的产物并由生产决定。关于物质资料再生产过程中需要的生产资料的分配涉及两个方面,“一方面是物的生产资料,客观的生产条件,另一方面是活动着的劳动能力,有目的地表现出来的劳动力,主观的生产条件”[12]。
在数字经济时代,从客观生产条件来看,经过数字技术处理的数据生产要素,已经成为越来越重要的生产资料或生产要素,谁拥有更多的数字生产要素或数据生产资料,谁就可以在价值创造和收入分配中处于有利地位。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公报中明确提出,数据要素按照贡献参与收入分配,这将进一步完善中国现阶段“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收入分配制度。从主观的生产条件来看,谁拥有丰富的数字人力资本,谁就能在未来的市场竞争中处于战略主动地位,获得超过市场平均薪酬水平的薪酬收入。例如,数据科学家、算法工程师、大数据分析师、软件开发人员等数字人才已经成为数字经济时代最为关键的主观生产条件,他们的平均薪酬收入较高。
(二)数字技术赋能城乡分配环节融合的作用机理
1.数字技术赋能城乡分配环节融合的内涵
马克思社会再生产理论强调分配是连接生产、交换和消费的中介环节,属于生产关系的一部分,由生产力发展水平决定,并反作用于生产力。在社会再生产中,理顺分配关系关乎劳动者切身利益和积极性的发挥。当前,中国提出在高质量发展中推进共同富裕,要形成“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型分配结构,旨在扩大中产阶层,减少贫富差距,特别是对于社会底层的扶持,保障其基本权益,提供更多的上升通道,从而达到稳定社会、促进内需和确保长期可持续发展的目标。这不仅反映了中国的长远发展目标,展示了对于构建和谐社会的坚定决心,同时也为中国正确处理收入分配问题、重塑收入分配关系指明了方向。
在城乡分配环节,分配是否兼顾效率与公平原则,如何缩小城乡之间、工农之间收入差距并优化其分配结构等问题是城乡融合发展中需要着重考虑的问题。受传统二元社会结构的影响,中国城乡居民收入分配方面仍存在较大差距。其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城乡技术创新能力和全要素生产率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导致城乡居民收入分配的差距;二是现存的城乡教育、医疗和社会保障等公共服务体系对农村人力资本的形成不利,不能给农村提供持续发展的人力资本积累,严重阻碍了农村经济社会发展,削弱了农村居民增收创收的能力。解决城乡收入差距是实现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内容,也是中国实现共同富裕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
数字技术赋能城乡分配环节融合就是通过发挥数字技术的独特优势,从多维度上推动农业高质量发展,促进城乡产业链深度融合,丰富乡村业态,让农民更多分享产业协同发展带来的增值效益。在客观生产条件上,推进农业机械数字化、智能化,打造集约化、规模化、现代化农业发展模式,提高农业生产率,促进农民增产增收;在主观生产条件上,加速农村人力资本积累,提高农民增产增收能力,拓展农民增收创收空间;在收入分配上,生产决定分配,客观和主观生产条件的改变使得农业农村经济发展模式更加多样化,农民的收入分配方式也呈现多元化。在此基础上,城乡之间的收入分配更加公平,城乡收入差距趋于收敛,促进城乡社会公平和经济协调发展。
2.数字技术赋能城乡分配环节融合的作用
(1)升级农民增收的客观生产经营条件。数字技术应用在农业领域,对改善农民增收的客观生产经营条件、促进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发挥着积极的作用。一是数字技术为农民增收提供了更好的生产设备与技术支持。数字技术的发展使得农业生产更加智能化、精细化和高效化。例如,智能化的农业机械设备可以帮助农民提高生产效率,减少人力成本;物联网技术可以监测农田土壤、气象、水资源等情况,帮助农民更加科学地种植作物,减少浪费;人工智能技术可以通过数据分析和预测,帮助农民提前发现病虫害等问题,减少损失。这些数字技术的应用,使得农民在生产过程中能够更加准确地掌握作物生长情况,提高生产效率和品质,实现增产增收。二是数字技术为农民拓宽了营销渠道和手段。隨着电子商务、移动支付等数字技术的普及,农民可以通过网络平台直接将农产品销售给消费者,避免了中间环节的损耗和费用,提高了销售效率。数字技术还可以帮助农民开拓更加广阔的市场,例如跨境电商、数字化农产品展会等,使得农产品销售范围更加广泛,增加销售收入。三是数字技术为政府提供了更加便捷和精准的政策支持。政府可以通过数字化的手段更加准确地了解农民的生产情况和需求,制定更加精准的扶持政策。例如,通过物联网技术监测农田水资源情况,有针对性地制定节水政策;通过数据分析技术,精准识别农民中的贫困群体,制定更加精准的扶贫政策。这些政策支持可以帮助农民更好地利用数字技术的优势,实现脱贫致富。
(2)提高农民增收的主观生产经营条件。Schultz[13]指出,“土地本身不是使人贫困的主要因素,而人的能力和素质却是决定贫富的关键”。数字技术应用于城乡教育、医疗、养老等公共服务资源,可以打破信息传播的限制,有助于提高城乡公共服务的均衡性和公平性,提升农村居民人力资本水平,增强农民增收创收的主观生产经营条件。一是在教育方面,数字技术可以改变传统的教学方式和学习模式,缩小城乡教育差距。在互联网时代尤其是新冠病毒感染疫情防控期间,网课、慕课等平台已成为教学和学习的新模式,让农村与城市的孩子享受同样的优质教育资源,有效消除了因城乡发展不平衡导致的教育不公平。全国中小学(含教学点)互联网接入率已达到100%,99.5%的学校拥有多媒体教室
全国中小学(含教学点)互联网接入率达100%[EB/OL]. (20230210)[20230311]. http://gd.people.com.cn/n2/2023/0210/c12393240296275.html.,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农村地区教育落后的状况。二是在医疗保健方面,通过远程在线医疗、远程在线影像读片、远程在线病理分析、远程在线查房等5G网络技术,使农村与城市居民享受同样的优质医疗服务,在一定程度上弥合了城乡公共医疗卫生保健能力的鸿沟。三是在养老保障方面,数字技术可以提高农村社保服务效率,增加社保服务透明度,提升农村居民参保的满意度,促进城乡公共服务的均等化,为农民持续增收创造良好社会环境。例如,一些地区“互联网+医疗健康服务”“5G+数字养老健康平台”已向农村地区推广延伸。在农村社区,养老食堂也开始数字化升级,餐饮自助结算等一系列服务为农村老年人带来更多便利。
(3)拓展农民增收方式。随着数字技术向农村地区加速渗透,数字技术正在与农村各类产业、各种数字化的农产品流通方式创新融合,促进了农民增收方式的多元化,为改善城乡劳动者收入分配的差距提供了可能。一是数字技术的发展改变了传统经济活动的生产和组织方式,涌现出大量新业态、新模式、新就业,为农民提供了更多的勤劳致富的机会。例如,农村独特的自然风光、农业景观、特色产品等信息通过互联网向外界及时传播,带动了农村地区旅游业、食宿业、特色产业的发展,也为农村创业就业创造了更多机会,增加了农村收入。二是农村电子商务的快速发展,促进了产地直销、直播带货、短视频等新业态发展,不少农民将田间地头、果树下、鱼塘旁变成直播间,通过直播为本土特色农副产品带货,从而创造大量的就业机会,实现农民收入大幅提高。例如,“李子柒”的视频直播与品牌营销,不仅激活了农业特色产业集群发展新动能,而且拓宽了农民就业增收空间。三是数字技术通过提供更多的工作机会、灵活的工作方式以及改善城乡劳动力信息不对称的状况,带动了农民增收,提高了城乡居民知识获取与职业搜寻的公平性,为弥合城乡收入差距提供了渠道。例如,外卖配送员、骑手、代驾以及计时家政服务等已成为农民进城务工的首选职业。
四、数字技术赋能城乡融合:交换环节
(一)数字技术赋能交换环节的内涵
交换是社会再生产中的第三个环节,是生产和消费的中介,既是生产的一部分,也是消费的一部分。交换既包括生产要素和各种能力的交换,也包括各种消费品的交换。流通是以货币为媒介的交换。马克思指出,“资本不能从流通中产生,又不能不从流通中产生。它必须既在流通中又不在流通中产生”[9]144,“流通本身只是交換的一定要素,或者也是从总体上看的交换”[14]。
在数字经济时代,数字技术的发展和应用实现了信息流、物流、资金流、商品流的效率全面提升,使交换职能得到创新与发展。互联网和大数据技术不仅使经济信息的供给海量,而且让众多用户参与经济信息生产过程,极大拓宽了流通渠道。数字技术通过数字化和软件嵌入物流节点形成服务网络,在人工智能支持下提高物流现代化管理水平,使流通企业提高了物流效率,加快了资本周转速度;大数据技术通过对数据的挖掘和清洗能够及时筛选出更符合市场需求的经济信息,将各类经济信号及时传导给市场主体以及消费者,有利于提升供给和需求匹配的能力,促进商品薄利快销。电子商务平台的崛起,打破了时空的局限,实现跨地理空间、跨时间区间的平台交易,既有利于大幅度地缩短资本流通时间,加速资本的周转率,提高资本投资效率,也可以降低交易成本,提升物流效率。同时,平台经济的长尾效应,使碎片化分布的小众商品的交换具有了规模经济的基础,满足了市场个性化需求。
(二)数字技术赋能城乡交换环节融合的作用机理
1.数字技术赋能城乡交换环节融合的内涵
马克思社会再生产理论强调交换是连接生产、分配和消费的桥梁和纽带,是劳动与劳动产品“各自所需”实现的过程,而流通则是随着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而产生的高层次的交换方式。流通在社会再生产中发挥着基础性和先导性作用。提高流通效率是提高社会再生产循环效率的重要手段。当前,中国提出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和建设现代流通体系,将流通产业与国内大循环和国内国际双循环紧密结合,体现了中国对交换环节在社会再生产中发展的新认识和新任务。
在城乡交换环节,城乡经济循环的关键在于流通。畅通城乡经济循环,是实现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方面,也是助力国内国际双循环构建的重要基础。受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的影响,为了支持城市快速发展的经济需求,中国计划经济体制下实施的城市导向政策造成农村土地、资本、劳动力、技术、信息等生产要素大量流向城市,工业品下行与农产品上行的比例严重失衡。虽然城乡流通领域不断创新和变革,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商品和生产要素流通不畅的问题,但目前城乡商品和要素流通渠道依旧不乏堵点,“最后一公里”的物质流与信息流的交汇协同仍然不畅,城乡流通成本居高不下问题成为城乡经济良性循环的最大“梗阻”。
数字技术赋能城乡融合就是通过发挥数字技术的独特优势,将城市和农村之间的流通环节相融合,有效推进城乡市场各种运输和物流信息平台的建设,加强对配送中心与销售网点的调整和整合,打破传统规模与地理分割导致的产业区隔,协调工业品和农产品的物流、储藏、装卸、包装等交换环节的平稳运行,提升城乡流通效率,延伸城乡产业链与价值链,改善城乡间商品与要素交换的外部环境,促进城乡之间商品和要素的畅通流动,在更大范围把城乡生产和消费联系起来,推动分工深化,提高生产效率,促进财富创造,更好满足城乡之间相互的利益诉求,拓展城乡的利益交汇范围,使城乡经济发展成为经济利益共同体。
2.数字技术赋能城乡交换环节融合的作用
(1)畅通城乡商品双向流通渠道。借助互联网、物联网等数字技术手段可以有效改善城乡之间的商品流通,促进信息在城乡之间的实时共享,并缩小地域差距。例如,利用电子商务平台帮助农村地区的生产者将农产品直接销售给城市消费者乃至世界各地消费者。同时,城市的商品也可以通过电子商务平台进入农村市场。这样,消费者能够享受更广泛的产品选择,而生产者也可以获得更高的利润。以“拼多多”为例,通过“农地云拼”交易模式,汇集城乡分散的农产品需求和农业产能于云端。这一模式能迅速将需求传递至特色农产品产地,使小众农产品在“拼多多”平台上进行交换,从而实现这些小众农产品的“长尾”效益。2021年全国电子商务平台交易额达到42.3万亿元,同比增长19.6%。其中,农村网络零售额达到2.1万亿元,同比增长11.3%
中国电子商务报告(2021)[EB/OL].(20221116)[20230109]. 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zwgk/gkbnjg/202211/20221103368045.shtml.,电子商务平台已成为城乡商品双向流通的有效载体。另外,在数字技术的支持下,通过区块链技术等手段,可以实现城乡商品交换环节之间信息的透明和可追溯,将城乡交换环节中的信息、物流、金融等交易全程记录下来,确保信息的真实和可信。同时,利用数字技术有助于降低商品信息识别、仓储运输、销售跟踪等多种经营成本,使流通企业、生产销售企业、农业经营者间的流通层级扁平化,促进城乡商品双向流通降本增效。
(2)促进城乡生产要素合理配置。利用大数据、网络平台等数字技术的支撑作用,土地、资本、劳动、信息等生产要素的供给者和需求者可以实现快速的信息匹配,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例如,通过数字化土地管理系统、遥感技术和地理信息系统(GIS)等实现对土地资源的精确监测与管理,实现城乡土地资源的合理配置,既有利于农村集体土地的有效利用,也有助于城镇化发展的需要;数字普惠金融对农村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提供融资支持,有助于优化城乡资本分配。互联网众筹、P2P借贷等金融创新产品也促进了资本的流动和合理配置;数字技术通过在线教育、远程办公和数字化招聘平台等方式,降低了劳动力要素流动的门槛,使城乡劳动者流动更加频繁,创业就业更加顺畅,农村劳动者更容易参与城市产业,城市劳动者也能更便捷地参与农村产业;数字技术可以迅速传递信息,促进城乡之间的沟通与合作,有助于缓解信息不对称,使资源在城乡间得到更好的分配和利用。2021年全国已经出现了7 023个“淘宝村”,较2020年增加1 598个,连续第四年增量保持在1 000个以上。2020年全国“淘宝村”覆盖全国28个省份,约占全国行政村总数的1%
阿里研究院. 1%的改变:2020中国淘宝村研究报告[EB/OL]. (20201020)[20221101]. http://www.aliresearch.com/cn/activity/taobaoVillage.,表明数字技术不仅为创业就业的“新农人”提供了发展平台,也為城乡融合注入新的活力。
(3)提升城乡现代流通体系效率。利用大数据、云计算、互联网等数字技术手段,对城乡流通环境建设、主体建设、载体建设等进行全面数字化、信息化,有利于构建高效的城乡现代流通体系,畅通城乡商品和要素的双向流动,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在城乡市场环境方面,数字技术的应用有利于采用算法模型获取城乡市场环境的相关信息,实现城乡市场环境的实时动态监测,为提升城乡流通效率打下了基础。在流通主体方面,借助大数据处理和平台搭建,通过采购、库存、订单履行、物流监控等数字化管理实践,建立各物流节点协同开放的供应链物流网络体系,形成以城乡市场流通企业为主导的物流供应链,使流通模式和流通业态呈现多样化和专业化特点。在流通载体方面,商业互联网和数字物流可以加快推进城乡市场各种运输和物流信息平台的建设,促进平台之间的互联互通,为农产品上行和工业品下行提供市场信息服务、金融服务、营销服务和物流服务,从而促进城乡市场交易,提高城乡要素配置和匹配效率,确保流通载体平安、快速、高效流通,实现城乡现代流通体系效率全面提升,有力支撑了国内国际“双循环”。
五、数字技术赋能城乡融合:消费环节
(一)数字技术赋能消费环节的内涵
消费是社会再生产过程中的最后一个环节。作为满足人类自身需求的一种经济行为,消费既是物质生产活动的最终目的和驱动力,也是培育社会需求潜力的起点,更是人们对美好生活需求的直接体现。生产和消费相互渗透、紧密联系并交织在一起。生产为消费的对象、方式和动机提供条件,消费则为生产的性质、内容、范围提供依据。消费分为生产消费和个人消费。生产消费是指在生产过程中劳动者通过消耗各种生产资料,并将其转化为高于预付资本价值产品的过程;个人消费是劳动者通过消耗各种产品以满足个人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的过程。
在数字经济时代,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和数字场景的广泛应用使生产消费和个人消费的内涵都发生了新变化。在生产消费方面,网络化、数字化和可视化基础设备的广泛应用大大提高了劳动资料的配置效率,改善了生产劳动条件。数字化、智能化赋予机器和工具更先进的功能,进一步提升了人类生产劳动的能力。例如,机器人在流水线上不知疲倦地工作、数字仓储调配成品和半成品确保“零”库存、无生产工人的“黑灯工厂”按照人工智能管理运行、无人机在田间地头精准施肥除害,这些数字化的生产资料都是生产消费的结果。在个人消费方面,数字技术改变了生产方式,催生出许多新产品与新服务、新业态与新模式,同时也改变了人们的消费方式和消费习惯,消费内容变得更加多元化、虚拟化和个性化,极大地推动了个人消费转型升级。消费活动所需的物理空间与消费对象也因数字化平台的介入而不再受限。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消费模式不仅促进了消费本身,也为消费者带来了全新的体验。
(二)数字技术赋能城乡消费环节融合的作用机理
1. 数字技术赋能城乡消费环节融合的内涵
马克思社会再生产理论强调消费是社会再生产的终端,是连接生产、流通、分配的关键环节,产品只有在消费中实现其价值才能创造出新的价值需要。当前,中国提出要着力扩大国内需求,把恢复和扩大消费摆在优先位置,以消费拉动经济增长,促进生产发展,体现了消费在中国经济发展中的基础性作用。
在城乡消费环节,推动城乡消费协同升级是助力城乡融合发展和扩大国内需求的重要因素。近年来,随着中国脱贫攻坚取得全面胜利以及农村互联网、物流等基础设施建设不断完善,加之农村电子商务平台悄然发轫,农村市场活力被极大地激发,城乡居民消费差距呈现明显的缩小趋势。但是,从目前城乡消费基础设施、消费能力、消费结构、消费福利等方面来看,两者之间仍存在较大的差距。其中,收入差距是直接导致城乡居民消费差距的主要因素。尽管中国城镇化率在2022年已经达到65.22%,但是由于农村人口仍然较多,农村消费市场巨大潜力尚未完全开发出来。因此,借助数字技术优势,提高农村居民收入水平,拓展农村消费,促进农村居民消费提质升级,为实现城乡消费协同发展提供了广阔前景和发展空间。
数字技术赋能城乡消费环节融合就是通过发挥数字技术的独特优势,将城市和农村的消费环节进行有机结合,通过数字化平台驱动的线上线下消费场景,取代以往单纯的线下消费场景,让城乡消费市场更加有效连接起来,促进供应链、物流配送、商品服务下沉和农产品上行,使可供城乡居民消费的数字产品越来越丰富,城乡消费模式日趋一致,农村资源要素与全国大市场紧密对接,从而有效地激活农村消费潜力,促进农村居民消费形式多元化,推进城乡消费转型升级,促进城乡消费市场的互动和协调发展。
2. 数字技术赋能城乡消费环节融合的作用
(1)缩小城乡消费差距。随着数字技术在城乡消费领域的深入应用,农村电子商务、直播带货、“淘宝村”、流量经济等新经济蓬勃发展,极大地拓宽了农村消费渠道,带动了工业品下乡和农产品进城,为农村消费快速增长提供了契机。在生产消费方面,中国数字基础设施建设逐步向乡村下沉,并实现光纤村村通和4G全覆盖,偏远贫困地区通信不畅等问题得到有效解决。数字技术在实现“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的进程中得到广泛应用,数字化工具正在成为农民勤劳致富的新农具。在个人消费方面,网购、网约车、外卖、在线公共服务等数字服务为城乡消费升级提供了新的窗口,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消费场景成为城乡居民日常消费的重要方式,刺激了农村居民消费新需求。与2012年比较,2021年农村人均消费支出已达到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的52.5%,超出2012年的35.4%。与2020年比较,2021年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费支出分别为18 931元和15 916元,实际增长分别为9.7%和15.3%;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和人均消费支出分别为47 412元和30 307元,实际增长分别为7.1%和11.1% 参见http://www.stats.gov.cn/。。由此可见,城镇居民的可支配收入绝对值高于农村居民,但是近年来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的增长幅度明显低于农村居民,表明城乡居民的消费水平的差距逐渐缩小。
(2)促进城乡消费公平性。数字技术在社会经济的广泛渗透和创新运用,使城乡居民有均等的机会和平等的身份参与消费活动,在商品交易、商品价格、消费服务等方面享有相同的待遇,为促进城乡消费公平性方面提供了重要驱动力。一是在商品交易方面,电子商务平台可以消除地理限制,让城乡居民都能够方便地购买到各类商品,有效消除了城乡之间的消费差距。二是在商品价格方面,通过大数据分析和智能化监管,可以发现和惩处价格垄断、虚假宣传、欺诈等行为,实现价格信息的公开、透明和公正,提高城乡商品消费的公平性。三是在消费服务方面,与传统消费方式相比,城乡消费者均能通过电子商务平台获得便捷的、足不出户的消费服务,享受不满意便退货的服务。例如,直播带货主播与消费者可以进行商品信息的实时互动,为消费者提供更加直观、真实的购物体验。又如,商家還可以利用人工智能技术预测消费者的需求,并提前准备好相应的商品和服务,从而提高消费者的购物体验。
(3)推动城乡消费模式趋同化。随着数字经济蓬勃发展,新零售、新业态在城乡经济发展中日益凸显生命力,城乡的商业建设日臻完善,乡村智慧商圈与城市智慧商城同步建设,使农村居民可以分享城市居民的生活方式和消费模式,与城市居民一样享受数字消费带来的福利,这种变化有效地促进了城乡消费模式日渐趋同。一是城乡消费习惯趋同。城乡居民已逐渐习惯使用短视频、语音聊天等工具进行人际沟通,使用智能手机触网消费并享受线上购物的便利性和多样性,通过浏览抖音、欣赏网红视频、体验在线游戏等娱乐方式愉悦身心。二是城乡消费方式趋同。通过互联网与“支付宝‘花呗’”等数字金融工具,城乡居民可以更方便地以信用预订来自全国各地的商品和服务,不再局限于本地资源,并享受到同等的消费体验。除此之外,远程教育和远程医疗也缩小了农村居民与城市居民之间可获教育和医疗服务水平的差距。三是城乡消费观念趋同。随着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消费场景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元素,城乡居民对时尚、环保、健康等消费观念的认同趋于一致,购买的商品种类和品牌越来越相近。数字化先行的农村和有条件的农村居民对新能源汽车、绿色智能家电等产品表现出浓厚兴趣。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站在全面建设中国式现代化的历史节点上,能否处理好城乡关系,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中国式现代化的成败。如果城乡关系处理不好,城乡融合发展就无从谈起,中国式现代化也就无法真正实现。数字技术作为数字经济时代的先进生产力,不仅为社会再生产过程中的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的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强大的技术保障,而且为推动城乡经济循环和构建和谐健康的城乡关系提供了新机遇、新动能和新活力。
从城乡生产、分配、交换、消费的各个环节来看,数字技术有助于打通中国城乡四个环节存在的诸多堵点,畅通城乡经济循环,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在城乡生产环节,数字技术通过提升城乡劳动者数字技能、升级城乡劳动资料功能以及扩展城乡劳动对象领域等途径,有助于提升农业现代化水平,促进城乡产业融合升级,推动城乡经济协调发展;在城乡分配环节,数字技术通过改善农民增收的主客观生产条件、拓展农民增收方式等途径,为农民提供更多勤劳致富的机会,助力农民增收致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实现共同富裕;在城乡交换环节,数字技术通过畅通城乡商品和生产要素双向流动、提升城乡现代流通体系的效率等途径,缩短城乡之间商品和要素的流通时间,降低交换和流通成本,促进城乡生产要素合理配置,激发城乡经济发展的活力;在城乡消费环节,数字技术通过缩小城乡消费差距、促进城乡消费公平性以及推动城乡消费模式趋同化等途径,有效激活农村消费潜力,丰富城乡之间的消费渠道和消费方式,促进城乡消费协同发展。
从城乡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各环节的内在关系来看,数字技术有助于中国城乡四个环节之间相互影响和相互促进,形成以生产为主导地位,带动分配、交换和消费的有机总体,共同推动城乡融合发展。从生产与分配的关系来看,数字技术通过创新农业生产方式、丰富乡村产业类型和优化城乡产业结构,从而增加农产品的附加值,改善农民收入结构,促进城乡分配更加公平,而公平合理的分配又激发城乡生产的积极性。从生产与交换的关系来看,数字技术通过生产效率提高和资源优化配置,释放城乡生产力,从而扩大城乡交换范围,加快城乡流通效率,进一步促进城乡生产效率提高。从生产与消费的关系来看,数字技术通过提高生产效率,降低生产成本,创新生产方式,不仅为消费者提供了丰富的商品和服务,而且满足了多样化和个性化的消费需求,进而又创造出新的生产需要,刺激生产力的发展。此外,数字技术在分配与交换、分配与消费等方面也发挥着协调平衡作用,共同推动城乡融合发展。
为了进一步抓住数字技术發展机遇,有效发挥数字技术在城乡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环节对城乡融合发展的赋能作用,促进城乡产业融合升级,实现城乡商品和要素双向流动,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推动城乡消费协同发展,从而打造融合创新、协同升级的城乡融合发展体系,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高质量发展,本文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生产环节:以数字技术推进城乡产业融合升级,促进城乡高质量发展。一是加强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继续加大对农村地区数字化基础设施的建设力度,包括农村网络基础设施、数字化生产设备、农业互联网支撑平台等,保障城乡享有均等的“数字机会”。二是推进数字农业发展。积极引导平台企业参与数字农业发展,促进数字技术与数字农业生产的深度融合,为农民提供数字农业技术和服务,推动中国式农业现代化进程。三是建设数字技术产业园区。鼓励和支持数字化产业园区的建设,打造城乡产业协同发展数字平台,盘活城乡产业要素,积极培育城乡产业协同发展新模式为传统产业数字化转型提供优惠政策和技术支持,吸引数字化企业进入农村地区,促进城乡产业融合。四是加强数字化技术人才培养。政府应加强数字化技术人才培养,建立数字化技术培训机制,提高农民和传统企业从业人员的数字素养和数字技能,以适应数字化时代的发展要求。
(2)分配环节:以数字技术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推动城乡共同富裕。一是发展农村多种增收新模式。培育数字技术应用的新场景,探索智慧农场、5G+农村电商、云端乡村旅游等服务,充分利用直播带货、短视频等新模式,助推农村特色产业高质量发展,拓宽农民就业创业渠道,帮助农民实现增产增收。二是正确处理数字经济下城乡分配关系。一次分配坚持按劳分配、按要素分配相结合的原则,缩小城乡劳动、资本等要素在社会经济活动中初次分配的收入差距,促使劳动者有较高的收入和工作积极性,创业者有良好的创业商机和营商环境。三是促进城乡数字公共服务均等化。借力数字技术将优质公共服务资源向相对落后地区延伸,加快推进数字乡村和智慧城市建设,持续提升农村教育、医疗、养老等公共服务数字化水平,促进社会公平和城乡居民收入分配的平衡,如互联网平台提供的服务产品能适应农村或弱势群体。
(3)交换环节:以数字技术盘活城乡商品和要素流通,畅通城乡经济循环。一是优化流通体系基础设施布局。加大电子商务平台、智能商务终端、物流等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缩小城乡数字基础设施与服务差距,实现物流信息的数字化管理,提高物流效率,降低物流成本,解决城乡流通中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二是大力发展农村电子商务。增强城市资本、技术辐射带动势能,提升乡村资源主动向城市要素市场衔接的动能,促进“线上线下”流通渠道协同发展。三是推动流通企业和平台资源整合。鼓励流通企业和平台企业合作推动农业领域数字化,连接销售端和生产端,帮助农产品实现规范化、品牌化、电商化,助力更多的农产品出村进城,走向世界。四是加快推进生产要素等要素的市场化改革。进一步完善现阶段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推进生产要素的市场化进程,以此释放数字技术盘活生产要素自由流动、形成城乡经济发展新动能,促进生产要素合理配置和利用。
(4)消费环节:以数字技术助推城乡消费协同升级,促进城乡消费一体化。一是推进数字化智能化建设,提高数据集聚水平,加大云技术、大数据、区块链等新技术在市场监管中的作用,强化各类新型消费服务平台监管,加快新兴消费基础设施规划布局,推进城乡新兴消费服务均等化。二是建立城乡消费信息共享平台。通过信息化手段实现城乡之间的消费信息共享,方便城乡消费者获得更全面、更准确的商品和服务信息。三是扩大城乡数字服务覆盖范围。加快投资建设城乡数字服务中心,为城乡居民提供包括电商、在线教育、在线医疗等在内的全方位数字服务,挖掘城乡消费潜力。四是推动县域特色产业集群化发展。加快推进以县城为重要载体的城镇化建设,发展农村新型消费“以镇带村”模式,促进农村消费潜力释放,逐步与城市消费升级趋势协同。
参考文献:
[1] 高帆.数字经济如何影响了城乡结构转化?[J].天津社会科学,2021(5):131140.
[2] 谢璐,韩文龙.数字技术和数字经济助力城乡融合发展的理论逻辑与实现路径[J].农业经济问题,2022(11):110.
[3] 杨梦洁.数字经济驱动城乡产业链深度融合的现状、机制与策略研究[J].中州学刊,2021(9):2834.
[4] 燕连福.新技术变革下的城乡融合发展前瞻研究[J].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21(2):6673.
[5] 陈潭.数字时代城乡融合发展的着力点与新路径[J].人民论坛·学术前沿,2021(2):1927.
[6] 台德进,蔡荣.数字经济赋能城乡经济融合:内在机理与实证检验[J].當代经济管理,2022(10):5970.
[7] 殷贺,江红莉,张财经,等.数字普惠金融如何响应城乡收入差距:基于空间溢出视角的实证检验[J].金融监管研究,2020(9):3349.
[8] 魏君英,胡润哲,陈银娥.数字经济发展如何影响城乡消费差距:扩大或缩小?[J].消费经济,2022(3):4051.
[9]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4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144,208.
[10]张国胜,杜鹏飞,陈明明.数字赋能与企业技术创新:来自中国制造业的经验证据[J].当代经济科学,2021(6):6576.
[1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7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2019:202.
[1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人民出版社,2009:458459.
[13]SCHULTZ T W. Investment in humancapital[J]. The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1961, 51(1): 117.
[1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M].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译.2版.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39.
[本刊相关文献链接]
[1]
编辑:郑雅妮,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