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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美成列

2023-12-08刘知铨

中国银幕 2023年12期
关键词:万玛才创作

刘知铨

作品:《一个和四个》

成绩:第3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入围主竞赛单元;

第16届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新导演、最佳摄影

久美成列出生于1997年,执导的首部长片《一个和四个》拍摄于24岁,是北京电影学院本科应届毕业生的毕业作品。先后以史上最年轻的导演身份入围第34届东京国际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第46届香港国际电影节新秀电影竞赛火鸟电影大奖,并斩获亚洲电影大奖最佳新导演与最佳摄影。《一个和四个》作为定位鲜明的类型片,粗粝、硬核、冷冽。天寒地冻的西部高原,警察歹人的身份莫测,准工业的制作水准,沉着老练的电影技法,无不展露出商业性探索的野心。这位初战影坛的年轻人,正在凭借自己的才华为未来的创作呈现新的可能。

乘风   万玛才旦之子 “导二代”的自觉继承

在久美成列年纪尚小时,就与电影深深地结缘,一直以来受到耳濡目染式的熏陶。那时候,父亲万玛才旦经常带他去电影资料馆看经典影片,从卓别林到巴斯特·基顿,再从拉斯·冯·提尔到英格玛·伯格曼。“父亲从小给我灌输这样的理念,就是好的电影一定要去影院看。”他起初想学画画,考央美附中,因为色弱,没考上;学摄影,对眼睛也有要求,最后选择了离生活最近的电影。高二那年,他第一次进组,在《老炮儿》剧组做摄影助理。但有关片场的初体验却并不怎么愉快,“基本完全不懂,也帮不上忙,感觉自己在片场像个围观群众”。

与父亲不同的是,久美成列成长在都市里,对于故乡的印象都是模糊的。他称自己是在都市长大的藏族人,漂泊和寻根,时常让他感到迷茫。万玛才旦导演在谈到自己的创作时曾说:“我会跟自己很熟悉的文化建立疏离感。”这句话让久美成列萌生了回溯与找寻自身民族文化的念头,于是回到家乡青海在寺院学校待了一年多。经文辩论的训练改变了他的思考方式,无常和有常、无形和有形、可见和不可见,看似截然不同的事物也彼此相通,从此再看世界不是单一的角度,而多了几重维度,甚至是人类观上的视野。在这里,他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依靠,也让他对不同地区的文化性产生了更深层面的思考。

当时,在北京电影学院念书的久美成列,还经常跑去做采访,试图记录这个时代的藏族人如何拍电影。这些采访被他剪辑成了短片《我在高原拍电影》,后来被英国纽卡斯尔大学永久收藏。从记录与旁观的视角切入,久美成列正式开始了对藏族题材电影的探索。谈及《一个和四个》作为一部处女作所展现出的成熟,以及此前亮相多个电影节时技惊四座的惊艳,无疑得益于一批更加成熟的当代华语电影中坚力量主创对于该片的“保驾护航”。然而,对于少数民族题材电影类型化的探索方面,则是属于新一代青年创作者的自觉。无论久美成列是否站在父亲万玛才旦的肩膀上,这部电影的上映,都让人欣喜看到少数民族题材电影摆脱固有标签的新变化,既用革新的视角诠释家乡文化,更为大众观影体验注入了新鲜感。

破浪   谦虚且低调的独立创作

包围在父亲光环下的久美成列,经常遭到诸多的关注与质疑,他深知只有自己独立创作出令人惊喜的首作,才有可能改变他人的刻板印象。《一个和四个》的监制分别由万玛才旦导演和北京电影学院侯克明教授担任,他们都是久美成列在学习电影道路上的引路人,在剧本方面提供了很多意见。但实际拍摄中,久美成列拒绝父亲和老师到场,而是真正地亲执导筒。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信念感,为了保证追逐戏与枪战段落足够精彩,他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跟摄影指导一起画了将近一个月的分镜,“本来拍摄难度就很大,所以为了提高效率,在拍摄前把所有的构想都构好,其实看分镜的时候就很刺激”。即便是创作经验丰富的万玛才旦也没有拍摄动作戏的经验,但从《一个和四个》成片的节奏把控来看,久美成列毫无疑问地证明了自己的导演能力,这也是侯克明教授盛赞其具备类型天赋的原因。

为了统一影片的视觉调性,久美成列在拍摄时不得不跟时间赛跑。每日,森林定点便开始透光,所以上午的拍摄必须要赶在这之前完成。外景戏需要把设备抬到山上,还有特效组、枪火组、移动组、特技飙车组的加入。规划调度、试镜头,等光线、除雪等,非常艰难、疲惫,但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始终怀揣电影人的热情,没有放弃。久美成列说:“可能我就是一个喜欢类型片的人,我有自己想表达的东西,所以才拍了《一个和四个》。只要想清楚自己是谁、自己为什么要拍电影、以及想拍什么电影的时候,整个创作环境就会变得有趣。”

今年,万玛才旦导演骤然逝世、倒在了高原片场。社交媒体上,悼念文字密集涌来,悲伤的气氛蔓延,电影圈很多人都受过他善意的关怀。那时《一个和四个》还未公映,很难想象久美成列作为儿子以及新人导演在多重压力下的手足无措。“生命就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一定会很悲伤,但我还是很坚强”。从久美成列身上,我们看到了他直视痛苦、不作逃避的勇气。相信他也会坚持完成父亲在创作上尚未实现的电影愿望。

步履不停   开拓藏族题材电影新方向

虽然久美成列和父亲都在拍摄自己民族题材的电影,但两代电影人的侧重点和审美具有泾渭分明的差异。以父亲万玛才旦为代表的藏族电影新浪潮已成为中国电影发展过程中展现多元文化留下的鲜明注脚。在他带领下,一批少数民族电影人崭露头角,也都以各自的视角开始讲述他们所理解的民族故事。而久美成列作为与父辈们成长于不同时代背景下的电影人,所关心的议题和讲述故事的方式能够看到清晰的变化。久美成列以富有类型活力的处女作登上电影舞台,既填补了藏族题材电影类型化创作的短板,也拓展了此支新浪潮创作的新方向。

《一个和四个》改编自作家江洋才让的短篇小说,擅于汲取文学作品中的广阔土壤,加以影视化改编,无疑为新生代导演的故事选材提供了范例。久美成列的新片《藏地白皮书》则是根据傅真、毛铭基的小说改编,是一部公路、爱情類型片。之于久美成列来说,走上职业化的导演道路,如果能与文学更加紧密的结合,并在类型创作中放入自己的人生体验,似乎可以支撑他未来源源不断的推陈出新。久美成列谦逊而真诚地以一部类型佳作《一个和四个》向曾在电影资料馆看到的多部影史经典致敬,同时忠于自己的表达,未来还想拍摄“三部曲”,呈现他对生活的深切思考,以及对生命的真实体悟,这或是青年一代导演的蓬勃野心。而为家乡电影开拓出商业大制作的模式,打破小众化的刻板印象,既是他接过父亲未完成的振兴民族电影的重任,更是未来对于电影创作方向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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