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光明无量
2023-11-30沈丽新
沈丽新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的教师生涯与《教师博览》几乎“同龄”。我于1992年参加工作,《教师博览》创刊于1993年。工作伊始的前12年间,我经历了教语文、脱产读大学(英语专业)、教英语,却与《教师博览》毫无关联地各自生长。
当然,我一直保持阅读。但那个时候,我仍然痴迷阅读文史类书籍,时常买书读,学校图书馆也有丰富藏书可供外借。教育杂志也看,但基本都与学科教学有关——好像挺“博览”;甚至仍做着文学梦——好像距离“教育”有点远。不过这不影响我好好教书、好好带班。
2004年,我调入市区学校,也拉开与《教师博览》相遇、相知的序幕。
在石梅小学那个古老的桂花院里,我成了教师阅览室的常客。在找寻英语教学杂志的时候,我无意间发现了《教师博览》。初读便觉惊艳,于是及时订阅。应该是这本杂志,让我知道了一长串闪亮的名字。然后循着这些名字,我陆续去购买、阅读他们的书籍,开启了我的“教育阅读”。
那时,我每个月都有了一种等待,等待收到新刊。每次收到新刊,我就会在不需要值班的中午,携带杂志,从学校后门出去。行走在细石子铺就的小路上,不过几百米,就转到一条少有人走的上山小径。大约爬5分钟的山,找一块树下的大石头坐下来,吹着山风阅读,便成了生命里至好的享受。
初读《教师博览》,会有一种愧疚感。因为喜欢,所以全然接受,并不断循着杂志上的思想观照自己的言行。我是个向来积极自省的人,这固然是一个优点,但同时也成为一个缺点——会让自己负担过重。有一阵子,我质疑自己是否是个合格的教师。有一次听同事在办公室给他人推荐《教师博览》,我都不好意思接话说自己也一直在看。回望那段岁月里的自己,真是可爱——初遇《教师博览》,完全是仰望的姿态。
一路仰望,后来却被刺激到了。
在2008年第一期的《教师博览》,我读到了朱永新教授的文章《教师为什么拒绝读书》。当时读后内心有一种不服:为什么朱老师认为教师群体都不读书?为什么朱老师还要用抵抗性极强的“拒绝”一词描述教师的不读书?我自己、我认识的很多教师都热爱阅读——虽然我们的阅读史不一定等同于教育阅读史。难道朱老师没看到爱读书的教师群体吗?爱读书的教师是不是该为自己发声……
从此之后,我开始不定时地在自己当时的博客上发布各种读书摘录、读后感、书评,且一发不可收。有一阵子,我也会把每个月所读书籍的书单加以简短评论整理上传。身边的同事和博客的读者,都陆续表达“跟着沈老师的书单读书”。真是无心插柳,也算是因为《教师博览》一篇文章的刺激,我无意中为推动教师群体读书贡献了一点自己的力量。但最有意义的是丰富了自己。以前读书,常常读过就忘。而刻意地去摘录、去写读后感之后,自己的读书感悟越来越深刻。那些读过的书,都帮助自己在教育现场更温和、更坚定。这也是《教师博览》对我的成长助力之一。
2008年那个暑假,是我职业生涯中最难忘的暑假。7月份在英国进修,我同时写下近十万字的笔记。发布在网上后,我的笔记受到很多同行与杂志编辑的关注,陆续有编辑因此开始约我写稿。2009年,《教师博览》创办原创版。原创版的创刊号出版后,一个编辑老师约我写一篇“创刊号印象”,一个编辑老师催我把对“创刊号”中的一篇教育叙事的读后感写下来;而与此同时,另外一个编辑老师提前约好要刊登我的一篇教育叙事。于是,在当年第三期的《教师博览》原创版上,同时发表了我三篇文章(其中一篇用了笔名)。这样隆重地拉开了我与《教师博览》的第二阶段的相处模式——不仅是读者,且成为作者。
成为作者后,我已经不复当初的“只有仰望”,而是专注地平视《教师博览》。一路走来,我在不断地读书与成长,对自己的要求只会更高,不再把自己放低到尘埃里。无论哪本书,或者哪篇文章,我不再全盘地接受,而是更加审慎地取舍。在工作中跌跌撞撞,我经历过各种挫败与失误,但也有了更深刻的独立思考能力。成为作者后,我仍然十分关注、非常喜欢《教师博览》,尤其是原创版,因为她初心仍旧——讲述教师自己的故事。
对比《教师博览》,我是那个“后来者”——在她创刊十一年的时候(2004年),我才認识她。不过,对于她家的“二宝”——原创版,我则是看着她出生,且与她同步成长。如果一定要论辈分,前者是师长——汲取力量,滋养自己;后者是同学——互相勉励,共同进步。
非常感谢《教师博览》给我的诸多机会。这些年,《教师博览》发表过我很多文字。有卷首语,有书评,有影评,有家教心得,有教育叙事……很少有杂志肯花那么大手笔(那么多版面)发表6000—8000字的教育叙事,但是《教师博览》却一而再、再而三给我这样的待遇,甚至发过我一篇上万字的文章。发表虽然不是我记录教育叙事的目标,但的确会鼓励我更多地记录,并促进我更深刻地思考。2022年我出版了教育叙事专著《让教育真正发生》,真的是要感谢《教师博览》一直以来的肯定。我还曾受邀参加《教师博览》(原创版)2009年重点作者会议(井冈山),入选《教师博览》首批“签约作者”(2010年),多次主持过《教师博览》读书论坛的部分环节,入选《教师博览》“创刊三十周年优秀作者”(2023年)。30位“创刊三十周年优秀作者”中,大多是高校教授、特级教师、正高级教师、校长、教研员,我这样的普通一线教师(且只是中学一级教师职称),应该是唯一的一个——这亦彰显了《教师博览》的胸襟与气魄。
有一次看《教师博览》(原创版)2009年重点作者会议的合影,不胜唏嘘。合影中的编辑老师中,有退休的,有离职的;合影中的教师作者中,有不再做教师的,有做独立教师的,有继续在学校里的。仍然在《教师博览》做编辑的,仍然在给杂志写稿子的,合影中的人合起来也大概不会过半。30年,于一份杂志而言,足够成熟。我认识《教师博览》19年并至今未曾走散,于一个人与一份杂志的渊源而言,也足够厚重了。
想起《教师博览》(原创版)创刊号封面,是一幅丰子恺的《光明无量》:两童伫立,看山间旭日东升;清风袭来,映水面波光粼粼。这幅写意画,舒朗清淡,却寓意深远。“光明无量”,于人世,于刊物,都是美好的寄语。
祝福《教师博览》,祝福杂志所有的编辑与读者,仍然光明无量。
(作者单位:江苏省苏州市工业园区东延路实验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