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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教育多元发展体系的中国式现代化构建

2023-11-29

继续教育研究 2023年11期
关键词:老龄化老年人教育

江 颖

(1.四川开放大学,四川 成都 610073;2.国家开放大学 教育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研究中心,四川 成都 610073)

随着人口快速老龄化问题的日趋严峻,我国已把构建服务老有所学的终身学习体系,作为我国教育事业和老龄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教育现代化中的重要使命和责任担当,也作为国家基本公共服务供给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使改革发展成果能更多惠及全体人民,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2021年,国家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提出要“完善终身学习体系,建设学习型社会”。2022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加快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建设全民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学习型大国”,还强调要建立“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的“中国式现代化”。当前,中国已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65岁及以上人口比重达到13.50%,人口老龄化程度已高于世界平均水平[1],预计2035年左右,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将突破4亿人,在总人口中的占比将超过30%,国家将进入重度老龄化阶段[2]。对广大老年人开展老年教育,成为我国老龄工作中的重要任务之一,也是终身教育体系链条中不可缺失的重要环节之一,关系到国家长远战略的落地落实。

一、现代性理论视角下的老年教育中国式现代化构建

现代性的理论产生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起源于对长久以来西方社会所坚持的以西方为中心“单一现代性”的批判和反对,主要代表人物包括安东尼·吉登斯(Anthony Giddens)和S·N·艾森斯塔(S.N.Eisenstad)等人。前者认为现代性包括多个维度,特别要从不同社会文化的角度去反思现代性问题;后者声称“多元现代性(mutiple modernities)思想是把世界看作多元性的文化项目持续建构和再建构的结果”[3]。如果说多元现代性思想的中心是对传统一元化的颠覆,主旨是将社会视为文化方案多样性不断解释、选择、重释、构建和重构的一个过程,那么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的“中国式现代化”则是一种崭新现代性的具有中国国情特色的突出标识,它在基础层面“接榫、吸纳、转化乃至超越”[4],实现了对西方多元现代性理念及其不同面向的根本颠覆和超越,并为中国式现代化建构提供了广阔的理论空间和实践空间。

老年教育发展体系的中国式现代化构建正是对传统老年教育的创新和迭代,以及形成的一种适合中国情境的能够容纳持续变迁的问题与要求的制度结构,因此,在进行老年教育顶层设计的过程中,将这些时代特征和固有因素纳入其中,根据多种模式、多个路径、多种形态等特征和因素作出多元价值与实践发展的设想。据此提出的老年教育“中国式现代化”构建,具体指的是在当前老龄化国情背景下,为缓解老年教育市场供需不足的压力,满足庞大的老年人群日益增长的精神文化需求,进行的多维度、多样态和多路径老年教育发展体系的多元边界构建,以此实现现代社会中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共生共荣和互嵌互依。

二、老年教育的多维度发展体系构建

老年教育应该在老龄化趋势加快的背景下变革传统观念,积极适应数字化社会以及新媒体智慧技术,创新教育模式和学习方式,为助老养老难题提供战略支持,并为构建全民终身学习教育体系的学习型社会和学习型大国贡献力量。

(一)技术迭代维度:线上线下适老化

互联网的优化升级,推动着我国数字经济新应用、新场景、新模式、新业态的大融通和大发展,社会公共服务更加便捷化、普惠化、均等化。云端大数据、人工智能使教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老年教育作为教育中的重要一部分,同样也经历着巨大变革。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5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22年12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61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5.6%,互联网基础建设已经实现全面覆盖,网络接入环境更加多元,互联网应用持续发展[5]。中国60岁以上网民数量正逐年增加,手机、电脑在老年群体中的使用也变得越来越普遍,互联网新媒体技术持续向中高龄人群渗透,为实现数字化老年教育提供了契机[6]。早在2012年,我国就开始发布多个助力老年人在智慧社会中生存发展的政策方案,如中组部等16部门《关于进一步加强老年文化建设的意见》(2012),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印发老年教育发展规划(2016—2020年)的通知》(2016),中共中央、国务院《国家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中长期规划》(2019),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切实解决老年人运用智能技术困难实施方案的通知》(2020)和《关于促进养老托育服务健康发展的意见》(2020),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加强新时代老龄工作的意见》(2021)等,均明确提出要运用互联网等科技手段,实施“智慧助老”,开展绿色生态数字化老年教育,提升老年人数字素养,拓宽老年教育资源,为全体老年人创造学习条件、提供学习机会、做好学习服务[7]。智慧化是未来老年教育发展的一个重要趋势,智慧型老年教育将获得越来越广泛的应用,因此,如何建立适老化和友好型的社会空间,推进老年教育真正深度融入的数字化学习浪潮,让老年人能够享受数字化社会的红利,成为这一时代必须思考的重要问题。原有的老年教育方式必须进行变革,为老年人打造线上线下相融合的教育路径,运用信息化手段,打造数字化学习模式,构建完善的终身教育体系,让传统的线下教育和线上学习互为补充、互为促进,互联网所产生的虚拟和现实结合的社会空间和融业态势,能够有效地建立线上线下的老年教育空间:一方面对老年人进行智能社会的融入教育,帮助老年人进行便利学习,在当前数字社会科技发达的背景下,线上教育融入线下教育,能解决很多老年人出行不便的问题,同时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解决师资和场地不足的困难;另一方面,制订个性化和差异化的老年教育课程计划,设计出个性的老年教育方案,使老年人的学习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和迅速便捷,让老年学习者享受到信息革命带来的友好体验,更可使老年教育变得个性化、精准化和品质化,从而满足老年受教育者个体自我实现的高层次需求。

(二)思维转型维度:养老学习一体化

老龄化是社会福利水平、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不可避免的趋势,将影响经济结构的转型和社会政策的转变,也将考验一个国家的现代化程度及社会保障机制健全与完善的程度,彰显着人类文明进步的深度与广度,其结果是老年人生活将由必需型向享受型、发展型和参与型发展[8]。老年教育不仅要满足老年人的精神文化需求,也要关注老年人身体健康在内的全生命周期发展。党的十八大、十九大和二十大报告均强调了要促进老龄事业和老龄产业的发展,老年教育也包含其中。应通过变更过去传统的老年教育独立于养老事业之外的特性,进一步提升我国老龄化社会应对措施的战略定位和远景高度,构建出对老年人友好的和谐社会,因此,整个社会应该有意识转变过去传统的、纯粹的老年教育思维,转变老年人养老和学习割裂开来的观念,从积极老龄化、成功老龄化、健康老龄化社会全局出发,既重视老年人的精神文化价值,又关注老年人的身体健康养护,形成老龄化社会的学养共同体,即养老和学习形成一体化的融合,从差异化定位到强调协调与结合,二者协同发展成为发展的主线。要办活业态共融,以开放理念,促进老年教育事业与养老事业的共同发展:老年教育事业离不开养老事业,养老是老年人的物理身体之依托;养老事业离不开老年教育事业,老年教育是精神心理之归宿,养老事业与老年教育的相互一体化融合,不仅可以发挥养老和享老的优势,还能够减轻政府的财政负担。在市场方面,可以通过养老融入教育,教育引领养老,开发出更多的如文化、旅游、健康、培训等幸福产品适应老年人的需要,更有效地发挥出市场多样化的供给功能。养老学习一体化运行,能够打破边界,破除传统由政府大包大揽的老年教育模式困境,更加满足老年人的多样化的需求,使老年人的教育从大众型、普惠型向高品质、个性化服务转变,实现老年教育数量和结构的高质量发展。

(三)方式变更维度:多元资源整合化

老年教育事业绝不是单一的教育事业,牵涉到养老事业、健康事业等老龄密切相关的产业,发展涉及多个管理主体,因此,老年教育实现跨界融合、资源共享是其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在现实中,由于老年教育在管理体制机制上一直沿用过去多个部门如组织部、民政部、老干局、卫健委、教育部、全国老龄委、老年人协会等同时并行举办并管理的规定,导致老年教育体制长期“分庭而治”,运行也缺乏真正牵头部门和顶层设计,容易出现“各人自扫门前雪”“政出多门”的多元管理尴尬情境。迄今为止,老年教育的资源供给体现为一种由政府举办、学校实施的运行机制,教育机构彼此之间的合作并不算多,也并未与其他多元主体实现真正的协同共享,因此,老年教育的资源供给渠道一直比较单一,资源供给难以满足需求,也难以起到普及广大老年人群中的作用。在现代社会中,协同运行是跨界思维,是一种打破不同主体的边界和实现有机融合的创新行动,也是驱动整个社会产生创新变革的一股强大的结构性力量。老年教育不应该仅仅是政府部门的事情,而应该在政府的主导下,由社会各方力量等多元主体共同参与提供资源服务,开放合作、优势互补,促进各方资源的多向流动。比如,有效利用各类学校、行业企业、文化场所等,不断汇聚多种途径优质线上线下资源,建立共享机制,让社会资源边界拓展和渗透下沉,形成老年教育机构与各行业间的多点联通、协同发展,构建多元合作的新型老年教育资源供给大格局,促进老年教育资源的有效沟通与流动,有助于实现老年教育公平。

三、老年教育的多样态发展体系构建

当前中国社会的老年人群已经呈现出多样化的复杂特点,从文化层次上来说,具有相当大的异质性,从年龄结构上来说,也具有极大的差异性,因此,在老年教育的差别性、复杂性和层次性上需要进行多样态发展体系的构建。

(一)异质型老年教育样态

根据积极老龄观和生命历程理论,老年期是人的生命历程的一部分,衰老和功能衰退是缓慢渐进的过程,也就是说,一个人即使进入老年期,也有不同的阶段体验以及差异表现。不同的国家或地区对老年阶段的特征划分有不同标准,根据世界卫生组织2016年《中国老龄化与健康国家评估报告》中对年龄特征的划分:低龄老年人(60—69岁),即将进入或刚刚进入退休生活,身体健康状况较好,有参与社会活动、提升自身精神文化素质的较强意愿;中龄老年人(70—79岁),大部分身体健康素质良好,能够独立完成日常工作并单独出行参与户外活动;高龄老年人(80岁以上),身体及认知状况较差,日常活动存在困难,更多依赖他人[9]。谢伟(2012)对参加上海社区老年教育的人群开展调查,发现80周岁及以上的高龄人群参与社区教育学习的并不占多数,生理健康情况是制约其参与社会活动的一大重要因素[10]。由此看来,老年人在不同的生命阶段,体现出不同的身体机能和心理认知特征和偏重,因此,老年教育也应该跟随老年人生理及心理的情况呈现出异质型的样态,才能满足老年人的精神及价值需求。

就低龄老年教育阶段而言,主要体现为价值赋能的功能型教育。我国目前虽然处于人口老龄化快速发展期,但老年人群年龄总体结构仍偏年轻化。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在我国60岁及以上人口中,60—69岁的低龄老年人口占55.83%。另有研究表明,60—69岁低龄老人,思维能力保持着普通人智力高峰期的80%—90%,部分人智力和创新力甚至会进入一个新的高峰期[11],由此说明,这部分年龄的老年人群社会参与潜力巨大,老有所为的空间十分广阔。许多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发达国家,也意识到提高老年人劳动参与率是应对人口老龄化的重要途径,因此,它们积极致力于提高老年人的社会职业参与机会,并在政策法规和培训方面加以保障,比如日本制定《高龄者雇佣安定法》,美国制定《反老年人就业歧视法》《老年人公平法案》,新加坡建立“金色人力资源中心”等[12]。我国应充分发挥老年赋能型教育的积极作用,通过教育培训加快老年人力资源开发,比如,进行职业技能再学习,引导其参与老年志愿服务和社会公益活动。这样一来,可以最大限度地缓解我国因新生人口减少导致的未来青壮年人口红利下降、因预期寿命延长引发的老龄化加重的人力资源缺乏的困境,同时也可以通过对老龄人口的培育与二次人才资源开发利用提升社会的整体活力,还可以发挥老年人代际教育的积极作用,用智慧和经验服务社会。

就中龄老年教育阶段而言,可以倡导注重参与和享受的自我完善精神型教育,这一阶段的老年人,主要跟我国的现阶段社会高速发展和适应有着密切关联,他们绝大部分正面对智慧社会和数字化社会降临的现实,对于习惯了恪守过去的传统生活的老年群体来说,比较难以适应。比如,现今的许多中龄的老年人,在数字化社会中更多遭遇的是难以跨越的“数字鸿沟”,而且还有可能是与子孙辈交流或教育的代际问题以及金融知识、理财和保健等陷阱问题,因此,在这一时期,可以倡导实施老年人自我完善的与社会接轨的数字化、金融化教育、娱乐保健教育,同时也可以进行完善自我精神的教育,为进入中高龄期后身体机能产生进一步的衰退认知奠定基础。

就高龄老年教育阶段而言,身体养护和健康教育应该成为这一阶段的教育价值与目标主导。因为对于进入高龄期的老年人而言,由于身体的衰老,极大可能会出现部分功能失能的情况,正如瑞典老年学家托恩斯戴姆(Lars Tornstam)提出的超越老化理论(Gero-transcendence),他认为老年人从唯物主义的理性世界观转向宇宙的超然世界观,能反映老年人在进入深度老化阶段时对自我和对世界的看法[13],这一阶段的幸福感更多来自精神文化需求的满足。因此,适宜开展生命超越、生命灵性的退守型教育以及更多关注健康养护,比如,可以进行独立自强观教育、预防观教育、康复观教育等,真正实现教养结合、学养结合。

(二)多元化老年教育样态

多元化的老年教育样态主要表现为两个方面:一是对老年人学习需求的探究。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老年人对学习内容有不同的需求,因此,应据此开发出老年人满意的学习资源和课程体系。老年教育课程体系的构建绝不能单纯地局限于当前全国老年大学、老干部大学、老年学校、老年开放大学所开设的以唱歌跳舞等文化娱乐为主的“老年人”课程,而可以像普通高校的课程体系一样具有丰富性和多元性。在内容的呈现上,不应将老年人课程和年轻人课程严格区分开来,人为地创造出鸿沟,进行代际隔离,造成不同代际的认知荒漠,同时也让老年人被隔绝于现代社会的种种最新发展,成为孤独的群体。二是对老年教育中的学习对象教育方式的关注。老年人虽然在生理上开始衰弱,短期记忆能力有所减退,学习能力因生理特征的变化发生一定变化,但是从学习角度来说,老年人群体依旧具有学习动机和学习能力。按照美国心理学家卡特尔(Cattell)和霍恩(Horn)的研究发现,老年人的流体智力下降,但晶体智力却不受影响甚至有所增长。前者是通过后天学习而获得的智慧力、判断力,如词汇、语言的理解能力和经验等;后者是机械记忆力、直觉力、反应能力、思维敏捷力、解决抽象问题和信息加工速度测验能力等[14]。老年人不断增长的晶化性智力可以弥补下降的液化性智力,因而实现智力总体功能稳定[15]。由此可以看出,老年教育应根据老年人智力的现实情况设计适合老年人认知的教育方式。在深度老龄化社会背景下,加强对老年人群体学习心理的理论研究和实践探索,通过实证的方式了解来自不同的文化、职业、区域、经济以及家庭背景的老年群体的特点以及对文化学习产生不同学习需求,有针对性地寻找适合不同背景的老年人的教育教学方式。从发挥老年人的自主学习功能路径探索上,应尽量避免填鸭式的记忆式学习方式,鼓励老年学习群体多采用探讨式、共学式、研学式、游学式等发挥主动积极性的学习方法,开辟出多元化的老年教育样态,助力老年人学习。

(三)螺旋型老年教育样态

目前,大部分老年大学中老年人的学习都是以课程结业而非专业修读的方式开展,因为在传统观念中,人们认为老年人拥有丰富的人生阅历或是已经拥有较好的学习履历,不需要再以专业的方式重新开始学习旅程,因此,当他们学习完一门课程之后,通常以单科结业的方式完结。有学者通过研究发现,在当前我国的老年大学校园中,许多机构提供的课程通常都是低水平的重复性课程,主要以学习某一领域入门式的“浅识”文化知识为主,记忆技能方面达到“粗学”,学习成效达到“学会”即可。老年教育机构本身也比较忽视开发技能培训等潜能性的课程资源,更缺少生命价值等文化型的高水平课程资源。此外,为了能够持续在老年大学中就读,许多老年人长年不变地报读一门课程,反复重新修读,也使他们的学习长期在原地踏步,最终也导致教育资源的无效占用和高度浪费,老年人也无法真正提升自我价值和进行更高的精神追求。针对这一现状,老年教育的另一个改革方向可以聚焦于课程体系上,老年教育的课程在开设层次上应该区分开来:一门课程既有基础型的,也有高阶型的;既有单一结业型的,也有复合修业型的;既有理论型的,也有应用型的。开发设计者应该在课程体系构建上发力,为老年人的生命发展提供螺旋上升型的选择,用于开发老年人的内在潜力、提升社会的参与能力和满足自我的实现能力。我国一些老年教育界人士在考察国外老年教育后发现,各国的老年教育与其国民教育在技术层面上并无明显的特殊区分和年龄划界,在操作层面上并非独立的体系,无论是教育理念、教育目标、教育组织过程,都与国民教育融为一体[16],因此,老年人的学习不应只是单纯的阶段性学习,其课程应该具有螺旋上升性。对课程在内容和结构上进行质的改造,将过去的知识型课程体系转变为文化型课程体系,导向文化育人的目标[17]。

四、老年教育的多路径保障体系构建

老年教育的良性发展只有在多种保障条件的支持下共同发力、相互作用,才能实现整个社会的“积极老龄化”“成功老龄化”“和谐老龄化”,把老年教育事业推上新台阶。

(一)政策落地落实保障

当前,国家为老年教育的发展创设了良好的政策制度支持环境。特别是2010年以来,我国已出台了一系列推进老年教育向基层街道和社区“下沉”的政策,增强其落地落实性和可执行性。由于政策执行是政策生命周期中最重要的因素,成功而有效的政策执行是达成预期政策目标,能让观念形态的政策内容转化为现实效果[18],因此,政策制定需要具体执行来保障。尽管老年教育政策的颁布与微观执行情境是一种博弈过程,但要保障政策的落地落实,在某种程度上需要政策执行者采取变通措施。第一,明确实施细则。在上位法基础上和立法权限内,可以结合自身老年教育工作经验和政策实施条件,配套出台各种《实施意见》和《实施细则》等,明确操作具体标准和行动指南,增强立法的规范性和科学性。还可以先纳入规划纲要,出台工作意见,在领导职责、实施主体、责任分工、工作流程(申办条件、审批流程等)、教育内容、经费预算、师资建设、设施配备、服务手段、社会组织管理、绩效考核流程等方面制定明确的政策标准和具体细则[19][20],为下层执行机构提供具体可行的行动指南[21]35。第二,兼顾地区差异。在政策的逐级下达过程中,为避免出现“路径依赖”或是“简单拷贝”的情形,各基层可以在上级政策基础上,结合不同地方的经济、社会及教育发展情况,兼顾区域化发展差异,聚焦老年教育实践中表现出来的重难点问题,制定适合本级、本辖区需求的老年教育的政策或制度,并对其作出明确的表述和规定。

(二)人才队伍培养保障

老年教育事业的发展,离不开专业素养群体的支持。在当前编制紧缺、管理或从业人手少、专项经费不足、队伍缺乏稳定性的情况下,老年教育教学过程往往体现出规范性不足和教学质量参差不齐等问题,老年教育实践机构不仅要依赖地方人社部门和编制机构的大力支持,还应利用高校等资源培训或再教育一批对老年教育政策理解精准、思想素质高、责任意识强的专业人员,包括增强政策规划、实务开展、信息收集以及评价等人员的专业素养,了解有关老年人生理心理和学习特性的知识,熟悉老年教育设施、学习环境创设以及后勤服务,学会开展专业化自我评价等;鼓励高校开设与老年教育事业相关的专业,培养并吸引相关专业毕业生及相关行业优秀人才到老年教育机构工作;引入老年教育专业规划师或学习支持服务队伍,从社会上招募或聘请大量拥有专业知识背景与业务能力、热心老年教育事业的不同阶层、不同职业和不同年龄的志愿者。打造出学习型社会中具有开展高质量教育、满足人民美好生活使命感和担当感的工作团队,提升社区老年教育的管理水平和教学水平。

对于老年教育尤其是社区老年教育的从业人员来说,长期面向基层街道社区,工作任务繁重,难以产出像普通教育者一样的成果,因而在职称评定时,往往处于劣势。因为当前并没有专门的社区老年教育评审标准对其进行科研学术评价,导致从业人员缺乏职称晋升和成长发展的保障通道,因而致使社区老年教育在队伍能力建设、人员引入上受到很大限制。因此,在培育老年教育专业人才的同时,应该在制度上具体明确社区老年教育专职人员在薪酬福利、职务 (职称) 评聘、业务进修、绩效考核等方面享有同等权利和待遇,开通社区教育或老年教育等专业职称评审通道[22],给予广大从事社区老年教育的基层人员更多职业规划和生涯发展机会。在区域内,还可以建立社区老年教育人才大数据资源库,通过精准管理和协调,实现区域共建共享人才资源。

(三)老龄国情教育保障

老龄化是社会福利水平、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不可避免的趋势,同时也会导致经济结构的转型和社会政策的转变,关键在于人们对待这一社会现实的态度,因此,整个社会应积极转变过去对待老年人的传统观念意识,加大对人口老龄化和积极老龄化理念的普及。在面向经济社会进步的同时,不仅要形成终身可持续发展的远景理念,还要形成终身化的老年教育观念,实现从全局而非个体视角的转换,形成关注老龄化社会的共同体。应采取积极措施,促进我国老龄社会国情教育实施方式的多样化。例如,在上海地区,华东师范大学已经开展了基于老年学校和小学之间的“隔代互学共学项目”实践研究;在中国香港地区,大中小学校园内设立“长者学苑”,实施老年人与青少年学生同一教学跨代共融活动[23];在中国台湾地区,运用各级各类学校的教育教学资源,利用博物馆、图书馆、社区活动中心、成人教育学院、青少年宫等社会教育资源,于不同世代之间共同开展灵活多元的老年教育,使老龄问题很好地融入小学生的课堂教学或第二课堂[24]。将老年教育与学校教育、社区教育等正规和非正规教育结合起来,充分发挥老年人的代际传递影响和利用社会力量的多向功能,使老龄化观念在全社会普及,使民众改变社会长期以来对老年人的偏见和刻板印象,从而了解社会正面临的快速老龄化现状,转型和重构代际关系,促进社会和谐。

(四)效果评价监督保障

老年教育是否能真正惠及广大老年人群体,需要建立健全权威的评价机制和完善的监督机制,但当前我国老年教育在全民终身学习型社会的构建中仍然处于弱势地位,许多地方的老年教育更多属于自我加压,并不属于上级政府主要考核的业绩范围。没有效果的评价和监督,没有一定的指标或绩效评价体系,老年教育就不会成为地方政府心目中最重要的事情。由此可见,在老年教育的发展进程中,设立一套完整的评价监督体系是必要的,至少要为老年教育组织的使命确立总的目标框架,将每年监督或评价的指标如老年教育事业发展、老年学校办学情况纳入政府整体政绩评价体系中,占据一定的份额,才能有效提升基层政府机构对老年教育的重视程度,这也是作为学校、社区、行业企业等责任主体向政府进行反馈或反作用的结果。为保障主体的进一步规范,提升参与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应不断完善老年教育质量评价、监督问责倒逼机制,建立有效的监督机制,加强对各利益主体的行为监管,引导各利益相关方以合法合规的方式提高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可以从两个方面对老年教育效果进行评价监督:第一,在办学绩效方面。建议各地将老年教育推进成效纳入各级政府部门年度工作目标任务、干部履职情况、财政性经费预算等工作绩效考核内容中,在各地尽快确立以教育行政部门为主导的权责任务与考核评价指标体系,明确各自的权责分工。建立老年教育实时监测指标体系,注重对老年教育政策执行过程每个环节的严格监督,综合运用调研、走访、不定期审核评价等手段,对老年教育的学习内容、学习服务、学习行为、学习效果和社会效益等进行全过程、全方位评价。建立动态调整的监测机制,将目标和任务予以分解细化,明确老年教育具体责任和量化指标,既利于突出业绩、提高绩效,又便于责任追究[21]43-44。第二,在办学责任方面,建立工作业绩绩效考评和质量责任追究机制,明确教育部门以外其他政府部门参与发展老年教育的责任清单[25],如教育行政部门与社区老年教育执行主体之间签订目标责任书,实施社区老年教育的执行机构及工作人员责任公示制度,提高执行者的责任感、使命感和危机感[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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