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矿车（外一首）

汪峰

运矿车像月亮一样

拉不盡矿山的白石

尘土飞扬。天上的尘土

来到人间便为矿

体内的品位和体外的储量，以及蓝空里的星群

都在和时间赛跑

惊散了的，不仅仅是膝盖和月光

运矿车司机老张，来自山脚下的村庄

他放弃了屋前的桃林，屋后瘦脊的一堆石碑

带着水井的善意、灶膛的暖意和米缸的渴意

抬起头

登上黄色毛皮鞋一样丰厚的露天采矿场

背篓里的运矿车咆哮了一冬，他把来年的矿石

玉米一样

堆垛

而轰隆隆的永不疲倦的运矿车，这财富的运矿车

像一根揪紧生活的绳索，我温热的手掌，被它勒下

一道道很深的车辙

白云

冬瓜挂在天上

露天采矿场是一口大锅

没有锅铲有电铲

探亲的女人

随便撒一把盐

轻声地说一声爱

你就切开一条冬瓜

白色的肉白色的瓤白色的籽

整齐排列

白云正好铺在锅底

或在锅中翻炒

探亲的女人

在工棚里掌握火候

露天采矿场

开始有春天酣畅的汤汁和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