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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数字化生活方式的中介作用*

2023-11-22李要南简辉辉张正祎

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 2023年12期
关键词:代际意愿体育锻炼

曾 辉 李要南△ 张 双 简辉辉 张正祎

①天津体育学院 511300 ②武汉商学院 △通信作者 E-mail:lyn20150426@126.com

青少年时期是培养青少年体育锻炼意识、塑造健康生活方式的关键时期[1]。近年来,人类社会掀起一股数字改革的热潮,推动着居民生活方式的数字化转变,催生出大量的数字运动场景与产品[2]。在为青少年参与体育锻炼提供了先进、有趣的数字辅助设备时,也引发出数字成瘾的病态现象,致使许多青少年沉迷游戏娱乐板块,而规避了体育运动的自我发展板块[3]。据此,有研究发现,若父母偏爱网络游戏,那么青少年会倾向于将数字设备应用在网络游戏上,而不是在体育锻炼上。若父母喜好体育锻炼,家庭内部有着浓厚的运动氛围,青少年便会更愿意使用数字体育设备或app,并表现出较强的锻炼意愿[4-6]。探究体育锻炼意愿在父母与子女间的代际传递效应,揭示其内部作用机制,是营造活跃的家庭体育氛围,帮助青少年建立良好的生活习性,促进其身心健康的必要环节。

溢出假设理论认为,家庭成员的情感态度、思维认知与行为方式会在互动中影响到其他成员[7]。这意味着,父母参与体育锻炼的积极性,会激发青少年的模仿、学习行为,使青少年也产生相似的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在数字时代下,若父母喜好体育锻炼,并鼓励、协同青少年参与体育运动,青少年可能会基于自身的行为模仿和自我发展特性而在生活中自发地使用数字体育设备,并由数字体育设备的趣味性、多样性以及父母的模范效应而产生强烈的锻炼意愿[8-9]。这表明,父母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可能会通过数字化生活方式的中介而影响青少年的锻炼意愿。当前对该观点的论证却是暂付阙如。

目前,国内外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数字成瘾与青少年生活方式的关系[10]、智能App与可穿戴设备对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影响[11]、家长锻炼意愿对青少年锻炼意愿的影响[12]以及青少年体育锻炼行为的家庭代际传递效应[13]。诸多研究已证实了青少年的体育锻炼意愿存在家庭代际传递效应,且智能体育设备、产品会提高青少年的锻炼意愿。然而,目前学界在青少年体育锻炼的代际传递效应的正负性[14-15]以及性别差异[16-17]结果各不相同,部分学者仅讨论了数字化生活方式作为前因变量的健身意愿影响机制[18],而未曾涉及数字化生活方式的中介机制。研究以此为契机,在已有观点的基础上,探讨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以及数字化生活方式在其中的中介效应,以期为青少年塑造健康的数字生活方式,提高锻炼意愿,保持体质健康提供重要依据。

家庭系统理论认为,青少年会从家庭互动中潜移默化地习得与父母相同的技能,形成相似的认知和行为[19]。父母是青少年社会化发展的榜样与模范,为了使自己符合成年人的社会特征,青少年会通过观察、模仿父母的行事风格与习惯,形成相似的社会规范、价值和行为。若父母自身具备规范的生活方式,正确使用数字设备,向青少年直观地表露出强烈的体育锻炼意愿和行动,或直接与青少年一起进行体育锻炼,那么在日常生活或锻炼过程中就会激发青少年的模仿和学习行为,进而形成相似的生活方式,并借此提高自身的锻炼意愿[20]。由此可知,青少年生活方式的偏好、锻炼意愿的强弱实际上是他们为了满足自身的社会化发展而模仿或学习父母行为的结果。故本研究基于家庭系统理论,以青少年在社会化过程中模仿、学习父母的行为方式为切入点,考察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家庭代际传递效应,以及数字化生活方式的中介作用。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依据便利抽样原则,以湖北省、山东省和天津市独生子女的双亲家庭为施测对象。依据临床医学对青少年年龄的范围界定[21],不对子女年龄在10~19岁外的家庭发放问卷。总共向600个家庭发放问卷,剔除填答不全、同一选择和信息缺失的问卷后,青少年的有效样本量为532人(88.67%),父亲有效样本为487个(81.17%),母亲有效样本为499个(83.17%)。以有效样本量最低的父亲样本为基准,剔除其中青少年和母亲填答不规范的问卷后,最终青少年、父亲和母亲样本量均达到445人,最终有效样本回收率为74.17%。青少年的平均年龄为14.19±2.387岁,男生234人,女生211人。父亲平均年龄为36.90±4.915岁,母亲平均年龄为30.61±4.062岁。

1.2 方法

1.2.1 体育锻炼意愿量表 采用Prins等(2010)编制的体育锻炼参与意愿(TPB)量表测量父母与青少年的体育锻炼意愿[22]。首先采用直译法形成初步的中文版量表,然后邀请翻译专业领域的副教授1名以及具备体育学、心理学和社会学学科交叉背景的教授和副教授各1名,分别针对每个条目的语法、语义和表述等问题进行两轮修改,形成最终的中文版体育锻炼意愿量表。该量表包括锻炼态度、感知能力、控制能力和锻炼能力4个维度,共5个条目,由青少年与其父母分别作答。采用Likert 5点计分法计算青少年与父母的体育锻炼意愿得分,由“非常不认同”到“非常认同”正向计分。青少年、父亲和母亲模型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901、0.884和0.885,KMO值分别为0.828、0.825和0.831,每个条目的因子载荷值均大于0.5。模型拟合指标结果分别为χ2/df=1.901、1.278和2.843,CFI=0.997、0.999和0.996,RFI=0.987、0.992和0.983,TLI=0.997、0.998和0.989,RMSEA=0.045、0.035和0.064。青少年与其父母体育锻炼意愿量表的信、效度结果均在理想范围内,可进一步开展路径分析。

1.2.2 数字化生活方式量表 采用阎妍(2012)编制的网络生活方式分量表测量青少年的数字化生活方式[23],包括情感寄托、快乐成就、休闲生活和信息前沿4个维度,共29个条目。采用Likert 5点计分法计算样本得分,由“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正向计分。该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841,KMO值为0.812,每个条目的因子载荷值均大于0.5。模型拟合指标结果:χ2/df=2.835,CFI=0.995,RFI=0.975,TLI=0.984,RMSEA=0.064。青少年数字化生活方式量表的信、效度结果良好,可进行路径分析。

1.2.3 施测过程 以班级为单位,邀请班主任协助主试,在正式调研前向家长和青少年发放问卷调查同意书,征得施测对象的知情与同意。青少年的施测工作采用纸质问卷的方式进行,包括基本信息、体育锻炼意愿量表和数字化生活方式量表。每份问卷从“1”开始赋予编号,填答结束后由主试编制“编号及青少年姓名一览表”,并在父母施测环节前向其公示。父母的施测工作借助问卷星调研平台,由班主任在WeChat家长群里发放网络调查问卷,包括基本信息和体育锻炼意愿量表。此外,父母的调研问卷新增“青少年的问卷编号及姓名”两题,便于后期归纳、整理同一家庭的调研数据。

1.3 统计处理

运用SPSS 26.0和Amos 24.0软件分析数据。首先,构建结构方程模型,检验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家庭代际传递效应和中介效应。然后,采用多群组分析构建父母与儿子和女儿的体育锻炼意愿代际传递模型,检验不同性别青少年的模型差异性。

2 结 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

采用Harman单因素法检验共同方法偏差,共提取出4个公因子,首个公因子的变异解释量为19.327%(低于40%的临界标准),这意味着本研究不存在明显的共同方法偏差。

2.2 父母、青少年的体育锻炼意愿与数字化生活方式的相关关系

采用Pearson相关性分析检验父母体育锻炼意愿、数字化生活方式和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相关性。由表1可知,父亲体育锻炼意愿、母亲体育锻炼意愿、数字化生活方式和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两两间呈正相关关系。

表1 变量的相关性分析(r)

2.3 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与数字化生活方式的中介效应检验

运用Amos 24.0软件构建结构方程模型,将父母双方的体育锻炼意愿作为自变量,数字化生活方式为中介变量,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为因变量,构建体育锻炼意愿的家庭代际传递模型。如图1所示,父亲(β=0.225,P<0.001)与母亲(β=0.123,P<0.01)的体育锻炼意愿显著正向预测青少年的体育锻炼意愿,同时显著正向预测数字化生活方式(β=0.386,0.228,P<0.001),数字化生活方式显著正向预测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β=0.517,P<0.001)。

图1 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模型

表2表明,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家庭代际传递模型总效应值为0.665,直接效应值为0.348,间接效应值为0.317,分别占总效应的52.33%和47.67%。数字化生活方式不仅在父亲与青少年的体育锻炼意愿中产生了中介作用(Effect size=0.199,95%CI:[0.137,0.272]),也在母亲与青少年的体育锻炼意愿中产生了中介效应(Effect size=0.118,95%CI:[0.058,0.183]),95%置信区间内均不包括0,效应占比分别为29.92%和17.74%。

表2 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代际传递模型的中介效应检验

综上所述,父亲和母亲的体育锻炼意愿显著正向预测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数字化生活方式在其中产生了部分中介作用。

2.4 儿子和女儿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差异性

本研究依据温忠麟[24]建议的多群组路径分析操作步骤考察模型中儿子与女儿的路径系数,构建父母与儿子、女儿的体育锻炼意愿代际传递模型(见图2、图3)。在儿子模型中,各拟合指标情况为:χ2/df=1.349,RMSEA=0.039,CFI=0.983,GFI=0.935,IFI=0.984,NFI=0.939。在女儿模型中,χ2/df=1.397,RMSEA=0.043,CFI=0.983,GFI=0.929,IFI=0.983,NFI=0.943。这表明,儿子与女儿模型的拟合指标均在理想范围内,表明可进一步开展多群组路径分析。

图2 父母与儿子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模型

图3 父母与女儿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模型

构建多个限定模型,检验儿子、女儿模型的恒等性。结果显示,当限定了载荷与路径系数相等时,本研究儿子、女儿模型的△χ2/△df=2.017,P<0.05。虽然P<0.05,但各拟合指标的变化量同样小于0.05,见表3,符合吴明隆[25]建议的多群组分析模型恒等性检验的标准。因此,儿子与女儿模型均具有恒等性。

表3 儿子、女儿模型的恒等性拟合指标

进一步分析发现,在儿子模型中(见图2),父亲体育锻炼意愿能够直接预测儿子体育锻炼意愿(β=0.240,P<0.01),但母亲体育锻炼意愿对儿子体育锻炼意愿的预测作用不显著。在女儿模型中(见图3),母亲体育锻炼意愿对数字化生活方式的预测作用不显著。父亲(β=0.212,P<0.01)和母亲体育锻炼意愿(β=0.181,P<0.01)都能够直接预测女儿体育锻炼意愿。此外,比较两模型的中介效应发现,儿子和女儿的模型总效应值分别为0.664、0.569,父亲体育锻炼意愿在儿子、女儿模型中的效应值分别为0.449、0.388,占比分别为67.62%、68.19%,而母亲体育锻炼意愿的效应值分别为0.215、0.181,占比分别为32.38%、31.81%。

由此可知,数字化生活方式在父亲与儿子、女儿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中分别产生了部分中介效应,在母亲与儿子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中产生了完全中介效应,在母亲与女儿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中不存在中介效应。此外,由效应值之比可得,在数字化生活方式的介导下,父亲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高于母亲,父母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对儿子的影响更大,父亲对儿子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高于女儿。

3 讨 论

3.1 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家庭代际传递效应

研究通过结构方程模型的构建证明了,父亲和母亲的体育锻炼意愿对青少年的体育锻炼意愿具有正向预测作用,即青少年的体育锻炼意愿存在积极的家庭代际传递效应,这一结果与前人观点一致[26]。生态系统理论认为,家庭的文化氛围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子女的技能掌握、知识学习和经验积累,父母作为子女社会化发展的影响者,其自身行为、态度和主观规范等会引起子女的模仿和学习,影响着子女的行为态度与规范的生成。例如,父母的运动经历越丰富、体育锻炼的参与意愿越高,以及积极鼓励子女参与体育锻炼等,都会提高子女的锻炼意愿[27]。因此,青少年的体育锻炼意愿存在积极的家庭代际传递效应。

3.2 数字化生活方式的中介效应

中介效应分析结果表明,数字化生活方式在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家庭代际传递效应中产生了中介效应,这一结果拓宽了前人将数字化生活方式作为前因变量的锻炼意愿影响机制研究[18]。自我决定理论认为,个体生来便具有自主性、能力感和关联性的需求满足倾向,不同的需求都会影响着动机的倾向。当父母具备较强的锻炼意愿,鼓励青少年踊跃参与体育锻炼,并为青少年提供了先进、有趣的数字体育锻炼器械或环境时,能够提高青少年体育锻炼的自主性,增强自身的锻炼能力。同时,青少年的锻炼机会越多,越能加强他们与父母、同伴之间的联系[28]。因此,父母所产生的模范作用,以及为青少年提供的数字体育环境,能够同时满足青少年的自主性、能力感和关联性三大需求,由需求的满足引导青少年主动地参与体育锻炼。

3.3 体育锻炼意愿家庭代际传递的性别差异

多群组路径分析结果表明,在数字化生活方式的介导下,父亲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高于母亲。其中,父母的代际传递效应对儿子的影响更大,尤其是父亲。这一观点拓宽了前人研究的视野,如王丽娟等认为,父母体育锻炼的代际传递效应对儿子具有更大的影响作用[17]。本研究在此基础上还证明了在数字化生活方式的中介下,父亲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大于母亲,并且父亲对儿子体育锻炼意愿的代际传递效应更大。

社会性别理论认为,传统性别观念将分别引导男性和女性朝着社会期望的方向产生非均衡发展,使男、女性的行为产生差异[29]。在传统家庭中,父亲通常扮演着一家之主的角色,且体育运动的竞技性更符合社会对男性特征的期望,在青少年的潜意识里会认为父亲的数字生活能力和运动能力可能会更好。因此,在日常生活中,青少年会更愿意模仿父亲的行为方式或习惯,比如使用数字产品,参与体育锻炼[30]。

社会角色理论认为,社会生活中的性别差异现象受到社会制定的性别劳动分工的影响,男性可能更符合社会对家庭生存、体育运动的角色期望,女性则更符合社会对掌握“琴棋书画”、照料家庭的角色期望[31]。同时,符号互动理论认为,儿童青少年会偏爱与他们性别相同的父母,更加注重于观察、模仿同一性别的父母的行为方式[32]。因此,为了提高自身的数字生活能力和运动能力,儿子可能更倾向于模仿、学习父母,尤其是父亲的生活方式和习惯,比如积极地使用数字设备进行体育锻炼[33]。

总之,本研究构建了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家庭代际传递模型,发现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存在积极的家庭代际传递效应,数字化生活方式在其中产生了部分中介效应,即父母体育锻炼意愿的强弱不仅会正面影响青少年的体育锻炼意愿,还会通过正向影响其数字化生活方式,进而积极地作用于他们的体育锻炼意愿。同时,在不同性别青少年的代际传递模型中,本研究在已有观点的基础上,证明了在数字时代下,父亲体育锻炼意愿对青少年的影响作用比母亲更大。其中,儿子更容易受到父母体育锻炼意愿强弱的影响,尤其受到父亲的影响最大。

本研究首次探讨了数字化生活方式与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家庭代际传递效应的关系,虽然证明了这一代际传递效应的积极性和数字化生活方式的中介效应,但后续需要经过反复调研与论证,提高上述结果的科学性与完整性。同时,研究仅讨论了青少年体育锻炼意愿的相关作用机制,在意愿转化为行动,甚至到最终效益的过程中可能会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而产生不同结果。因此,后续研究将反复开展纵向追踪调研,探讨数字化生活方式与青少年体育锻炼行为或体质健康的作用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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