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背景下地方高校人才培养的“数智化”改革——以工商管理专业为例

唐 雯，林益忠

(嘉兴学院 商学院，浙江嘉兴314001)

当前，以大数据、云计算和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数智革新”悄然而至，全球产业结构和经济发展空间格局正在重塑。[1]发展数字经济是我国在“十四五”期间乃至到2035年的重大经济发展战略，运用ABCD(人工智能AI、区块链Blockchain、云计算Cloud Computing、大数据Data)核心技术，持续培育数字经济的新产品、新服务、新模式、新业态和新产业已成为我国未来经济发展趋势和新的重要增长点。

数字经济是以现代信息网络作为重要载体，以使用数字化的信息作为关键生产要素，以智能化算法为重要工具提升生产运营效率和优化经济结构的一系列经济活动的总称。[2]“数智化”不单是一种工具，更是战略本身。[3]数字经济的发展，既需要大量懂技术的人才，也需要能深刻领悟数字技术发展规律、能运用数智化方法和手段分析并解决组织运营问题的管理人才。数智技术对人的知识结构、思维能力等提出了宽口径、交叉融合的新要求，如何构建具备跨界融合能力的复合型管理人才培养体系，以适应数字经济发展所需，是当前工商管理专业建设和人才培养迫切需要关注和解决的问题。

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的发展和数字经济的兴起，国内不少学者和教育工作者开始关注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的改革创新问题：上官绪明等提出了“互联网+”赋能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体系改革的创新路径；[4]万文海等将大数据思维、知识与能力引入工商管理课程培养体系，并对革新教学方法等提供了思路和建议；[5]张肃等以“新工科+新商科”融合为核心，构建了产业链、教育链与人才链交互的数智化经管类专业人才培养生态系统；[6]韩景旺等认为，财经类专业应聚焦专业特点，综合运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从培养理念、模式、内容及手段方面对专业进行升级改造。[7]总体来看，相关研究虽关注了互联网、大数据应用对于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的影响，但对数字经济背景下工商管理专业的“数智化”转型问题的研究针对性还不够强，而且已有的“数智化”人才培养改革研究大多聚焦于财务会计类专业，对于地方高校工商管理专业怎样结合应用型本科人才培养目标、制定 “数智化”改革方案并落地实施，目前相关研究仍然很少，从理论和实践上都有很大的探讨空间。

一、数字经济时代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面临的机遇和挑战

数字经济时代的到来为工商管理专业的人才培养提供了良好的机遇。一是新文科建设的推动，使得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既具备了良好的外部政策环境，也有了理念上的引领与指导；二是数字经济的发展，对管理者的知识结构、思维方式与专业技能都提出了新的要求，使工商管理这一传统商科专业的人才培养有了新的转型升级方向，即培育数智化“T”型人才；三是业界数字经济新产品、新服务、新业态的快速发展，为高校知识的传授和技能的训练提供了新的案例资源和实践样本，也可为更多院校因地制宜进行数智化改革提供借鉴。

2019年4月29日，教育部“六卓越一拔尖”计划2.0正式启动，该计划旨在全面推动新工科、新医科、新农科、新文科(简称“四新”)建设，深化高等教育教学改革，全面提高人才培养质量，提高高校服务经济社会发展的能力。“新文科”这一概念最早由美国希拉姆学院于2017年提出，是指对传统文科进行学科重组、文理交叉，即把新技术融入哲学、文学、语言等诸如此类的课程中，为学生提供综合性的跨学科学习。之所以会提出“新文科”建设的理念，一方面是由于文科学生越来越脱离社会实践，缺乏对技术发展的兴致与创造力；另一方面是理科生缺乏人文素养的培养，容易出现人生观、价值观等方面的认识偏差。因而，新文科的出现，可以说是一次新的科学技术与人文学科的融合。数字经济时代的新文科建设，意味着紧跟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新趋势，积极推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与原有文科专业的深度交叉融合，推动文科人才培养与教学研究范式的创新，推动专业知识体系和能力要求的更新，积极探索原有文科专业的内涵提升与改造升级。

从工商管理专业特色来看，工商管理学科是一门以社会微观经济组织为研究对象，系统地研究其管理活动及决策的一般方法和普遍规律的学科，具有综合性、实践性、软科学性等特征，[8]工商管理专业作为工商管理学科的核心支撑专业，通过教学计划的实施，使个人具备组织、指导、运作与控制企业的能力，包括管理理论、人力资源管理和行为、市场营销和企业决策、财务与其他量化手段、采购与后勤等知识的传授与应用。从专业性质来看，工商管理专业属于典型的应用型文科专业，受到以数字化、信息化和智能化为特征的数字经济的影响更为突出和深入，大数据、云计算等信息技术已然成为研究管理领域涌现出的各类问题的新方法、新范式和新手段。[9]在人才培养方面，需要将管理知识的传授与数智化技能训练相结合，培养既懂管理、又熟悉数字经济，并掌握数字化工具应用方法的复合型人才。

从目前相关实践来看，我国数字经济日益成为国民经济的重要增长极，一些高校也已经启动了工商管理专业“数智化”转型的探索。上海交通大学在工商管理人才培养方案中设立了“商务数据科学”方向，开设数据库与大数据、建模与优化、管理仿真、算法交易和量化投资等强化量化分析工具应用能力的课程；浙江工商大学在专业选修课中增设科学研究、计算科学等模块，每个模块都设置了最低选修的学分，培养学生的综合能力与全面素质；浙江财经大学开设了工商管理(数智管理)创新班，培养能够在新兴智能制造业、“互联网+”企事业单位、行政部门等机构从事数智管理工作的融合型、应用型、创新型管理人才。

但也应该看到，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的“数智化”改革仍面临一些挑战。首先，原有培养体系仍基本沿袭传统的以商科知识传授为主的课程设置，与计算机、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专业知识融合不够，需要重构；其次，由于本科专业人才培养方案总学分难以大幅度突破，如何在保留原有的以宽口径为特色的课程设置前提下，适度增加“数智化”类课程，使管理类专业知识与数智化相关知识有机融合，其平衡点还需要认真考量；再次，现有专业师资队伍的知识结构仍以传统的管理类知识为主，在较短的时间内如何解决“数智化”课程师资不足的问题，仍面临严峻挑战。

二、地方高校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 “数智化”改革思路

地方高校工商管理专业人才的培养，应紧密结合经济社会发展需求，以应用型人才培养为主要目标。而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则需要通过对专业人才培养方案的修订与实施得以最终实现。人才培养方案主要涵盖培养目标、毕业要求、课程体系的设置等具体内容，如何以“数智化”为导向对上述内容进行调整与重构，是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数智化”改革的核心内容。尤其对于地方高校而言，如何根据学生的现有学习基础和未来职业发展需求合理优化培养方案，有机整合管理类课程与数智化课程，是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

(一)重新定位培养目标

对于究竟什么是“数智化”，目前并没有一个确切定义，有人将其简单理解为是“数字化+智能化”，数字化主要是数据采集、分析，智能化则更多是帮助决策；也有观点认为“数智化”作为一种新理念，可以用来概括“商业本质与企业边界”“万物数据智能互联”“人工智能价值提炼”等多重含义。[10]从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的角度来看，此处所定义的“数智化”可以有两重含义：一为“数字化”，强调数据分析技术与信息技术等在管理决策中的应用；一为“智慧化”，即智慧管理，强调管理者的战略视野、创新创业精神、商业伦理与社会责任、企业的可持续发展等。以此为导向，并结合地方高校应用型人才培养特色，可以将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目标定位为：根据数字经济发展趋势以及对管理人才需求，以“数智化、复合型、宽口径、厚基础”为原则，以“培养具有国际视野、家国情怀、创新精神、社会责任的复合型管理人才”为目标，培养能够适应以人工智能、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为主要特征的技术环境变化，具备智慧化管理思维、数字化管理能力，能熟练应用数据挖掘、大数据分析技术等管理决策优化技术，具有战略思维和创造能力，具备商业伦理和社会责任意识，能够在新兴智能制造业、服务业以及其他企事业单位、行政机构从事管理工作的复合型、应用型、创新型高端管理人才。

(二)重新调整毕业要求

在重新定位培养目标基础上，应对工商管理专业的原有毕业要求进行优化：一是强化对大数据分析技术、人工智能、数据挖掘技术、计量统计分析、管理决策优化技术等专业知识和技能的熟练掌握；二是强化对战略管理思维、创新创业管理、商业伦理和管理者社会责任意识的要求；三是强化运营管理、质量管理、营销管理、人力资源管理等管理职能在数字化场景下管理思维与方法变革的掌握。

(三)重新构建人才培养方案

人才培养方案中的课程设置是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的核心内容，培养目标的实现和毕业要求的达成，有赖于科学合理的课程体系设计。“厚基础、宽口径”是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的固有优势之一，因而“数智化”改革，需要在保留原有知识面宽、综合性强的特点和融入“数智化”元素之间找到一个契合点。

1. 优化专业课程模块。专业方向模块课程的设计，是为了满足人才培养的个性化需求，提供不同的课程模块菜单供学生选择。围绕“数智化”管理人才的培养目标，在充分考虑学生的学习基础和多样化发展需求的前提下，可以考虑在专业选修课中开设“数字化管理”和“管理创新与可持续发展”两个专业方向的模块课程供学生选择学习，每个模块分别设置4～5门相关课程。

“数字化管理”方向，主要强化数据分析技术在管理决策及管理研究中的应用，培养“技术型”管理者。该方向主要面向有兴趣并有能力掌握量化分析模型、技术及相关软件的或有管理学术研究兴趣、有志于继续深造的学生。“管理创新与可持续发展”方向，主要开设商业伦理与社会责任、领导科学、公司治理、创新创业管理、商务策划等课程，培养践行ESG理念(环境保护、社会责任、公司治理)的“创新创业型”管理者。该方向主要面向毕业后准备积极投身管理实践、提升管理综合素质与实践能力的学生。

2.改革“数智化”技术相关课程。对于工商管理专业的学生而言，“数智化”改革的目的是强化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和方法在管理实践中应用能力的培养，而非学习大量高深的纯计算机理论课程。因而可以考虑新增开设一些应用性较强的“技术工具类”课程，如管理决策优化、数据挖掘与管理实践、商务统计及软件应用、人工智能与工商管理、数据采集与可视化、技术创新管理等。其中，一些比较基础和重要且通用性较强的课程，可以考虑放到专业核心课中，而有一定深度的“技术工具类”课程，则可以放到“数字化管理”模块课中。同时还可以考虑用某些技术工具类课程替代部分原有的知识较为陈旧的非工商管理核心课程，这样也有利于培养方案的总学分不突破原有限制。

除了新增 “数智化”课程之外，原有培养方案中的主干课程，包括部分专业核心课和专业限选课，也应该对教学计划进行重构，适度增加“数智化”内容。如运营管理、战略管理、人力资源管理、市场营销、质量管理等传统工商管理核心课，以适应数字经济时代及数字化场景下的企业管理理念。

3.提升实验实训环节。实践课程是培养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于学生综合能力与素质的培养至关重要。在人才培养 “数智化”改革中，实践课程要与理论课程紧密衔接、相辅相成。一是在理论课中强化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在不影响学分限制的前提下，适当增加理论课中实训课时的比重，使学生摆脱较为枯燥乏味的纯知识性的单向灌输，在实训中不断学习与提高，营造师生双向互动的学习氛围，这样既有利于提升学生学习兴趣，也能够强化对理论的理解与掌握技能。二是加强学科竞赛对学生综合能力培养的促进作用。鼓励学生积极参加各类国家级、省市级学科竞赛，如“挑战杯”大学生科技作品竞赛和创业大赛、经济管理案例大赛、Cesim尖峰时刻商业模拟竞赛、“学创杯”创业综合模拟大赛等，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将竞赛与课程教学深度融合，积极推动以赛促学。三是采取有效措施不断提升现有实践课程质量。在实习课程的设计中，按照“管理实践认知实习—管理素质与技能提升—‘数智化’管理综合实训—企业考察与实习”的梯度训练模式，将上述实习内容有序分布在大二、大三各学期，使学生通过实习实训循序渐进地提升综合管理能力与素质。

三、“数智化”人才培养改革体系的搭建

为确保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数智化”改革方案顺利实施，还需要制定相应的配套措施、搭建支撑体系，包括通过组建跨学科协同教学团队以落实数智化类课程的教学工作、打造更为优质的校企合作实践实训平台以及师资队伍能力建设等。

(一)建立跨学科协同教学模式

新文科建设理念指导下的工商管理专业人才“数智化”改革，实质上是要建立一种跨学科融合的人才培养模式，强化管理学科与理工类学科的交叉融合，培养复合型人才。具体来说，工商管理专业可以与数据科学、计算机等学科专业开展教学合作，建立跨学科协同教学模式，组建“管理+技术”教学团队。部分数据分析、计算机软件应用类专业课程由来自数据科学、计算机以及工商管理专业的教师共同商讨教学模式和教学内容，共同完成理论与实践课程的教学活动。这样，既可以更好地促进管理学科与理工类学科的交叉融合，也能有效缓解工商管理专业本身“技术工具类”师资不足的问题。

(二)加强校企合作平台建设

进一步深化校企合作，与企业合作开发“数智化”运营虚拟仿真项目，积极建设产教融合基地和现代产业学院，为学生打造更为优质的实习实践平台。继续采用“走出去、请进来”的方式，一方面为学生创造更多的参观学习以及参与企业项目研究的机会，另一方面邀请相关领域企业家和行业专家来校讲座、承担部分课程的专题授课，使学生对数字经济的发展以及管理工作面临的新挑战有更深入的理解与认识。

(三)提升师资队伍“数智化”教学能力

当前，工商管理专业的教师理应紧跟时代步伐，及时掌握数字经济发展的最新前沿动态，了解管理理论与方法在数智时代的新规律与新变化，积极学习并掌握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分析方法与工具，与时俱进，不断优化自己的知识结构，向学生传授紧跟时代发展的前沿知识。图1是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 “数智化”改革的思路。

图1 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数智化”改革思路框架

四、实施情况

多年来，嘉兴学院工商管理专业一直重视学生综合能力与素质的培养，尤其注重培养学生数理工具在管理决策分析中的应用能力。早在2018版人才培养方案中就开设了管理决策优化、管理统计软件应用、可行性研究原理与方法等“偏硬”的专业课程，旨在提升学生的理性思维能力和数据分析能力，在培养学生综合管理能力与全面素质方面取得良好效果。近5年来，专业学生考研升学率由3.6%上升为16.67%，学科竞赛和科研综合参与面达到80%，获得省级以上学科竞赛奖共19项，学生(第一作者)公开发表学术论文40余篇。这一探索也为当前人才培养“数智化”改革奠定了坚实基础。自2021年起，该专业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启动了2022版人才培养方案的修订工作，围绕应用型、复合型人才培养目标，基于“数智化”改革思路框架，以“数字化管理能力、智慧化管理思维”两个维度为导向，对原有课程体系进行了重构与优化，从专业方向模块课程的设置、理论课程的增设与调整到实践环节的改进等，都体现了管理要素与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技术元素的融合。目前，以“数智化”为导向的2022版人才培养方案已通过校内外专家论证，专家对培养方案的目标定位、专业方向模块课程设置和课程体系架构等都给予了高度肯定，认为该方案体现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特色，符合学科发展方向和社会用人单位需求。目前，培养方案经学校教务管理部门的审核，已在2022级工商管理专业本科生中正式实施。为确保人才培养方案的顺利执行，专业积极开展跨学科协同教学，与计算机专业教师共同制定了相关课程的教学大纲与授课模式；选派专业骨干教师参加商务数据分析相关课程培训，以提高现有师资队伍的“数智化”教学能力。同时，“数智化”运营虚拟仿真项目以及校企合作平台的建设也在积极推进中，目前已与当地产业园区达成合作意向，合作方案细节正在协商洽谈中。

五、结语

数字经济时代，在大数据、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支撑和影响下，商业组织的增长逻辑和运营方式都在发生巨大变化，人才培养的理念和模式也要随之转变。数字化、智慧化、融合型是当前国内外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改革的方向和趋势，这既是时代发展的新需求，也是积极践行“新文科建设”理念的要求。期望本文所探讨的地方高校工商管理专业人才培养“数智化”改革思路框架以及落地实施方案能为国内高校工商管理专业本科人才培养模式的改革与创新贡献一些有益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