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症状爱情（组诗）

王江

今天我喊你以朵

枫叶红了，以朵

滿山都是秋的散叶

山厌倦了来时

气势汹汹，去时一片狼藉

的风

随风苍凉，在城之东

只因为

秋天在燃烧

一次又一次的哭泣不能

扑灭山火

让秋落下吧，让一片灰烬

在滞重泥沼里吟诗作对

这该死的宿命总是这么突然

凌晨两点

把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埋进夜里，把隔壁立体的

甜蜜争吵埋进夜里

把失重的奶汁埋进夜里

把陶瓷般的身体和灵魂埋进夜里

埋进夜里的东西多了

就能吸走夜的潮湿，就会通体膨胀

破土发芽

可以试着掐掉无辜的幼苗

但不能铲平梦的沃土。那里

一棵月桂业已长高，整夜轻摇

没关系

被横穿马路的人逼停，没关系

人们忍不住了

才把路程裁短、拉直

斜插加塞的车也没关系

我也走错过道，靠别人宽容才回正轨

又遇长长的红灯，没关系

看他们先走，我们遵循

内心的秩序

跟着车流慢慢挪啊

我们不急，不急

迟到了也没关系，我们有时间

弥补岁月的空洞

有你在身边，我对这一路上的苦厄

都笑脸相迎

虚构的事物

夕阳温暖，而草叶枯黄

风时急时缓

我可以虚构一片野花，盛开在草地

并沉迷于人影和花香

不敢涉足荒芜之所

每棵枯草都挂满鸟鸣

天将黑，我也将离去

我可以虚构一个春天抵御深秋

却不能虚构一个女人

抵御黑夜

燧木取火

躺在地上，你还没准备好燃烧

我怀揣燎原之心，疯狂旋转

青烟微弱叹息

没有一粒火星肯跃出深坳

只需一点点，哪怕细小如河边萤火

如竹楼里的灯芯，把长夜点醒

如嘴唇干涸的裂口

滴下的欲望，将你灼伤

天越来越黑，我也越来越黑

行行好吧，我要燃烧

你轻吐一丝火种，我必在微光中

复活，在温暖中战栗

哪怕被风吹熄

我也是一根时时准备重燃的木头

夜狡黠

我在风口低声说话

不管说什么

风都回答：好的

风吹得软

藏得住谎言

只有月亮多疑

开在半山腰

偷听昙花之事

等到月亮凋谢

你是否像我一样

数着星星

如同北盘江反复冲刷失败者

而星星狡黠

不停眨巴眼睛

没有你的火车站

对面小男孩手里的跳跳球

抛出去，又收回来

循环往复，模拟某种

离开或归来

做一只跳跳球多好

收放之间

有一根线紧紧地拽着

当线断了而我不自知

像被遗忘在候车室里的旅行包

你可曾回来找过

并看到呆在原地的孤独

布依族，生于20世纪70年代，贵州六枝人，现居贵州六盘水。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六盘水文学院签约作家。诗作散见于《十月》《星星》《星火》《鹿鸣》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