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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的情感元素

2023-11-15陈裕

回族文学 2023年5期
关键词:村庄天空

陈裕

村庄在黎明中醒来,它是被一阵鸡鸣给唤醒的。晨风打开了一扇门,阳光一点点透进来。一缕缕金色的光线,穿过寂静的村庄。

炊烟升起,一圈圈缓缓爬升,村庄的烟火气息越发浓郁。在无风的日子里,烟的上升就像一朵缓慢开放的花,瓣叶伸展,抱蕊嫣然,又像翩翩起舞者,轻展纱衣,抛袖提裙,随一曲悠扬的音乐,舒妙人身姿。早晨的村庄,各种声音纷至沓来,开门声、咳嗽声、说话声以及电视里的声音,在村庄里泛起涟漪。小狗儿的清叫声也加入到这纷杂的队伍里,村庄在烟气流霞中呈现氤氲之态。

“绿树村边合”,树是村庄的玩伴。只要有村庄的地方,肯定少不了树的影子。它的枝丫四面伸展,努力向天空表白着内心对宽广的渴望。环村而起的树,依树而建的村,人与自然的和谐历来就是一脉相承。小河流水,潺潺而过,清澈的有鱼虾浅游,混浊的草碎夹杂其中,一座小桥跨河而起,欣赏着村庄的白昼与夜晚。

麻雀开始整理它们的羽毛,在树枝、在屋顶、在电线上,它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叽叽喳喳不停,一会儿飞起,一会儿落下,增添着村庄的活力。人声、犬吠、汽车声,混音的效果自然平和,少了艺术加工的技巧化,这些声音听起来更质朴、更纯真。

低矮的草、高大的树、红的墙、白的窗,我看见家家新燕啄春泥……

走出村庄,我望见广阔的稻田,那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民以食为天,粮食的盛产是人们勤劳的结果,也是土地对人类的贡献。开垦、耕作、繁衍,生生不息。土地就是一幅画,一幅人类总也描绘不完的画,一幅用劳动创作的永恒的画,一幅生命蓬勃的画。

目之所及,地平线遥之眺眺。一展无尽的地与似穹如庐的天在远方咬合,淡淡的雾,模糊了视线。高架的电线纵横交错,勾织出一张有形的网,它们在夜晚把光明带给千家万户。一条河流夹岸生树,伸向远方,规则的稻田被小河沟划分成面积相近的方块,人工的雕琢总是这样规矩成形,整齐的垄茬或东或西,杂乱的脚步与车辙遍布其上,繁忙的余音隔天不绝,连枝头上的小鸟也平添了噪响。

一年四季,最富于变化的就是这广漠的土地。

春天,吐绿的草,丰水的河,渐开的花,都在其间蓬勃生长。就像星火可以燎原一样,所有的植物迎着春风敞开了怀抱。

夏天,炙热的光仿佛要洞穿天地的胸膛,水田里的農作物贪婪吸吮着阳光,水积蓄着能量,杨柳无力垂着手臂,柏油路泛着青热的光。飞鸟在正午隐藏了踪迹,在温婉的傍晚它们才四处游荡。

秋天,泛黄的叶子、成熟的稻谷,挤满了你的眼,收割的忙碌好像举行着一场盛大的宴席,一袋袋的粮食撑开了农民的笑脸,唯有秋风在收拾残局。

冬天,是雪的世界,苍白着一张脸,冰封的土地坚硬,冻结的河流萧索。遁去生命形迹的旷野,在等待苏醒的支点,北风肆虐,唯有树木挺直的身躯对抗着严寒。

村庄里总有鸟儿在叽叽喳喳。它们有燕子,有麻雀,还有一些叫不上来名字的鸟,它们和人一样都是村庄的一员。

鸟不时地从头上掠过,它们翱翔于天际,它们有着非比寻常的技艺,鸟是天使的化身,只是它们对自己的使命尚不知晓。

特殊的骨骼,特殊的本领,鸟善于飞翔,在陆地上的动物对翱翔于天的鸟类,总是无可奈何,想要使它们成为口中美食,只能在其停靠枝头休息时突然一击。

扇动翅膀,自由起落,鸟群是一支机动化部队,它们懂得如何借助空气的压力提高飞行速度,善于借力而完善自己。

每年秋季,天上便时常出现迁徙的候鸟,它们排成整齐的一列,一会儿“一”字形,一会儿“人”字形,在空中表演,缓解旅途的疲劳。它们是自然规律的遵循者,飞跃千山万水,躲避严冬。这期间危险也时时伴随着遥远的路途。自然的风雨,人类的攻击,天敌的偷袭,它们时刻警惕着来自四面八方的不祥信息。不知疲倦,不轻易放弃,鸟儿有着坚强刚毅的品质。

人类在尝试着用工具以达到像鸟一样征服蓝天。各种飞行器具最初是通过模拟鸟类而产生的,滑翔机、直升机、喷气式飞机,技术手段不断地提高,鸟类已不再是人类超越的目标,太阳系、银河系,我们的目光凝聚得更高更远。

站在村子的高处,我眺望远方,只见朦胧着一片是山的粗略影子。连绵在天与地的尽头,好似天与地的接口。

对于山,我还是乐于亲近的。我曾爬过不少高山,如泰山、千山、凤凰山,张家界的群山等等。我喜欢看山巍峨的样子。山是眉峰聚,拔地而起,入云似飞,山有着顶天立地的伟大胸怀。绵延是它性格中温柔的一面,曲折回环是它心怀城府而不苟言笑的沉默表象。

陆地多为山所垄断,高低起伏。许多地区的城镇与乡村,依山而居,傍山而邻。山有背靠之能,显其雄伟,亦有坚石之稳,显其浑然。环山密林,苍松翠柏,郁郁葱葱,人迹所至,盘山之阶,拾级而上,愈高而气短,迎面寒风,谓之清爽。及至其顶,或亭台石桌,或庙宇楼梁,人文景观与自然山石益彰互映,趣妙顿生。

山起之于地下,生于混沌之间。我们的祖先早就有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神话的传诵在历史长河里形成独特的风景。至于从地质学上的构造看,山的组成却是毫无生趣的铁齿钢牙。白垩、玄武,几千年来的变化在岩石上逐步累积,时间也以不同的表现方式凝聚在树木、凝结在岩石、隐藏在山体之中。我们从树的年轮里,从山的断层上,模糊可见时间的步履匆匆,人类作为陪衬者,历经几世,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谁可曾想,地球之巅的珠穆朗玛峰上有贝壳的遗迹,造山运动剧烈演变使山河倒置,其势之猛,非人所及。

名山大川,各以其与众不同的风貌阅人无数。险绝奇秀,山外有山。泰山之高,凌贯天下;华山之险,一路绝尘;长白山之纵,架远东西。很多文人墨客都为群山的宜人外表所折服,很多的诗句都为山的自然纯情增色添香。而其却不温不火,既不以己之美而骄纵,也不以己之伟而失常态,我们或可从中以启迪。

村庄的四周多河流,大的、小的,纵横交错。它们或潺潺流水,或波浪汹涌,有时像壮怀激烈的勇士,有时像小家碧玉的女子。

春天播种时节,稻田离不开河流的灌溉。水涨堤矮,夹树生风,凭水而立,似停还走。滔滔之水,浊浊远逝。在坝上闸门开放之处,水声空起,浪花飞溅,已有鱼儿翻腾欢畅。当流水草,摇摆不定,它们沉浸在翩翩舞姿的动感之中。切河之土,随水下潜,唯有硬如坚石者,才能岿然不动。水滋润了土壤,萌芽之草从地下悄悄探出头来,张望着世界。阳光亲吻着大地,农耕的人们忙碌着,一年之计在于春,周而复始的循环从此时开始。

季节盈亏着阳光,丰衰了河水。“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我们常常看到河流经历着从盛到衰的极致转换。它们是村庄的灵魂,乡镇的依托。人们或许只懂得夏天在其间摸鱼,冬天在其上滑冰,而它的哺育之恩却是从无声处以涓涓细流注入生命之泉。每个人儿时的欢乐总有在河边的驻留,梦境里的地方也会有流水的哗哗作响。湿润的眼睛,涌动在心中的情感,我们都在人生的河流里匆匆而过。

一条河,弯弯曲曲,伸向远方,与依河而建的居住地,构成一幅自然的水墨图画,画中的我们日复一日重复着类似的生活,在溪水流淌中跨过青春,迈向暮年。

在村子里居住时,我喜欢抬头看天空。

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际,湛蓝的色彩引发人的无穷想象。有时,天空棋局一般变化无常,看似美丽,实则非然。

天圆地方,我们的祖先对自然界有着自己的遐想。风雨雷电,霜雾云霞,来自天空中的胜景,都如神界一样被顶礼膜拜。人们的认知停顿在一个粗浅的阶段,所以把天空中的自然现象认定为神的喜怒。

那碧蓝的天,其实只是一片漆黑下的面纱色彩,火红的太阳是硕大的不断燃烧的星体,为了自身的救赎而逐步绽放自己,这是不是最伟大最高尚的品行?

天空中,云蒸霞蔚,海市蜃楼,最美的景色总是在虚幻的光影里布置成令人赞叹的奇迹。流动的风,飘忽的雨,自天而降,那里仿佛是一个包罗万象的世界。神仙洞府,世外桃源,我们把对未来生活的期盼幻化成神仙居住的奇异天地,构建成从无到有的美丽传说,寄予天空深切的厚望,把得道成仙的归属融入飘翔的云中,离地之天,自古便被赋予神奇的力量。

天,有着难以触摸的高度,有着难以驾驭的野性。它有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威严,有着“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执掌。其怒,风云变色;其威,翻江倒海;其喜,风轻云淡。

生活在村莊时,我总是不在意那些寻常的场景。离开村庄后,我常常回想那里的一切,乡愁便不可遏制了。

[栏目编辑:陈 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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