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海德堡：“偷心之城”的转型升级

文图｜曾刚 （华东师范大学城市发展研究院） Johannes Glückler （德国海德堡大学化学与地球科学学院） 朱贻文 （华东师范大学城市发展研究院）

历史文化名城的转型升级，一方面可以更好地保护历史文化遗产，使其得到更好的保护和传承；另一方面有助于丰富城市内涵，为城市注入新的生命力和活力。2022版《上海手册——21世纪城市可持续发展指南》经济篇收录了德国海德堡的“城市升级”案例。海德堡是德国旅游文化之都、科技教育之城，是充满活力的传统和现代城市混合体。著名作家、诗人歌德曾赋诗一首《我把心遗失在了海德堡》，令海德堡有了“偷心之城”这样一个享誉世界的称号。

海德堡人口约16万，环山绕水，自然环境优美。这座小城是德国最受游客喜爱的目的地之一，每年吸引超过300万游客。海德堡老城依山面河，建筑以18世纪的巴洛克风格为主，处处青砖红瓦，好似一座美丽的童话小镇。秀美的内卡河穿城而过，把狭长的老城区分为了南北两岸，河流边的绿道是当地人最爱的休闲去处，连接两岸有数座桥梁，这其中最著名的当属建造于18世纪的九门拱桥。

1. 海德堡著名的九门拱桥

2. 海德堡九门拱桥近景

3. 海德堡大学建筑近景

4. 海德堡古城堡与老城远景

海德堡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积淀，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认定的世界“文学之都”。老城遗迹和文化特性保护是海德堡的重要工作，在当地文化特性被保护计划中，包括近1000个保护对象、近2100个独立建筑。18～19世纪初，浪漫主义文学诞生于海德堡，大批哲学家和社会学家活跃至今。如今，海德堡聚集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近5万名学生，以及大量创意企业、出版商和书店。

海德堡大学是当地的重要标志与支柱。海德堡大学始建于1386年，是德国最古老的大学。大学校区就融合在老城之中，没有校门、没有围墙、也没有明显的分界线。这座浪漫城市的形象与它作为大学城的历史紧密联系在一起，从马丁·海德格尔到马克斯·韦伯，许多著名作家和思想家都曾在这里生活、教学和学习。截至2021年，共有57位诺贝尔奖得主和19位莱布尼茨奖得主曾于该校求学、任教或研究。2009年，德国联邦政府和德国科学基金会（DFG）设立了“德国大学卓越计划”，每5年提供约20～30亿欧元以支持杰出大学的发展。自该计划启动至今，海德堡大学一直名列其中，因此获得充裕能力支持各项研究发展，并为当地创造大量新的就业机会。同时，由于人口增长，在大学和周边研究机构的推动下，当地已成为德国房价最昂贵的城市之一，城市扩建与产业升级是这个大学城面临的必然选择。

城市扩建与地区多样性

早期，海德堡这座大学城也面临过产业结构单一的问题。过于依赖大学本身，可能导致经济可持续性不足，包括面对意外冲击时的应对能力不足。后来，当地通过城市扩建，利用本地文化底蕴引入了各类创意产业，增强了城市产业多样性，并为后续其他产业进入打下基础。

5. 海德堡大学校区远景

6. 海德堡街道近景

现如今，海德堡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独特特质，地区多样性使海德堡成为充满活力和吸引力的城市。老城是海德堡最初的发源地，呈狭长形，主要由自然元素与城市道路划出边界。后来衍生出的区域，如巴恩施塔特是城际铁路的交通枢纽，汉德楚斯海姆成为了生命科学研究机构的聚集地，豪尔巴赫则曾经以葡萄酒村而闻名。海德堡的住房租金在德国所有城市中排名第6，城市内部呈明显的“核心-边缘”结构，北部“创意中心”地租平均水平比南部社区高30%以上。

7. 海德堡市中心人行步道

8. 海德堡技术产业园建筑近景

9. 海德堡技术产业园与大学校区特写

10. 海德堡技术产业园与大学校区远景

11. 海德堡山顶观光火车

在城市经济方面，海德堡利用自身丰富的旅游资源，带动了商务会展等产业的发展。一是学术研讨会，海德堡旅游住宿中70%由商务旅客提供，他们很高兴在工作之余来到一座拥有丰富历史、文化传统和良好声誉的科学城。二是音乐会，海德堡会议中心定期举办古典音乐会、音乐表演等大型活动。三是大型会展，全球企业在此举办展销会、周年大会等。四是小型会议，海德堡会议酒店是举办小型会议和商务会议的理想场所，凭借良好环境和便捷设施，保证会议活动的顺利进行。

依托高校的产业集群建设

海德堡首先借助本地自然环境和文化底蕴，推动创意产业和商务会议发展，在此基础上，又借助大学城的科研人才优势，推动了生物医药等新兴产业集群的形成。在海德堡大学的支持下，当地开始发展一些高科技产业，而健康医疗是其中的佼佼者，当地20%的就职员工属于健康产业。因为需要强大的医疗科研项目支持，该产业往往与大学紧密相关。

医学在海德堡大学历史上有着重要地位。海德堡大学医学院是德国最古老和最负盛名的医学院之一，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388年。依托大学的学科优势，海德堡技术产业园已成为当地最重要的产业集群，在生物医药领域享誉世界。园区拥有上百家入驻医药公司，例如巴斯夫、默克和罗氏，是德国最重要的生物医药产业聚集地之一，在全球处于领先地位。除了依靠海德堡大学的研发资源，园区还与众多世界著名的国内和国际研究机构、生物科技企业建立了非常密切的合作和联系，从而促进了海德堡地区生物技术产业的集群发展。园区在海德堡北部的诺伊海姆区域拥有超过40000平方米的实验室、商业和工业面积，是产业园的心脏位置。这片区域与海德堡大学的教学楼、宿舍区相互交融、没有边界，有着显著的产学研一体化特征。

组建跨区域联盟协同发展

为了进一步促进当地产业的长期发展，海德堡开始逐渐跳出自身地理局限，与周边区域建立紧密合作。曼海姆是海德堡周边的重要城市，与海德堡距离非常近，交通时间不超过20分钟。“海德堡-曼海姆健康与生命科学联盟”是当地第一个医学园区，于20世纪80年代中期在海德堡的贝格海姆区成立。该联盟包括巴斯夫、默克、赛诺菲和罗氏等跨国企业及400多家中小型医药企业。

巴登-符腾堡州政府的支持对“海德堡-曼海姆健康与生命科学联盟”起到了重要作用。作为支持联盟发展的第一步，巴登-符腾堡州提供了1070万欧元作为启动资金。自2021年以来，联盟的3个试点项目已经累计获得了约4000万欧元资金支持，用于建立联合高科技平台推进人工智能在生命科学中的应用等项目。联盟积极嵌入莱茵-内卡都市区的初创企业和公司网络中，力求将大学和研究中心、大学医学院等与企业网络深度融合。为此，海德堡大学、马克斯·普朗克医学研究所、曼海姆大学医院等7个合作伙伴于2021年8月签署了一份谅解备忘录，对联盟的决策机制和工作架构进行了规定，并成立了一家联合有限公司从而在制度上得以实施。联盟汇集了高度多样化的学科和各自领域的顶级专家，这只有通过跨区域协同作用才能实现。

卓越的产业集群以及跨区域协同策略是支撑城市发展的持续动力。城市转型升级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海德堡首先基于优美的自然环境和深厚文化底蕴，推动了创意产业和商务旅游，之后借助大学城学科优势建立了全球领先的生物医药产业集群。在特色产业逐渐形成后，通过构建跨区域合作网络，将本地与全球产业链、价值链、创新链紧密连接，促进了城市发展水平进一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