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月光赶路（外二首）

肖笛

湖北武汉人。诗歌散见于《滇池》《山花》《特区文学》等报刊。

今夜，月光穿过我的身体

偶尔发出响声

每一处岔路口都会触碰筋骨

怕我迷路

青峰岭还在，只是烟火味淡了

三十里稻香正浓，填满沟壑

云路不再蜿蜒

有月光牵引，一条捷径

还可以遇见乡音

一条路，奔向另一条路

我无暇顾及行人，用夜色喂养白马

提着月光赶路

再次跑在一座山的前面

朝着路过的村庄望去

一缕炊烟站在苦楝树上，翘首以盼

一盏灯火的远方

时光煮雨。我已经将咸涩的

月光，逐渐浓缩

泪状的晶体，宛如故乡的灯火

灯火依旧和黑夜相拥

又把黑夜，推向远处

为夜行人引路，我回不去的故乡

有一盏灯，在苦楝树下

于虚掩的村口守候

紧跟灯火奔走，总是比飞蛾慢一步

我把燈火举过头顶

暗淡时，母亲挑亮灯芯

让我极力辨认亲人们，直至精疲力竭

一盏灯火的远方，是月光

凝聚地上霜

在一片稻穗寻找父亲

走进稻田。只能从垂至浅秋的稻穗

仔细地辨认，找到父亲

那一丝咸涩的汗味

岁月无法复制，沿着弯曲的背脊

顺势而下，凝聚成缄默无语的稻粒

迷惑稻穗折射的光芒

虫鸣静止。我喊一声

稻子就轻微地摇晃一下

父亲的颜色，细碎成金属质的风

一把打磨得锃亮的镰刀，跃跃欲试

在父亲的眸光里，游刃有余

父亲时常说，农人与稻子是血缘关系

泥土裹挟的骨头

被阳光镀亮后，就是生生不息的稻子

寻找父亲，喊一声！就有一株稻穗闪亮着

抖动，田野深处浮起的金箔

稻草人站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