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助力高质量发展的三重维度
——一个政治经济学的分析
2023-11-09彭怡
彭 怡
(云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昆明 650555)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指出:“高质量发展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首要任务。发展是党执政兴国的第一要务。没有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就不可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1]28党的二十大报告紧紧围绕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战略主线,对高质量发展这个首要任务进行了全面布局,涵盖了构建新发展格局,建设现代化产业体系,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促进区域协调发展等各个方面。报告同时强调要加快数字中国建设,“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与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1]23。以数字经济赋能构建新发展格局,助力高质量发展,是着眼于方兴未艾的第四次产业和技术革命的前瞻性战略布局。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说的:“发展数字经济意义重大,是把握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新机遇的战略选择。”[2]536当今的世界正在迈入以数字化生产力为主要标识的崭新历史阶段,许多国家都在积极谋划发展数字经济、加快数字化战略布局,都在争取抢占新的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先机,以期占据构筑国家竞争新优势的先机。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和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加快发展数字经济对于中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
一、数字经济的时空构境将助力区域城乡协调发展
(一)构建新发展格局是适应新发展阶段的必然选择
发展的阶段性意味着在一定的发展格局内的发展是有限度的,同时也意味着在该格局下的发展的放缓不是偶然发生的。同样地,发展阶段的划分也意味着发展是没有限度的,从某一阶段的发展为其格局所限制来看,进一步发展的限制性条件已经为旧有的发展模式和结构所标的,这就意味着结构性的调整以及新的格局的构建将带来新的质的发展。因此,当我们说发展面临结构性调整和转型升级的时候,正是同时描述了限制发展的障碍以及推动发展的举措。经济社会发展在经历一个阶段性过程之后总是不可避免地会遇到阶段性的障碍,在这个过程中,发展的展开就是超越限制以及调整、转变自身的结构。经济迈入更高一级发展的前提是之前的发展对于新阶段前提的再生产。党的集中统一领导可以有效地调控一切要素为社会整体服务,在此过程中将新的社会总体所需要的条件从现有的条件中创造出来。只要保障人民的需要始终能够成为发展的目的,社会资源就能够被配置到满足真实需求的领域,就能够激发人民群众的积极性和创造性,从而人民对于美好生活的需求的具体表现形式就能够同时作为新阶段的发展前提和发展目标被具体地创造出来,如此一来经济社会的发展就是一个可持续的过程。
社会主义生产的目的在于满足人民的生活需要,也就是说只有生产的产品和服务能够真正提高人民的生活质量时,这种生产的价值才能够实现。因此,社会主义的生产要获得充分的发展就必须不断地扩大内需,在此基础上创造一个不断扩大的经济内循环。这样的内循环意味着社会主义国家的劳动者将获取更大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在崭新的发展格局中生产者创造着自己的美好生活,经济发展的动力和活力也由于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不断提升而提升。国内大循环是单个流通的合成总体,是整体性与特殊性的统一,能够带来多样化需求的实现和整体经济效益的提高。每一个流通循环都是经济总体循环效益实现的一个环节,都以大循环为中介实现自身利润。同时,每一个具体的经济流通循环又是经济大循环普遍性的特殊实现,在特殊的环节之中各种经济要素资源以不同的形式被规定。各级各类市场主体认识到经济循环具有创造价值的潜能之后便会自觉地将自身的活动汇流入经济大循环之中。经济活动主体或者出现于经济循环中的特殊行业领域,或者出现于循环的某一个或多个具体环节。经济大循环是各个部分和环节的统一体,由具体多样的单个循环组合汇流而成。每一个具体的经济循环都是以经济大循环为中介的,因为每一次循环利润的实现都是社会总体效益实现的中介环节。经济循环提供了现实的多样的经济活动及其形式能够据以显现、衔接和转化的一种时空结构。每一个经济循环及其环节都是经济大循环普遍运动之内的特殊性的具体化,在不同的特殊环节内部,经济大循环以不同的具体化形式得以表现和实现。整个国民经济发展是在经济大循环中既相互区别又相互联系的各种经济活动形式的总体。循环是各个部分和环节的中介,而且由于循环本身内部所蕴含的对立统一关系,这种部分将大循环的汇合又内生为一个不断发展的过程。
(二)数字经济助力新发展格局的时空构境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数字经济健康发展,有利于推动构建新发展格局。”[2]536中国幅员辽阔,不同地域资源禀赋、基础条件、人口分布、资源配置各不相同,发展的具体路径和水平程度不可能整齐划一。长期以来,物理上的空间距离客观上造成了经济运行时间的延迟,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在经济高速增长的过程中逐步凸显出来。进入新的发展阶段,新发展格局的构架为从根本上解决区域发展不协调问题提供了根本指向。“循环”是表示某种时空运动状态的语词,但是格局中的“循环”由于格局的复杂性而具有了不同于一般自然循环的复杂性。畅通国内大循环可以使特定地域的人们挣脱既定空间的束缚。国内大循环将带来国内空间的更迭、交织与渗透,这些运动将不断构建新的空间格局。这种新的空间格局将打破中心与边缘的界限,将不同地域有机融合为一体,在此基础上因空间势位不同而形成的时间上的发展速度的差异将得到逐步减小以至消除。国内大循环意味着制约发展的空间障碍不断地被克服,国内的经济运行将越来越紧密地交融在一起。循环意味着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实际上也就是发展的实现过程。中国广大的国内市场具有空间上的优势,不同地点具有多层次、多样化的不同需求,可以形成巨大多元的消费需要。交通和通信基础设施的大规模建设和使用将国内各个地区紧紧联系在了一起,东部与西部、边疆与内地、城市与乡村彼此相连互通。国内大循环使得所有地区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全国性的,落后的生产部门被淘汰了,新的生产部门得以建立起来。不同的需求与供给总是通过其他位置的需求与供给才定位到自身,不同的位置是相互归属相互成就的。
新发展格局经济内外循环的畅通将生成一个不同于自然地理区间的全新的经济时空,这个时空并非在地理时空之外,而是由全国统一的大市场、高质量的传统和新型基础设施、数字化赋能的新产业新业态等构建起来的区域之间协调发展的整体态势。如果说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就总体而言是一个先富带动后富、最终走向共同富裕的过程,那么在经历了让一部分地区先富起来的必要阶段之后,推动不同地域间的协调发展已经具备实施的客观条件,在新发展格局之中,中心与边缘、沿海与内陆、城市与乡村都是经济整体循环的有机组成部分和不可或缺的环节,都有着自身相较于其他地域的比较优势。在国内统一的大市场之中,不同的地区都不是相互外在的单独利益体,在经济大循环中所有局部利益的实现都是以国民经济整体为中介的。从长远来看,局部利益都不可能脱离整体而单独实现。市场经济中的资源要素总是流向能够产生高额利润回报的地方和领域,这是市场实现资源优化配置的前提条件,但是在过去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资源要素的流动与合理配置甚至结构整体的优化还受到诸如基础设施水平、信息传播速度、地理空间间隔、资源天然禀赋等等诸多客观条件的限制,而在数字经济构建的信息高速公路网络连通之下,各个地域的优势能够及时链接到相关的需求节点已成为驱动自身发展的内生点。同样地,一个地域的不足也能够链接到相应的供给,这反过来又使得此地的不足成为刺激彼地发展的需求。
由数字化和信息化为核心布展的数字经济为解决由于地理空间上的间隔和区域位置上的偏远而造成的地域发展的不平衡问题提供了可能性条件和技术性支撑。随着交通基础设施的广布和新基建建设的布展,地理上的不同区域可以在数字网络中重新定位自己的时空位置,共同从属于一个无分区域内外、无分地域彼此、没有地方外部边界的统一的全国大市场。数字经济的去物质化特征使得其可以最大限度地规避外部物理条件的制约,将尽可能多的要素吸纳到自己的内部,不同的经济要素资源可以在数字经济网络中重新得到定义和诠释。交通基础设施建设大大降低了运输成本的体量与价值,促进了国民经济的空间整合。数字经济条件下流通的必要成本大大降低,信息的流通更加便捷,发达的交通基础设施和物流网络是重新塑造地理空间时空关系和便捷化资源要素流动的物理前提。只有在一个普遍连接的交通网络之内才能组织起高效的商品运输,在此基础之上才能使批量化的需求创造和产品供给成为可能。经济大循环是消解局部条块分割、积极构建全国统一大市场的整合力量。当经济循环遭遇到人为地域壁垒和地方保护的时候,它的流动运转就会受到阻碍。在经济大循环中,原本为条条块块所分割的局部被整合为资源要素自由流动的功用性网络节点。过往发展中所形成和留下的局部区域小市场就是植根于当地发展过程中的利益积淀和固化。受制于物理时空间隔、自然资源禀赋和文化知识积淀,各个不同地域的发展都有越不出边界的客观约束条件集合,其所选择的发展模式都是立足地方实际的扬长避短的选择。在新发展格局之下,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和区域间的协调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内驱力,这种内驱力促使着资源要素流动的畅通无阻和结构化均衡。只有在一个由数字网络塑造的普遍连接和高速传输的全新时空之中,才能通过新时空连线对于现实地理空间不同物理时空节点的网络链接创造出全新的市场需求。地理时空与数字时空的交互作用不断创造出多样化、个性化的供给与需求。在虚拟与现实相融合的新时空格局之中,商品、货币乃至数据都自由流动追求利润。
(三)数字经济将助力城乡协调发展
传统乡土空间是一个根植于乡土的、以血缘宗族关系为纽带的、安土重迁的、在相当程度上自给自足的社会单位,是一个由本地特色所渲染的具有质的特殊性的地点。即便是到了工业化时期,尽管它实际上承担着作为国民经济基础的重任,但是乡村的功用也主要表现为为工业中心城市的延伸以及为发展工业提供物质保障和人力供给。城市和乡村从一种二元分割的相互外在的存在转变为一种相互嵌套的没有明确外部与内部界限的存在。在工业社会中,城市空间构成了商业活动和社会交往的公共领域,而乡土空间则更多地表现出相对于趋同的城市化的地方性和作为城市边缘区域的延伸性的特征。数字化、信息化、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则将县城、小城镇乃至各个分散的村庄都统合到县域经济之中去,数字信息网络将散落各地的乡村都链接到信息高速公路上去,便捷的物流和即时的信息传递塑造了全新的时空环境,打破了崇山峻岭和大江大河的阻隔。融入到全新时空格局之中的人们就不再固着于特定地域的生产活动和身份标识,生产和生活都不再是受制于地方特殊性的有限模式。农民生活空间的边界随着网络而延展,并由于不同的链接形式而不断生成崭新的意义形式。在数字经济条件下,原来作为城市生活的标识的商业活动广泛社会交往也延展到了乡村。地理上相互远离的乡村地域之间的商业往来和交往互动的程度已经达到一定水平,以至于再简单地用熟人社会与陌生人社会、田园生活与商业生活来简化城乡关系就越来越不适宜。城市与乡村居民之间的身份界分越来越模糊。从第一产业到第二产业、第三产业的转变是一个依次递进的过程。但是这种依次递进并非是简单地以后一产业模式来取代前一阶段的产业模式,而是以新的业态为主导来构建更高水平的产业模式,将以往阶段的经济模式以新的方式整合到新的发展模式之中,推动形成第一、第二、第三产业之间形成相互促进、协调发展的格局。当前我国正处于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快速发展阶段,工业化、信息化、智能化的进程重新定义和改造了所有农业层面上的要素。随着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的协调稳步推进,农村与城镇、农场与工厂、农业与商业之间的界限逐渐模糊,随之而来的是农业现代化基础上的乡村全面振兴。
相对于工业生产的规模化和集中化而言,农业生产分布广泛而分散,当农民在乡村通过数字经济网络发达的物流系统直接使得田间地头的劳作服务于多样化、个性化的市场需求时,处于不同地域、具有不同特色的农业生产就能够在不同的地点完成而又统一于兼具即时性、直接性与普遍性的市场供需网络。农业生产高度依赖自然条件的变化、生产周期较长且其产品无法长时间保存,生产对于需求的反应速度较慢且供求之间往往由于周期性的不对称而错配,大规模投入风险较大,这对于实现规模化和市场是巨大阻碍。不同于工业文明中劳动者、资金和技术集中于工业中心城市的状况,数字经济条件下劳动者提供产品和服务的场所不再简单固着于物理意义上的城市地理空间,而更多地体现为数字网络的信息节点。一个农业生产过程会通过数字网络与可能存在于任何不同时空节点的需要相连接,供需的对接和鲜活农产品的保险运输通过发达的数字经济网络和高效的交通基础设施得以实施,分散的农业劳动者通过信息网络被会聚起来产生总体上的规模效应。数字经济的发展使农民生产出的农产品可以在其变质腐坏之前在网络上的任何节点找到潜在的买家。香格里拉的松茸采集者可以在雪山脚下向远在上海的贸易公司交付新鲜的松茸。同时,上海的外贸公司可以依据日本客户的订单随时查看与其合作的迪庆、丽江、大理的农户在相应时间节点上的松茸采集状况。传统工业生产中密集劳动力的需求使大量的劳动力离开乡村聚集到以工厂为中心的城市群,农民也就不用再远离乡土到城市去寻找工作机会。正是信息与商品间越来越即时便捷的流通使农民在乡土安稳劳作的过程中通过数字经济网络融入全国大市场之中,网络中虚拟节点的建立在广泛连接之上的资源要素的流动使得作为自然人的农民本身不用再受制于地域闭塞和资源不足而被迫进行人身上的流动。
二、数字经济时空有效弥合供需时空错配
(一)买卖的时空分离与“商品的惊险的跳跃”
国民经济学家在处理价值问题时会遇到一个显而易见的矛盾:如果认为价值是实存的,那么就意味着其必然有自身独立的存在,但在寻找这种存在的过程中却发现价值是一个纯粹的抽象,它不能离开使其自身现实化的个别事物而独立实存。那么价值到底是何种性质的存在呢?亚当·斯密“在商品顺利地与其他商品(货币)实现了交换之后”对商品进行考察,得出了“商品为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的结论。“就是说,斯密是在事后进行思考的。如果某个物品没能成功地实现交换,那么,就连其使用价值也谈不上而只能废弃掉。可是,对此做事后性思考的斯密将其投射到事前,认为商品中早就存在着交换价值。在他看来,交换价值就是购买力(purchasing power),换言之,即货币。”[3]262但是,实际经济运行总是从事前发展到事后而不是相反。仅仅具有物质形态的劳动产品并不就是商品,商品的存在已经预设了可以进行交换流通的市场的先行在场。换言之,商品在其本质上具有超越自身物质形态的特性。从这个角度来看,使用价值也是相对于人而言的。价值形式意指人对“物”的设定,而此种设定只有通过交换过程才能够呈现。
日本学者柄谷行人认为:“马克思也讲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然而,他是将此作为一种‘综合’来把握的。换言之,他是从‘事前’来观察事态的。这个时候,综合能否达成并没有保证。”[3]263商品价值的实现从“事前”的角度来看是没有保障的,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言:“W—G。商品的第一形态变化或卖。商品价值从商品体跳到金体上,像我在别处说过的,是商品的惊险的跳跃。这个跳跃如果不成功,摔坏的不是商品,但一定是商品占有者。社会分工使商品占有者的劳动成为单方面的,又使他的需要成为多方面的。正因为这样,他的产品对他来说仅仅是交换价值。”[4]127价值并非实际存在于商品产生之前的某个在先的时间当中。价值是商品的本质并非意味着价值在时间上先于商品而实存,而毋宁说价值是商品的理念。价值的独立实存是在逻辑意义上来说的,因为在此意义上其不依赖于任何在其之前的东西。从逻辑上来说价值不是依据任何在先的前提所得出的结论,在这个意义上它就是首要前提,商品是其逻辑结果。价值是在思想中与商品相分离,是逻辑上而非事实上的分离。在事实上价值是与特殊的商品结合在一起的,因而是一种依存的存在。商品对他人而言必须是使用价值,而对于占有它们的所有者而言则没有直接的使用价值。当商品对于其所有者而言是满足其需要的直接的使用价值的时候,它们也就不再是商品了。“商品在能够作为使用价值实现以前,必须先作为价值来实现。”[4]104商品的拥有者只是将商品作为交换价值的承担者,而不是当作直接的使用价值。但悖论性的是,“另一方面,商品在能够作为价值实现以前,必须证明自己是使用价值,因为耗费在商品上的人类劳动,只有耗费在对别人有用的形式上,才能算数。但是,这种劳动对别人是否有用,它的产品是否能够满足别人的需要,只有在商品交换中才能得到证明”[4]105。商品存在的根据是从他者那里获得的,“总之,从事后的角度看,商品是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综合’,但从事前的角度观之,它并不存在。要获得实现,它必须被其他商品(等价物)所交换”[3]267。货币天然具有交换商品的权利,但是商品并没有与货币自由交换的权利。资本家为了实现资本的增殖就不能做守财奴,就必须承担所购买的商品无法卖出的风险。“没有一个物可以是价值而不是使用物品。如果物没有用,那末其中包含的劳动也就没有用,不能算作劳动,因此不形成价值。”[5]“简要地概括起来,有关流通,马克思谈到了这一些事情。在商品A—货币G—商品W这一流通过程中,W—G(卖)和G—W(买)是分离着的;因此,交换的范围在时间和空间上都得到了无限的扩展;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总是于W—G还有W—G(作为包含在这个过程的逆向过程的卖出)上存在着‘惊险的跳跃’,故而有‘危机的可能性’;等等。”[3]295-296
(二)数字经济条件下的供需精准匹配
“一边是价值的生产,一边是价值的实现,两者间在时间上的分裂至关重要:尽管价值在生产中已经创造出来,但是,如果流通过程没有大功告成,严格说来就没有价值可言。在这里,时间是‘先将来时’(futur ante’rieur)的时间:价值并非‘现在’立即生成的,它只是‘将来完成’的,它是回溯性地实现的,是以述行形式运作的(performatively enacted)。在生产中,价值是‘自在’(in itself)地生成了,只有借助于流通过程的完成,它才能变成‘自为’(for itself)的存在。柄谷行人就是这样解决这一康德式的价值二律背反的。价值既是在生产过程中生成的,又不是在生产过程中生成的。在生产中,它只是‘自在’地生成了。”[6]89-90“买”与“卖”的分离造成的经济活动的风险在数字经济条件下将大大降低。数字网络的高速连接不仅仅促成了全新时空格局的架构和经济空间的延展,同时也生成造就了物理时空与数字时空的交错融合,即经济网络节点的物理与数字双重性构成。地理与数字两种时空并非是相互外在的异质的存在,而是一个相互交融整合的全新时空构镜。对于每一个经济节点,都存在着地理时空和数字时空的二重性。地理时空的间隔由于数字时空而实现远程链接,高效的数字信息连接使得不同地理时空中的地域可以形成优势互补和资源整合,区域整体资源结构配置得到优化。与此同时,形式化的数字时空也由于吸纳了不同的具有质性差异的地域空间而具有了丰富而具体的内容,可以在差异化的链接之中不断激发经济增长内生动力。过去消费者每一次购物行为的发生往往都需要以在一定的时间和地点遇到自己钟意又能购买得起的商品为前提,而现在商品和服务的送达只需要通过电脑鼠标或者智能手机显示屏的一次简单触碰,琳琅满目的商品展柜仿佛就在家门口。
电子化远程在场的需求与实体性生产的在此实现精准对接,它弥合了买与卖之间的时空措置。以需求为导向的数字经济有效链接供给与需求:一方面是客户的需求及时准确地传递给企业,企业与用户的互动优先考虑用户需要什么然后再实施生产,避免了生产出来的产品的种类和数量与市场需求不匹配的问题;另一方面是用户可以依据自身个性化的需求定制相关产品,如此一来需求由于有更多的个性化选择空间而得到不断升级和拓展,新的需求不断地被激发和创造出来。一个企业在物理时空中此时此处链接到一个用户定制需求,原本商品价值实现的“卖”的一步被前置到了商品生产之前,全新的时空架构之中,原本在事后才能实现的价值在事前就已经在数字与物理交融的新时空中在逻辑上先行得到实现。企业对于需求的研判不再是事前有限的综合判断,而是在生产展开之前就在逻辑上先行卖出了商品,在新的时空中在逻辑上避免了“惊险的一跃”,将综合判断转化为分析判断。对于用户而言,则是将自己“买”的行为在商品生产者生产之前就在头脑中先行完成了,不再受制于既有的供给而做出有限的选择,而是可以将已经想到的甚至尚未想到的需求实现出来。原本分裂为两个不同节点的“卖”与“买”在实现了的链接中变成了先于商品生产的重合的点,全新时空中此时此地在场的买卖现在不再受到价值的真实实现的未来的宰制。即时在场的未来降低了商品生产者生产的盲目性和不确定性。在物理时空中,用户获得使用价值是在商品生产者进行生产活动之后,需求与供给的匹配完成于产品交付的时刻,但是由于数字时空已经先行将定制的产品需求链接到企业,因此需求与供给的链接已经先行完成。这样两种时空在同一个经济活动中都是真实有效的,过去事后实现商品价值的时刻一旦通过数字网络实现有效链接的话,就可以移置于事前。
在事后性之中,卖的结果回溯性建构了过去买的活动的意义。与此不同,数字经济下的用户订制正是通过绕道于未来的卖而实现的,这样一来现实的生产活动才能够在规避卖不出去的风险的条件下精确完成。精准链接是作为买与卖的同时在场实现的,买与卖的同时在场“必须抵达自我关联点(point of self-relating)。在自我关联点上”,买与卖“不仅互动,彼此相互关联,而且更加紧密地相互渗透”。[6]348在与未来的卖的相互关联之中,商品的生产与价值的实现关联了起来,商品被制造出了未来卖时的样子。数字经济使得同一经济活动不同环节的大量节点相互重合,尽管在物理上这些节点仍然相互分离,但是在新的技术链接中却实现了共时化并且知晓自己所属的具体经济过程,这使得因为时空错位而造成损失的风险大大降低。不同物理时空的错位可以在远程登录上实现共时化,数字经济条件下的买方与卖方普遍而即时的连接与沟通。如果市场上每个买家都能够在需求产生之时就及时知道应该找哪个卖家去购买或订制产品,同时卖家也能够即时知道买家的产品需求和心理价位,那么数字经济网络上的买卖双方就都能够尽可能做出充分掌握信息状况下的理性决定,社会资源也就能得到尽可能合理的分配。数字经济链接将会进一步扩张成为数字化的市场,成为全新的时空媒介和资源优化配置的中介。“一个企业的社址仅仅是为方便信息向分散的各个商业单位的传输而建立的众多网络上的一个扭结(noeud)。”[7]97互联网平台可以实现用户需求、企业商家、金融信用、就业群体之间的广泛而即时的连接,不断提高经济活动的速度和精准度,不断优化经济结构和资源配置。在数字化网络的条件下,产品和服务提供者不一定再集中于空间中的统一固定场所进行流水线作业,而是可以通过即时性的网络连接实现一种虚拟的节点上的汇聚性生产。不同节点上的劳动可以在更高层级的节点上汇合,同样地,高层级的生产任务可以分派到不同的次层级的网络节点上。不同的节点合作完成的成果由上一层级的节点汇总之后即时地直接送达给客户。虽然供给与需求处于不同的物理时空节点,但是数据信息网络可以通过便捷高效的信息传递和反馈将原本错置于不同物理时空节点的供给与需求直接连接在一起,实现总体上的资源优化配置。互联网经济所具有的去中介化、去中心化、去层级化特征使得不必要的中介环节得到减少,缩减了不必要的成本费用和降低了额外负担。
(三)以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为中心的经济循环
资本逻辑下的需求本质上是同质的需求,只存在着量的差异而无质的区别。需求的重要性是由其在整体经济体系中的效能决定的,资本增值是界定需求的决定性要素。在由资本逻辑所主导的社会之中,现实需要的产生已经先在地由资本的增值逻辑规定,也就是说现实的人的真实的需求是不重要的。与之相应,需求及其满足形式也往往是由资本增值需要的结构化生成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资本主义国家不存在整体的人民的需求,只存在处于不同经济地位的人的不同需求,而这些需求本质上都是由资本逻辑建构的体系化中的差异位置的需求。需求指的是资本所创造的实现自身增值的机会,决定着需求实现的乃是资本增值的风险与程度。在此体系之下的差异归根到底是量的差异而非质的差异,一旦我们超越对差异的关注转而追问造成这些差异的原因的时候,作为具体差异显现的社会现象就被资本的不同程度的量的累积点代替了。
与之不同,在社会主义国家中,资本的力量受到有效约束与范导,资本的逐利本性不再是建构经济循环的决定性要素。塑造新发展格局空间架构的决定性因素是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在这里,需求不再仅仅是创造利润的方式,而是能够聚集和引导资源流动的聚集性的节点。“依托强大国内市场,贯通生产、分配、流通、消费各环节,打破行业垄断和地方保护,形成国民经济良性循环。优化供给结构,改善供给质量,提升供给体系对国内需求的适配性。”[8]不同的生产和消费节点围绕着真实的需要而得以逐渐成型,不同的空间位置围绕着人民的现实需要交错缠绕在一起,由于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是具体的流动的,围绕其展开的空间关系就处于不断的变化与调整之中,这实际上也正适应了当代经济社会高度发展变化的潮流。从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角度来看,现实的需要总是已经置身于一个空间位置之中。也就是说,经济循环的是聚焦于人民对美好生活需求的具体形式的,经济循环中不同的时空位置都是通过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具体需要展现出来的。依据人民的具体需求而被开显的循环的具体节点当然不能够被还原为物理空间中的具体固定位置,因为如果循环的节点一旦被固化下来,那么也就谈不上不断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了。国内循环将需求侧与供给侧有效连接起来,将多层次、多样化的市场需求信息及时反馈到供给侧,使得供给侧能够不断依据需求结构的变化调整自身。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社会主义的共享原则要求规范引导平台运作,防范垄断以及侵害消费者权益。平台具有特殊性,数字经济的核心要素是数据,“我们应该把数据作为必须提取的原材料,用户的活动是这种原料的天然来源。就像石油一样,数据是一种被提取、被精炼并以各种方式被使用的物质。数据越多,用途越多”[9]。数据本身是中性的原始材料。平台规模越大,可供提取和加工的数据资源就越多。特定的平台加工出来的信息和知识已然是对于作为原材料的数据的形式化处理的结果。数字平台抓取和分析海量的数据流,并将之加工为一定的信息产品和服务。数字平台将用户与数据捆绑在一起,塑造了全新的时空格局以及用户对于新时空之中的路径依赖,在促进企业与用户高效链接的同时也使得越来越多的企业和商家不断增加对平台数据服务的依赖性。平台参与的竞争不是与作为用户的企业与商家的竞争,而是平台与平台之间的竞争。平台之内往往以数据垄断的形式进行运作,而平台之内的垄断程度越高,该平台与其他平台的竞争优势就越明显。进入一个数字平台中的企业、商家、个体运营商和客户越多,使用相关资源与服务的时间越久,就越是依赖该平台所提供的服务和设备,也就使得平台的垄断能力更强。资本无序扩张既与其提供的平台执行价值实现的“以太”媒介的职能有关,又与其所提供的平台服务所具有的特殊的数据收集能力有关。资本就是平台,资本就是数据,资本同时拥有平台和数据两种功能。平台在其服务对象不断开展的交易活动中不断增强服务群体对自身的依赖性,反转为关系的主导一方。流通领域越来越为平台所吸纳,由此生产的总过程的一定部分能够在平台经济中得到展现。要实现平台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就必须对平台及其资本进行引导和规范,就必须完善平台经济治理和防范平台垄断。防止资本无序扩张和行业垄断,由政府牵头建设公共数据共享交换平台、大数据交易中心等基础设施,构建多层次全类别的计算基础设施体系,破除“数据孤岛”,弥合“数据鸿沟”。
三、数字经济不断催生新的经济增长点与就业机会
(一)数字经济释放经济潜能
经济潜力的不在场状态受技术进步和市场供求规律的支配,创新发展追求的正是发掘出这种还没有直接在场的经济潜能。市场需求的潜能是一个没有止境的广阔空间,它总是不能够满足于特定的发展水平,总是能够在特定发展阶段的前沿标识出界限之外的发展可能。以不在场的形式存在的劳动者创造潜能的多元性和多样性被数字经济不断生成的链接激活,转化为现实性的生产能力。由于互联网经济本身所具有的技术性、开放性、共享性、协同性、联动性和去中心化的特征与新发展理念的价值旨趣和目标要求高度契合,因此互联网经济的高速发展为这些理念目标的落地实施提供了技术路径载体,同时新发展理念又成为引领互联网经济快速健康发展的指向先导。粗放型经济增长方式下生产要素单位投入量的产出量不高,经济增长主要依靠生产要素投入量的增加。创新是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最重要的驱动因素。创新发展理念中的创新内涵包含的范围很广,包括技术设备、科学知识、经营管理等方面的创新以及由于科学技术创新而产生的组织管理、生产设备和资源投入等方面更有效率的优化设计。数字经济发展离不开科技创新的支撑推动作用,为了获得可持续的市场竞争力和发展潜力,平台企业能够不断加大对技术研发的投入。随着消费互联网向产业互联网的拓展,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带来实体经济、数字经济和网络经济之间的跨界融合和整合重组,不断催生新的数字化融合的产业模式。
数字经济平台丰富和拓展了资金与各式各类生产者之间偶然相遇的路径和多样化搭配的可能性。数字经济条件下的经济增长不同于工业经济中依靠资本、土地和劳动作为关键生产要素的状况,而主要依靠数字化的知识和信息等无形资本的投入。大数据和云计算等技术的进步可以更加高效地加工利用网络上积淀的海量数据资源助力实现精准经济和即时链接。数字经济条件下,数据与数字技术和其他传统生产要素相结合形成了新的生产过程,作为核心生产要素的数据在生产过程中的贡献不断提升。因此依据作为核心生产要素的数据的贡献分配占比相较于传统生产要素而言得到了提升。互联网平台的去物理化、去物质化的特征使其与绿色发展理念相契合。产品生产、物流仓储、金融流通、数据流动等等通过数字平台整合在一起并实现与消费层的精准连接。在数字经济条件下,网络信息技术的高效应用和数据计算能力的海量跃升是有效提高生产率和优化资源配置的核心驱动力。数字经济的发展推进了产业生态的演进和结构的升级,重新塑造着产业的组织形式和聚集形态。总的资本流通借助数字化信用体系得到了协调。数字经济催生了一系列新产品、新模式、新业态。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内容涵盖广泛,包括5G、物联网、工业互联网、大数据中心、新能源汽车充电桩、城际高速铁路、特高压等等。作为数字经济的物质技术基础,“新基建”的快速发展不仅拉动了当下的巨额投资,而且能够不断为经济成长厚植发展潜力,使未来可以享受到当前建设的红利,避免传统基建由于与产业转型升级不配套而造成产能过剩的问题。以信息基础设施为代表的“新基建”大大促进了数字技术与各个行业的深度融合,充分发挥了平台效应、赋能效应和网络效应。
(二)数字经济拓展收入获得渠道
社会生产方式的主体性体现在生产自身的物质性条件及自身的生存活动上。旧发展阶段上被视为发展劣势的东西在新发展阶段上有可能是吸引资源的发展优势。比如说随着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日益增长,消费品位更加高端,消费需求更加多元,传统少数民族地区、广大农村地区、山区林区等等在发展初级阶段处于地域劣势如今都可以成为消费的对象。一个边疆民族地区的村落在过去可能被看作是经济社会发展滞后的象征,但是今天可能成为旅游、电子商务的经济增长点,相应地,东部沿海地区的人到西部边疆旅游观光又很好地满足了自身对美好生活的需求。计划经济年代的工业化进程中往往以工厂为中心组织社会生活。同时传统的小农经济也为工业化进程重新塑造与定义,传统的小农生产转变为集体生产合作社的形式,加之数字化和信息化进程改造升级与全新定义了社会生产生活各个不同层面的要素,工业生产受制于时空的凝固性被逐步打破。中国拥有全球最大的网民规模,超过10亿的上网用户使我国发展数字经济具有其他任何国家都无可比拟的超大规模的市场优势。消费互联网平台的发展有强大的市场需求作为支撑。移动互联网向工业互联网方向的拓展将大大推动实体经济全产业协同数字化转型,加速传统产业在发展模式、生产方式等方面的更新换代和转型升级。中国拥有全球最为完备的现代工业体系以及超过1.5亿市场主体,这些为产业互联网的建设提供了规模经济优势。实体经济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贯穿研发设计、生产制造、企业运维、经营管理、市场服务等多个环节。实体经济企业可以通过大数据和工业互联网平台高效对接相关产品和服务的供给和需求信息,能即时有效地为市场提供产品供给创造条件,还能够增强对于产业链、供应链上下游相关环节可能出现状况的预见性和前瞻性,有效提升企业的抗风险能力。各类新型基础设施建设的不断推进和完善为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积聚了有利条件。
平台经济规模的扩展离不开相关技术的创新对于应用门槛的不断降低,其开放性、普惠性、平等性和去边界化的优点得以放大,包括不同弱势全体在内的社会群体能够被吸纳进入最前沿的经济模式之中。平台经济的外溢效应可以为社会创造大量的就业岗位,这种创造不仅体现在绝对数量方面,也体现在形式路径方面。灵活就业大量增长,固定式的单位就业慢慢缩小。不适合从事全职工作的人也有了灵活就业的机会。同时平台本身随着规模和业务的扩展也不断吸纳大量就业人员。数字经济将劳动力从特定的与生产工具的固着性连接或是特定行业的生产方式中解放出来。计划经济年代的工业化进程中往往以工厂为中心组织社会生活。同时传统的小农经济也为工业化进程重新塑造与定义,传统的小农生产转变为集体生产合作社的形式,加以数字化和信息化进程改造升级与全新定义了社会生产生活各个不同层面的要素。工业生产受制于时空的凝固性在被逐步打破。数字经济条件下劳动力从工业向第三产业的转移不必然再伴随大规模的人口迁移和流动。第三产业的核心内容是知识、信息、文化、娱乐和情感的交往。数字经济下第三产业的大部分工作都是高度个性化和流动性的,不一定依附于特定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工具,而是更多涉及各式各样的主体性特质,比如知识、外貌、才艺、语言交际能力、幽默机智等等。数字经济下的生产要素市场被重新定义,家庭提供劳动的途径和方式大大扩展,收入渠道变得多元而灵活。同样拓宽家庭收入渠道的是家庭或个人甚至可以依靠平台直接提供产品和服务获得收入。消费产品和服务的供给主体也不再局限于传统企业,供给更加个性化、多元化和精准化。在传统工业文明下,工厂组织构成了组织生产的空间。在数字经济条件下,在很多行业之中的此种明确的生产组织形式已经逐步趋于消解。需求的个性化和多样化倒逼生产的空间和形式也越来越个性化和多样化。生产空间的私人化程度的提升使得再简单套用组织和个人、私人与社会、生产与消费、内部与外部间的界分来理解经济活动中的主体身份已经远远不够。个性化生产的公共化与公共需求的私人化是数字经济发展中一体两面的过程。
(三)数字经济消除了劳动者的身份固着
在传统农业经济和工业经济模式中,劳动者自身潜力的发挥受到时间空间以及与特定行业相关的生产资料和劳动工具的限制,所以劳动者收入受行业之间的收入差别和所处地域的经济发展水平的限制和制约,呈现出固定化的差别。数字经济条件下各种资源要素的高度流动性和信息反馈的即时性使得人们获得付酬的劳动机会超出了原有固定的生产劳动岗位,获得薪酬的时段也不再仅仅局限于8小时的工作时间之内。“明天,随着这些互动技术(techniques interactives)变得平凡,关于职业和分班次的工作的许多已被接受的思想都将要求被重新思考或被反驳。”[7]96需求的多样化和个性化使得提供产品或服务的领域不再限于传统生产岗位,而是可以延伸到所有的生活空间,这一切变化使得劳动者可以在8小时工作时间之外找寻到获得收入的机会和途径。更多获得收入的途径和就业机会的选择倒逼用人企业改善劳动条件和提高福利待遇。流动的资源要素不再跟风挤在特定的热门生产部门或投资领域,而是顺着数字经济网络反馈的即时市场信息随时嗅出市场需求,随时随地捕捉转瞬即逝的市场机会并依据需求的变化不断吸纳不同的产品劳务提供者和可供利用的人力资源。生产主体的身份多样化了,或者说生产者与其身份不再具有简单的固着关系。潜在的劳动能力具有多重指向,不仅包括传统的体力和直接与生产经营活动相关的脑力,而且越来越多的具有精神属性和个性化特征的内容也被吸纳进来,包括歌唱能力、语言能力、幽默能力甚至外表长相等等。
数字经济构造的时空结构没有组织化的中心,而是不断地生成新的连接和生产。工业化时代的工厂是一个组织化的有明确界限的以生产为目的的整体,而数字经济时代的生产者没有封闭的同一性,不为任何固定的生产模式所规定。消费者又可能同时是生产者,每一个主体在通过信息网络与另一个或一群主体相连接的时候,就可能依据不同的需求成为特定的类型生产者。不同的网络连接产生不同的生产者和消费者以及同一主体的消费者和生产者属性的叠加和转换。例如一个拥有一辆私家车的公司白领,当他平时驾驶这辆车去上班的时候,那么该车就是一个交通工具。在他业余时间通过滴滴平台与特定用户相连接的时候,他就变成了一名出租车司机,而私家车则变成了一辆出租车。工业化的生产以某种预设的产品为目的进行某物的生产,是一个在流水线上运作的封闭的机械运动。而数字信息时代的生产则依据不同的需求不断生成新的连接,从而即时实现自身价值,最大可能避免生产与需求的不匹配。生产不再是从某种既定的模式出发而组织起来的具有同一性的过程,而是通过创新来创造出越来越多样化的供给可能性。需求不再仅仅是既定的,不再仅仅是基于某种预设的需要的满足,而是包括在不断生成的网络连接中被激发和生产出来的全新需求。数字的每一种连接都可能创造出生产与需求的可能性,经济活动成为一个去中心化的、交互的、网络化的创造性过程。数字经济可以将生产和消费从组织化的模式中解放出来,不一定是先有某一个固定身份的生产部门才有与之相固着的特定生产。数字经济中的生产主体不一定是传统意义上的生产者,也不再是一个固定的角色身份,而是由与跨时空的经济连接和多样化需求相关联的各种可以不断调整组合和重新设定的生产要素的组合构成。资金流不一定预先具有确定的路径或指向,生产者也不一定就具有固定的生产者身份,当资金发现特定主体的特定行为或资源禀赋具有生产性的时候,就会流入并催生出新的生产者。
进入新发展阶段,以数字化和信息化为核心布展的数字经济为解决区域发展的不平衡问题、城乡发展不平衡问题、行业收入不平衡问题提供了可能性条件和技术性支撑,为实现共同富裕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目标提供了助推器和动力源。面对日趋复杂的国内外经济形势,无论是实现在高质量发展中推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目标任务,还是实现构筑国家竞争新优势、抢占未来制高点的战略目标,都要求我们必须抓住数字经济的发展机遇,推动数字经济健康快速发展,不断厚植数字经济发展新优势,助力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建设,助力人民美好生活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