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心如金
2023-11-05文_方菲
文_方 菲
母亲离开我快十年了,但我脑海中的她依旧眉眼清晰,她温柔的目光如月华一般穿越时空,闪着光亮。
上世纪70年代,在小镇西边的一个村子里,我们家终于拥有了自己的三间瓦房和小小院落。
父亲雇人在院子里打了一口压水井。我家紧靠路边,时常会有路人敲门讨水喝,母亲便把院落的门半开着,井旁放上一瓢引水,路人渴了,进门打声招呼,就自己把那瓢水倒入井中压水喝。
母亲把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种上花,养了鸡。她没想到,自己养的鸡却不小心闯了“祸”。鸡跑进了邻居家的院子里,和邻居的鸡抢食吃。
邻居家的女主人找上家门兴师问罪,母亲赔上笑脸,转身装了一小袋稻谷,送给邻居。
父亲不悦:“他们家的鸡不也常跑到咱院里吗?”
母亲说:“一把稻谷不值啥,邻里之间别结仇了。”
后来,父亲要在院子里种树,邻居干涉说,树长大了会遮他家的阳光。树在我家院子里,离邻居家远着呢!父亲一生气,两家吵了起来。
母亲终于明白,邻居作为村子的原住民欺生。后来再遇邻居找碴,母亲便不再忍让,和他们据理力争。自此,我们两家没有了来往。
一个深秋的晚上,冷风呼啸,邻家传来阵阵哭声,母亲静静听了一会儿,觉得不妙,便去敲门,黏人的我跟在母亲身后。
母亲敲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邻居家十几岁的大女儿站在门后,一脸无措和焦灼。原来她最小的弟弟生病了,而邻居夫妇走亲戚还没回来。
母亲进屋一看,三岁的小家伙躺在床上,脸蛋通红,再上前一摸,额头滚烫,手脚却冰凉,她赶紧对邻家大女儿说,快送医院,别烧坏了。
女孩急得眼泪汪汪,抱起弟弟,妈妈一看,床上连条小被子都没有,她二话不说跑回家,拿起手电,抓起家里唯一一条新毛毯,扭头嘱咐哥哥和我好生在家待着,就匆匆离开了。
等邻居夫妇赶到医院,他们的小儿子已经在医生的救治下脱离了危险。
父亲在外回家后责怪母亲:“你好管闲事,万一他家孩子有事,赖上咱咋办?再说,平时他们没少欺负咱,要是我,就不管。”我和哥哥在一旁连连点头。
母亲说:“吵架归吵架,救人归救人,两码事。孩子小,要是落下病,多可怜,我也不会心安。”
母亲说话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她的眉眼柔和如一抹月光。
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下,参加工作后的我,每逢单位募捐或有人需要帮助,都积极响应,从不推脱。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新冠疫情发生之初,还在上高中的女儿用她的压岁钱为需要的人们捐款。郑州“7·20”暴雨后,大学放暑假在家的女儿,冒着酷暑去参加志愿者活动,帮助车队清点物资运往灾区。
我赞许女儿:“做得好!”
女儿说:“小时候姥姥教过我,善心如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