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尔基于世界杯足球赛的外交实践

张建会，董小华，艾安丽，贺 英，代 坤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由于全球治理主体的多元性和多样化需求，非国家主体开始成为国际社会的一支重要力量，并在全球治理中发挥着作用。当前，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国际格局和国际治理体系发生着深刻变化［1］。习近平总书记提出，“当今世界变乱交织，百年变局加速演进”［2］。2022 年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首次在中东国家举办，中东国家领导人频繁通过足球赛事话题加强外交力度，不仅扩大了中东国家在国际交往、国际政治舞台上的影响力，而且提高了中东国家的国际地位。卡塔尔在2022 年举办的这届世界杯足球赛通过足球赛事将世界不同民族汇聚在一起，再一次宣告了体育是世界上的正义力量。正如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在2023 年的新年致辞中所言：“体育作为世界向善的力量已得到广泛认可，而且世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体育。”［2］因此，本研究通过运用文献资料法、历史分析法、演绎与归纳法对足球外交、小国外交等研究资料进行深度分析，并在此基础上探讨卡塔尔举办世界杯足球赛的外交目标与外交实践，从中洞悉卡塔尔体育外交的逻辑。

1 卡塔尔申办和举办足球世界杯的外交战略

卡塔尔地处波斯湾西南岸的卡塔尔半岛上，国土面积约为11 521 km2，总人口不足3 000 000 人，天然气储量位居世界第三，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在全球名列前茅［3］。自卡塔尔于1970 年独立以来，卡塔尔政府开始探索政治改革［4］，体育成为其探索政治改革的重要战略路径，例如卡塔尔从2000 年至2022 年共举办了30 次区域性或国际性体育赛事，又于2010 年12 月获得了2022 年第22 届世界杯足球赛的举办权，卡塔尔由此开创了小国体育外交的新模式。

1.1 卡塔尔的外交目标

在当代国际社会中，一些小国同样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是国际治理体系中不可忽视的国家主体。截至2023 年1 月，在联合国的193 个成员国中，有75个国家（超过1/3）的人口在5 000 000 人以下，在多数情况下，这些国家被视为小国。关于小国的定义有很多争论，但几乎没有一致观点［5］。在国际关系理论中，小国通常被视为是分析对象而非分析内容［6］。虽然对“小”的客观衡量标准尚未达成一致，但是根据相关研究所讨论的国家类型，可从人口相对规模对小国下定义。世界银行和英国将小国定义为“人口不超过1 500 000 人的主权国家”，而其他国家则更普遍地将小国定义为人口不超过5 000 000 人的国家。因此，从人口相对规模和国土面积的角度而言，笔者认为卡塔尔无论是在人口数量(不到3 000 000 人)还是国土面积，均可认为是一个小国。相对而言，人口超过5 000 000人以上的国家则可视为中等国家或者大国。

1.1.1 卡塔尔的外交诉求

有关国际关系方面的研究将分析的主要对象确定为国家，更确切地说是国际社会中的国家体系。这就使得作为国际组织的主要成员国成为主要研究对象，国际体育组织成员国也不例外。对于小国而言，国家安全一直是其最关注的问题。新现实主义者认为，某些小国由于缺乏能源，只能通过拉拢大国来维持国家发展，往往表现出经济脆弱性和国家不安全性。新自由主义者提出，国际贸易体系在很大程度上以相互依存和合作为特征，国际组织的出现，诸如联合国、世界贸易组织及其运作模式，在某种程度上为小国创造了发展机会，但是国土面积和物产能源仍被视为国家实力的主要表征，从这个角度而言，小国仍是相对的弱国。建构主义者认为，国家进行外交除了关注自身能源利益外，还寻求国家之间的共同价值观和共识，从而可以采取有意义的外交行动，这为小国通过“战略性社会建设”(即有意地重新塑造和影响思想共识)扩大国家的国际影响力提供了可能性。在分析小国问题上，上述3 种理论各有优势，又各有不足。无论是大国，还是小国，在国际治理体系中都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国家主体。

当前，国家外交是由客观因素(移民、贸易、国家安全等)和主观因素(意识形态、核心价值观等)共同驱动的，2 种因素构成一种互动关系，不断塑造着变化的国际关系。同时，后一种因素对前一种因素的变化方向会产生重要影响作用。因此，小国若要在与大国的竞争中得到发展，势必会选择更关切自身利益的外交政策。对于卡塔尔而言，能源的富足为其发展提供了更多的支撑，比多数国家具有更多展示国家经济实力的机会，但其国土面积却使其无法突破所有小国面临的许多限制，例如可用劳动力的相对短缺、军事威胁、经贸方面的制裁威胁。为了弥补自身在上述这些方面的脆弱性，卡塔尔选择将体育作为其参与以国家发展为目的的全球化的关键工具，体现了其创新性的外交战略选择。

1.1.2 卡塔尔的外交政策

卡塔尔自独立以来，一直奉行积极的外交政策。在哈利法执政期间，卡塔尔正式加入了不少于9 个国际非政府组织，包括联合国、世界银行、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IOC）等，通过参与这些国际非政府组织举办的国际性活动宣示国家主权独立和扩大国际影响力。哈马德在执政期间一直致力于将卡塔尔置于世界版图上的做法使卡塔尔有了自身的地理区域乃至全球战略［7］。首先是建设“半岛电视台”，使其成为国家独立后的外交政策宣传的重要窗口。其次是建造教育城，为卡塔尔人民提供一个独特的学术和研究模式。再其次是积极承办大型体育赛事，卡塔尔成功举办了多哈亚运会，获得了2022 年世界杯足球赛举办权，并开始建造卢赛尔新城。哈马德执政时期的外交政策被称为“是一个小国实现远远超过其人口规模的发展的典型案例”［8］。

谢赫·塔米姆于2013 年继位后继续施行其父亲执政时期的外交政策，并一直处于卡塔尔体育外交和卡塔尔国内改革的前沿。例如，通过把握举办世界杯足球赛的契机，开拓旅游新市场，促进经济多元化发展，减少卡塔尔经济发展对石油和天然气能源的依赖。然而，因卡塔尔在中东地区的某些外交措施引起了许多阿拉伯国家的不满，沙特阿拉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巴林和埃及于2017 年6 月与卡塔尔断绝外交关系，中东局势顿时陷入紧张。这场断交危机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塔米姆基于世界杯足球赛的外交战略。

1.2 体育成为卡塔尔外交的工具

1.2.1 体育成为卡塔尔的外交资源

对于小国而言，软实力是实现其国家发展雄心的一个尤为重要的方面。约瑟夫·奈认为软实力的来源是文化、政治价值观和外交政策，当一个国家的外交政策能促进其他国家共享利益时，由其产生的影响力便会加大获得预期结果的可能性［9］。国际体育赛事为各国政府提供了一个从体育到国家实力的展示平台。因此，国际体育赛事能提供一种机制，向人们昭示各个参赛国在国际社会中的位置［10］。体育作为体现国家文化软实力的重要载体，不仅仅是一种展示国家形象的工具，在某些情况下，体育赛事中展现出的良好国家形象可以提高一个国家的国际地位［11］。国际足球赛事是一种能吸引公众关注的展现文化软实力的载体，其在体现文化软实力方面的价值不可低估［12］。在国际政治方面，奥运会、世界杯决赛等重大国际体育赛事被视为是一种有效的外交手段，往往与国家文化软实力相关联，能提高举办国的国际影响力。对于一些小国而言，外交时的一个关键诉求是其期望主权被承认。小国在国际社会中寻求发展时是希望通过采用有针对性的、独特的方法实现这一目标，从而避免进入其他小国或邻国已经基本占据的领域［13］47。

国际体育赛事和国际体育组织为小国主张其主权提供了重要的机会。小国通过举办或参与国际体育赛事除了能得到其他国家承认以外，在一定程度上还有助于其展现国家文化独特性，从而促进其实现主权。虽然有学者批评道：在国际政治中，小国由于国力不足，常常被视为大国政治“合奏曲”的一部分，但是也有例外。例如卡塔尔、新加坡、阿布扎比、巴林等小国，不仅凭借国家经济实力成功举办了有关足球、高尔夫、网球、橄榄球、一级方程式赛车等运动项目的大型体育赛事，还通过建设商业足球俱乐部和获得体育企业赞助在世界体育强国中扩大了影响力［14］。可见，小国通过国际体育组织进入谋求国家利益的体育竞技场已非鲜见。对于卡塔尔而言，尽管其将硬实力（即经济实力）作为一种外交工具，但是该国在更大程度上依赖于软实力战略，其中体育就被视为是能产生最佳回报和最广泛国际影响的独特领域。这也是卡塔尔申办和举办世界杯足球赛的缘由所在。

1.2.2 卡塔尔的体育外交举措

卡塔尔举办大型体育赛事是其独立外交政策的关键组成部分。世界杯足球赛为卡塔尔提供了一个试图用来打开与其他国家交流窗口的平台，以此展示卡塔尔经济和文化的独特性［13］47。卡塔尔于2008 年发布了《卡塔尔2030 年国家愿景》（简称为QNV2030）［15］，目标是到2030 年将卡塔尔转变为一个先进国家。为了实现QNV2030 目标，卡塔尔于2011 年开始实施《2011—2016 年国家发展战略》［16］。其中，《2011—2016 年体育部门战略》是纳入QNV2030 的14 个关键部门战略之一。该文件中提到：举办2022 年世界杯足球赛将加速卡塔尔2030 年国家发展愿景目标的实现，在国际层面，体育赛事有助于提高卡塔尔的国际形象，国际体育赛事也是不同国家民间交往和国家间外交的有力工具，并且体育赛事、体育旅游、服务于体育赛事的媒体等活动本身也可以成为一股重要的推动经济发展的力量［16］。《卡塔尔2018—2022 年第二项国家发展战略》中再次强调了体育和体育赛事对加强卡塔尔在区域和国际合作与交流方面的重要性，以及体育部门在促进经济发展方面的作用［17］。该文件中提到的“体育媒体活动”“实现体育卓越”等计划将在卡塔尔建设未来的全球体育中心过程中发挥显著作用。以上有关卡塔尔的全球体育战略均是凭借2022 年世界杯足球赛提供的实质性机会和采用捆绑式政策组合方法实现的，具体包括以下3 个重要支柱性战略。

1）举办体育赛事。卡塔尔在1988 年首次举办了亚洲杯足球赛，在1995 年又举办了U-20 世界杯足球赛，并在21 世纪初期举办了亚洲手球锦标赛、亚洲篮球锦标赛等赛事。2006 年多哈亚运会的举办对于卡塔尔而言是一个历史性的进步，卡塔尔在这届亚运会中向亚洲大陆展示了其独特的文化和体育场馆，并改变了很多人对卡塔尔和海湾地区的印象。近年来，卡塔尔举办国际体育赛事的机会不断增多。例如：2015 年的手球世界锦标赛、2016 年的UCI 公路自行车世界锦标赛、2019 年的世界田径锦标赛、2019 年世俱杯，等等。此外，卡塔尔还是几个单项年度国际体育赛事的举办国，例如在多哈举办的ATP 网球锦标赛、卡塔尔高尔夫大师赛、国际田联钻石联赛及世界赛车锦标赛。由于卡塔尔执政者认为自己国家在国际体育赛事的参与度并不高，便想通过申办和举办上述国际单项体育赛事积累一些办赛经验，然后凭借这些经验获得申办和举办大型国际体育赛事的机会。同时，举办大型国际体育赛事还可以促进卡塔尔的国际化。

2）海外体育投资。卡塔尔在全球体育投资中的核心参与者是卡塔尔某公司，其是卡塔尔某基金——卡塔尔投资局的一个分支机构［18］。卡塔尔通过收购体育俱乐部的资产、赞助知名球队和体育赛事等多种方式进行海外体育投资，以此为其举办2022 年世界杯足球赛提供支持。最有代表性的投资有：在2011 年以大约1 亿欧元的价格收购了法甲俱乐部——巴黎圣日耳曼［13］47，并将其打造为位列全球前十的职业足球俱乐部。卡塔尔航空公司成为国际足联的官方合作伙伴，同时还是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和罗马足球俱乐部的球衣赞助商，以及2020 年欧洲杯足球赛的赞助商。卡塔尔某电信提供商是法甲俱乐部——巴黎圣日耳曼的高级合作伙伴，并投资赞助了里奥·梅西基金会［13］64-69。此外，获取境外电视转播权也是卡塔尔境外体育投资的一个主要途径，2003 年成立的某媒体运营机构以获得世界各地的体育赛事版权为目标，目前在43 个国家共开设了60 个电视节目频道，在全球拥有付费电视用户超过55 000 000 人［13］69。

3）打造卓越优势［13］73。卡塔尔充分利用其国内的能源优势，有意识地在国际体育领域提升影响力，主要做法是：首先于2003 年成立了世界一流的体育综合训练中心。该中心配备了最先进的体育综合设施、世界一流的运动员和教练员团队，并将此打造为世界优秀运动员首选的训练目的地。同时，成立于2007 年的某国际足联医疗中心是中东地区唯一的国际足联卓越医疗中心，也是海湾地区第一家专业性骨科和运动医学医院，并已迅速发展为全球较为领先的运动医疗中心［13］73。其次是建设成立于2004 年的精英体育人才学院。该学院的主要任务是创造、管理和优化人才通道，将青年运动员培养成未来的冠军。该学院不仅有世界先进的运动设施，还拥有来自世界各地的顶级教练员和体育科学家，主要培养卡塔尔青年运动员。此外，该学院还推出了《“足球梦想”计划（2006—2016年）》。此计划也被称为“世界体育史上最雄心勃勃的球探计划”。再其次是在2010 年成立了非营利性的国际体育安全中心，旨在成为体育领域的全球专业知识中心。该中心目前向世界各地的许多专业体育机构和联盟提供体育专业知识咨询，并于2012 年成为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世界上最大的自愿企业责任倡议）的正式成员。最后是投资和发展卡塔尔本国最高水平的国内职业足球赛事——卡塔尔球星联赛。该联赛及其各足球俱乐部的一个关键战略是签约了一些世界上知名的足球运动员。

2 卡特尔世界杯足球赛的国际影响

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是在国际足联新模式即实施《2016—2019 年FIFA2.0 愿景》和《使足球真正全球化：2020—2023 愿景》2 个战略的基础上筹办的，也是中东国家首次举办如此规模的大型国际体育赛事，无论是对国际足联、卡塔尔，还是对中东地区乃至全世界，均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2.1 助力实现国际足联的战略愿景目标

在国际社会中，国际体育赛事本身也是一种外交形式［19］。国际足联自1904 年成立以来已发展为最具全球影响力的国际单项体育组织，拥有211 个会员［20］，目前已超出了联合国（193 个）［21］和国际奥委会（206个）的成员数量［22］。国际足联在其近120 年的发展历程中始终以追求足球服务于人类发展为最终价值旨归，并力求塑造一个具有全球公信力的国际体育组织。从“相信足球是一种向善的力量，认为体育是人民之间形成共同语言的一种方式、足球是和平的载体、是文明的完美写照，要将球场上展现的人类理想品质融入日常生活”［22］到“国际足联有能力通过体育成为扩大团结和人类博爱的纽带”［22］，再从“相信足球是一种本着公平竞争的精神促进各国人民相互理解的方式”［23］到如今的国际足联新模式。其组织愿景已经由《2016—2019 年FIFA2.0 未来愿景》中的“促进足球运动，保护其完整性，并将足球运动带给所有人”转变为《使足球真正全球化：2020—2023 年愿景》中的“让足球赛事真正全球化、多样化和充满包容性”，国际足联也因此真正从组织战略层面实现了目标转向，即从关注足球自身发展转变为关注造福世界。

2.1.1 推动了国际足联的全球化战略目标的实现

世界杯足球赛自1930 年举办以来，至今已经一共举办了22 届（见图1），并与奥运会一道发展成了较具全球影响力的两大体育赛事。这也使世界杯足球赛成为国际足联赛事体系中的重要外交资源。从历届世界杯足球赛举办国来看，欧洲国家举办了11 届，美洲国家举办了8 届，其余3 届分别在亚洲国家（2 届）和非洲国家（1 届）举办。虽然足球运动被称为世界第一运动，但是如果按照世界各大洲总人口数评估世界杯足球赛举办地的分布情况，可以说远未达到真正的全球化，尤其是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再次成为2026 年世界杯足球赛举办地。

图1 1930—2022 年历届世界杯足球赛举办国及夺冠国家

2022 年世界杯足球赛首次由中东国家举办，是足球运动的全球化普及和影响力进一步扩大的标志，不仅使中东国家人民实现了举办大型国际体育赛事的梦想，而且说明亚洲正在成为多国经济合作的高地［24］。同时，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还实现了多个第一。其中：因气候因素，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首次改为在北半球的冬天举办，为未来世界杯足球赛举办地实现真正的全球化提供了可能性；在竞赛技术创新上，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首次将半自动越位识别技术运用到比赛中，创造了更加公平的竞赛环境；在竞赛规则上，首次采用每场比赛每队场上最多可换5 人的规则，参赛球队名单人数从过去的每队23 人扩容到了26 人，有效扩大了参赛球队人员规模。此外，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在致力于性别平等和鼓励青年女性方面也作出了有益探索，首次选派女性裁判执裁男足世界杯。例如一共有分别来自法国、卢旺达、日本、巴西、墨西哥、美国的6 名女裁判（3 名主裁判和3 名助理裁判）。上述多个创新性的措施为推进国际足联在2020—2023 年的全球化战略奠定了坚实基础。

2.1.2 延展了国际足联的应对全球气候变化行动计划

因凡蒂诺认为：国际足联不仅仅是一个体育管理机构和赛事组织，而且要在更广阔的范围发挥超越组织举办足球赛事的作用，例如在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种族主义、新技术革命等全球性挑战方面发挥作用［25］。在应对全球气候变化方面，国际足联也采取了积极行动。国际足联于2012 年出台了新规，要求所有男子足球世界杯赛的体育场必须获得国际可持续建筑认证。2016 年与《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秘书处开始建立合作，成为当时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加入“现在就保持气候中立运动”的国际单项体育组织。在2018年，国际足联进一步成为《联合国体育促进气候行动框架》的签署国，并承诺按照《巴黎协定》设定的目标，到21 世纪中叶实现碳中和目标。国际足联在2021 年11 月发布的《国际足联气候战略》中提出：建立教育、调整、减排、支持和投资四大气候关键目标，确保到2040 年实现气候中立目标［26］。

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在推动国际足联的应对全球气候变化行动方面有了新进展。卡塔尔、国际足联同卡塔尔世界杯交付与遗产最高委员会建立了可持续发展伙伴关系，三者共同制定并实施《2022 年国际足联世界杯可持续发展战略》［27］57。这是国际足联与世界杯足球赛举办国首次联合制定战略，也是迄今为止国际足联赛事体系中最全面的可持续发展战略，为世界杯足球赛的可持续发展设定了新的基准。卡塔尔于2020 年1 月发出承诺：要举办世界杯足球赛历史上第一个碳中和赛事，并在同年9 月绘制了“碳中和详细路线图”，包括增强碳中和意识、测量碳排放、减少碳排放、抵消碳排放等步骤［27］58。为了实现这一目标，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组委会公布了包括建设可持续使用建筑物、制定可再生能源解决方案、体育场馆的废品回收、全球可持续发展评估系统认证、打造绿色空间和绿色交通等在内的10 项减少碳排放措施。此外，卡塔尔还承诺向全球碳理事会购买1 800 000 个碳抵消信用额度［27］66。以上措施向国际社会显示了国际足联应对全球气候变化的积极行动和引领。

2.2 塑造了卡塔尔的外交新形象

2.2.1 增进了卡塔尔与阿拉伯国家（地区）之间的友好关系

国际体育赛事能把因历史、种族或政治而分裂的人聚在一起，是一种能够反映和影响不同国家（地区）之间外交关系的工具［28］。在2022 年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开幕式上，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国际足联主席因凡蒂诺3 位国际组织领导人与中东地区的18 位国家领导人共同出席，卡塔尔成功地通过世界杯足球赛产生的聚光灯效应向国际社会展示了中东国家之间的合作，化解了2017 年以来与阿拉伯国家外交四面楚歌的局面，获得了阿拉伯国家在酒店、人力、安全保障等方面的全方位支援。同时，在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开幕式期间，土耳其总统和埃及总统的会面握手释放出其向阿拉伯国家达成和解并寻求深入合作的信号。在比赛期间，沙特足球队在世界杯足球赛小组赛中战胜阿根廷足球队后，在现场观赛的卡塔尔埃米尔（国家元首）塔米姆表示支持，被美联社和英国《卫报》认为是双方5 年前的敌意已经终结的标志［29］。除了沙特、土耳其、埃及，世界杯足球赛还为卡塔尔与以色列的外交架起了一座和解的桥梁。卡塔尔与以色列至今没有正式建立外交关系，但是为了支持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以色列在世界杯足球赛开幕式当天开通了该届世界杯足球赛期间的临时商业客运航班直航，为两国外交关系的进一步正式建立奠定了重要基础。两国商业客运航班直航的开通无疑是两国外交关系的重大突破，国际足联主席因凡蒂诺盛赞这是“历史性的一刻”［30］。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为世界开启了一个了解中东国家（地区）的窗口，成功地扩大了中东国家（地区）在外交和国际体坛上的影响力。

2.2.2 扩大了卡塔尔的国际影响力

在卡塔尔体育城于2013 年12 月举办的“多哈目标论坛”中，卡塔尔世界杯交付与遗产最高委员会秘书长哈桑·塔瓦迪在答记者问时提出：“我们希望世界杯在中东留下的最大遗产是让外界真正了解我们是谁，这是一个弥合外部世界对中东刻板印象差距的机会。”［13］47在新自由主义者和建构主义者的研究范式中，将一些小国视为“规范企业家”，更多地分析不同国家的外交技巧［31］，通过创新理论或解决当代问题的方法，积极重构或重新形成既定的全球化理解。卡塔尔国家领导人相信世界杯足球赛的力量不仅能促进国家创新发展，也能在不同文化和不同民族之间架起交流与合作的桥梁，从而为卡塔尔、中东地区乃至世界留下积极遗产。卡塔尔实施的以举办体育赛事、进行境外体育投资、利用国内能源优势作为重要经济支柱的全球体育战略，体现出强烈的国际责任意识。为了迎接世界杯足球赛的举办，卡塔尔新建了卢赛尔世界杯城、体育场、地铁站、酒店、办公楼和商业设施，此外还扩建了飞机场，为赛后旅游业发展奠定了基础。为了提升国际形象，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组委会斥巨资在全球邀请了1 600 位足球意见领袖［32］，并全程体验世界杯足球赛，以便全面提高卡塔尔的国际美誉度和国家软实力评估结果。此外，卡塔尔推出的系列创新性的《外籍劳工改革制度》及设立的国际劳工组织多哈办事处和最低工资委员会［13］93-100使卡塔尔与其邻国有了区别，在以更进步的方式对待外籍劳工方面有了较大的变化，无疑成为增强其国家软实力的重要措施。卡塔尔通过世界杯足球赛展示了其与邻国的经济和文化相区别的独特性。

2.2.3 为中东地区增添了人类团结与合作的力量

在2022 年，百年变局以前所未有的烈度向纵深演化，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与乌克兰危机交织叠加，能源、粮食安全等多重危机接踵而至，霸权、霸道、霸凌行径危害深重，世界阵营化、碎片化、无序化风险上升，各种不稳定、不确定、超预期因素积聚，人类社会面临重重挑战［33］。正是在如此艰难时刻，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如期开幕，在2022 年末将不同世界的人民汇聚在了一起，为动荡不安的2022 年注入了力量与和平的信心。该届世界杯足球赛开幕式以人类团结为主题，14 个世界杯的吉祥物随着历届世界杯主题曲陆续出场，唤起观众关于国际足联世界杯的共同记忆。德国学者扬·阿斯曼认为，在集体记忆中最具凝聚性结构的是文化记忆，包括共同价值体系、行为准则及对重要事件的评价与阐释［34］。世界杯足球赛的独特之处不仅在于能使观众定期形成集体体验，还能将不同国家的文化元素汇聚在同一个平台，可以将体验足球运动扩展至对人类发展等深层次命题的思考。国际足球赛事的魅力在于能超越国界，在卡塔尔足球世界杯赛场上唤起了不同国家观众的情感共鸣，不同文化都能与世界杯足球赛完美交融。正如国际足联主席詹尼·因凡蒂诺所言，“足球不仅仅是一项体育运动，其文化价值和影响力可以让世界人民团结在一起”［35］。

3 结束语

卡塔尔成功地通过世界杯足球赛的平台和外交行动，极大地扩大了自身的国际影响力，展示了其独特的国家文化，为其他国家（地区）提供了一种可能效仿的小国体育外交模式。卡塔尔世界杯足球赛凝聚的力量汇聚为了一束光，照亮了人类和平与发展的前进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