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中央北方会议催生的东北红军

○王作东（黑龙江）

熟悉军史的人都知道，中国工农红军大部分分布在南方、陕甘、四川等地区，共有35 个军，在《中国工农红军编制体制发展概况》《中国工农红军战斗序列》等文献中，对中国工农红军35 个军的沿革有详细的论述。其实，中国工农红军的序列中还有三十六军和三十七军。在东北抗日义勇军建立时期，中共满洲省委曾领导组建了4 支红军队伍，番号分别为中国工农红军三十二、三十三、三十六、三十七军。这4 支取得中国工农红军番号的抗日武装力量虽然存在时间很短，但在东北抗日战争历史上留下了光辉的足迹，为抗日救国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为东北抗日联军的成立和发展奠定了基础。

临时中央北方会议的主要精神是把抗日义勇军改编为红军

1932 年6 月24 日，临时 中央在上海法租界秘密召开北方各省委代表联席会议，即“北方会议”。会议由临时中央政治局常委博古（秦邦宪）主持，参加会议的有河北、河南、陕西、山东、满洲等北方地区的省委负责人以及临时中央的博古、张闻天、李竹声、康生等人。会上，满洲省委组织部部长何成湘着重汇报了满洲地区的特殊情况：满洲与关内隔开，日本人占领东北后，满洲已成为日本帝国主义的殖民地；东北的工业基本上被日本帝国主义控制；东北将要成立满洲国，定都长春；东北党的力量小，群众组织不广泛，未经过像南方各省那样的大革命，存在特殊的、落后的情况，应采取特殊办法进行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革命斗争。博古代表临时中央在会议总结时大肆指责北方各省委，批判所谓“北方特殊论”“北方落后论”，甚至不顾各地实际情况，要求河北、河南、山东、满洲各省通过兵变和工农运动，立即创造“北方苏维埃区域”。会议最后通过了《革命危机的增长与北方党的任务》《开展游击运动与创造北方苏区的决议》《关于北方各省职工运动中几个主要任务的决议》等文件。会议的决议对九一八事变以来的国内外形势作了错误的估计，提出要深入开展农民反地主、雇农反富农的斗争，将一切农民与灾民斗争，都迅速地转变到武装斗争上去，发动革命的游击战争，并尽量地在游击队的积极行动之中建立新的红军与苏区，认为这是“北方党目前最迫切的政治任务”。

7 月，中共满洲省委召开扩大会议，传达贯彻北方会议精神，号召为创建新的满洲苏维埃而斗争。北方会议的召开和会议决议的贯彻，使北方各省党的工作进入了王明“左”倾教条主义的轨道，导致北方地区尤其是东北地区党的工作重心未能适应九一八事变以后向抗日斗争方向的转变，在新抗日民族革命高潮面前无能为力，丧失了促进革命发展的大好时机，因而对北方各省党的工作产生了极大的危害。

东北地区的义勇军改编为工农红军以后，执行中央苏区土地革命时期政策，每到一个地方就打击地主，把浮财分光。这样一来，原来大多数给游击队送粮食、弹药的地主，不再支持游击队，甚至派出武装进攻游击队。此外，部队上有些地主家庭出身的指战员，也渐渐疏远离队。加之未能正确处理与少数民族的关系，使部队遭到本可以避免的损失。

磐石工农反日义勇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二军

1932年2月，中共满洲省委驻吉林特派员张玉珩、中共北满地委负责兵运工作的杨君武到吉林省磐石县（今磐石市）领导组建抗日武装。同年6 月4 日，磐石工农反日义勇军正式成立，有30余人，下辖3个分队，义勇军由张玉珩任队长、杨君武任政治委员。10 月23日，磐石工农反日义勇军在吉林桦甸县进行改编，由孟杰民（或写作孟洁民）任总队长，张玉珩任政治委员，下设4 个大队，人员发展到120 人。11月，按照中共满洲省委的指示，磐石工农反日义勇军正式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二军南满游击队（简称南满游击队或磐石游击队），下辖3个大队，孟杰民任总队长，初向臣任政治委员，王兆兰任副总队长，张玉珩调回满洲省委工作。1933年1月，孟杰民在收缴地主武装时牺牲，中共满洲省委派省委委员杨靖宇前来领导南满游击队的工作。在杨靖宇的主持下，红三十二军南满游击队领导机构重新建立，由袁德胜代理总队长、杨靖宇任政治委员，下辖3 个大队和1个教导队，全队230人。5月29 日，驻烟筒山伪吉林警备第五旅十四团迫击炮连起义，编入红三十二军南满游击队，组建迫击炮大队。9月18日，红三十二军南满游击队与海龙游击队在磐石玻璃河套改编为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独立师，全师300 余人，暂编2 个团和1 个政治保安连，由杨靖宇任师长兼政治委员、李红光任参谋长、宋铁岩任政治部主任，红三十二军番号随之被撤销。这支部队后来成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的主要力量。

1935 年6 月，红一、四方面军懋功会师，中央政治局芦花会议期间，中革军委将红一方面军各军团改编为军，其中，红九军团被改编为红三十二军，军长罗炳辉，政治委员何长工。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史上的红三十二军一般指的是由红九军团改编的红三十二军。

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三军汤原民众反日游击队

1929 年，黑龙江中共汤原县委成立，翌年改为中共汤原中心县委，李春满和裴治云先后任县委书记。汤原中心县委领导着佳木斯、鹤岗、富锦、萝北、通河、依兰等地党的基层组织。1932 年，这一地区先后有二三十股伪军起义，形成了松散的抗日义勇军武装。于是，中共汤原中心县委派黄吟秋、戴鸿宾、徐光海等共产党员进入抗日义勇军队伍开展工作，为建立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奠定基础。1932 年秋，中共满洲省委特派员冯仲云到汤原地区工作，协助中共汤原中心县委建立抗日武装。1932 年10 月10 日，中共汤原中心县委成立了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三军汤原民众反日游击队，下辖3个小队，李福臣任中队长，戴鸿宾、颜庆林、孙盘铁分任小队长。游击队刚成立时只有40 余人，成立不久便遭土匪袭击而失败。后几经挫折，1933 年11 月组建了汤原反日游击队，红三十三军番号取消。汤原反日游击队后来发展为东北抗联第六军。

1933 年10 月，川东游击军同红四方面军会合于川东宣汉地区，1933 年11 月2 日，川东游击军改编为红三十三军。红三十三军隶属红四方面军，军长王维舟，政委杨克明。军史上的红三十三军一般均指由川东游击军改编的红三十三军。

巴彦抗日游击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六军

张甲洲（后排中）与巴彦抗日游击队主要领导人合影

巴彦游击队是1931 年九一八事变以后，中共满洲省委在北满首创的一支抗日武装。1932 年4 月，曾任中共北平市委代理书记的张甲洲带领于天放、张文藻、张清林、郑炳文、夏尚志5名东北籍大学生北上哈尔滨。在中共满洲省委的支持下，张甲洲在自己的家乡巴彦县北部山区成立了巴彦抗日游击队，张甲洲任总指挥，巴彦县保卫团团长王家善任副总指挥，巴彦中学校长孔庆尧任参谋长，于天放任特派员，负责地下交通情报工作。此后，由于敌人的围攻，游击队出现分裂，王家善、孔庆尧等人离队。为此，中共满洲省委派省委军委书记赵尚志到部队协助工作，负责整顿和训练队伍，将部队改编为东北革命义勇军江北骑兵独立师。巴彦抗日游击队刚建立，日伪军就前来“讨伐”。张甲洲率部转入山区，胜利地粉碎了敌人的数次“围剿”，巴彦抗日游击队也在战斗中发展壮大，在半年时间内由最初的200 人逐渐发展到1000 余人。游击队转战于呼兰、兰西、青冈、明水、林甸、依安、拜泉、通北、绥化、庆安等地，第一次西征就给日本侵略军以沉重打击。

1932 年10 月，巴彦抗日游击队休整后准备开始第二次西征。这时，中共满洲省委特派员吴福海来队，传达中共中央北方各省委代表联席会议精神，带来中共满洲省委两条指示：一是把巴彦抗日游击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六军；二是打土豪，分田地，执行南方苏区土地革命时期政策。遵照中共满洲省委的指示，巴彦抗日游击队立即进行改编。当时游击队虽然兵力不足以编为一个军，但根据中共满洲省委先给部队番号后发展的原则，仍改编为红三十六军江北独立师，由张甲洲任军长兼独立师师长、赵尚志任政委。各大队都改为团的编制，张清林、夏尚志、呼青山、黎仇4 名大队长都改任团长；少先队也改编为少先团，金永锡任团长、徐化民任副团长。此后，红三十六军转战于呼兰、绥化、兰西、安达等地，执行北方会议的“左”倾方针，打土豪、分田地，开展土地革命。然而，这种做法与松花江两岸民众迫切的抗日愿望背道而驰，也使部队脱离了群众，还遭受土匪和地主武装的袭击，损失很大。加之未能正确处理与少数民族的关系，与鄂伦春族发生冲突，部队遭到较大损失。1933年1月，红三十六军独立师在铁力县境内遭到日伪军的突然袭击，损失惨重。张甲洲和赵尚志带领纠察队和少先团70多名干部战士突破重围。为避免部队再遭敌军围歼，张甲洲和赵尚志等决定将部队化整为零，分散隐蔽，听令再集。张甲洲、赵尚志和几位部队领导人则赶到哈尔滨，向中共满洲省委汇报。当时，原满洲省委书记罗登贤已被临时中央调回上海，新任省委书记华岗在赴任途中被捕，执行“左”倾路线的满洲省委组织部部长、代理省委书记李实严厉地批评了张甲洲和赵尚志，两人还被开除了党籍。红三十六军就此名存实亡。1933年9月，中共满洲省委取消了省内工农红军番号，东北地区的抗日游击队逐步改编为东北人民革命军。红三十六军被撤销后，张甲洲在黑龙江省富锦县以教师身份为掩护从事地下抗日活动，为抗日武装提供情报，并策动富锦县伪山林警察大队长李景荫率部起义。1937 年8 月28 日，已被任命为东北抗联十一军副军长的张甲洲在赴任途中遭到日伪军袭击，因腹部中弹、流血过多而牺牲，时年30岁。

海龙工农义勇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七军

杨靖宇

九一八事变后，中共秘密党员王仁斋受党组织派遣，到吉林省柳河县三源浦开展抗日活动。1932年春，三源浦北校小学校长包景华成立了辽宁民众自卫军第九路军，举起抗日大旗。王仁斋在第九路军任政治教官，并开展党的工作。同年秋，在日军重兵攻击下，九路军伤亡惨重，最终被迫解散。王仁斋召集九路军幸存人员，组建了海龙工农义勇军。1932 年12 月，中共满洲省委委员杨靖宇将该游击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七军海龙游击队，由王仁斋任队长。1933 年9 月18 日，海龙游击队与南满游击队合编为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第一独立师。红三十七军海龙游击队番号取消，保留海龙游击队的建制，改称独立师江南游击第一连。1936年7月，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王仁斋任抗联一军三师师长。王仁斋后来还被选为中共南满省委委员。1937年9月中旬，王仁斋在清原钓鱼台战斗中身负重伤，壮烈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