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图志》中体现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探析
2023-10-30陈瑞雪包朗屈玉丽
陈瑞雪 包朗 屈玉丽
【摘要】《西域图志》作为关于西域的第一部现存方志,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文学价值,对西域历史、民族、经济、文化等方面的记载无不体现着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研究《西域图志》对清代文学研究工作的开拓具有重要意义,同时为当代中国的民族团结做出贡献。本文从文本价值、御制诗文、治理政策、文化传承等角度出发,挖掘和探究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新时代发展边疆、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提供历史依据,为国家塑造完善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添砖加瓦。
【关键词】《西域图志》;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价值
【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40-0067-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40.021
基金项目:国家级一流本科专业建设点——塔里木大学汉语言专业;教育部“文化与边疆课程思政虚拟教研室”;兵团级一流本科课程——中国古代文学;兵团级课程思政示范课程——中国古代文学;兵团高校思想政治工作培育建设项目:胡杨精神视域下国家级一流本科专业汉语言专业课程育人体系构建研究(课程育人);塔里木大学校级一流本科专业建设点——汉语言文学专业(YLZYXJ202210);塔里木大学一流本科课程——中国古代文学(TDYLKC202217);塔里木大学课程思政教学研究中心专项:《三全育人视域下国家级一流本科专业汉语言专业课程思政育人体系研究》(TDGJSZ2204);塔里木大学课程思政教学研究中心专项:《新文科背景下汉语言文学专业课程思政建设研究》(TDGJSZ2208);2021年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社科联新时代党的治疆方略理论与实践研究重点课题《中华民族共同体历史文献整理与研究》(2021ZJFLZ02);塔里木大学大学生创新创业训练计划项目:《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下古代新疆方志整理研究》(2022233)。
《西域图志》序言:“是西域志之书,必应及是时成之,用开历代之群疑,垂千秋之信录,间亦涉及诸史,以存述古。”[1]2如其所言,《西域圖志》是倾注了傅恒等36位大臣心血的文学著作,也是对新疆文学、史学研究影响深远的文学瑰宝。可以说,《西域图志》以恢宏的笔触全面记述了新疆地理、军政设置、民族文化等基本状况,展现了各民族在新疆的生存、发展史,充分体现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一、《西域图志》价值探析
《西域图志》是清代新疆首部官修通志,亦是清早期系统阐述边疆的扛鼎之作。此书全文共计90万余字,于乾隆四十七年正式完成,届时确定为《钦定皇舆西域图志》一名,交由武英殿刊刻,收录于《四库全书》。它从各个方面印证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不可或缺的历史地位、文学地位。
(一)史料价值
在浩瀚的西域文献史料中,《西域图志》收集了相关正史、清代西域军营奏章、地方大吏的文告等资料,经受了严谨的历史考察与研究,体例完整、结构严密、资料盈实。清前期成书方志本就稀少,作为记述西域一方之书,《西域图志》对18世纪新疆各地的民族分布、民族特点和民族文化进行了全面的记载和研究,尤其是当地民风民俗、乐器、文玩部分尚未有相关记载,具有极高的研究价值[2]31。
《西域图志》是亲身经历者的实录。乾隆帝在位期间,本人亲自参与书籍订正,傅恒等36位得力之辈负责《西域图志》的修整和编纂。其中,刘统勋曾筹办粮务,何国宗曾对边疆进行勘察,其他成员也在历来撰写方志成员中十分具有代表性;《西域图志》所引用的档案、史籍均被校对过,所引用的史料皆是实地调查所得,保证了内容的真实性、准确性;国泰民安的社会环境为编纂提供了安全的研究场所,浩瀚的历史长河为编纂提供了丰厚的考究材料;乾隆帝对《西域图志》的重视使得各位编纂人员能够亲到新疆推进编辑工作。《西域图志》的编纂始终有条不紊地进行,最终成为完善的、具有开拓性的文化支撑。
(二)文学价值
在文学创作层面,《西域图志》采用纂辑体的方式,既通过类别将内容划分为《天章》等二十个部分,又在不同的部分中将情、理、事、景熔于一炉,形象生动地借事达意、借景抒情,是方志中的典范之作。此书不仅展现了新疆地区的文化风俗,还蕴含着方志特有的文学机理、文学氛围、文学风格。
《西域图志》的编纂人员皆具有雄厚的实力,囊括饱读诗书的文官、运筹帷幄的朝廷官员以及神勇无比、镇守疆场的朝廷战将。正因如此,《西域图志》不仅真实地记录了新疆地区的一些民风民俗,表现出了当时社会背景下的新疆境况,展现出了具有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文化意蕴,更为后世的小说、诗歌、散文创作中共同抵御外敌的民族英雄形象的塑造提供了相应的支撑。《西域图志》通过严谨、宏大的叙事技巧,展现当时社会的爱国思想,塑造了奋勇杀敌的将士形象,不仅让历史事件与其他内容融为一体,还彰显了文本的艺术性和文学性价值。
二、乾隆御制诗文体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关系西师全局,并功臣像赞”[1]1,乾隆帝的御制诗文被置于卷首,是《西域图志》中的重要内容,不仅展现了乾隆帝对该书撰述的重视,更说明了在清军平定西域的战争中,乾隆帝对西域投入的情感、给予的关注。在研究《西域图志》的过程中,细化分析诗文内容、探究其文学功用,对洞悉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大意义。
(一)诗文主题体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西域图志》中乾隆诗文的主题可以分为平定叛乱、西域民族、治理抱负三类。它们中有对战士英勇杀敌的歌颂,如《托和鼐行》中的“长箭大炮如雨下,狂回奔乱气消磨”[1]249就是在取得库车战争胜利时写下的诗句;也有对西域回归的愿景,如《御制宴土尔扈特使臣》中就有“覆帱谁可殊圆盖,中外由来本一家”[1]496,形象生动地展示了中华一家亲、民族大团结的画卷;还有收复、治理新疆的规划,《驻跸避暑山庄作》中一句“勤民继武愿俱惬,惟日孜孜敬益加”[1]16,正是对新疆发展的美好期许。
从乾隆诗文主题中可以窥探出,《西域图志》一书是在清代历史文化背景中应运而生的。它助力官员对新疆进行更合理的管理;它弥补边疆地区方志的稀缺,使官吏对边疆有更深入的认知;它成为帝王对边疆地区征战胜利的见证。《西域图志》的编撰正体现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维护国家统一的精神,这种大一统思想更是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历史依据,为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提供有力支撑。
(二)诗文情感体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御制诗文写出了边疆少数民族对于回归祖国的迫切心情。少数民族对清军的到来给予热烈的欢迎,清军行走到哈密、伊犁等处,受到当地群众的拥戴,“叠见牵牛羊袒迎”[1]265,这不仅表达了他们渴望摆脱压迫的美好愿望,更展现了中华儿女团结一心、荣辱与共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诗文情感中流露的意识是西北战局告捷、边疆各族人民享受到和平与宁静的重要支撑。
御制诗文中囊括了乾隆帝用兵西北时的心情,如乾隆帝接见前来纳贡觐见的民族首领、乾隆帝处理规划相关事务时在《免甘省诸郡正供诗以纪事》[1]20和《降旨免甘肃本年额赋并积欠诗以志事》[1]21等诗中,都直白地表明了他发动战争的不得已。同时,乾隆帝在为天山最高峰博克达鄂拉撰文告祭中,反复强调了政府对边疆用兵是为维护国家统一,如《告祭博克达鄂拉文》中写道:“朕继绪丕基,辑宁函夏。退方效顺,诸部归心。”[1]317这在无形中体现了各民族手足相亲、不忍伤害但又期望收复失地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三、治理政策体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西域图志》记述了乾隆帝治理西域的一系列措施,囊括军事、农业、民族等方面。军事政策的实施,维护了西域地区的稳定,体现了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农业政策的实施,提高了新疆的农业水平,同时促进了边疆地区与内地的贸易往来,促进社会稳定;民族政策的实施,促进了民族团结,引发各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期待。这一切符合当时历史发展的要求、符合广大人民的意愿,引导各族人民树立休戚与共的共同体理念。
(一)军事政策体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新疆地处中国边境,境内民族众多,且多种宗教并存。鉴于这种情况,清政府制定以军事治理为主的军府制度,实施了一系列具有地方民族特点和当时时代特征的政策。据《西域图志》的记载分析,清政府制订的治理方针依据了当地的多元化发展形势,为后续各民族休戚与共、团结互助的相处场景打下了基础。
《西域图志》的《官制》共占据两卷,其中详细记述了皇帝对新疆库车、乌什、阿克苏等地朝廷官员的设置,具体到人员数目、任职内容,同时记载了回部旧官制,这成为考察乾隆时期管辖西域的翔实史料,也在维护边疆稳定和祖国统一中发挥了重要作用。[2]29从政治上和行政建制上分析,清政府统一新疆后所采取的各项政治、军事措施巩固了我国西部边防,维护了国家安全;从民族团结和经贸往来上分析,这些措施使新疆与中原地区进一步紧密地联结成一体,为恢复和发展这一地区的经济创造了有利的条件。《西域图志》中记载的军事政策是因地制宜策略意识的体现,更是今天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雏形。
(二)农业政策体现中华民族共同體意识
《西域图志》的《屯政》部分详细记载了清朝在新疆的屯田情况,其中包括哈密、哈喇沙尔等地适宜种植物、种植亩数及其收成、管理政策。这些表明了清朝统一新疆后对边疆地区的有效开发,增强了国民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和政治认同。如《屯政》中记载了此地因耕屯呈现富庶稳定的局面:“山南回部旧地……于乾隆二十二年,始事耕屯……进麦万穗,宸翰亲裁,以著绥丰之盛。嗣是年和人乐,以回民之夙习农务,较准俗惟资畜牧者,尤宜且称。”[1]458
农业政策的实施使得天山南北农业生产得到恢复和发展,解决了将士们的屯粮问题,为朝廷政府稳定军心,致使将士们合力抗敌。而户屯的实施提高了新疆地区的农业水平、生产技术研究水平,降低了农业劳作成本;促进了各民族之间的沟通与交流,收获了各民族共同开发新疆的良好效果。[3]21一方面,此政策助推了平原地区精湛的种植技术的引入,为新疆人民带来了精巧的农作工具。另一方面,此政策增进了边疆与内地之间的发展和联系。《西域图志》中记载:“更以从古游牧之区,粪种得诸自然,是以岁收倍稔也。”[1]454清政府在新疆实施的屯牧政策促进农业发展与当地经济的进步,助力了边疆地区的治安稳定。《西域图志》通过记载农业政策,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逐步展现的历史见证。
(三)民族政策体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清朝政府在统一天山过程中,对新疆少数民族的日常管理方式已有初步的了解,治理新疆后了解更为深入。据《西域图志》的《封爵》部分分析,以伯克制度为代表的民族政策的实施,对中华民族大统一起到了积极作用。
清政府在治理维吾尔族生活区域时推进的伯克制度,在施行之初便取得了维吾尔族上层群众的支持,乃至于清政府能够在短时间内稳定当地的政局和推进劳作生产。在此经验下,清朝政府对新疆地区实施重大改革的同时,又保留了各种伯克旧制中的一些特权。据《西域图志》记载:“蒙古内札萨克……诸部旧隶藩封……我皇上天地为怀,班爵锡封其于忠谨壹节,从征戮力者,承袭恩荣,世及弗替。若回部旧爵之在哈密、土尔番者……爱并为编载,用著衣冠王会之盛。”[1]489这一举措使各族人民团结共处,共同开发边疆,建设祖国的家园;这种政治制度的实施,促进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深入群众,使得更多的成员参与到维护中华民族团结统一的队伍中去。
四、文化传承体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西域图志》中对于民族文化、新疆地区文化教育改善的记载,正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延续中华历史血脉、传承中华文化基因的体现,对于现世传承文化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西域图志》中含有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彰显了中华儿女的智慧,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添砖加瓦,为中华文化向外传播提供支撑。
(一)民族文化记载体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西域图志》的《音乐》部分中记载了具有当地特色的乐器,如雅托噶、伊奇尔呼尔等;亦记载了以颂祷等为主题的乐谱,如图尔本卫拉特、噶尔达木特等,是当代学者研究西域乐理文化的重要依据;《西域图志》的《服物》部分详尽记述了准噶尔部和回部特殊的风俗和文化,包括“被服之物、坐卧之物、饮食之物、日用之物、攻战之物、耕种之物、成物之物”[1]538等;《西域图志》中对各色风情的记录体现了我国各族人民兼容并蓄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如准噶尔部和回部中对和田玉的记载,是非常珍贵的有关和田玉的資料;《西域图志》的《风俗》部分记载则对研究西域传统文化具有极高的史料价值,囊括事佛、政刑、岁时、嫁娶、丧祭等内容;《西域图志》中关于民族文化的记载奠定了其研究地位,它不仅是历史进程的载体,更是中华文化的传承。
(二)文化教育改善体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西域图志》记载:“古者九州以外,教化弗宜,规制斯略。汉唐驾驭羁縻,规模稍远,而通绝不常。犹是分土分民之旧,未闻建置学官,是以纪载阙如。”[1]487据此分析,早期新疆地区只存有少量私塾,乾隆统治时期,官学得以建立。它依照内地实行的科举制度设立,奉行孔孟之道。虽然有一定的局限性,但提升了当地的受教育水平,为国家兴旺发达、长治久安提供重要思想保证。
《西域图志》的《学校》部分详细记载了安西州等地区的学校、学官、学额、考试事宜等信息,同时囊括了学校设立后当地的民风变化。“兹际武功告成,文教退被之余,于商民流寓子弟有造者,栽培乐育以为之倡。将倾心内面之侣,耳目濡染,岁月渐摩。潜移默率,鼓钟于伦之化,且遍西域而同归也,岂不休哉。”[1]483官员的倡导、文化教育政策的实施,大大提升了新疆人民对教育的重视,使得新疆呈现出文化教育程度逐步上升的局面。
据《西域图志》分析,文化教育的改善在助力新疆乃至于中华民族文化进步的同时,无形之中体现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五、结语
《西域图志》作为内容涵盖广阔、编纂实力雄厚、编纂背景正统的文学著作,它的撰写正体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推动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近代重塑。总体上,《西域图志》从御制诗文、治理政策、文化传承等多维度体现了各民族休戚与共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它记录各民族的交流融合是源远流长的中华文明的组成部分,对新疆加强民族团结、维护祖国统一具有重大意义。
在需要维护国家统一,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今天,研究《西域图志》中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具有重大实际意义,不仅重温了全国各族人民共同抵御外侮、团结奋斗的光辉历史,还为中华民族的前进提供借鉴和力量,为中国共产党坚持民族平等、民族团结提供政策引导。
参考文献:
[1]钟兴麒,王豪,韩慧校注.西域图志校注[M].乌鲁木齐:新疆人民出版社,2002.
[2]吕长颖.西域图志编纂与成书研究[D].新疆大学,2012.
[3]盛刚.从西域图志看乾隆时期清朝与准噶尔蒙古的关系[D].新疆大学,2008.
作者简介:
陈瑞雪,塔里木大学人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学生,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学。
包朗,塔里木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历史文献学。
屈玉丽,通讯作者,塔里木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博士,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古代文学与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