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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潮中的探索:八七会议后党的新闻宣传工作的恢复发展

2023-10-28邓绍根

传媒论坛 2023年17期
关键词:工农中共中央新闻宣传

李 欢 邓绍根

1927年,大革命失败后,中国革命进入了低潮时期。但是中国共产党并没有被反革命的白色恐怖吓倒,而是坚持不懈斗争,奋起反抗,积极探索革命新路。八七会议则是中国共产党历史上的一个重要转折点。由于此前召开的中共五大没有正确认识党内存在的问题,并没有真正完成挽救革命的任务,中共被迫在危急关头召开紧急会议以总结大革命失败的教训和党内存在的严重错误。有学者认为八七会议才真正“实现了向武装斗争和土地革命的重大转折,开始了中国革命新的探索”。[1]这种“转折”也自然体现在八七会议后的新闻宣传工作之中。因此,考察八七会议后党的新闻宣传工作从革命低潮时期恢复发展的状况,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

一、八七会议上,党的新闻宣传工作实现两大转变

大革命失败后,国民党运用各种残酷手段镇压共产党的革命活动,实行大逮捕、大屠杀,并宣布取缔共产党及其活动。在国民党的白色恐怖下,党的活动被迫转入“地下”。据1927年11月的统计,中国共产党党员数量由大革命高潮时期的近6万人,急剧减少至1万多人。[2]工会会员由大革命高潮时期的280余万人减至几万人。拥有近1000万会员的各地农民协会大多被解散。[3]

在国民党残酷镇压下,中国共产党的报刊宣传系统受到严重破坏,新闻事业损失殆尽,许多党报党刊被迫停刊。“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后第三天,中国共产党于1922年9月13日创刊的第一份中央机关报《向导》周报在武汉被迫停刊。这张中国共产党早期中央报刊中存在时间最长、出版连续性最久的一份报纸,在最后一期(第201期)刊登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对政局宣言》《国民革命的目前行动政纲草案》《谭平山苏兆征辞职书》等文件。一批优秀的新闻宣传工作者,如赵世炎、陈延年、张太雷、李汉俊、张秋水、向警予、沈玄庐等被杀害。

1927年7月中下旬,面对大革命的惨痛失败,中央临时政治局常委会连续开会,初步总结了大革命失败的教训,讨论并通过了“武装反抗国民党、独立领导农民进行土地革命、召开一次总结大革命失败教训的中央紧急会议”三项挽救革命的正确措施。“自七月初旬武汉国民政府公开的反动以来后,共产党中央政治局便已转入秘密状态。而组织上有所改变,即派定五人为常务委员会,代表中央政治局职权。”[4]随着党转入地下活动,党的新闻宣传工作也转入地下秘密开展活动。“到处只见反革命派攻击和污蔑本党的宣传和鼓动,而不看见本党的答复,更加谈不上党的主义和政策的宣传和鼓动了。”[5]

8月7日,中共中央在汉口召开了中央紧急会议(即“八七会议”),检讨了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在大革命时期国共合作问题上存在的错误,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方针,通过了《最近农民斗争的议决案》《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致中国国民党革命同志书》《党的组织问题议决案》《最近职工运动议决案》等文件,这些文件多处涉及新闻宣传工作。

《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告全党党员书》严厉批评了陈独秀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并确定了党的任务以及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方针。同时,它也检讨了新闻宣传存在的问题,指出“共产党对于宣传自己的观点,在自己旗帜下动员群众的工作,决不能自己束缚起来”[6],继续倡导反帝反封建军阀宣传。“要到各阶级中去宣传反对帝国主义。”“中国土地问题尚须经过相当的宣传时期,并且必须解决土地问题之先决问题——乡村政权问题,因此,我们即须:(一)扩大土地问题跟在各方面之宣传,尤其是在军队中。”[7]《最近农民斗争运动议决案》指出“耕者有其田”的口号是共产党在农民革命问题上的行动政纲,这一通俗的口号足够引起农民革命运动。[8]《最近职工运动议决案》中要求各工会都要发声,使工人都了解真假,并来拥护共产党所领导的真正工会。[9]《党的组织问题议决案》规定:“应当按期出版秘密的党的政治机关报而传播之于全国。”[10]各地也应建立相应机构。[11]以上文件显示出了一个重要信号——中共已经认识到大革命时期对于工农群众的认识和动员不足,即没有真正地将各阶级统一到党的阵线之中,更没有“认真想到武装工农的问题,没有想到武装工农的必要,没有想到造成真正革命的工农军队”。[12]因此在思考中国革命何去何从的历史阶段,中国共产党突破了1927年4月中共五大上制定的压制工农运动、取消农民暴动、放弃革命领导权以拉拢国民党的错误方针,真正认识到群众工作在党的工作中的重要地位,并将群众动员工作放在了更加重要的位置。

八七会议的另一大壮举在于检讨大革命中共产国际和中共中央的右倾错误。大会发言中,毛泽东批评了陈独秀不做军事工作的错误,首次提出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论断。同时,会议总结了党在土地问题上的妥协错误,认为中共五大通过的《土地决议案》由于领导人的错误认识并没有真正实行,提出“现在中国革命的根本内容就是土地革命”,并为当前的农民暴动提出了一系列宣传口号,如农村政权属于农民协会;肃清土豪乡绅与一切反革命分子,没收他们的财产;没收重利盘剥者财产,用以改善农村中贫民的生活;没收大地主及中地主的土地,分这些土地给佃农及无地的农民;没收一切所谓公产的祠堂庙宇等土地,分给无地的农民;对于小田主则减租,租金率由农民协会规定之;解除民防等类的武装与其他地主的军队,武装农民等。[13]基于这一认识,中共在8月9日实现了组织上的反右,临时中央政治局举行了第一次会议,选举瞿秋白、李维汉、苏兆征为中央政治局常委,其中瞿秋白任中央宣传部部长兼党报总编辑。[14]瞿秋白不仅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领导人之一,更是党内著名的报刊宣传活动家。他于1923年回国后就开始从事中共中央第一批机关报的编撰出版工作,参与编撰的报刊包括中共中央机关报《向导》、中共中央理论机关报《新青年》季刊、中共中央政治经济刊物《前锋》月刊、中共第一张政治日报《热血日报》等。[15]在长期的新闻宣传工作中,他形成了较为系统的新闻思想,包括办好报刊的五个宣传方法[16],创办具有战斗性、群众性和通俗性的党报等。1927年7月,瞿秋白领导创办了《布尔塞维克》。1931年至1933年,他指导了中国新闻学研究会活动。此外,他还为大量党报党刊撰文,如《红旗日报》《实话》等。这些活动对八七会议后党的新闻事业恢复和继续发展意义重大。瞿秋白在办报过程中提出的新闻主张也成为马克思主义新闻观的重要组成部分。

二、八七会议后,新闻宣传工作在中共六大筹备中恢复和发展

鉴于八七会议真正意义上在严重危难时刻及时制定了继续进行革命斗争的新方针,党内对八七会议的宣传也十分重视。从后续实践看,正是八七会议精神的传达和学习,促进了中共宣传组织的恢复和发展。为传达宣传八七会议精神,中共中央于8月12日将秘密党内刊物《中央政治通讯》改名《中央通讯》恢复出版,重新编号。[17]复刊《发刊词》阐明了该刊的宗旨和目的:一、公布中央的政策、决议及重要的政治消息;二、登载各地重要的报告;三、登载一般党员对于党的政策及其他种种问题的意见。[18]第一期刊登了八七会议文件,发布了《中央通告第一号——八七会议的意义及组织党员讨论该会决议问题》,高度评价了该会议的历史意义在于纠正党的指导机关之机会主义倾向,给全党以新的精神,并且定出新的政策。[19]同时指示全国各地“务必从速翻印传递下级党部,开始讨论,并立即遵照这些议案改正或实行党的组织,工会运动,农民运动,国民党运动之新方针”。[20]此后它坚持出版,主要内容是研究革命基本问题,指导各地武装起义,吹响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和开展土地革命的宣传号角。

八七会议开启了中国革命新阶段,实现了党的重要转折,但它仍存在强化“左”倾情绪等明显不足。1927年11月,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决定了中共六大的召开时间,但大会召开地点没有确定下来。考虑到国内的白色恐怖以及莫斯科即将召开共产国际第六次大会,中共中央迫切希望得到共产国际的及时指导,几经权衡后,决定将中共六大放到莫斯科召开。[21]在中共六大筹备酝酿期间,中国共产党针对严峻的革命低潮形势,总结失败教训,积极探索复兴之路,重新调整了新闻宣传的方针策略,重建了自己的新闻事业,秘密的共产党报刊网得以建立起来,开辟出党的新闻宣传工作新路。

首先,中共中央调整了新闻宣传鼓动工作的方针策略。1927年8月21日,《中共中央第四号通告——关于宣传鼓动工作》发布,明确指出“在目前全国一切反动的势力——从张作霖代表的势力到汪精卫代表的势力——由实际上和理论上联合向本党猛烈的进攻的时候”[22],各级党组织尤其应该担负责任,重视宣传和鼓动的工作。为了贯彻八七会议精神和新政策,加紧党的政治宣传和鼓动,并为了“整理全国宣传和鼓动的工作成为一贯的系统”起见,中央宣传部制定了《宣传鼓动的工作大纲》,提出了对内对外重建全国各级党报党刊系统的措施。第一,各级党组织继续出版对内刊物。党中央出版《中央通讯》,旨在“解释党的政策,批评党的错误,登载党员对于党内问题讨论的材料等”;在地方,各级省委主办“注意于本省党务问题”的《省委通讯》,而省委下的各级党组织,如较大的市委和县委,也需出版对内刊物。第二,恢复出版对外刊物。在中央层面,中央机关报《向导》重新恢复出版,保证每周出版一期。在地方层面,每个省委都要出版一种机关报,篇幅改成大张报纸的四分之一,内容上侧重于本地的政治鼓动,最好保证每天出版;省委下的各级党组织根据形势需要,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出版机关报即可。第三,强调党管报刊的印刷、分配和发行。“党的出版物之分配和传播,各级党部应该认明是党的重要工作之一。”[23]在印刷方面,对内刊物除了极为重要的出版物采取铅印外,其余刊物采取油印;对外刊物根据具体条件调整采用铅印、石印或油印。在数量、分配和发行方面,由于大多数报刊处于秘密印刷之下,数量不宜过多,但有条件的地方,如天津、广州、上海,可翻印后分配到就近区域。中共强调了“出版物深入普遍于广大的群众”的重要性,要求各区委或县、省委以下的各支部都必须有一份刊物。第四,党的宣传内容的报告制度。“各地对内对外的一切出版物以及宣言告民众书传单各种重要民众团体左派国民党等的宣言等,必须各寄中央宣传部每种至少三份。各省委及或临委宣传部每月至少须对中央宣传部报告一次,报告中须说及各种宣传品散布的方法发生的影响等。”[24]第五,各地要重视到工人群众及一般民众中进行口头文字宣传,应在当地组织宣传队,分配好每日的宣传口号,并且进行成绩考核。[25]

同日公布的《中共中央第五号通告——最近妇女运动决议案》要求:“在工农群众中必须根据党最近对政治上的策略,派人去秘密宣传,务使这种宣传深入群众。”“与左派的革命的国民党共同组织各种独立的智识妇女的小团体,如研究社、俱乐部、进化社、慈善团体以及同学会等。经过这些团体,宣传并赞助党的政策。要使她们对于农工运动实力的赞助,秘密与工会中的女工发生关系,并可公开的组织妇女劳动之调查,救济罢工失业等之募捐,宣传农民革命之意义等。”[26]同日,中常委还通过了《中共中央第六号通告——今后学生运动方针议决案》,指导学生积极开展思想、政治和本身利益的斗争,在学生之中宣传党最近的政策,推销党与团的刊物,同时注意整顿学生自办的刊物。“我们应使秘密学联会能存在,以便号召学生群众,并进行政治宣传(通电、宣言……)且须使各级学生会间发生系统上的组织关系,在秘密的全国学生总会指导之下进行活动。”[27]同时也希望“力求《中国学生》能按期出版,并想法推销到各地学生群众中去。”

8月23日,《中央复湖南省委函——对暴动计划、政权形式及土地问题的答复》中特别指出了宣传方式,“在暴动中心的城市中尤其是长沙,在政治宣传方面应将上列口号引用具体的事实煽动全体革命民众,其方法可用:发短少(小)传单、日刊、宣传〈品〉、壁报、壁画、歌谣……对于各县的工人、手工业者、小商人,应有经常的实际的宣传,最好办一小小日报,虽油印亦可……对于兵士的工作,须特别分出一部分积极力量去做,宣传他们组织革命的兵士参加暴动的工作。”[28]8月25日,中常委发布了《中共中央第八号通告——职工运动决议案》 指出:“一方面向工人群众宣传,口头或印刷品及用种种方式尽量把他们的罪恶指出,使工人明白,反抗他们欺骗工人之冒牌假工会,认识他们是无耻官僚新军阀及工贼之面目,不信任甚么军阀东征北伐,只有工农团体创立工农革命军,建设苏维埃政府。”[29]“同时,须在日常生活宣传中,准备工人武装暴动的情绪及组织,有时可以扰乱秩序。”9月19日,中央临时政治局会议根据形势的变化通过了《关于“左派国民党”及苏维埃口号问题决议案》,放弃了“左派国民党”的旗帜,提出了宣传和建立苏维埃的口号。10月1日,《中央对于长江局的任务决议案》指出目前长江局的任务之一就是“为增加各级党部的指导与党中干部之培养,长江局须不断地刊发政治通讯,至于对外的宣传,最好由各省党部独立的出一种政治刊物,如技术上不能铅印至少须用油印办法。”[30]

9月底至10月上旬,中共中央机关由武汉迁至上海。11月9至10日,中共中央召开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简称“十一月扩大会议”)。会议对宣传方针提出了明确要求:现阶段党的主要口号是苏维埃,应当宣传苏维埃的口号及农民协会的过渡作用。会议原则上通过了《关于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之决议》《政治纪律决议案》《中国现状与共产党的任务决议案》《最近组织问题的重要任务议决案》《关于土地问题党纲草案的决议》及《中国共产党土地问题党纲草案》。瞿秋白在《中国现状和共产党的任务决议案》指出,党应对群众宣传和解释为建立代表工农兵利益的政府而实行革命的必要性。[31]《关于土地问题党纲草案的决议》强调:“中国共产党在每一次这种斗争之中,宣传农民武装暴动以反抗农民之阶级仇敌的必要。”[32]11月19日,《中央致两湖省委信——两湖军阀混战形势下党的任务》要求:“在最近的时期各省均须特别举行一总的全省动员的反新军阀战争的宣传周。在这一宣传周中指明新军阀战争之内幕,国民党之反动,工农以及一般劳苦群众必须靠本身的力量发展土地革命建立工农革命政权,才能铲除新旧军阀,才能解除压迫。在这宣传周中各(省)委均宜用本党某省委名义发表宣言,这一宣言必须罗举新旧军阀统治下工农群众被压迫的事实。”“在宣传方面除反对新军阀战争鼓动土地革命外,须加紧苏维埃政权意义之宣传。”[33]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要求深入宣传苏维埃政权,宣传共产党,提出工人武装暴动夺取政权及土地革命的口号,在宣传上强调注意向工人群众解释无产阶级与农民联合的意义及其重要,使无产阶级与农民缔结亲密的联盟。[34]

其次,中国共产党重建了对内对外的报刊网络,重组了新闻宣传组织系统。在中共中央宣传部《宣传鼓动的工作大纲》的指导下,各级党组织进行了卓有成效的工作,以上海为中心在全国逐渐建立起开展新闻宣传的对内对外报刊体系,“其中有中央报刊和地方报刊,以定期的或不定期的刊物为主,日报极少”[35]。8月22日,共青团江苏省委主办的《飞沙》在上海创刊,但仅出版7期,于10月14日停刊。8月23日,上海总工会秘密出版的工人报纸《上海工人》伪装封面印刷发行。8-9月间,中共江苏省委主办的政治报纸《前锋》周报在上海创刊,组建党报委员会,由省委书记邓中夏、省委常委王若飞、省委宣传部部长刘伯坚、省委职工运动委员会秘书项英和华少锋、黄文容7人组成,以加强对党报的领导。[36]《前锋》周报刊登《中国共产党为汉宁妥协告民众书》,揭露了蒋汪反革命派合流的真面目,指出:“最近汉口的消息:卫庆司令部已下密令捕杀共产党,有‘宁可格〔枉〕杀千人,不可使一入漏网’之语!有这样铁一般的事实在此,武汉叛徒即使在所谓讨蒋宣传之下再说得花言巧语些,事实不能欺骗民众的。”[37]秋冬之交,中共湖北区委创办党刊《长江》,后改名《大江报》,积极宣传中共政策主张,揭露国民党反革命行径。

随着党的地方报刊的兴起,创办中央机关报提上了议事日程。10月22日,《中共中央通告第11号》发布了中央常务决议:“兹决定出版中央机关报,定名《布尔塞维克》”。同时宣布了刊物的性质和方针,“《布尔塞维克》报为建立中国无产阶级的革命的思想之机关,当为反对资产阶级思想及一切反动妥协思想之战斗机关。”[38]公布了在中央常委指导监督下的编辑委员会组成名单:瞿秋白、罗亦农、邓中夏、王若飞、郑超麟,瞿秋白为主任;规定了全党参与办报的具体措施,“中央各委员都有参加编辑工作投稿”的义务,“南、北、长江各局及各省委必须定期寄通讯”的责任;介绍了该周刊栏目设置情况;同时对该报的全党搞发行做了具体规定,发行“由交通处负责传递”,“各省委务使每一支部都能按期收到阅读,各支部的同志都应负责推销,介绍读者,收集读者之声的稿子”。[39]10月24日,中共中央机关报《布尔塞维克》正式发刊。后来中共中央决定扩大编委会为26人。瞿秋白、蔡和森、李立三先后任总编辑。《布尔塞维克》报初期是16开本周刊,每期三四十页,约3万字。第2卷第1期起改为月刊,扩为100—130页,约8万字。第2卷第17期起改为32开本,每期约5万字。(实际不能定期出版,并两度休刊)该刊曾大量地报道和评论中共领导的“八一”南昌起义、海陆丰农民运动、广州起义和各地工农反抗国民党统治的斗争,批驳国民党改组派和托陈取消派的反动言论。[40]

11月,中共中央发布《中央通告第十七号——关于党的组织工作》,决定撤销组织部、宣传部、军事部、妇女部和农民运动委员会,分设职工运动委员会、党报委员会、秘书处和组织局。瞿秋白任党报委员会主任,邓中夏、毛泽东、周恩来、恽代英、陆定一等24人为党报委员会委员。[41]同月7日,《中国青年》在上海改名为《无产青年》,用各种伪装封面秘密出版。同月,中共广东省委在广州秘密创办《红旗》半周刊。12月12日,广州起义当天,该刊一度改出《红旗日报》,发行25万份。起义失败后,广东省委继续秘密出版《红旗》周刊、《红旗》特刊和号外。12月初,中共福建临时省委主办的机关报《红旗》(一说叫《福建红旗》)在漳州创刊。

三、井冈山根据地建立,开辟了农村革命根据地新闻宣传新道路

八七会议后党的实践成果表现为领导武装起义、开展土地革命和开辟中国革命道路。其中在新闻宣传史上最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城市武装暴动的失败,党在总结新闻宣传经验的基础上,开辟了红军和群众宣传的新道路。

大革命失败后,中国共产党先后领导发动了南昌起义、秋收起义和广州起义。1927年10月24日,《中央通告第十三号——为叶贺失败事件》阐明了南昌起义的意义,深刻分析了失败的主观错误。其中第四点就是“宣传工作上的错误——叶贺军队行军的时候,兵士之中并没有做充分的宣传及政治做工作,所过地方的民众之中也没有宣传。同时,敌人的宣传都非常之利害……我军却没有先行派遣宣传,说明‘八一革命’南昌暴动及南征的意义。”[42]在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上,瞿秋白认为:“叶贺潮汕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南昌暴动政治上意义的丧失的主要原因之一……不注意农民群众的革命宣传。”[43]李立三在《“八一革命”之经过与教训》时也专门讨论到“宣传问题”,“在革委之下,设立一宣传委员会,专管宣传工作,同时又设立了总政治部,管军队内部的宣传工作。然而此次的宣传工作,却做得坏,宣传的口号,政策的错误,这是由于总的政策的错误,当然不能归究于宣传工作,但是连八一革命的意义,不但是没有深入群众,就是两军的士兵亦不明白。”[44]中共中央临时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的《政治纪律决议案》中也分析了南昌起义失败的原因,“南昌仍继续其第三党的宣传,既没有把广东农民运动做主力,又根本没有发动群众,所以使群众之中发生等待叶贺的心理,自然一般农民自己没有深切知道自己起来夺取政权——这是政治宣传之大错误。”[45]

广州起义前,中共中央于12月5日指示广东省委:“工农暴动发动前发动中,土地革命(土地党纲草案)劳动政纲及政权目的的宣传应当竭力深入普遍,使群众知道暴动的目的。否则原始的农民暴动极易趋于一枪(抢)便跑的倾向(如陆丰群众手拿麻布袋的心理)。苏维埃的宣传须极普遍。”[46]广州起义期间,中国共产党领导革命群众作了大量的宣传工作,“有秘密日报《工农小报》周报《红旗》及许多种传单。革命军事委员会在暴动的前一天便会同印刷工会商定,印布苏维埃政府的命令传单,这些命令传单日报印出七百万份”。12月14日,中共中央在《布尔塞维克》第一卷第九期刊文《中国共产党为广东工农兵暴动建立苏维埃告民众》,盛赞其革命的伟大意义,“这是工农兵士群众第一次革命暴动的胜利。这是工农兵士群众第一次自己起来取得政权”。[47]同日,中共中央专门发出《广州暴动形势下党的任务》的通告,号召全党“实行一个广东暴动的宣传周”,[48]尽可能利用群众集会、游行、飞行集会、文字标语、画报等方式,在工农群众中普遍宣传广东暴动的事实和意义。12月17日,广州起义失败后,中共中央在《布尔塞维克》第一卷第十期发表《中国共产党为广州暴动再告全国民众》,希望“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十一十二两日。存在两天的苏维埃政权——工农兵代表会的政府可为我们的团结一致继续争斗直到博得胜利的标帜”。[49]《广州暴动之意义与教训》认为应在一切反动军阀中进行积极的宣传,使兵士站到工农方面来。“积极的宣传,‘土地归农民兵士’口号,提出兵土〔士〕的军纪方面经济方面政治方面的要求。组织兵士委员会,以反对反动政治,要求监督军费的开支。组织军队中的共产党兵士支部。在兵士之中进行大规模的宣传,说明广州暴动之意义,广州工农兵代表苏维埃之意义,兵士在暴动的作用,工农革命军(赤军)的意义,海陆丰工农兵政权的意义,中国共产党的目的等等。”[50]《中央关于中国政治现状与最近各省工作方针议决案》指出:“每次斗争之中,要领导工人群众去了解工农兵士联合暴动夺取政权之必要与意义,并要经常的宣传这种意义。”“要使一般工农普遍的向兵士宣传,告诉兵士以工农斗争的目标……党应当特别向兵士宣传,发传单,领导他们反抗军官,要求发饷,要求加饷。”“关于苏维埃的宣传,必须经常的扩大到一般工人兵士贫民农民群众之中。”“群众的宣传煽动工作以及利用日常细微斗争的事实在工农群众中作普遍的苏维埃政权之宣传,以后当加以极严重的注意。”[51]

1927年9月9日,毛泽东在湘赣边界领导了秋收起义。9月19日,他率领起义部队退守文家市,决定放弃进攻长沙,向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农村、山区,寻求落脚点,以保存实力,再图发展。9月29日,部队在永新县三湾村进行了改编,将党支部建在连上。此后,毛泽东领导经过三湾改编秋收起义部队,抵达井冈山宁冈县。10月中旬,他从报纸上看到南昌起义部队在广东潮汕地区失败的消息,坚定了在罗霄山脉中段建立革命根据地的主张[52],开始领导军民在井冈山建立第一个农村革命根据地。12月,毛泽东宣布工农革命军打仗消灭敌人、打土豪筹款子、做群众工作的三大任务。他率先垂范做群众宣传工作。1928年,毛泽东到遂川县城西面的草林圩开展宣传,发动群众。他深入中小商人之中,一面调查研究,一面进行宣传教育。[53]16日,他又利用草林圩逢圩(集市,三天一次),宣讲保护中小商人政策。此外,毛泽东还非常注重对敌军的宣传。他认为,对敌军的宣传“最有效的方法是释放俘虏和医治伤兵”。经过宣传教育,大部分俘虏自愿留下加入工农革命军;资遣回去的,也做了工农革命军政策的义务宣传员。国民党赣军第九师师长杨池生在《九师旬刊》上对工农革命军的做法感慨道:“毒矣哉。”[54]

1928年4月,朱毛会师后,毛泽东加强了军队的宣传队伍建设。红四军成立政治部,设有宣传、组织、总务等科,对内担任军队政治训练,对外作群众运动。同时建立起宣传兵制度,部队每个机关都有5个宣传兵。宣传兵分为两组,一组是演讲队,负责口头宣传,红军所到之处都手持红旗及标语传单进行个别宣传或挨家挨户宣传;另一组是文字宣传组,两人一小组,带上石灰桶和笔,“凡军队经过的地方,墙壁上要统统写满红军标语,写字要正楷,以愈大愈好,要用梯子写得高,使反动派不能随便涂抹”。[55]6月4日,党中央特致信朱德、毛泽东并前委,赞扬了他们开辟井冈山根据地的艰辛努力,还特别指出了深入开展土地革命的宣传注意事项,“要彻底的没收地主阶级的土地由乡苏维〈埃〉重新分配”“对暴动还未起来的地方我们在宣传上还不宜提出没收自耕农土地的口号,单独提出没收地主阶级和一切祠堂庙宇公地的土地……对于尚未占领的城市我们应当提出每个城市的政纲向群众宣传。”[56]

四、结语

随着大革命的失败,面对革命低潮的严峻形势,中国共产党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中共中央召开八七会议探索革命新路。之后,党中央将中共中央机关从武汉迁至上海,继续高举革命的旗帜,从失败中重新振起,党的新闻宣传工作转入地下秘密开展并逐渐恢复起来,重新调整了新闻宣传的方针政策和口号,恢复和加强了新闻宣传的组织系统建设,重建了中央到地方的新闻宣传网络,开辟了红军和农村革命根据地新闻宣传的新道路。但是八七会议后,由于当时中国共产党还处于幼年阶段,政治上还不成熟,党内还是出现了“左”倾盲动错误,对中国革命的系列根本问题尚存在严重争论,对党的总路线和党的中心工作认识不清,使得党的新闻宣传工作不同程度地存在着错误和不足。这些问题都有待中共六大的召开去研究和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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