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企业主对家族企业对外直接投资的影响研究

肖 宵 李 青 但筱宁 蔡东凝

(1.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广东国际战略研究院; 2.中山大学中国家族企业研究中心;3.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国际商务英语学院)

1 研究背景

21世纪被称为“她时代”,女性企业主的优势日益凸显。相较于非家族企业,家族企业独有的家族性使其对女性企业主的领导具备更高的认可度。根据南开大学中国公司治理研究院发表的《2021年中国上市公司女性董事专题报告》,家族企业女性董事长占比为7.20%,高于非家族企业的5.62%。不仅如此,女性企业主在家族企业对外直接投资(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战略上的表现亦非常突出。以万事利为例,企业主沈爱琴女士秉承“打造中国爱马仕”的愿景,收购了法国百年丝绸企业MARC ROZIER,以其巾帼情怀和女性魅力带领万事利在国际舞台茁壮成长。根据CSMAR数据库中家族企业子库的数据整理、统计和分析可知,截至2021年,我国沪深上市家族企业中,女性担任企业主的家族企业进行OFDI的占比为52.55%,略高于企业主为男性的家族企业进行OFDI的占比。

然而,已有研究大多提出女性企业主作为“辅佐者”[1],对风险的厌恶程度相对较高[2,3],因此更不倾向于进行OFDI这类风险型战略投资。尽管这能揭示女性企业主战略决策的一般性特征,却难以解释为何万事利等众多家族企业的女性企业主既愿意、亦能够实施OFDI战略。本研究认为关键原因在于,已有研究忽视了女性企业主背后的家族于其风险型战略决策的重要意义,这对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而言尤为关键:①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对家族高度的忠诚能够与家族企业的长期导向协同共振[4],更倾向于以家族长远利益作为投资决策的出发点;②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出于对家族高度的归属感和情感倾向,会更多地考虑家族整体利益,更重视也更擅长在家族和企业获取及利用内部资源[5]。

基于此,本研究聚焦家族之于女性企业主的独特意义,探讨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如何影响企业OFDI及其原因。具体地,本研究首先基于社会情感财富理论,探讨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如何影响企业OFDI;然后,进一步分析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为什么能够对企业OFDI产生上述影响,分别从家族资源、企业资源和公司治理三方面展开调节效应分析,期望通过解析家族与企业提供给女性企业主的资源支持力度,以及公司治理结构对女性领导者的接纳程度等因素,揭示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影响企业OFDI的逻辑机制,进而深化家族企业国际化理论,拓展家族企业情境中女性企业主战略决策特殊性的研究。

2 文献回顾与评述

家族企业国际化的独特性引起了广泛关注[6],但关于家族企业OFDI的研究尚未有定论,需要对家族企业内部特征采取更加精细的方法,如此,才能进一步推动家族企业国际化研究的发展[6]。少数研究开始探究家族管理者的个人特征(如CEO性别)对企业出口的影响[7],但未能对企业主性别如何影响企业OFDI战略这一关键问题给出解释[8]。

女性企业主决策特质的相关研究主要关注女性企业主普遍的决策风格,从生理、社会等角度提出女性企业主在风险偏好上表现得谨慎稳健,同时强调女性领导注重人际关系和集体成功。当转向家族企业情境,女性企业主决策特质则被赋予了新的特殊性:①女性成员的家庭角色甚于企业角色[9],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会表现出更强烈的家族归属感与情感倾向[7];②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更懂得、也更擅长利用家族资源和企业资源[5],在决策时更倾向于倾听和采纳家族内部成员的建议。

已有文献奠定了有益基础,但对家族企业情境赋予女性企业主战略决策的特殊性研究不够透彻,并且未能结合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的战略决策特质剖析其如何影响企业OFDI水平。基于此,本研究聚焦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的战略决策特征,探索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对企业OFDI的影响及其原因。

3 理论与假设

3.1 家族女性企业主对企业OFDI的影响

家族企业作为家族和企业的利益共同体,家族成员社会情感财富的得失是家族企业风险性战略决策的首要参照点[10]。首先,社会情感财富理论的传承意愿维度指出,家族把企业视为一种长期投资并希望能够代际传承[11],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对家族后代的情感联系更深、传承意愿更强[4],出于对家族利益的长远考虑,会在决策过程中更具长期导向,从而更倾向于长期投资。此外,OFDI投入大、回报周期长且风险性较高,而家族企业赋予女性企业主的长期导向使其经营风格较为稳健,抵御危机的能力较高[3],更具长期视角和耐心资本[4],因此更有可能做出OFDI的战略决策。

其次,社会情感财富的声誉维度指出,为家族打造良好形象和声誉亦是家族企业战略决策的关键指标[12]。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对家族具备更高的归属感和忠诚度,出于打造家族良好声誉的目的会更加注重企业形象[12]。OFDI战略能够为家族企业打开海外市场,有助于提升企业知名度并实现创新追赶,这对于新兴经济体的家族企业而言无疑是体现家国情怀和提升家族声誉的重要之举。因此,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更倾向于OFDI战略使家族企业实现海外扩张,进而使家族发扬光大,提高家族在当地和海外的声誉。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a女性企业主正向影响家族企业的OFDI。

当家族企业投资进入发达经济体,东道国制度环境相对较优,子公司的经营风险相对较小,OFDI的预期收益会相对较高,加上家族企业赋予女性企业主强烈的家族归属感所引致的长期导向,女性企业主会更倾向于投资进入发达经济体积累家族财富。此外,新兴经济体企业国际品牌的缺失是其国际化过程中的重大阻碍,发达经济体凭借其区位优势及资源优势有助于家族企业品牌的国际化,这为女性企业主投资进入发达经济体扫除了障碍,使其更有信心进入发达经济体进行OFDI。同时,家族企业进入发达经济体后,面临的制度同构压力有助于提高家族企业高管团队的职业化程度[13],加之东道国高端人才的引进,有助于提升企业的行业影响力,因此,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会出于提高家族声誉的目的而倾向于发达经济体OFDI的投资。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1b女性企业主正向影响家族企业进入发达经济体的OFDI。

3.2 家族财务资源的调节作用

本研究认为,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之所以能够促进企业OFDI水平,有两个主要原因:①资源。女性企业主在促进家族企业OFDI上的主观能动性的发挥离不开关键资源的支持,具体包括家族资源和企业资源两类。②治理。只有当家族企业的治理结构对女性领导的接纳度和认可度较高,女性企业主才能在OFDI过程中更好地发挥其优势。

企业的财务资源是生存资本的重要内容[14],家族财务资源作为其中重要且独特的组成,对女性企业主的OFDI战略决策具有重要影响:①家族财务资源水平越高,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在OFDI中对风险和成本的承受能力越强[15],在OFDI决策中具有更坚定的底气和更大的自由度,因此能更好地抓住国际市场机会,使家族企业的OFDI更顺利;②家族财务资源积累越多,女性企业主则能更好地利用财务资源投入企业OFDI,同时获取更多家族成员的支持和家族性资源,并有效地利用这些资源,这对OFDI决策而言至关重要。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a家族财务资源正向调节女性企业主与家族企业OFDI之间的正向关系。

进一步地,新兴经济体企业与发达经济体企业之间存在一定技术鸿沟,但具备良好的吸纳能力和革新技术的实力,因此进入发达经济体进行OFDI,既是转移渠道和扩大市场的过程,也是获取战略资源和实现创新追赶的途径[16]。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为了打造家族声誉,会更加倾向于进入发达经济体寻求OFDI,而家族财务资源在其中的促进作用尤为关键:家族财务资源越丰富,女性企业主在寻求进入发达经济体的OFDI时,则能够更大程度地获取支持性的研发投入、创新能力和技术型人才等,这对于跨越技术鸿沟而言大有裨益。此外,家族财务资源还能帮助女性企业主在OFDI过程中对冲金融风险,能够推动女性企业主去发达经济体设立子公司,从而引领家族企业实现创新追赶和基业长青。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2b家族财务资源正向调节女性企业主与家族企业进入发达经济体的OFDI之间的正向关系。

3.3 董事会海外背景的调节作用

高阶理论提出,组织的决策行为与高层领导或管理团队的个人特征有关[17]。董事会作为高层领导团队是企业OFDI决策的关键,而董事会海外背景亦为全球化背景下企业OFDI所需的重要人力资本和管理资源。

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更倾向于进行OFDI,董事会海外背景会强化这一效应,因为董事会海外背景越丰富,擅长利用人力资本的女性企业主所能吸收的推动企业OFDI的资源越多。首先,拥有丰富海外背景的董事会更了解东道国制度、文化、法律及商业规则等,能更好地理解、分析和处理国际市场信息[18],这会对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制定OFDI决策的过程产生积极影响;其次,女性企业主大多具备柔性和民主的领导风格[19],更倾向于采纳董事会的意见,董事会海外背景作为重要战略资源,能够为女性企业主OFDI决策带来更大的支持。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a董事会海外背景正向调节女性企业主与家族企业OFDI之间的正向关系。

进一步地,董事会海外背景对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进入发达经济体的OFDI有正向调节作用。根据LLL理论框架[20],新兴经济体企业逆向投资进入发达经济体进行创新追赶时,首先需要与高技术水平的发达国家产生联结,然后利用其作为杠杆,学习发达经济体中行业和企业的知识与技术。因此,董事会海外背景有助于女性企业主带领企业与发达经济体的全球领先企业建立有效的联结,并强化利用环节,进而推动女性企业更加顺畅地制定和实施进入发达经济体的OFDI战略决策。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3b董事会海外背景正向调节女性企业主与家族企业进入发达经济体的OFDI之间的正向关系。

3.4 董事会女性占比的调节作用

董事会是企业战略决策中重要的行为主体。近年来,女性董事比例呈现持续增长的趋势,使得企业战略决策发生微妙的变化,因此,需要进一步考察董事会女性占比对于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与OFDI关系的调节作用。

董事会中女性董事占比越高,家族企业对女性领导的接纳程度越高,企业各层管理者和员工对女性企业主决策的尊重程度也会随之上升,同时女性企业主的仁慈和蔼、具有同情心等特质更可能被放大,甚至被管理层及员工模仿,使得公司更加关心各方利益相关者的权益。因此当董事会女性占比越高,女性企业主做出风险型的OFDI决策时,越可能获得其他管理层成员和员工的认可,从而有益于推进家族企业做OFDI的决策。可见,董事会女性占比越高,女性企业主的优势也将被放大,这会推动女性企业主制定并落实其OFDI 战略决策。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4a董事会中女性占比正向调节女性企业主与家族企业OFDI之间的正向关系。

当女性企业主决策进入具有更为完备制度的发达经济体进行OFDI时,董事会女性占比的调节作用亦非常关键。女性企业主具备稳健、谨慎型的决策风格[21],当女性企业主倾向于进入发达经济体进行OFDI时,即使对于子公司而言经营风险相对较小[22],但如果此时董事会女性占比较高,由于女性董事同样拥有稳健型的决策风格,且拥有较高的合作意识[23],因此会更加理解和支持女性企业主的决策行为。而董事会女性占比较高,代表企业治理结构对女性领导的接纳度更高,此时女性企业主所设定的OFDI战略更容易被高管团队落实。据此,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4b董事会中女性占比正向调节女性企业主与家族企业进入发达经济体的OFDI之间的正向关系。

综上,构建如下理论模型(见图1)。

图1 理论模型

4 研究设计

4.1 数据来源

本研究采用沪深上市家族企业作为研究对象,为了避开2008年金融危机和2020年后全球疫情的影响,构建了时间跨度为2009～2019年的面板数据样本。本研究借鉴李新春等[24]对家族企业的定义,数据来源于CSMAR上市公司数据库中的家族企业子库和人物特征系列子库。剔除主要变量存在缺失的样本之后,得到一份非平衡的面板数据,包含1 647家企业,8 792个企业-年度观测值。

4.2 变量测量

本研究各变量的测量如下。

(1)因变量本研究的因变量为OFDI。企业OFDI的结果是在东道国成立一家或多家海外子公司,本研究主要考察OFDI的两个维度:①OFDI倾向。参照LIANG等[25]的研究,如果该企业该年有海外子公司则编码为1,否则编码为0。②OFDI强度。参照MARANO等[26]的研究,采用企业海外子公司数量考察家族企业进行OFDI的强度。

(2)自变量本研究的自变量为家族女性企业主。由于实际控制人既是定义家族企业的关键角色,也是实际控制上市家族企业的关键个人,因此根据实际控制人性别定义自变量。由于家族企业的实际控制人大多数为多人共同担任的情况,加上女性占比较低(1)沪深上市家族企业在2009～2019年间,存在多个实际控制人的情况占比62.44%;实际控制人中包含女性的情况占比仅为26.51%,其中17.62%的情况是女性作为实际控制人之一,但未能在持股比例上占绝对主导地位。,因此,为了更好地检验家族企业的女性企业主为企业OFDI水平带来的影响,如果实际控制人由单人担任,该实际控制人为女性则编码为1,否则编码为0;如果实际控制人由多人担任,则参照EXPSITO等[8]的研究,含有女性编码为1,否则编码为0。

(3)调节变量本研究的调节变量包括:①家族财务资源。考虑到家族企业是家族与企业两个系统的融合,而企业当中属于家族的那一部分收益更能代表家族经济财富,因此采用企业主所有权、企业发行总股数与每股收益三者的乘积测量家族财务资源。②董事会女性占比。家族企业中与女性企业主决策直接相关的核心管理层为董事会,参照梁若冰等[27]的研究,采用董事会女性人数除以董事会人数测量董事会女性占比。③董事会海外背景。参照毛婧奕[28]的研究,采用董事会中拥有海外背景的人数除以董事会人数测量董事会海外背景。

(4)控制变量本研究还控制了企业关键决策者个人情况、企业发展情况及企业治理情况。此外,本研究进一步控制了年份、行业和地区因素。

综上,各变量的测量见表1。

表1 变量测量

5 实证结果

5.1 描述性统计分析

主要变量间的相关系数、平均值和标准差见表2。由表2可知,自变量家族女性企业主与OFDI倾向与强度、进入发达经济体OFDI倾向与强度均呈正相关但不显著。从调节变量来看,家族财务资源和董事会海外背景与因变量均呈显著正相关。从控制变量的角度来看,董事长年龄、董事长海外背景、企业年龄、企业规模、资产负债率、研发费用、独董人数占比、企业上市时间与因变量呈显著正相关,而企业主所有权、董事长学历、资产收益率、运营现金流与因变量呈显著负相关。

表2 变量间的相关系数、平均值和标准差(N=8 792)

5.2 回归分析与假设检验(2)限于篇幅,控制变量的回归系数和标准误未呈现,有兴趣的读者可向笔者索要。

本研究在主效应的检验中,当因变量为OFDI倾向时,采用面板数据的Logistic回归;当因变量为OFDI强度时(离散型变量),采用面板数据的泊松回归方法进行估计。在调节效应的检验中,当因变量为OFDI倾向时,为克服面板数据可能存在的异方差、时序相关和横截面相关等问题,本研究采用Driscoll-Kraay标准差进行估计;而当因变量为OFDI强度时,仍采用面板数据的泊松回归方法进行估计。

(1)家族女性企业主和OFDI的关系检验家族女性企业主和OFDI的关系检验见表3。在表3中,模型2和模型4中的自变量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这表明家族女性企业主正向影响企业的OFDI水平,假设1a得到支持。模型6和模型8中的自变量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家族女性企业主正向影响企业进入发达经济体的OFDI,假设1b得到验证。

表3 家族女性企业主对OFDI的影响(N=8 792)

(2)家族财务资源的调节效应分析家族财务资源的调节效应分析见表4。表4中,模型1显示交乘项的回归系数不显著,模型2显示交乘项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因此部分支持了假设2a;模型3显示交乘项的回归系数不显著,模型4显示交乘项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因此部分支持了假设2b。

表4 家族财务资源的调节效应(N=8 792)

(3)董事会海外背景的调节效应分析董事会海外背景的调节效应分析见表5。表5中,模型1显示交乘项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模型2显示交乘项系数不显著,因此部分支持了假设3a;模型3显示交乘项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模型4显示交乘项系数不显著,因此部分支持了假设3b。

表5 董事会海外背景的调节效应(N=8 792)

(4)董事会女性占比的调节效应分析董事会女性占比的调节效应分析见表6。表6中,模型1显示交乘项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模型2显示交乘项系数不显著,因此部分支持了假设4a;模型3显示交乘项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模型4显示交乘项系数不显著,因此部分支持了假设4b。

表6 董事会女性占比的调节效应(N=8 792)

5.3 稳健性检验(3)限于篇幅,稳健性检验的回归结果未呈现,有兴趣的读者可向笔者索要。

为进一步检验结果的稳定性,本研究采用如下3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

(1)因变量推后1年及自变量替换测量本研究采取两种方法对主效应进行稳健性检验:①将因变量推后1年处理,结果显示自变量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假设1a和假设1b得到稳健性支持;②考虑到样本中存在多个实际控制人的情况较多,本研究首先根据持股比例确定企业最终实际控制人,再编码自变量“女性企业主”,以此作为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显示自变量系数均显著为正,因此假设1a和假设1b亦得到稳健性支持。

(2)时间窗口调整为2013～2019年2013年我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中国家族企业越来越多地开展对外直接投资。因此,本研究将观测窗口调整为2013～2019年的观测值进行回归,以此作为第二个稳健性检验。结果显示,3个调节变量的调节作用均得到部分稳健性支持。

(3)PSM分析关于本研究的主效应,为证明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推动企业进行OFDI并非随机或受外生因素影响,本研究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PSM),控制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正向影响企业OFDI的内生性问题。结果显示女性企业主的系数均显著为正,与预期一致,即验证了女性企业主对家族企业OFDI正向影响的稳健性。

6 结语

基于社会情感财富理论,本研究分析家族女性企业主对企业OFDI的影响及其原因。基于中国沪深上市家族企业2009～2019年的面板数据,本研究发现:①家族企业在女性企业主的领导下,家族的延续和企业的长期发展更受重视,使得企业OFDI水平被强化;②家族财务资源越丰富,女性企业主能更好地利用财务资源并带领企业进行OFDI决策,因此女性企业主对家族企业OFDI的正向影响更强;③家族企业董事会海外背景越丰富,作为重要的战略资源,越能够为女性企业主提供OFDI决策的背书,因此正向调节主效应;④当家族企业董事会中女性董事占比较高时,女性企业主领导的家族企业对女性领导的接纳程度更高,当女性企业主做出有较高风险的OFDI决策时更容易被接纳和认可,因此正向调节女性企业主和企业OFDI的关系。

本研究的理论贡献体现在以下3个方面:①分析了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的决策特质对企业OFDI的影响,为打开家族内部因素这个匣子提供了新视角,深化了家族企业的OFDI战略研究;②聚焦家族企业,基于社会情感财富理论,分析女性企业主与家族的独特联结为其OFDI战略决策带来的独特性,发现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在OFDI战略上呈现与一般女性企业主不同的特征,由此对话已有女性企业主决策特质的文献,并对已有文献与企业实践背离的现状做出了有益探索;③本研究从家族资源、企业资源和公司治理结构3个角度切入,剖析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能够正向促进企业OFDI水平的原因,揭示了家族企业情境于女性企业主OFDI战略决策的独特且重要的意义,深化了家族企业女性企业主战略决策的情境因素和边界条件研究,也是将家族企业国际化理论与女性企业主决策特质研究有机结合的有益探索。

本研究亦能为管理实践带来启示:①对于家族企业而言,女性企业主出于对家族利益的长远考虑,更加倾向于进行OFDI等长期投资,因此家族企业在传承交班之际,应加强对女性接班人的选择和培养;②研究发现家族财务资源越丰富,女性企业主对OFDI的积极影响越强,因此有助于为家族企业重新审视财务资源积累在国际化过程中的意义提供指引;③家族企业董事长的海外背景越丰富、女性董事占比越高,女性企业主对OFDI的积极作用越强,因此提高董事会成员在性别和经验上的异质性能够为家族企业国际化提供裨益。

本研究的局限性在于,由于采用沪深上市家族企业作为研究对象,未能扩展到其他非上市家族企业情境对假设进行验证;且仅考察了家族财务资源这一个维度,而未能对家族声誉等无形资源进行考察。未来研究可以继续在非上市的中小家族企业情境下考察企业主性别对国际化战略的影响,同时对家族财务资源之外的其他家族资源在其中的作用进行拓展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