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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正祛邪法治疗膀胱癌经验浅析

2023-10-25华艳张爱琴

中国现代医生 2023年25期
关键词:扶正膀胱癌膀胱

华艳,张爱琴

扶正祛邪法治疗膀胱癌经验浅析

华艳1,张爱琴2

1.浙江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浙江杭州 310053;2.浙江省肿瘤医院中医科,浙江杭州 310005

膀胱癌是泌尿系统常见恶性肿瘤,现代医学以手术、术后膀胱灌注化疗和局部放疗为主要治疗手段。中医药辨证治疗膀胱癌效果显著。膀胱癌多因膀胱气化功能失调,湿、热、瘀等邪毒聚集所致;其病性总属本虚标实、虚实兼杂;临床中多见脾肾亏虚、肝肾阴虚、膀胱湿热、瘀毒内阻等四种证型,临证主张扶正补虚、适时祛邪,倡导中西医结合分阶段治疗,温补脾肾、滋阴益肾、清热利湿、解毒化瘀等是治疗膀胱癌的主要治法,并附医案一则,以资佐证。

膀胱癌;中医药治疗;名医经验

膀胱癌作为泌尿系统恶性肿瘤之一,是全球第十大常见癌症[1]。据统计,我国男性膀胱癌发病率居恶性肿瘤的第7位,是女性的3.8倍,居我国男性泌尿生殖系统肿瘤首位,且近年来发病率呈现逐年增长趋势[2]。膀胱癌主要临床表现为血尿、排尿困难、膀胱刺激症状、尿潴留、腰部疼痛,晚期出现体质量减轻、肾功能不全、骨痛等症。现代医学诊疗早期膀胱癌以手术切除为主,根据术后病理结合化疗或放疗来防止肿瘤转移和复发[3],但术后常出现肠梗阻、泌尿系感染、肾功能损害等并发症[4],化疗药物的不良反应也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

1 病因病机

中国传统医学并无明确提出有关膀胱癌的病名,但依据其血尿、排尿困难等典型临床症状,现代医家多将其归属于尿血、血淋、癃闭等范畴。张亚强认为膀胱癌病机为正气不足,气郁血瘀痰凝及脏腑蕴毒[5]。郭利华从脏腑功能着手,认为肾气亏虚是致病之本,肝气郁结是重要病因,湿热瘀毒为致病之标[6]。蔡美认为膀胱癌多为虚实夹杂之证,以脾肾亏虚为其本,邪热瘀毒互结于下焦为其标,日久形成肿块[7]。张爱琴根据多年临床诊疗膀胱癌经验,结合中医古籍和现代医学对膀胱癌危险因素的研究,对膀胱癌病因病机做出归纳并提出新的认识。有关该病的记述最早见于《素问·四时刺逆从论》:“少阴有余······涩则病积,溲血。”膀胱癌病因可为接触芳香胺或长期吸烟等外邪,遗传性疾病所致的脾肾先天不足,或后天恣情纵欲、劳累过度、久病等而致脾肾亏虚,脾失运化水湿功能,肾失气化蒸腾功能,酿湿生热或复感湿热之邪,蕴结成毒,又气滞血运受阻,瘀血阻络,下结膀胱发为本病。《素问·灵兰秘典论》云:“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气化则能出矣。”故认为膀胱癌有形肿块的形成,究之于膀胱气化功能失调,湿、热、瘀等邪毒聚集;其病性总属本虚标实、虚实兼杂,其中本为正虚,标为邪毒。虚证多见脾肾亏虚、肝肾阴虚,实证多见膀胱湿热、瘀血阻滞。患者发病之初标本有异,应针对膀胱癌发病的病因病机与伤及脏腑的不同,结合证候虚实及病情轻重辨证论治,立足“扶正补虚,攻补兼施”的原则,提出健脾化湿、清热利湿、解毒化瘀等具体治则,正本清源,行之有效。

2 治疗原则

2.1 扶正补虚,重“后天之本”

基于“正气存内,邪不可干”的中医基本理念,对中医药论治肿瘤中扶正与祛邪的主次问题,始终认为扶正固本是论治肿瘤的根基,正气的盛衰是膀胱癌发生与否的决定性因素,扶正亦可为祛邪创造条件。《金匮要略》有云:“四季脾旺不受邪。”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后天之本。脾主升清,胃主降浊,气机调和则脾胃合,正气盛,邪气不可干;气机升降失常,脾胃失合则水液代谢失常,停聚生湿,血运不畅则凝滞,瘀血乃生。临床论治肿瘤主要以四君子汤为基础。其中君药人参大补元气,健脾和胃;配以苦温之白术,健脾燥湿以助运化;佐以茯苓淡渗利湿,健脾宁心;炒白芍柔肝缓急,兼以益脾。

膀胱癌临床辨证论治常见脾肾亏虚证和肝肾阴虚证两种基本证型。①脾肾亏虚证:临床多表现为间歇性无痛性血尿,或腰背酸痛,神疲乏力,伴纳呆食少,便溏,舌淡红、苔薄白,脉沉细或沉缓。治宜温补脾肾,临证常用太子参、茯苓、白术平补脾胃之气,山药、麦芽、山楂增强健脾行气之效,再加制黄精、枸杞子、女贞子、墨旱莲等入肾经、膀胱经的药物滋肾益精。②肝肾阴虚证:临床多见无痛性肉眼血尿,五心烦热,头晕耳鸣,消瘦,口干口渴、便干,舌质红、少苔,脉细数。治宜滋阴益肾,临证常加熟地黄、山茱萸、山药等滋养肝肾。若阴虚明显加用沙参、麦冬等滋阴,若热重加用金银花、菊花等清热。同时,滋阴药物不可用量过大,组方时滋补之品不可过腻。

2.2 适时祛邪,着重化湿邪

膀胱为水腑。《类经》云:“膀胱为三焦之下泽,津液所聚,故曰州都。”《金匮要略》云:“热在下焦者,则溺尿血。”《医学心悟·热淋》云:“淋者······大抵由膀胱经湿热所致。”归属于尿血、淋证的膀胱癌在发生发展过程中,湿、热之邪是病机关键,故在诊疗过程中主张根据不同病机,三因制宜,提出清热利湿、解毒化瘀等具体治则。

临床辨证论治膀胱癌,其邪实证可分为膀胱湿热证和瘀毒内阻证。①膀胱湿热证:多见尿血、排尿时灼热疼痛,下肢水肿,伴心烦口渴,夜寐不安,舌质红、苔黄腻,脉弦数或滑数。治宜清热利湿。临证多加用金钱草、海金沙、车前子等甘寒药物清热利湿通淋。②瘀毒内阻证:临床多见血尿,或尿中夹血块、腐肉,尿有恶臭味,小腹坠胀疼痛,并可触及肿块,伴面色萎黄,乏力,舌质黯有瘀点或瘀斑,脉沉细无力。治宜活血化瘀,解毒散结,可加用三七、茜草等化瘀止血药物。同时张教授认为活血化瘀之药不可过用,避免伤阴,临证常酌情加用白芍、当归、郁金等药物兼以养血敛阴。

2.3 分段论治,中西医结合

现代医学中膀胱癌有外科手术、化疗、放疗等治疗手段,中医辨证与西医辨病相结合,分阶段论治膀胱癌可取得更好疗效。对未经手术治疗、有形之癌肿仍在的患者,可加用解毒抗癌、消肿散结的药物,临证常用蛇六谷、猫爪草、白花蛇舌草等以奏清热解毒、散瘀消结之效。其中蛇六谷作为常用清热解毒药物,现代药理学研究证实其抗肿瘤机制可能与抑制肿瘤细胞的增殖、增强细胞免疫、细胞毒性或抗氧化活性等有关[8]。上述三药虽有效,但长期使用恐攻伐太过,以碍正气,应适时选用并严格控制剂量。术后膀胱灌注化疗的患者,临床上常表现为虚实夹杂的症状,应以扶正补虚为治则,增强患者的抵抗力和免疫力以保证化疗过程的顺利进行,同时侧重缓解化疗的不良反应,根据临床症状的不同调整药物类型和剂量。膀胱局部放疗患者常出现放射性损伤,如尿频、尿急、尿痛等泌尿系统症状和排便习惯改变、肠梗阻等消化系统症状,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9]。肿瘤放射治疗的射线总属热毒,耗气伤阴,临证常加用沙参、石斛、百合等滋阴清热药,壮水制火以治本。现代医学治疗结束后定期随访患者,前期因机体损伤严重,多有气血亏虚、正气不足之症,特别是脾胃功能受损,临证侧重顾护脾胃,主用健脾和胃之药,以后天补养正气;后期患者病情总体稳定,此时治疗应以调节机体内环境平衡、维护各脏腑功能、预防肿瘤复发为目的,根据患者体质和日常症状随证施治,调和阴阳。

2.4 疏肝宁心,疏解不良情绪

肿瘤患者临床多见抑郁、焦虑等负性情绪[10]。情志异常则有碍脏腑气机条畅。另外情志内伤也是肿瘤发病的重要因素之一。治病须身心同调,临证加用郁金、玫瑰花、梅花、佛手等药物疏肝解郁、理气和中。若患者有夜寐不佳的主诉,可加入酸枣仁、柏子仁等养心安神,或加龙骨、磁石等重镇安神。同时医患间保持良好沟通,帮助患者及家属调节情绪,指导患者日常生活,提高生活质量,为后续身心康复、回归社会奠定基础。

3 验案举隅

患者潘某,男,75岁,浙江杭州人,首诊日期2020年6月17日。主诉:膀胱癌术后2个月余。患者2020年4月因“血尿1个月余”就诊于当地医院,查彩超提示膀胱占位。后于2020年4月10日在浙江省邵逸夫医院行机器人辅助腹腔镜根治性膀胱切除术+双侧盆腔淋巴结清扫+输尿管皮肤造口术。术后病理:浸润性乳头状尿路上皮癌(2.0cm×1.5cm),高级别;浸润累及黏膜下层及前列腺组织;前列腺切缘可见前列腺泡腺癌;淋巴结清扫(0/8)。术后患者因抗拒化疗未行后续西医治疗。首诊刻下:患者精神紧张,面色少华,偶感腰腹酸胀痛不适,便时明显,胃纳差,不欲饮食,夜寐不安,小便色深黄,大便正常,查舌脉见舌淡暗,苔白厚,脉沉细。西医诊断为膀胱癌术后,中医辨病为内科癌病,证属脾肾亏虚证,治以扶正解毒,温补脾肾。拟方:太子参15g、炒白术12g、茯苓15g、佛手10g、焦六神曲15g、炒麦芽15、制黄精15g、山药15g、枸杞子12g、梅花5g、陈皮9g、淮小麦15g、生薏苡仁30g、芡实10g、陈皮9g、炒白芍12g、金银花9g,日1剂,水煎分2次服,共14剂;并嘱其忌食生冷,调畅情志。

二诊:2020年7月2日,患者遵医嘱按时服用上方,诉腰腹酸胀不适较前改善明显,现面色较前红润,神清,精神可,胃纳改善,夜寐易醒,小便较前色淡,大便偏溏量多,舌淡红,舌尖稍红,苔白,脉沉细。处方:上方加用金荞麦30g、百合12g,水煎服,日2次,继服21剂。

三诊:2020年7月23日,患者规律服用上方,现神清,精神可,纳食可,夜寐佳,无明显腰腹酸胀感,小便色清晰,大便偏溏量正常,另诉体力与起病前相比差,舌淡红,苔白,脉细。处方:上方加用制女贞子12g、仙鹤草12g。水煎服,日2次,继服30剂。

按:该患者为老年男性,来诊时正处于膀胱癌根治性切除术后,又行盆腔淋巴结清扫及输尿管造口术,有形之肿块邪毒方去,虽后续未行放化疗,然正气已损,正虚无法进一步祛除余邪。结合其舌脉症状,辨证属脾肾亏虚证。在遣方用药上,根据“扶正补虚,攻补兼施”的原则,选用四君子汤为底方,平补脾胃以扶正气,加用滋肾养阴的药物以温补脾肾;又因患者术后未行巩固性放化疗,故佐以少量清热解毒药以巩固西医治疗、预防复发。四君培后天之本,原方中以人参为君,刻下患者正气尚虚,恐人参力强性猛,故易以补气力缓性平之太子参,健脾益气生津;梅花、佛手、陈皮疏肝理气和胃,调畅脏腑气机;炒麦芽、焦六神曲行气健脾开胃;生薏苡仁、芡实渗湿除痹,兼以补脾益肾;制黄精、枸杞子、山药同入肾经以补肾养阴;又以淮小麦入心经以宁心安神,炒白芍柔肝缓急,金银花清热解毒。全方协调配合,共奏扶正补虚、健脾益气之效。二诊时患者精神状态好转,部分症状好转,原方效验,故守原方,加用金荞麦、百合以清心肺热,养心安神。三诊时患者症状及舌脉明显改善,原方加用制女贞子以增滋肾固精之效,仙鹤草又名脱力草,收敛补虚力效。后随诊,患者乏力明显改善。患者定期复查,未有不适及复发迹象,病情稳定,按期服药以巩固治疗至今。

4 结语

膀胱癌作为临床常见的泌尿系恶性肿瘤,高居我国男性泌尿生殖系统肿瘤首位。中医药尽早介入,中西医相配合可发挥增效减毒作用。总结其治疗膀胱癌患者的经验,膀胱癌病机为正气亏虚,脏腑功能失调,气滞而痰、瘀、热等邪毒聚集;治疗上主张扶正补虚、攻补兼施,调畅脏腑气机,根据患者具体症状辨证分析,适时祛邪;临床诊治时在缓解癌症不适、降低术后复发率、提高生活质量等方面收效显著,拓展了中医药辨证论治膀胱癌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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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01)

(2023–07–27)

R249

A

10.3969/j.issn.1673-9701.2023.25.028

张爱琴,电子信箱:zhanghaojianbb@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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