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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新发展阶段的马克思主义人学研究:意蕴、问题及路径

2023-10-21董彪

广西社会科学 2023年7期
关键词:人学现代化阶段

董彪

(北京大学 a.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研究院;b.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北京 100871)

马克思指出:“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1]。人的问题是哲学关注的永恒话题,人学就是伴随人类认知和实践的发展、适应国家发展的需要而孕育发展起来的。古希腊哲学中“认识你自己”和“人是万物的尺度”等命题使哲学的眼光从外部自然转向人类自身,中国古代哲学围绕物我、身心以及善恶、义利等问题展开了对人性、人心、人生等的讨论,都体现了对人的问题的关注和思考。但人学作为一门独立学科,是在20世纪80年代反思“文革”和探讨“真理标准”问题过程中产生的。当代中国人学主要是指马克思主义人学,即以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为指导,以整体的人、现实的人为研究对象,以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目标,探索人的本性和本质、存在和发展、历史命运及解放道路之规律的学科。自创立以来,马克思主义人学深度参与了不同时期重大理论与现实问题的讨论,发挥了以思想切入时代、以理论观照现实的功能。当前,我国经过新时代十年的发展,已经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进入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新发展阶段,这不仅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新发展阶段,而且是人的发展的新发展阶段,为人学研究提供了深厚的实践基础和宝贵的思想资源。面向新发展阶段,马克思主义人学应当聚焦中国式现代化的目标任务,阐述新发展阶段背后的人本理念和人学意蕴,回应新发展阶段面临的重大理论问题和现实问题,建立反映我国发展经验和发展问题的研究路径,不断深化对21世纪马克思主义理论主题的认识,为坚持和发展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出应有贡献。

一、把握新发展阶段的人学意蕴

唯物史观认为,社会发展不是纯粹的客观物质过程,而是人类自成目的性的生产实践活动的产物。生产实践在展现人类自身本质性力量、满足自身多样化需要的同时,也促进了物质生产的发展,如科技的进步、生产力的发展、社会物质财富的增长等。而物质生产发展到一定阶段和一定程度,也必然体现为人的发展,如人的自由、尊严、权利、利益获得尊重,人的个性、素质、能力获得发展,人的交往关系得到拓展以及人的文明程度得到提升,等等。物质生产发展和人的发展相互作用、相互交织,推动了人类社会从片面到全面、从封闭到开放、从不完善到完善的发展过程,这一过程没有完成时只有进行时。唯物史观关于社会形态的更替、社会发展阶段的理论,既是对不同历史阶段物质生产发展水平的界划,更是对不同历史阶段人的发展状况的界划,不仅揭示了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而且揭示了人的发展的内在规律。可见,唯物史观并不是教条主义者认为的经济决定论,在很大程度上,它是以现实的、整体的人为研究对象,以人的存在、人的需要、人的实践的社会历史规定性为基础,探索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为何重要、何以可能以及如何实现的人学。

科学判断社会发展所处阶段,是马克思主义政党准确把握时代脉搏、掌握历史主动、推动实践创新的重要前提和基础。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新时代以来,随着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任务的完成和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的实现,我国开启了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在新发展阶段,我国在创造经济高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两大奇迹”的同时,也推动人的发展取得重大进步。生产力水平的提升、经济社会的高速发展,使长期制约我国的短缺经济和供给不足状况得到根本性解决,人的能力、素质和个性发展的道路日益拓宽,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正在逐渐变成现实。因此,新发展阶段不仅是经济发展的新阶段,而且是人的发展的新阶段,包含着深刻的社会历史意蕴,体现着鲜明的人的发展指向。面向新发展阶段,人学研究应当增强理论自觉,从人的存在境遇和自由全面发展目标出发,阐述其人本理念和人学意蕴。

从价值立场来看,新发展阶段坚持以人民为中心,体现了坚定的人民立场。为了什么人、依靠什么人、代表什么人,是判断一个社会根本性质的核心标准,也是马克思主义人学的首要问题。历史地看,人类社会大致经历了“以宗教为中心”的神权社会、“以帝王为中心”的王权社会以及“以资本为中心”的资本主义社会三大阶段,其在本质上都是维护教士、地主和资本家等少数人的利益,而广大人民群众或被“宗教鸦片”麻醉,或受等级制度的压迫,或陷于资本的“抽象统治”,不仅处于被奴役被异化的命运,其历史主体地位还被形形色色的形而上学和虚假意识形态遮蔽。马克思主义以有血有肉的、从事实际生产生活的现实个人为前提,第一次创立了劳动人民实现自身解放的思想体系,为建立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自由人联合体指明了方向。纵观马克思一生的思想探索,尽管其探讨的思想议题纷繁复杂,其思想发展的历程曲折幽深,但为人类求解放和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这一主题却是始终如一的,这也成为后来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革命家所坚持的基本原则。因此,人民性构成了马克思主义的本质属性,人民立场构成了马克思主义政党的根本立场。作为马克思主义政党,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以来就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初心和使命,其领导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都是对马克思主义思想主题和价值目标的深刻践履。今天的中国迈入了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但并没有改变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一奋斗目标,没有改变坚持人民至上、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立场。从人学角度来看,新发展阶段之所以取得重大成就并将继续取得新的更大的成就,恰恰在于我们党牢牢坚守人民立场,始终代表人民利益、坚持人民主体、谋求人民福祉。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无产阶级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2]。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工人阶级、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不代表权势集团、特权阶层、利益集团的利益,除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实现最广大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外,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党促改革、谋发展,就是为了实现好保障好人民群众的经济、政治、文化、社会以及生态等权利,不断推动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和人的全面发展。总之,坚持人民至上,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全体人民共享,深刻体现了新发展阶段的根本价值立场。

从实践路径来看,新发展阶段坚持人的发展与经济社会发展的有机统一,充分体现了对人的主体性能力的释放和主体性价值的尊重。把人本身当作目的,不断推动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社会进步的原动力,也是人类发展的内在要求。马克思恩格斯认为,社会主义社会就是“给所有的人提供健康而有益的工作,给所有的人提供充裕的物质生活和闲暇时间,给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充分的自由”[3],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和社会共同体的良性运动。诺贝尔奖获得者阿玛蒂亚·森也指出,人类要克服发展中遇到的各种难题,关键在于承认个人自由的中心地位及制约这种自由的社会力量,看到个人主体地位与社会安排之间的互补性,从而把个人自由作为社会发展的价值承诺和内在动力,“扩展自由是发展的(1)首要目的和(2)主要手段”[4]。在新发展阶段,我国坚持经济社会发展逻辑与人的发展逻辑的良性互动和协调统一,更加重视人在推动改革发展创新中的重要作用,更加重视推动人的发展,具有深厚的人学意蕴。一方面,充分尊重人的主体性地位、释放人的主体性能力,以人的发展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在新发展阶段,我国采取一系列重大战略举措,如坚持以“两个毫不动摇”发挥各类市场主体的活力,坚持以全过程人民民主推进人民当家作主,坚持在社会治理中扩大群众参与,坚持以科教兴国战略、人才强国战略发挥人才资源、人力资本以及人口红利的作用等,保障了人民的生存权和发展权等基本人权,极大提升了广大人民群众建设社会主义和创造美好生活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人的能力素质不断提高、社会关系更加和谐以及社会共同体有机团结日益增强,又为我国科技创新、生产发展提供了持续动力,为续写“两大奇迹”奠定了坚实基础。另一方面,以人的社会发展衡量和矫正经济社会发展,使经济社会发展不偏离以人民为中心、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条红线。经济发展为人的发展提供了根本物质基础,但并不能直接等同于人的发展。比如,智能技术的高速发展和普及运用可能侵犯人的基本权利或使部分人“失能”,经济发展速度的提升可能建立在人与自然的矛盾激化、可持续发展遭遇破坏的基础之上,GDP总量和人均GDP的增长背后可能隐藏着阶层固化、贫富差距加大的问题,等等。因此,经济发展要转化为人的发展,二者之间需要必要的过渡环节和步骤。一是转变发展方式。新发展阶段强调发展摒弃“数字游戏”和“速度游戏”,更加重视发展的动力变革、效率变革和质量变革,更加突出人民群众在发展中获得感、幸福感和安全感的提升,就是为了推动发展由“物本”转向“人本”。二是落到细节实处。“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不是一个抽象的、玄奥的概念”[5]。新发展阶段把“坚持以人民为中心”贯穿经济社会发展各个环节,不断满足人民对教育、住房、医疗、就业等方面更高更具体的需求,不断保障人民的经济权利、政治权利、生态权利以及基本人权,让人民群众在日常生活中享受社会发展成果、感受公平正义,就是为了使人的发展真正落地落实。三是守住发展底线。新发展阶段坚持发展不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不以牺牲人民生命安全和身心健康为代价、不以损害社会的团结稳定为代价,坚持不发生系统性风险和不犯颠覆性错误的统一,深刻体现了发展的系统观念和底线意识。四是坚持人民评价。新发展阶段始终直面人民群众急难愁盼问题,始终把人民高兴不高兴、满意不满意、答应不答应作为检验一切工作成败得失的标准,体现了发展的科学理性与价值理性的融合、经济社会发展与人的发展的统一。总之,只有把“人民至上”和“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理念真正落实到经济社会发展的各个环节和各项具体制度的设计中,只有将人性化、专业化的要求渗透到每一项治理、管理和服务的工作中,经济社会发展成果才能持续转化为人的自由全面发展的动力。

从历史趋势来看,新发展阶段虽然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但其最终目标是通往更高发展的阶段,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如何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人学的理论主题。马克思恩格斯根据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矛盾,把社会划分为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等形态,根据人的社会关系状况把社会划分为“人的依赖关系”“物的依赖性”“自由个性”三种形式,根据人的自由实现状况把社会划分为“人类的前史”和“真正的人类史”、“必然王国”和“自由王国”两大阶段,这在标示人类社会发展不同阶段的同时也标示了人的发展的不同阶段。在资产阶级社会,资本通过其增殖逻辑和权力逻辑推动生产力与社会交往关系的空前发展,充分发挥了“伟大的文明作用”。随着以土地、血缘和宗法为基础的超经济权力被商品、货币以及市场等经济权力取代,人们摆脱了人身依附、获得了形式上的自由和平等权利[6]。但是资本的效应是双重的,它造成了经济发展加速而自然环境破坏加剧、社会物质财富增加而贫富差距加大、统治阶级力量不断增强而社会日趋分裂、人的物质欲望膨胀而精神生活空虚等矛盾,导致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关系的普遍异化,以及社会的畸形发展和人的片面发展。在马克思恩格斯看来,由于生产资料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与社会化大生产之间的矛盾无法克服,资本主义将最终被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取代。与资本主义造成劳动异化、贫富分化、阶级对抗、殖民压迫以及生态危机不同,共产主义的目标就是要以生产资料的公有制代替私有制,消除强制劳动、强制分工、脑体对立,使劳动成为人的第一需要,使社会实现“各尽所能、按需分配”,使人真正成为自然界、社会以及人自身的主人,最终建立自由人的联合体,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如何推动资本主义向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过渡,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既是马克思主义人学研究中复杂的理论问题,更是世界社会主义运动中艰辛的实践难题。百余年来,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将马克思主义和科学社会主义与中国具体实践结合起来,在实现国家独立统一、民族自由解放以及人民富裕幸福方面取得了坚实成果,人的能力、个性、素质获得了全面发展和提升。新民主主义革命推翻“三座大山”,使中国人民改变被奴役、被压迫的命运,获得独立和自由;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消灭了数千年来的剥削制度,使人民摆脱了受剥削、受压榨的命运,在新社会翻身做主人;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改变了人民物资匮乏、温饱不足的状态,总体实现了小康。党的十八大以来,经过十来年的不懈努力,我国已经完成脱贫攻坚和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目标,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向“强起来”的历史性飞跃。坚持人民至上,让人民过上好日子,推动实现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是党百余年奋斗取得重大成就的基本经验,也是新发展阶段党和人民面向未来、接续奋斗的精神动力。习近平指出,“马克思主义是远大理想和现实目标相结合、历史必然性和发展阶段性相统一的统一论者”[7]。新发展阶段,是与马克思主义为人类求解放的思想主题相呼应,遵循人类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坚定共产主义理想信念的阶段。一方面,新发展阶段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的一个阶段,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推动人的全面发展必须与我国初级阶段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和基本政治经济制度相适应,要增强历史耐心和历史韧劲,尽力而行、量力而为,循序渐进地解决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不犯超越阶段的错误。另一方面,新发展阶段也是量变中蕴含着质变的阶段,需要发挥时不我待、敢为人先的历史主动精神,在实现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丰富人民精神世界、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创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新征程中推动人的全面发展再上新台阶。

总之,新发展阶段与人学的联系不是外在的,而是内在的;不是表层性的,而是本质性的。新发展阶段是党根据我国发展阶段、发展环境、发展条件变化所作出的科学判断,同时也包含着“物本”向“人本”的转化,体现着深厚的人本理念和人本精神。坚定人民立场、坚持以经济社会发展推动人的发展、始终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作为长期奋斗目标,深刻体现了新时代以来我国发展取得重大成就背后的人学逻辑,同时也为新征程上我国的现代化建设事业提供了人学支撑。

二、深化新发展阶段的人的发展问题研究

问题是时代的声音,也是产生科学认识、推动理论创新的出发点。人学研究的典型特征是一头连着经典理论,一头连着现实问题。20世纪80年代,在对以往哲学研究范式特别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进行反思和创新过程中,人学孕育和发展起来,并深度参与了“真理标准”“人道主义与异化”“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全球化与人的发展”等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的讨论,体现了对经济社会问题和人的问题的高度关注,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提供了重要理论支撑。新时代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经济社会发展和人的发展上都取得了举世瞩目的重大成就。但正如恩格斯指出的,“‘社会主义社会’不是一种一成不变的东西,而应当和任何其他社会制度一样,把它看成是经常变化和改革的社会”[8]。同样,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新发展阶段不是现成的、静态的、停滞的阶段,也不是自动发展、一蹴而就的阶段,而是一个旧问题不断被解决而新问题又不断涌现的阶段,是一个需要准确识变、自觉反思、积极奋斗的阶段。由于社会主要矛盾发生转化、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深入推进,人们的生活需要已经由“有没有”转变为“好不好”,由“要数量”转变为“要质量”,由“求平等”转变为“求公平”,新发展阶段人的发展也面临着新的矛盾和问题。邓小平曾一语中的地指出,“过去我们讲先发展起来。现在看,发展起来以后的问题不比不发展时少”[9]。面向新发展阶段,相关理论工作者应坚持问题导向、增强问题意识,提升对中国式现代化实践中与人的发展密切相关的重大问题的反思功能和诊断功能,不断丰富人学研究的思想内容,推动新时代人学的发展。

改革开放特别是新时代以来,中国逐渐告别生产力水平较低、供给不足的短缺经济时代,进入了产能高速发展、供给充足的丰裕经济时代,中等收入群体不断扩大,人们的消费水平不断升级,发展性需求和享受性需求日益旺盛,我国社会主要矛盾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理解和把握新发展阶段,必须立足人学视野,把握社会主要矛盾转化与人的发展的内在关系。一方面,从人学角度准确把握“美好生活”的内涵。究竟什么是“美好生活”?不能仅从纯粹的主观感受出发,将其理解为个体的心理体验和情感偏好,也不能仅从纯粹的功利主义出发,将其理解为物质财富的增长和物欲的满足。人的美好生活必然指向人的自由、全面、能动的发展。正如习近平指出,“人,本质上就是文化的人,而不是‘物化’的人;是能动的、全面的人,而不是僵化的、‘单向度’的人”[10]。从人学视角来看,人的物质生产活动与满足需要的活动相互作用构成了人们的现实生活,同时也为历史发展和人的发展开辟了道路。正是现实的个人所从事的生产实践活动,塑造了人自身的个体存在和社会存在、满足了人自身的物质生活需要和精神生活需要,而新需要的产生又反过来继续推动生产的发展,从而为人摆脱奴役走向自由、摆脱片面发展走向全面发展奠定了基础。新发展阶段人们追求的美好生活必然是由劳动者自身创造、与现有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适应、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的美好生活,是物质性与精神性、真实性与正当性、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但这种状态并非自然而然就能形成的。如何防止享受性发展脱离生产力水平而掉入“福利社会陷阱”,如何防止“内卷”和“躺平”导致劳动异化,如何防止拜金主义、消费主义、享乐主义使生活物化,从而保证美好生活的内在尺度与外在尺度、主体尺度与客体尺度的统一,是人学研究的新课题。另一方面,科学把握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需要人学。从人学角度看,新发展阶段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固然是指城乡、区域等发展的不平衡性和不充分性,但最终都要落脚到人的需求与社会供给的关系上。如何提高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适应性、灵活性以满足人民对丰富的物质生活的需要,如何提高国家治理和社会治理现代化的科学性、专业性以满足人民对良序善治的社会生活需要,如何不断推动文化产业大繁荣发展以满足人民的精神文化生活需要,如何大力推动生态文明建设以保证人民对生态产品和生态权利的需要,是解决不平衡不充分问题的立足点,也是人学研究切入现实问题的着眼点。

新发展阶段必须坚持以新发展理念为指导,而新发展理念的落实又离不开人的发展。从人学角度把握发展的动力、方式、路径、目标,厘清新发展理念与人的发展的关系,是科学理解新发展理念的关键。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而人则是引领创新的首要因素。能不能实现创新,关键在于人而不在于物。如果没有人主体性、能动性和创造性精神的充分发挥,物的要素投入得再多也不过是数量和规模的扩张,而很难带来结构和质量的提升。因此,实现创新驱动,关键在于推动人才选拔、培养、使用、评价的体制机制改革,充分发挥人才资源和人力资本的作用。协调是持续健康发展的内在要求,其中的关键在于人的利益关系的协调。这就要求抓住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这个核心,协调不同职业、不同阶层、不同群体之间的利益关系,以整体利益统筹局部利益、以长远利益统筹眼前利益,维护发展的整体性和长期性,提升经济社会发展与人的发展之间的协同性与平衡性。绿色是永续发展的必要条件,实现绿色发展关键在于处理人与自然的关系。生态危机的本质是人与自然关系的危机。落实绿色发展理念,固然需要建立绿色低碳循环的经济体系,更基础的是真正把人看作自然存在物、把自然看作人的无机身体,深刻理解人与自然是生命共同体的内涵实质,在尊重自然、顺应自然的同时保障人的“生态权利”,让“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变成现实。开放是国家繁荣发展的必由之路,也是人的社会关系实现全面发展的必由之路。人的存在超越“种”的局限而达到“类”的自觉,是历史走向世界历史的必然趋势,也是人的生产和交往发展的内在规律。新发展阶段,应扩大对外开放,进一步推动经济全球化进程,使人与整个世界实现深度关联,从而对人的存在境遇、交往关系以及个性自由产生积极影响。共享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直接指向人的发展。推进共享发展,坚持全民共享、全面共享、渐进共享、共建共享,必须进一步处理好共享发展与共同富裕的关系,既要让共享发展为共同富裕提供理念指导,也要让共同富裕转化为共享发展的物质条件,以更加发达的物质生产、更加公平的分配制度、更加均等的公共服务促进人的全面发展。新发展理念的五个方面中,“创新”涉及人的素质能力,“协调”涉及人的利益关系,“绿色”涉及人的生态权利,“开放”涉及人的交往形态,“共享”涉及人的需求满足,最终指向人的全面发展。所以,新发展理念是具有世界观和方法论意义的总体性理念,人的发展问题始终是贯穿其中的核心问题,解决这些问题必须恪守人民立场、坚持群众观点。

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新发展阶段的中心任务,人的现代化构成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内在动力和必然要求。人学必须揭示中国式现代化与人的现代化的关系,把握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主体性力量和主体性价值。习近平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既有各国现代化的共同特征,更有基于自己国情的中国特色。”[11]中国式现代化之所以是中国式的,就在于不是把人的现代化当作手段而是当作目的,不是导致人的片面发展而是追求人的全面发展。在中国式现代化的五大特征中,“人口规模巨大”强调的是覆盖主体的完整性和充分性,不是为少数人、个别阶层、个别集团谋求现代化,而是为14多亿人口谋求现代化;“共同富裕”强调的是财富供给的充足性和公正性,不是两极分化、贫富悬殊的现代化,而是全体人民共享富裕殷实生活的现代化;“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协调发展”强调的是心物关系的协调性和协同性,不是物欲膨胀而精神萎靡、金钱至上而道德失落的现代化,而是人的生物生命、社会生命和精神生命得到协调发展,人的个性、能力以及素质得到健康发展的现代化;“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强调的是人与自然关系的共在性和共生性,不是掠夺自然、破坏生态正义的现代化,而是在尊重自然、顺应自然的同时保障人的生态权利的现代化;“走和平发展道路”强调的是中华民族与人类关系的整体性和共通性,不是霸凌、掠夺他人的现代化,而是促进世界和平发展、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谋求全人类共同福祉的现代化。正因为如此,中国式现代化是自然性与属人性、物质性与精神性、人民性与人类性相统一的现代化,是既尊重自然界运动规律、人类社会进步规律以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规律又体现为人类求解放这一马克思主义价值目标的现代化,表明了人的现代化的社会基础、价值向度以及实现路径,展示了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文明取向和价值关切。因此,以人民为中心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鲜明底色。正如习近平指出:“只有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坚持发展为了人民、发展依靠人民、发展成果由人民共享,才会有正确的发展观、现代化观。”[12]中国式现代化具有推动人的现代化的独特优势,这并不是说,中国式现代化已经解决了中国现代化进程与人的现代化进程中的所有矛盾和问题,而是确立了解决这些矛盾和问题的科学原则与人本原则。由于中国式现代化走的是一条并联发展、追随赶超的道路,其中的“加速”“内卷”“时空压缩”效应,传统性、现代性、后现代性力量之间的融突造成的影响,比其他国家都更为明显。如何解决发展起来后的“相对剥夺感”“相对贫困”问题,权力和资本结合向公共领域和生活世界殖民的问题,“后物质主义时代”价值秩序和心灵秩序的重建问题,直接关系到社会主义现代性的构建和人的现代化的真正实现,同时也对人学研究提出了新的要求。

新发展阶段是“两个大局”相互交织的阶段,对人的存在和发展具有深刻影响。直面世界之问和时代之问,在全球化的总体性视野中观察人的发展,是新发展阶段人学研究的内在要求。人总是生活于一定的时代和一定的世界,时代和世界的变迁必然深刻影响人的发展。当今世界正经历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不仅是关乎国际竞争的经济政治格局,而且也是关乎人的存在和发展的命运格局。毋庸置疑,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推动了科学技术、物质生产以及社会分工的发展,极大地满足了人们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拓展了人的社会关系、社会交往的形式和范围,为人的能力素质、自由个性的发展创造了条件。与此同时,全球化的发展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其中存在的不确定性、不平衡性以及非理性因素,给人类的生存发展带来前所未有的挑战。人工智能、生命科学等现代科学技术的快速发展极大地改变了人的生存方式和生活方式,同时也不断冲击着存在之为存在、生命之为生命、意识之为意识的边界,挑战着人之为人的生命底线和伦理底线;世界交往过程中的流动性与稳定性、实在性与虚拟性相互交织,“时空压缩”机制和“脱域”机制相互作用,文化的民族性与世界性相互矛盾,使“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里去”重新成为新的问题,造成了现代人的存在焦虑和身份认同焦虑;“逆全球化”、单边主义、保护主义等思潮暗流涌动,恃强凌弱、零和博弈等行径愈演愈烈,不仅加剧了全球发展的不平衡性、非公正性和不稳定性,而且直接影响了发展中国家和欠发达国家人民的生存权和发展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恐怖主义、网络攻击、气候变化、生物安全、有组织犯罪、重大传染性疾病等传统和非传统安全问题的联动日益加深,个体性问题、区域性问题演化为全球性问题的可能性不断变大,全球性风险问题的自发性、突发性、不确定性日益增强,直接威胁着整个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全球变局已把隶属不同民族、种族、国家的个体的命运充分链入世界历史,使人类成为利益相交、兴衰相伴、安危与共的命运共同体。当前,世界发展进入动荡变革期,一些国家耽于自身利益、权力以及价值观念之争,不仅造成了国际关系“失序”、全球治理“失效”和人类发展“失能”的危机,而且使人类社会面临对抗、分裂的危险,甚至突破了“我们是人类”的底线价值和底线共识。在新发展阶段,面对风急浪高的全球局势,如何唤醒人之为人的“类”意识,如何在正确处理个体—共同体—人类—大自然关系的基础上重建人的“类存在”和“类生活”,是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和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应有之义,也是人学研究绕不开的重大课题。

社会主要矛盾的转化、发展理念的更新、现代化目标的确立以及全球变局的应对,构成了新发展阶段的基本规定,其中所包含的重大理论问题和重大现实问题为人学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经验材料与思想资源。面向新发展阶段的人学研究,应当立足我国发展所取得的成就和面临的问题,聚焦经济社会发展与人的发展这一主题,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过程中推动人学的基本概念、基本命题和基本观点的创新。同时,要坚持理论的彻底性品格,在洞悉历史发展的规律和趋势基础上,发挥人学研究的“显微镜”“探照灯”“望远镜”功能,提升人学研究对社会现实的反思能力、诊断能力、预测能力,以理论自觉推动行动自觉。

三、拓展新发展阶段人学研究的路径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一切划时代的体系的真正的内容都是由于产生这些体系的那个时期的需要而形成起来的。”[13]20世纪80年代以来,人学始终坚持以思想切入时代、以理论观照现实,通过基础理论研究、比较研究、交叉研究,形成了突出历史性、现实性、主体性、整体性、综合性等研究原则,产生了价值论、生存论、发展论、能力论、人本论等研究范式,不仅对唤醒主体意识、催生实践理性、重建价值秩序与人文精神产生了积极影响,而且为人学明确自身研究对象、研究方法、话语体系,从而成为一个学科奠定了基础。新发展阶段是需要思想而且能够产生思想、需要理论而且能够创造理论的阶段。面向新发展阶段,人学需要反思自身学科归属、方法论原则和话语方式,建立与新发展阶段相适应的研究路径。

首先,学科意识和跨学科对话相统一。人学是当前学界的重要研究方向,但其学科建设还较为滞后。中国人学的主要创始人、中国人学学会名誉会长黄楠森先生曾主张从“两条途径”来推动人学学科建设,“一条途径就是充分地尽可能完备地吸收各种关于人的科学的成果,从而总结和概括出关于人的观点和理论;另一条途径就是梳理和分析历史上的人学思想和理论,吸收其中合理的科学的因素”[14]。这里所体现的思路就是人学的学科意识和跨学科意识的统一。作为“介于哲学与具体学科之间的中层理论”[15],人学要真正成为一门严格的科学(wissenshaft)和真正的学科(bedeutungen),就需要把人文社会科学发展的一般规律和人学研究的特殊性结合起来,坚持以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为指导,立足“整体的人”提炼人学的核心概念、关键命题、基本原理,明确人学研究的主要方法,梳理人学发展的思想史逻辑,推动人学理论的系统化建构,不断增强人学的学科意识和学科认同。构建面向新发展阶段的人学,尤其应当以与人的发展相关的重大现实和实践问题激活经典文本和经典理论,促进文本与现实的接榫、理论与实践的互动;从人的发展角度对我国取得的重要经验进行总结,摸索出具有普遍适用性的规律,深化人学原理的建构;对中西方哲学中的人学思想资源和脉络进行梳理,为当代人学研究提供思想史参照。同时,人的问题是一个复杂性综合性很强的问题,仅靠一个学科单兵突进,很难把问题研究透彻,必须综合运用多学科知识与方法开展多学科和跨学科研究。人学研究是以马克思主义人学为主体的,但这并不妨碍人学研究本身吸收其他诸如经济学、政治学、民族学、人类学、社会学等学科甚至自然科学的成果。例如以色列学者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从动物到上帝》《未来简史:从智人到智神》从演化人类学、文化学、历史学和哲学等角度对人类、人类社会以及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脉络和未来走向进行分析,特别阐述了未来的人工智能与基因工程等技术革命对人类生命存在方式的深刻影响,是跨学科深化人学研究的典型。又如,美国学者理查德·伊斯特林在《经济增长可以在多大程度上提高人们的快乐》中提出了“财富的增加并不一定导致幸福的增加”这一悖论,主张从收入之外的多种因素来研究幸福的实现,这就为拓展和超越传统经济学的效用和福利概念,综合运用经济学、心理学和社会学的研究方法研究人的发展问题提供了指引。反过来,人学研究成果也需要向其他学科渗透,发挥人学思想的引领和滋养功能。近年来,一些学者提出“哲学就是人学”“文学就是人学”“教育学就是人学”“医学就是人学”等,深刻体现了人学研究对其他学科的影响。

其次,整体性研究和专题研究相结合。与西方哲学从追求德性完满的“道德人”、追求个体利益最大化的“经济人”、实现个体自然权利的“政治人”以及具有认知能力的“理性人”等角度片面地研究人不同,马克思主义所关注的人是“整体性的人”,是自然性与社会性、物质性与精神性、能动性与受动性、个体性与集体性的统一。因此,人学研究必须突出整体性研究方法,把人的存在发展规律与经济社会发展规律结合起来,从经济社会的根本性质、矛盾运动、基本结构、演进形态来把握人的存在方式、实践活动、发展方向以及解放路径,实现对人的生存境遇和历史命运总体性观照。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把人从青年黑格尔派的自我意识、实体等词语的统治中解放出来,从物质生产活动对环境的历史性塑造来理解人的感性能力,从物质生活的生产和生命的生产的历史性统一来理解人的发展,从工业、商业以及交换的历史性状况来研究“人的解放”,为理解人提供了总体性的历史观照。在《资本论》及其手稿中,马克思把资本视为资产阶级社会的“普照的光”和“统治一切的经济社会权力”,把现代社会当作“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的社会,为理解资产阶级社会这一特殊阶段人的存在命运提供了钥匙。面向新发展阶段,人学研究突出整体性方法,就是要在深化对社会主义建设规律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规律认识的基础上,围绕以中国式现代化推进人的现代化这一主题,寻求破解不平衡不充分发展问题的思想路径,在社会主义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和生态文明的总体布局中,深化对“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思想的理解,深化对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以及人的全面发展等问题的认识。与此同时,总体性研究应当是以具体成熟的专题性和专门性研究为前提的,“具体之所以具体,因为它是许多规定的综合,因而是多样性的统一”[16]。对人的研究应遵循由抽象概念向具体概念运动的认识规律,使对人的认识由感性具体转化为理性具体。在新发展阶段,人学研究应当坚持“目光向下”的原则,走出纯粹概念演绎的窠臼,走向现实的人和人的现实,在“问题研究”“实证研究”“跨学科研究”中把总体性研究推向深入。新时代以来,人学研究者对“生态文明与人的发展”“人的素质与社会发展”“经济社会发展新常态与人的发展”“人学视野中的新发展理念”“国家治理现代化与人的发展”“新时代社会主要矛盾与人的发展”“人类命运共同体与人的发展”“人学视野中的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与美好生活需要”等重大理论和现实问题进行了专题式专门化研究,揭示了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人学意蕴,也丰富了新时代人学研究的思想内容。

最后,现实问题与学术话语相融通。习近平指出,“我国哲学社会科学应该以我们正在做的事情为中心,从我国改革发展的实践中挖掘新材料、发现新问题、提出新观点、构建新理论”[17]。人学是在关切重大现实问题特别是重大政治问题的过程中孕育的,用相应的概念、命题、思想和理论去阐释和把握政治问题,推进学术话语与政治话语的有效衔接和逻辑互动,一直是人学研究的重要特色。进入新发展阶段,如何提升中国学术话语的创造力、传播力、影响力,使之与中国综合国力和国际地位相匹配,是摆在哲学社会科学工作者面前的重要问题,也是人学研究义不容辞的责任。关于中国何以能够取得举世瞩目成就这一问题,经济学理论多从资源禀赋、市场经济、超大规模、后发优势等角度进行阐释,政治学理论多从党的领导、“大一统”传统、举国体制等角度进行分析,文化理论则从贤能制度、文化传统、民族精神角度进行挖掘,如此等等,汇聚成关于“中国道路”“中国经验”的讨论。这些讨论从不同维度、不同方面对中国发展取得的成就进行“归因”或“溯源”,有利于深化我们对中国式现代化重要意义的认识。不能忽视的是,历史的活动是人的活动,人是社会发展的主体、动力以及最终目的,正是因为坚持人民立场,对人民群众进行主体赋权和实践赋能,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才能产生不竭的发展力量,从一个发展阶段向另一个发展阶段迈进。换言之,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是中国奇迹的密码所在。因此,从人学的角度,从人的存在、发展和解放阐述中国式现代化的精神实质,是面向事情本身、直入发展本质的重要途径,也是构建中国理论中国话语的重要突破口。反过来说,新发展阶段推动人学研究,其核心在于揭示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背后的人学逻辑。因此,继续深化人学研究对中国话语的构建,需要坚定理论自觉和理论自信,避免滞后于、疏离于、自外于重大现实问题的研究倾向,把人学的学术话语同“人的现实”和“现实的人”关联起来,建立体现中国智慧、具有世界意义的独立自主的话语体系。例如,要讲清楚“生存权发展权是首要人权”“人权是集体人权和个体人权的有机统一”“人民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是人权实现的标准”以及“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是人权的最高价值追求”等内容[18],凸显中国人权理论和人权事业的价值追求;要讲清楚“以人民为中心”与“以资本为中心”的根本差异,回答形成“中国之路”“中国之理”“中国之治”的深层原因;要讲清楚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和全人类共同价值所蕴含的天下胸怀和人类情怀,展示中国建设美好世界、为人类谋大同的思想追求,等等。总之,以现实问题激活学术话语,以学术话语阐释现实问题,推动学术话语与现实的充分结合,有利于建立具有中国气派、中国风格、中国特色的人学话语。

新发展阶段为马克思主义人学研究确立了历史方位、提供了思想资源,也对人学研究提出了新要求新任务。面向新发展阶段,人学研究应当直面新时代提出的重大课题和重要问题,发挥以思想穿透和引领时代的重要功能,构建新的研究新格局、形成新的研究范式,为完成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使命贡献智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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