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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舞蹈的理论阐释与实践综述

2023-10-17

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 2023年3期
关键词:岭南文化岭南舞蹈

严 明 胡 骁

(1.2.星海音乐学院舞蹈学院 广东 广州 510006)

岭南舞蹈是岭南文化的特殊表现形态,是在岭南区域文化语境中衍生的文化现象。认知、了解、挖掘岭南舞蹈的舞蹈形态和其所具有的文化价值,既有利于推动岭南舞蹈的创作实践、高校教学等传承路径,也有助于提高岭南舞蹈的学术研究,实现理论研讨和舞蹈实践的有机融合。当代有关岭南舞蹈的文献文本和实践成果,为我们认知岭南舞蹈的历史传统、发展现状、未来走向等,提供了较为清晰的思维框架,在文化溯源中生发出岭南舞蹈研究的现实意义。

一、岭南舞蹈的概念辨析与文化溯源

(一)概念辨析

关于岭南舞蹈的概念界定,研究者大致从两个层面进行解读和阐释。一个层面是宏观层面的纵向梳理;另一个层面是以历史背景为基底进行分析。韶关学院音乐与舞蹈学院赵勇副教授,以岭南舞蹈“概念”的源流为主线,从概念的孕育期、萌生期和发展演变期回溯各时期岭南舞蹈发展现状。他总结出岭南舞蹈“概念”的界定,要从涵盖的行政区域、地域文化、地域民俗文化等多重视角出发。同时指出:在不同视角下,岭南舞蹈有广义、狭义之分,其中,狭义的“岭南舞蹈”多指向“广东省内的地域舞蹈”。[1]

广东海洋大学中歌艺术学院舞蹈系潘垠松老师,将自己的研究重心聚焦岭南舞蹈1919 年至2019年间的舞剧创作发展史,将其划分为探索期、发展期和繁荣期,对60 年来的岭南舞蹈创作实践,进行整体梳理和归类,并由此总结出“岭南舞派”舞剧创作“多元兼容”“开放创新”“古今融合”[2]的艺术风格,为岭南舞蹈概念界定提供指向性特征。

胡骁、赵勇两位研究者的论文,以特定视阈为坐标进行研究探索,以岭南舞蹈创作群体为切入点,按照时间纵轴回溯、梳理岭南舞蹈发展历史,进而划分出岭南舞蹈三代创作群体及其创作风格、创作思维和代表作品。①

华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舞蹈学系主任刘波教授,在其所著《区域文化视野下的民俗舞蹈研究——以“岭南舞蹈”的美学分析为例》一文中,经研究分析后认为,岭南舞蹈即指向“在岭南区域范围内土生土长的舞蹈文化类型”。[3]

对“岭南舞蹈”另一个层面的研究,是微观层面的横向比较。一是有研究者根据岭南的自然地域、文化特征等进行比较研究。广州大学附属艺校眭美琳副教授,从区域文化的角度对岭南民间舞蹈进行划分,即“少数民族民间舞蹈文化区、客家民间舞蹈文化区、广府民间舞蹈文化区等八个民间舞蹈区域。”[4]由此深入研究各文化区的地理特征、民俗风情、舞蹈形态,在归类、比较中丰富岭南舞蹈概念的内涵和外延。

另外,有研究者根据岭南舞蹈的表现形态和功能目的进行归类整合。华南理工大学艺术学院舞蹈学系主任刘波教授②与广东舞蹈戏剧职业学院舞蹈编导蔡骞老师,均有这方面的著述,舞蹈编导蔡骞老师《岭南舞蹈的艺术内涵与当代发展》一文,“根据岭南舞蹈的功能定位和文化属性”,[5]将岭南舞蹈划分为新创舞蹈和民俗舞蹈两类,他认为前者是指提炼、加工、改编后的学院派舞蹈文化;后者则指向未经二次创作的原生态民间舞蹈文化。

广东省舞蹈家协会主席李永祥等三位研究者,在他们撰写的《岭南舞蹈的形态与特质》一文中,重点着眼于舞蹈的功能和目的研究,他们将岭南舞蹈划分为生活舞蹈和艺术舞蹈两类。认为现存生活舞蹈,主要包含民俗舞蹈和宗教舞蹈,艺术舞蹈是指“以舞台表演为主要形式而创作、以岭南人文事象为主要内容的各种艺术舞蹈形态。”[6]

学界较具有共识的认知,是广东省舞蹈家协会主席陈翘,在2005 年广东省首届岭南舞蹈大赛中提出的“岭南舞蹈”概念,自此,使“岭南舞蹈”的创作与研究,由自发走向自觉。官方对“岭南舞蹈”的表述,最早见于中国大百科出版社2006年出版的《岭南文化百科全书》,但该书仅仅在行政区域划分的基础上,对岭南的舞蹈进行概况综述,未见其学术性概念的界定。2010 年,在广东举办的首届岭南舞蹈论坛——首届岭南舞蹈与岭南文化研讨会上,与会专家学者提出了较为完整的“岭南舞蹈”概念界定,即:岭南舞蹈是在岭南地域范围内孕育和发展起来的,以表现岭南人民的风俗习惯、社会风貌、文化传统和民族性格为主要内容,具有典型的岭南风格的舞蹈语言和表达方式的各种舞蹈形态,岭南舞蹈丰富多样,具有‘原始直观、兼容开放、求新求变’的文化特征。③南京艺术学院舞蹈学院院长于平则认为,此种概念界定,仍是“一种套路”,[7]不具备明确的指向性。尽管学界关于“岭南舞蹈”的概念尚未出现高度一致的界定,但在众多学者不同的研究视阈和多元的辩证思维碰撞中,也丰富了大众对于“岭南舞蹈”的认知和理解。

(二)文化溯源

民族民间舞蹈,是全国不同地域标志性的文化符号,它彰显着各个不同地区的民俗风情,延续着各地的文化血脉,也凝聚着各个地区的文化力量。因此,研究岭南舞蹈,必须要考虑岭南地区的地理环境、文化空间等因素,从而建构出关于研究岭南舞蹈研究整体性思维的基础框架。

对于岭南舞蹈与岭南文化渊源的理论探讨,学者们的研究视角是从两个方面展开的。一个视角,是在区域文化的视阈下剖析岭南舞蹈的内在意蕴。广东外语艺术职业学院音乐系刘波副教授,在他的论文《岭南舞蹈的历史发展与思考》中提出,岭南舞蹈的文化来源主要是“固有的南越文化”、“南迁的中原文化”和“舶来的域外文化”[8]这样多元文化的集合体。与刘波副教授持相同观点的,还有华南师范大学研究生高晓彤,他在自己的论文《以岭南民族舞蹈为例论述“一带一路”视野下的“非遗”舞蹈发展》中,提出了岭南地区舞蹈的三大民系来源,即:以“广东醒狮舞、中山醉龙舞”为代表的广府民系,以“英歌舞、钱鼓舞”为代表的福佬民系和以“杯花舞、舞纸马、舞金狮”[9]为代表的客家民系。

广州市文化馆副研究馆员冷建平在其《解读岭南舞蹈的文化视角》一文中,持有不同观点,认为岭南舞蹈的文化渊源,就是来自岭南文化,而“岭南文化专指南粤文化”。[10]作为一种原生性文化,岭南文化既延续了本土文化的根性特征,也有对外来文化兼容并蓄的开放性,在多元文化的交融中,才孕育出了具有独特性的岭南舞蹈。

学者们对于“岭南舞蹈”文化溯源的另一个视角,是以舞蹈文化的当代视角,来溯源岭南舞蹈的文化特性。有研究者是从岭南舞蹈的艺术实践来深入分析岭南文化,如广州大学杜娟老师,就将研究视点聚焦在岭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广府文化上,再结合具有典型性、代表性的舞蹈作品进行舞蹈语汇元素的分析,如舞蹈音乐、舞蹈道具、舞蹈形象、舞蹈场景等等,进而深入探讨广府文化的特性及其对岭南舞蹈的渗透意义。④

华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的胡孟菊,在其题为《从岭南文化之视域浅析岭南舞蹈的审美内涵——以历届岭南舞蹈比赛获奖作品为例》的论文中,对近年来岭南舞蹈创作所运用的题材和展现的风格表示了关注,并提炼出岭南舞蹈的“悲剧美”、“原始美”、“生活美”及“情怀美”[11]等特质,来折射岭南舞蹈相对应的岭南民族文化。

还有学者从特定的学科视角出发,来考察舞蹈形态背后的岭南文化。华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仝妍及硕士研究生王情共同撰写的论文《当代岭南舞蹈审美现代性阐析》一文,梳理出岭南舞蹈审美现代性的发展脉络,通过理论阐释和案例分析来探究岭南舞蹈与传统文化的内在联系,指出:当代岭南舞蹈创作“既含有传统文化底蕴又存有现代审美意识”,[12]彰显着岭南文化的“非遗性”等多种特征。

广东东莞理工学院的姚佩婵,在其《岭南舞蹈资源的文化人类学探索向度》一文中,从文化人类学的角度出发,认为岭南舞蹈与岭南文化有着内在的联系,我们需要特别观照岭南舞蹈所处的文化语境,透析表层舞蹈形态下,所沉淀的深层文化意蕴,通过田野调查的方式来探究岭南舞蹈的文化属性。⑤

不少学者还从地理学、民俗学、文化人类学、舞蹈文化学等多学科视角,探究岭南舞蹈和岭南文化,厘清岭南舞蹈的概念、沿革岭南舞蹈的发展史、勾勒岭南文化的大致风貌。但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并不能以某一个单独的视阈来判定岭南舞蹈的性质,南京艺术学院舞蹈学院院长于平指出,岭南舞蹈的创作与研究,需要明确、把握、坚守岭南舞蹈地域文化的差异性特征,需要审视、挖掘、彰显岭南舞蹈的独特风情和精神品质,从而根据岭南舞蹈概念“引导区域性创作的文化想象”。[7]

岭南远离各朝各代的政治中心,在历史上的动荡时期,成为了人们首选的避难之地,因此,大规模的人口迁入也带来了文化的传播与融合,使岭南呈现出原生性本根文化与外来文化共存的文化态势。由此可见,岭南文化具有包容性、开放性和多元性等特征,岭南舞蹈作为岭南文化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有利于建构岭南民族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因此,关于岭南舞蹈的创作与研究,需要置于岭南文化语境之中,从而生发与弘扬岭南舞蹈的文化根性。

二、岭南舞蹈的创、教、研现状梳理

(一)创作实践

岭南舞蹈的创作实践,包含创作团体、课题项目、实践成果三类。

首先,创作团体的兴起和发展,使岭南舞蹈创作呈现出繁荣景象,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是舞蹈题材多元化,如1949 年成立的华南文工团(现广东省歌舞剧院),创作出一批新的岭南舞蹈作品,代表作有《南越王》《风雨红棉》《骑楼晚风》等。1953 年成立的广东民族歌舞团(现南方歌舞团),也创作出岭南舞蹈的代表作品《草笠舞》《喜送粮》《岭南人家》等。1955 年成立的广州军区政治部战士歌舞团(红军时期成立的战士剧社),舞蹈新作有《母亲在召唤》《五朵红云》《进军舞》等……由此可见,岭南地区各个歌舞团的艺术创作实践,涵盖了历史题材、红色革命题材、现实题材等多方面,拓宽了岭南舞蹈编创的路径;第二是舞蹈语汇的民族化,1992 年成立的广东现代舞团,还有1994 年成立的广州芭蕾舞团,他们都努力借鉴、吸收西方现代舞和芭蕾舞的肢体语汇和创作经验,又立足民族文化的土壤和根基,进行当代的舞蹈创造;第三是舞蹈风格的典型化,1965 年成立的广州市歌舞团(现广州歌舞剧院),他们创作了代表作品《星海·黄河》《岭南行走》《广州往事》等,深入表现了岭南地区的民俗风情,凸显出岭南舞蹈浓郁的民族性和文化性。

其次,与岭南舞蹈相关的项目申报工作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在项目申报、批准落实、具体实施的实践中,不断地探索岭南舞蹈创作的可能性。从2008 年至2019 年,与岭南舞蹈相关且获批的课题项目共计7 项,主要可分为三类。一类是岭南舞蹈的理论研究,如2008 年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岭南舞蹈的传承与发展研究》和2018 年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岭南舞蹈史研究》;一类是岭南舞蹈的艺术实践探索,如2014年国家艺术基金资助项目小舞剧《南狮梦》、2016 年国家艺术基金青年艺术创作人才资助项目咏春拳题材三人舞《宗师》、2017 年国家社科基金艺术学项目《粤北瑶族长鼓舞研究》;一类是岭南舞蹈的人才培养,如2019 年国家艺术基金艺术人才培养资助项目《岭南舞蹈编创人才培养》。由此可见,当代岭南舞蹈在理论、实践、人才培养三个方面的受到重视的程度和人、财、物投入的情况,这些都为“岭南舞派”的形成与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近些年来有关岭南舞蹈项目申报、批准、实施的情况,可参阅下面的一览表(表1,广东省近年来有关岭南舞蹈获批项目一览表)

表1.广东省近年来有关岭南舞蹈获批项目一览表

再次,艺术实践成果的展演硕果累累,彰显了岭南舞蹈蓬勃发展的态势。大型舞蹈仪式实践的展演活动,如2007 年举办的文艺晚会《岭南之舞》,2012 年推出的大型岭南舞蹈晚会《风起岭之南》和2015 年的《风起岭之南·贰》,还有华南师范大学于2019 年举办的《粤舞中华——华南师范大学非遗舞蹈研创成果展演》等等,为观众奉献出系列岭南舞蹈精品,如《沙湾往事》《雨打芭蕉》《醒·狮》等,上述系列展演的岭南舞蹈新作,可谓硕果累累。在岭南舞蹈的历史发展和当代创作实践中,可以观察到岭南舞蹈在舞蹈语汇体系、技艺表现手法等方面逐渐走向成熟化、系统化、典型化的发展过程,诞生出岭南舞蹈初期理论探究和课题项目积淀的众多成果,可参阅下面的表2“大型岭南舞蹈展演活动一览表”和表3“历届岭南舞蹈大赛参赛作品数量统计表”。

表2.大型岭南舞蹈展演活动一览表

表3.历届岭南舞蹈大赛参赛作品数量统计表

(二)高校教学

岭南舞蹈在当代的传承,除了舞蹈实践方面的艺术探索外,还需要通过高校教学为其未来的发展提供具有可持续发展的推动力。涉及岭南舞蹈的内容,渗透在高校教学与学科建设之中,已成为发展趋势,主要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一方面,是岭南地区舞蹈高校的教材建设成果初显。广州大学音乐舞蹈学院陈洋、伍若南的论文《岭南民间舞蹈在广州高校的教学情况调查与研究》一文,聚焦岭南特色舞种——英歌、瑶族、钱鼓的教学现状,以星海音乐学院、华南师范大学、广东舞蹈戏剧职业学院三所高校为具体研究案例,对广东高校的舞蹈教材、授课方式、实践成果进行详细分析。⑥广东舞蹈戏剧职业学院张海龙撰写的《浅析区域审美视角下的岭南舞蹈教材建设》一文,在分析了岭南地区高校舞蹈教育存在的问题后明确指出,大多数学校暴露出的问题,主要集中在“部分学校教材缺失”“教材同质化”“偏重专业技能”[13]等三个方面,并因此推论,岭南舞蹈教材的系统性、均衡性、科学性亟需完善和提高。

从现在广东省大多舞蹈高等院校、职业院校所选用的涉猎岭南舞蹈的教材使用情况来看,均以眭美琳编著的《岭南民间舞蹈文化教程》(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22 年新版)作为主要教材,面向本科生和研究生进行教授,也有部分高校选用北京舞蹈学院的教材进行传授。值得注意的一个倾向是,“同质化”现象日趋严重,这是舞蹈高校教育所应审视且不可回避的问题。对于此,星海音乐学院副教授胡骁等发表在《北京舞蹈学院学报》上发表了《岭南民间舞蹈教材建设对于广东舞蹈高等教育的意义》一文,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们认为,岭南舞蹈教材需要依托岭南地缘文化,符合高校人才培育的要求,因此各大高校选取的教材不应同一化。⑦针对教材的编撰、使用情况,广东省外语艺术职业学院孟超在其论文《岭南舞蹈教材建设研究》中进一步补充到,舞蹈教材的建设既需要有纵向梳理,在历史溯源中学习、借鉴前人经验,也要“将岭南舞蹈的艺术特性与教材共性相结合”,[14]更需要有横向拓展,在当代站位上对岭南民俗舞蹈进行提炼、加工、创编,实现岭南舞蹈从民间到舞台的灵活转换。

的确,由于岭南舞蹈的地缘性特征,岭南舞蹈类高校教材的建设,需要通过田野调查的方法搜集民间舞蹈素材,也需要根据高校学生的特点,适当调整教材内容,从而使岭南舞蹈教材满足当代高校教学的需要。

另一方面,是岭南地区舞蹈高校课程设置与学科建设的与时俱进。2000 年以来,岭南地区的部分高校陆续设置舞蹈系,如2001 年11 月,华南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增设舞蹈专业;2003 年,星海音乐学院成立舞蹈系;2004 年,华南理工大学增设舞蹈学本科专业;2005 年7 月,广州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增设舞蹈专业;2012 年2 月,广东舞蹈学校与广东粤剧学校合并、升格为广东舞蹈戏剧职业学校……通过上述一系列高校增设舞蹈专业的情况可以发现:岭南舞蹈在高校中引起重视,许多广东省高校的舞蹈专业的老师,还积极申报国家课题项目并踊跃进行舞蹈创作实践,成果显著。

星海音乐学院舞蹈学院院长李晓燕撰写的《凝视大地仰望天空——从舞蹈专场〈风起岭之南〉创作实践到星海音乐学院舞蹈系办学思路》一文,以星海音乐学院舞蹈系推出的《风起岭之南》舞蹈专场为关键词,在创作历程和作品特色的梳理分析中,探讨了星海音乐学院舞蹈教学的实践路径,在实践中联通起“教学、创作、表演、研究”[15]四个方面,丰富了学生对于岭南舞蹈和岭南文化的认知。广州大学音乐舞蹈学院的李怡霏,在其论文《岭南舞蹈视野下的广东高校舞蹈创作》中,梳理了广东高校的舞蹈创作,以广东舞蹈戏剧职业学院、星海音乐学院及华南师范大学为典型案例,提炼出一系列近年来广东各高校具有代表意义的舞蹈艺术创作实践个案,彰显了岭南地区舞蹈高校教学的丰硕成果。⑧

岭南舞蹈教育发展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1942 年,中国著名的舞蹈教育家吴晓邦先生,于广东省立艺术专科学校(初名“广东省艺术馆”)设立舞蹈班,为近代岭南舞蹈教育开辟了道路,也开创了中国舞蹈专业教育的先河。1959 年,著名舞蹈编导家、舞蹈理论家梁伦先生创办了广东舞蹈学校,“开创性建立了岭南民间舞蹈教育核研究的专门机构。”[16]岭南舞蹈的当代教育,同样也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发展态势,但教材建设和课程设置方面,仍需整合资源、挖掘特色、补齐短板,实现岭南舞蹈教育的均衡发展。

(三)研讨平台

岭南舞蹈的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舞蹈工作者们在艺术实践中发现问题,在理论探讨中解决问题。这样的发展模式,不仅能提高岭南舞蹈的理论研究水平,也能推动岭南舞蹈的创作实践。广东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陈艳冰在《解构岭南舞蹈的生存状态——“岭南舞蹈研讨会”综述》一文中,梳理归纳了2005 年岭南舞蹈研讨会的学术研讨成果及与会专家的主题发言和探讨论题,在肯定了专家评委对参赛作品创作主题、表现风格、舞蹈形态的评价并有助于读者了解到早期岭南舞蹈创作情况的前提下,首次提炼出研讨会的核心议题——“岭南舞蹈”[17]概念界定的问题,通过综述专家们的观点,为我们认知岭南舞蹈,提供了更为多样的视阈。在这篇文章中国,作者还整合了与会专家对于岭南舞蹈未来发展的建议、路径和对岭南舞蹈工作者的期望,凸显出本次研讨会的价值和意义。下面的表4,是近年来广东召开的有关岭南舞蹈研讨的相关会议一览表。

表4.近年来广东召开的有关岭南舞蹈研讨的相关会议一览表

关于“岭南舞蹈”的概念,是在2010 年首届岭南舞蹈与岭南文化研讨会上明确提出的,并在此基础上,确定了更具指向性的岭南舞蹈的界定标准:岭南舞蹈是在岭南地域范围内孕育和发展起来、具有岭南文化属性,以表现岭南人民的风俗习惯、社会风貌、文化传统和民族性格为主要内容,具有典型的岭南风格的舞蹈语言和表达方式的各种舞蹈形态。岭南舞蹈丰富多样,具有“原始直观、兼容开放、求新求变”[17]的文化特征。

2010 年首届岭南舞蹈与岭南文化研讨会的召开,为处于萌芽发展时期的岭南舞蹈,提供了坚实的理论支撑,对岭南舞蹈理论研究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东莞市舞蹈家协会副主席曾里列还曾撰文《浅析岭南舞蹈编创——观首届岭南舞蹈研讨会的晚会有感》,简述了研讨会的基本情况,将研讨会的理论探究和晚会的创作实践结合,进一步对研讨会晚会的展演节目、创作队伍等方面进行了描述和分析。⑨对于这一次研讨会的功能属性,广东省舞蹈家协会主席李永祥撰文认为:岭南舞蹈论坛的设立旨在为岭南舞蹈发展“把脉”,审视岭南舞蹈创作现状,找出当下潜在的“弊病”,为岭南舞蹈的未来发展开出“良方”。[18]广东舞蹈家协会名誉主席陈翘先生尤其强调了这次研讨会的重要性,他认为首届岭南舞蹈论坛将会载入舞蹈史册的。岭南舞蹈,根植于岭南文化,而文化之根,需要有理论基础作为支撑,因此,岭南舞蹈的蓬勃发展,必须有理论探讨的内在推力。

近年来,有关于岭南舞蹈的理论研讨,更是日益增多,如2016 年首届岭南舞蹈创作青年论坛、2017 年全国岭南音乐舞蹈发展研究高端论坛暨岭南音乐舞蹈发展研究智库平台、2018 年第二届“岭南舞蹈”——当代岭南舞蹈发展论坛等盛会,分别举办。伴随着创作实践而举办的研讨平台,如“第六届岭南舞蹈大赛”开设了学术论文比赛活动,征集到85 篇以岭南舞蹈为主题的学术研究论文。第七届岭南舞蹈大赛,除设立相关研讨会论坛外,同样也延续了论文评选比赛的活动,共征集到86篇与岭南舞蹈创作、理论相关的研究文章。无论是权威专家掷地有声的建议,还是青年学者新锐理论的发声,共同为岭南舞蹈的理论研究和创作实践,提供了多元化发展的预案和建议,为岭南舞动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源源不断的内生动力。

三、岭南舞蹈的当代发展与未来走向

(一)关注舞蹈本体,拓宽岭南舞蹈创作格局

从舞蹈本体的研究视角出发,不少持续关注岭南舞蹈的学者们提出许多很好的建议,主要分为两个方面:

其一是以微观的视角,分析岭南舞蹈创作的实践原则。如针对岭南舞蹈创作的题材,广东工业大学通识教育中心郑萌老师在其题为《“陌生化”艺术表达在岭南题材舞蹈编创中的应用》一文中,就提出了岭南舞蹈编创时的“陌生化”[19]的编创原则,并认为需要将这种“陌生化”编创原则,贯穿在岭南舞蹈题材的选择、舞蹈语汇的创作、情节结构的设置、舞蹈道具的运用等诸多方面,从而避免陷入程式化编创的怪圈,为岭南舞蹈注入可持续发展的新鲜血液。

作者薛峰,在其题为《走向文化自觉——岭南民间大型道具舞蹈舞台化探析》的论文中,关注岭南舞蹈创作实践中的道具运用,并由此延伸出岭南舞蹈舞台化的论题,他认为岭南舞蹈创作的核心要义,是坚守费孝通先生所说的“文化自觉”,[20]此外,编导还需要深入了解岭南民族的文化心理并挖掘岭南舞蹈的审美特性,进而通过有意味的表现形式,推动岭南民间舞蹈的舞台化发展,将岭南民间舞蹈和新时代、新环境有机融合;

其二是以宏观角度,剖析舞蹈创作的整体思路。广东舞蹈戏剧职业学院舞蹈编导丁然老师撰写了《岭南民俗舞蹈文化在舞蹈作品中的体现》一文,通过省思自身创作经验对岭南舞蹈的创作提出相关建议:舞蹈形态方面,岭南舞蹈需要提炼本土舞蹈的“典型动律”,[21]形成具有符号意义的舞蹈语汇;舞蹈风格方面,岭南舞蹈创作需要深耕于岭南文化的土壤,体现岭南民族的人文气息和精神风貌;舞蹈意境方面,岭南舞蹈创作需要关注音乐、道具、舞美等舞台元素,在综合性表演中氤氲岭南之美。

着眼于岭南舞蹈艺术实践的当代发展方面的研究著述,有作者蔡骞《岭南舞蹈的艺术内涵与当代发展》的研究论文,作者认为,需从三方面进行相应提高:其一是舞蹈本体的创新,即创作者需要明晰当代观众的审美诉求,调整岭南舞蹈创作方式、更新岭南舞蹈表现形式、表现岭南地区时代精神;其二是舞蹈主体的培育,即当地文化机构需要对岭南舞蹈的传承人予以重视,多方面选拔和拓展优秀传承人,在代代传承中延续岭南舞蹈的血脉;其三是传播途径的更新,即岭南舞蹈借助新媒介平台进行多元化传播,拓宽岭南舞蹈发展路径。⑩

岭南舞蹈创作,需要立足于岭南传统文化之根,舞蹈创作者,首先需要探究、提炼、保留岭南舞蹈的精粹,在此基础之上,再借鉴、吸收、融合其他舞蹈的有益养分,通过解构-重构的方式,突破固有的创作藩篱;其次要明确创作的站位和高度,即:将岭南舞蹈的表层形态和深层文化相结合,凸显岭南地域文化的厚重感,表现岭南民族的时代风貌;再次是建构自身的文化自觉,深入感知岭南文化的生命力,明晰岭南舞蹈创作的使命感。

(二)观照时代语境,实现岭南舞蹈的高效传承和发展

以时代发展语境为切入点,学界对岭南舞蹈的探讨,大致有两种研究拓展的方向。

一个方向,是“互联网+”和岭南舞蹈教育的融合,广东石油化工学院陈伟坚等几位作者,在题为《“互联网+”视域下的岭南舞蹈文化校园传承与发展策略研究》一文中,从互联网时代背景出发,对岭南舞蹈的文化的传承现状和问题进行整体分析,并提出“互联网+岭南舞蹈文化+校园”[22]的传承模式,希望利用互联网的平台优势,整合岭南舞蹈资源,促进岭南文化的有效传承。深圳大学艺术学部音乐舞蹈学院何好等两位老师,发表了题为《教育信息化背景下高校岭南非遗舞蹈教学模式研究》的论文,旨在为高校舞蹈教育体系的发展策略提供思路,即通过高校联动的方式促进关于岭南舞蹈的交流,通过搭建大、中、小学链接平台实现岭南舞蹈教育的递进式发展,通过互联网平台传播岭南舞蹈实践,通过“开设岭南舞蹈特色课程和动态跟踪提高教学效率”。[23]广东省中山市群众艺术馆的崔英美老师,发表了题为《岭南舞蹈的传承与创新》的论文,作者提出:岭南舞蹈的传承需要加大宣传力度、培养舞蹈传承人,充分发挥互联网平台的优势。此外,她认为创新对于岭南舞蹈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但也需要把握好尺度和关系,在“传播、探索的过程中仍需注重岭南舞蹈的生态性和原生性”。[24]

另一个方向,是在国家文化战略和岭南舞蹈发展的融合上做文章,华南师范大学音乐舞蹈学院硕士研究生高晓彤撰写了名为《以岭南民族舞蹈为例论述“一带一路”视野下的“非遗”舞蹈发展》的论文,重点聚焦国家文化战略“一带一路”的方向引导,作者认为岭南舞蹈作为“非遗”舞蹈之一,需要积极响应并把握“一带一路”提供的发展机遇,在“舞蹈美育、文化涵养、文化交流中弘扬岭南文化”。[25]作者星海音乐学院舞蹈学院胡骁博士撰写的《“区域文化”语境中岭南舞蹈创作的理念引导——由国家艺术基金〈岭南舞蹈编创人才培养〉项目谈起》一文中,从岭南舞蹈创作者的角度切入,认为国家艺术基金项目《岭南舞蹈编创人才培养》,有效地引导了岭南舞蹈创作的正确方向,打开了编创人才的创作思维,“使之探索岭南舞蹈实践的潜在可能性,实现个体意识和民族文化的交融。”[26]

正如法国史学家兼文艺批评家H·丹纳,在其名著《艺术哲学》中提出的“种族、时代、环境”三要素说,而着重强调“时代”的因素一样,岭南舞蹈中的时代因素,也是其艺术发展的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而时代,是一个整体性的概念,包含社会制度、政治经济、文化思想等多方面。由于岭南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其历史文化、民族思想等也呈现出多元交融的态势,为此,岭南舞蹈需要更多的依托地缘优势和时代特点,进行自身的改造和更新,实现岭南舞蹈与时俱进的常态发展。

结 语

关于岭南舞蹈概念辨析和文化溯源的相关研究,是在文化自信中生发出的坚守自身文化的使命感,映射着民族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通过梳理岭南舞蹈的创作团体和高校申报的国家课题项目就可以看出,岭南舞蹈的传承逐渐由自发走向自觉,由此形成了岭南舞蹈繁荣发展的兴盛局面。作为课题研究成果,岭南舞蹈的创作实践,大多取材于岭南传统民俗和岭南原生文化,或表现岭南民族的生活场景和情态、或演绎岭南历史的神话传说、或彰显岭南文化的图腾崇拜等等等等,无不体现着岭南舞蹈当代传承与创新的实践方式。

此外,岭南舞蹈的高校教学,是传承的重要路径,也是当代学者关注的重点。从教材建设的角度来说,岭南舞蹈教材需要依托岭南的文化语境进行素材挖掘,根据岭南人的心理和生理特点,对原生态舞蹈动作进行二次创作,充分发挥教材的地域性、适配性功能效用;从课程设置的角度来说,开设舞蹈系或舞蹈课程的岭南地区的高校越来越多,为岭南舞蹈传承培育更多的人才夯实了基础。但需注意的一点,是要关注课程的设置,需要具有合理性、科学性、适配性,以提高舞蹈教学的效率。与舞蹈创作实践和教学成果并行的,还有岭南舞蹈的相关研讨平台,既有由来已久的岭南舞蹈研讨会的陆续举办,也有新增设的征文比赛等,不论哪种形式,都吸引着更多权威学者和舞蹈学生关注岭南舞蹈,为岭南舞蹈的发展筑牢文化之根。

从“岭南舞蹈”的提出,到“岭南舞派”的形成,离不开历年来岭南学界在创作、教学、理论等多方面的探索和实践,彰显着岭南学界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作为新时代的研究者和传承者,我们需要破除狭隘的思维构架,将岭南舞蹈置于民族文化、时代语境之中来进行更具深度的探讨,为岭南舞蹈集聚文化力量,筑就“岭南文化的时代品质和精神高地”。[7]

注 释:

①可参阅胡骁,赵勇《岭南舞蹈创作群体研究》(载《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021 年第3 期,第108 页~第112 页)一文之详述;

②可参阅刘波《区域文化视野下的民俗舞蹈研究——以“岭南舞蹈”的美学分析为例》(载《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017 年第5 期)一文之相关内容;

③可参阅李永祥,曾华美编著的《岭南舞蹈的传承与发展研究》(南方出版传媒花城出版社2016 年版)一书之详述;

④可参阅杜娟《从岭南舞蹈作品中透视广府文化》(载《艺术教育》2013 年第9 期)一文之相关内容;

⑤可参阅姚佩婵《岭南舞蹈资源的文化人类学探索向度》(载《大众文艺·学术版》2012 第13 期)一文之详述;

⑥可参阅陈洋, 伍若南《岭南民间舞蹈在广州高校的教学情况调查与研究》(载《艺术教育》2018 年第1 期)一文之详述;

⑦可参阅胡骁, 何喆《岭南民间舞蹈教材建设对于广东舞蹈高等教育的意义》(载《北京舞蹈学院学报》2014 年第1 期)一文之详述;

⑧可参阅李怡霏《岭南舞蹈视野下的广东高校舞蹈创作》(载《黄河之声》 2015 年第2 期)一文之详述;

⑨可参阅曾里列《浅析岭南舞蹈编创——观首届岭南舞蹈研讨会的晚会有感》(载《艺术教育》2011年第5 期)一文之详述;

⑩可参阅蔡骞《岭南舞蹈的艺术内涵与当代发展》(载《粤海风》2019 年第4 期)一文之详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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