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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户参与数字金融的非农创业效应研究

2023-10-16陈南岳

湖南财政经济学院学报 2023年4期
关键词:农户变量金融

詹 晶 蒋 祥 陈南岳

(南华大学 经济管理与法学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1)

一、引言

乡村振兴的关键在于产业兴旺,而引导广大农户积极创业是促进乡村产业发展的重要引擎。近年来,随着政府对农村创业问题愈发重视和多项鼓励政策的出台,农村创业环境不断优化,农户创业活跃度不断提升,越来越多的农户不再固守传统农业,而是尝试进入工商业领域开展非农创业。农户非农创业逐渐成为乡村振兴的内生动力,这对拓宽农户增收渠道、有效促进“三产”融合、推动农业农村现代化进程具有重要意义。因此,在当前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支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的时代背景下,对非农创业及其影响因素进行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农户非农创业的可持续发展依托各种要素资源汇聚。其中,金融资源作为农村地区的稀缺资源之一,对农户非农创业至关重要。尽管农村金融市场改革已持续多年,但创业农户所面临的金融服务覆盖面窄、融资成本高和资金利用效率低等问题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1]。金融创新是推动农户非农创业的重要手段。现阶段,立足于大数据应用的数字金融在传统金融的基础上,广泛采用数字技术和云计算等科技手段,能够更好地实现金融资源的优化配置,为农户非农创业提供重要支撑。

关于金融发展对创业的影响,学者们开展了广泛而深入的研究。有的学者聚焦于利率市场化[2]、普惠金融[3]等金融政策对创业的影响,也有学者探究金融科技对创业的促进作用[4]。一个运作良好的金融体系能够为创业提供信贷支持,促进经济增长[5]。鉴于创业具有较高不确定性,通常会面临较高的融资约束[6],而金融发展可以通过促进资源高效分配,打破融资约束,促进地区[7]和家庭[8]创业。作为金融发展新业态的数字金融改变了传统金融业务模式,其数字支付、数字信贷和数字理财等相关服务,有助于改善被传统金融排斥群体的金融服务可得性,激发这类群体的创业热情。如宋冬林等(2022)发现数字金融有助于提升地区创业的活跃度,并通过创业的就业效应显著改善群体收入不平等现状[9];陈晓芳和杨建州(2021)考察了数字金融对居民创业成功率的影响及作用机制[10];王海燕等(2022)阐释了数字金融发展与家庭创业决策二者间的内在联系[11]。也有少数学者聚焦农户开展相关研究,认为数字金融能够提高农户收入流动性[12]、扩大农户融资规模[13]、促进农户创业机会识别。

本文通过文献梳理发现,关于金融发展对创业的影响已有较为丰富的研究成果,为本研究奠定了良好基础。但是,仅有少部分学者探究了农户参与数字金融的创业效应,针对非农创业效应的研究比较少见。随着数字金融在农村地区迅猛发展,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行为及其绩效是否有促进效应,若有,又是通过何种渠道产生影响,且这种影响是否具有异质性,这些问题亟待厘清。因此,本文采用2017年与2019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CHFS),实证检验了农户参与数字金融的非农创业效应、作用机制与异质性,并提出促进农户非农创业的对策建议。相较于以往研究,本文的边际贡献在于:第一,立足农户视角,从微观层面实证研究农户参与数字金融的非农创业效应,包括农户创业行为效应和创业绩效效应。第二,从信息关注度、信贷可得性、风险偏好方面进一步厘清农户参与数字金融产生非农创业效应的作用机制。第三,结合农户特征,针对不同类型、不同年龄阶段和不同发展水平地区的农户,对比剖析不同农户参与数字金融产生非农创业效应的异质性特征,从而为制定差异化的农户非农创业促进政策提供理论依据。

二、理论分析

农户非农创业是指农户通过从事工业或商业生产经营项目,重新配置自有资源,开拓新型生产经营方式,从而实现价值创造的过程。本文通过对数字金融和创业理论相关文献的整理发现,对农户而言,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的主要影响机制可从信贷约束、信息约束和风险偏好三个方面来分析。

(一)参与数字金融可以打破农户非农创业的信贷约束

在农户非农创业过程中,信贷约束一直是最不容忽视的问题之一(彭克强和刘锡良,2016)[14]。尽管近年来政府和金融机构不断推动农村金融改革创新,但目前我国城乡金融发展不平衡、农村金融服务不充分的问题仍然十分突出。金融机构传统信贷业务对信贷需求旺盛的农户,特别是中低收入农户的非农创业支持仍然较少[15]。随着数字技术与金融业的深度融合,金融机构提供服务的门槛大大降低。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可从以下三方面解除信贷约束,从而促进非农创业。一是缓解信用信息不对称问题。以往传统金融机构很难解决自身与农户之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不得不将农户排斥在正规金融服务之外。数字金融利用信息技术获得借款人大量的网络交易记录,并对其进行信用评级,据此为农户提供金融服务,从而有效破解了长期存在的信用信息不对称和金融排斥问题。二是放大长尾效应,农户可低成本获得信贷支持。由于农户信贷通常具有短、小、频、急的特点,传统金融机构发放贷款成本高、收益低,不愿意为此类群体提供信贷支持[16]。然而,农户广泛参与数字金融,有助于金融机构扩大潜在客户信用数据的收集范围,将受正规金融排斥的农户纳入自身服务范畴,从而放大长尾效应和规模效应,实现小利润大市场。三是提升信贷偿还能力。农户参与数字金融,既可以参加数字支付平台推出的多种优惠活动,缩减支出成本,也可以降低与金融机构间的交易成本,提高日常交易频率和规模,扩大盈利空间;此外,农户还可以将持有的闲散资金购买多样化的投资理财产品,获取利息与分红,拓宽收入来源,提升信贷偿还能力。

(二)参与数字金融可以降低农户非农创业的信息约束

农户非农创业过程中,对市场需求和价格等信息的获取能力要求很高。尽管我国不断大力加强农村信息基础设施建设,但当前城乡之间的数字鸿沟仍然不容忽视[17],农村网络的速度和稳定性仍有待提高,农户利用网络获取有效创业信息的能力还比较弱,这些都制约了农户非农创业的意愿和实践。理论上讲,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可以显著降低非农创业的信息约束,其作用机制包括三个方面:一是拓宽信息来源渠道。数字金融不仅具有传统金融服务功能,还具有信息服务功能。金融机构通过互联网发挥自身技术优势,向农户推送更有针对性的金融理财、创新创业等相关信息[18]。农户可以利用金融机构提供的知识分享、快捷支付、投资理财、信贷融资等信息服务平台,及时获取更多非农创业资讯,发现潜在的创业机会。二是降低信息搜寻成本。随着智能手机平价化,各网络运营商提速降费,农户在参与数字金融时可以轻松便利地获取更多关于非农创业的产品和要素市场信息,降低农户非农创业中的信息搜寻成本,有利于激发农户非农创业意愿,提升其创业绩效。三是提高信息更新速度。借助数字技术,信息的传播打破了时间和距离的阻隔。农户通过参与数字金融,不断更新自身的信息储备和知识体系,改变长期以来形成的认知行为模式,潜移默化地提高非农创业者的意愿与能力。

(三)参与数字金融可以了解农户非农创业的风险偏好

相对农业生产而言,农户非农创业面临更大的市场风险和技术风险。风险承担能力较弱的农户,风险厌恶程度往往较高,非农创业意愿不足[19]。参与数字金融,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变农户的风险偏好,其影响机制如下:一是有助于农户加强非农创业知识学习,提高其风险承受能力。农户面对风险最大的问题是认知不足,而认知的关键在于学习。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可以同步获取学习机会,拓宽自身知识范围,提升生产经营和创新创业认知水平,有的放矢地优化产品供给,积累经营管理经验,提高自身风险承受能力。二是有助于夯实社会关系网络,提高防范风险信心。微信支付、支付宝支付等平台将社交与金融深度融合。农户使用这类数字金融服务可以提高社会关系网络中个体之间的沟通频率,增进信任水平,获取信息资源、情感支持和财务支持等,从而更能面对和承担非农创业风险。三是有助于改善心理健康水平,乐观应对风险。农户在使用数字金融时还可以轻松便捷地参与平台提供的多种娱乐和社交活动。娱乐和社交活动有助于改善抑郁情绪,提高心理健康水平[20]。这使得农户对待非农创业风险的态度往往更加乐观,更加关注风险的积极一面,更愿意开展非农创业活动。

三、数据来源与模型设定

(一)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研究中心发布的“中国家庭金融调查”2017年和2019年的样本数据。样本范围覆盖全国除西藏、新疆及港澳台地区之外的29个省(直辖市、自治区),包括343个区县,1360个村(居)委会。调查采用三阶段分层与人口规模成比例的抽样方法,拒访率低,数据接近国家统计局数据结果,具有代表性[21]。本文利用Stata16.0软件对样本中与农户个人基本情况、家庭基本情况、数字金融参与情况、非农经营项目开展情况相关的四部分数据进行处理,保留了两期均接受调查的受访者数据,并剔除了部分缺失值和极端值,最终得到2017年与2019年的两期非平衡面板数据,共计26305个有效样本。

(二)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

本文从农户非农创业行为和非农创业绩效两个维度定义被解释变量。

农户非农创业行为。借鉴何婧和李庆海(2019)[22]的研究,由CHFS问卷中的问题“目前,您家是否从事工商业生产经营项目,包括个体户、租赁、运输、网店、微商、代购、经营公司企业等”界定非农创业行为,如果受访者选择“是”,则取值为1;反之,则取值为0。

农户非农创业绩效。创业绩效可从财务绩效、成长绩效等方面进行度量。但我国农村的创业规模通常较小,且家庭特征差异较大,很难以系统的财务指标衡量创业绩效。本文结合数据可获得性并参考宋林和何洋(2022)[23]的研究,非农创业绩效根据CHFS问卷中的问题“去年,您家正在经营的工商业项目营业收入是多少元”作为衡量指标。

2.核心解释变量

数字金融使用方面,基于CHFS问卷中的问题“目前,您家是否开通支付宝、微信支付、京东网银钱包、百度钱包等第三方支付账户?”,若受访者选择“是”,则认为参与数字支付,否则认为没有参与。根据问题“您家在以上第三方支付账户中的互联网理财金额有多少?(指有利息的部分,如余额宝、微信零钱通、京东小金库)”,若受访者所填金额大于0,则定义为参与数字理财,否则认为没有参与。同样,根据问卷“目前,您家是否因生产经营活动有尚未还清的互联网借款?”,若受访者选择“是”,则定义为参与数字信贷;反之,则没有。本文参考宋帅和李梦(2021)[24]的做法,如果农户参与了数字支付、数字理财和数字信贷中任意一项或多项,则认为该农户参与了数字金融,取值为1;反之则取0。

3.控制变量

现实中还有诸多其他因素会影响农户非农创业行为及绩效。本文从个体层面、家庭层面分别筛选变量作为控制变量。其中,个体层面选择农户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婚姻状况、身体状况、金融知识6个变量。考虑到年龄对创业可能有非线性影响,加入年龄平方项。家庭层面选择家庭规模、家庭总收入和人情支出3个变量。表1是有关变量的说明及描述性统计结果。

表1 变量说明与描述性统计结果

(三)模型设定

由于被解释变量(非农创业行为)和解释变量(数字金融使用)均为二元变量,为检验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本文将采用Probit模型进行估计:

(1)

其中,Enterp*为潜变量,Entrepit表示第i个农户t年是否开展非农创业,若“是”则取值为1,反之取0。DFit为第i个农户t年是否使用数字金融的虚拟变量,若使用数字金融,则取值为1,反之取0。Zit为控制变量,μit为随机干扰项,α是常数项,δt是年份固定效应。

由于被解释变量(非农创业绩效)是连续变量,本文采用OLS模型来估计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绩效的影响,模型的具体形式如下:

Performanceit=α+βDFit+γZit+μit

(2)

其中,Performanceit表示非农创业绩效,将工商业营业收入作为衡量指标,Zit为控制变量,μit为随机干扰项。

(四)内生性分析

反向因果和遗漏变量可能导致实证模型存在内生性问题。当农户创业意愿越强时,为了获取更多信息,该农户越可能参与数字金融的使用,故不可忽略非农创业行为与数字金融使用二者间的反向因果关系。同时,还存在诸多不易观测的因素影响非农创业行为,如个人能力、个人习惯和宏观层面政策影响等。同样,农户非农创业绩效与参与数字金融的使用之间也可能存在反向因果关系。参考吴雨等(2021)的做法[25],本文选取智能手机使用情况作为农户参与数字金融的工具变量来处理内生性问题。是否拥有智能手机与农户参与数字金融相关,但使用智能手机并不会直接影响农户非农创业行为及其绩效,仅能通过该渠道间接影响农户非农创业,故该工具变量满足相关性与外生性要求,后续将用IV-probit模型和2SLS模型进一步验证。

四、实证结果

(一)影响效应

1.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效应

表2列(1)~列(3)报告了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结果。结果显示,数字金融使用的估计系数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说明农户参与数字金融能够有效促进非农创业行为。列(4)为引入智能手机使用情况作为工具变量的IV-probit模型回归结果。Wald检验结果拒绝数字金融使用作为外生变量的假设,一阶段估计的F值为887.55远远大于10%统计水平下的临界值16.38,工具变量的t值为66.29,故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说明该工具变量有效。结果显示,参与数字金融的估计系数仍在1%的水平下正向显著,参与数字金融的概率每提升1%,非农创业行为概率增加1.04%。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个体层面的控制变量中,首先,户主年龄与农户非农创业行为呈倒U型关系。其次,农户文化程度越高,开展非农创业活动的可能性越大;已婚家庭通常拥有更多资源,对农户非农创业行为具有促进作用;身体状况差的农户由于医疗费用负担较重,不太可能选择创业;金融知识水平较高的农户,通常自身风险承受能力也较强,更倾向于开展非农创业活动。性别对农户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不显著。

在家庭层面,家庭规模、家庭总收入和人情支出对农户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均显著为正,这是因为家庭人口规模大,所拥有的劳动力和资源较多;家庭总收入高,意味着可用于创业的资金较多;而人情支出越多,表明农户社会网络越发达,一定程度上扩展了融资与信息渠道,有利于农户非农创业活动的开展。

2.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绩效的影响效应

表2列(5)与列(6)为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创业绩效的影响结果。其中列(5)为OLS模型回归结果,列(6)为引入工具变量后2SLS模型回归结果。DWH检验结果、一阶段估计的F值与工具变量的t值均表明不存在弱工具变量问题,可见该工具变量是有效的。在控制个人层面变量、家庭层面变量后,回归结果显示,数字金融使用对农户非农创业绩效的影响均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估计系数分别为1.097、1.584,说明参与数字金融显著促进了农户非农创业绩效的提高。

(二)稳健性检验

本文采用三种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方法一,将智能手机使用年限作为新的工具变量进行回归分析。智能手机使用时间与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具有较强相关性,但并不会直接影响农户开展非农创业活动及其绩效。方法二,剔除18岁以下及70岁以上的样本进行回归分析。现实中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开展创业活动的可能性较低,70岁以上老年人对数字金融的接受度较低,故剔除该类样本。方法三,利用logit方法进行回归。表3是上述三种方法的检验结果,结果显示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行为及创业绩效的影响仍然正向显著,基准回归结果稳健。

表3 稳健性检验

(三)影响机制检验

本节采用Probit模型和OLS模型,引入数字金融使用与信息约束、信贷约束、风险偏好各项指标的交互项进行回归分析,以检验数字金融是否通过缓解信贷约束、提高信息关注度、提升风险偏好对农户非农创业行为及创业绩效产生影响。其中,信息约束根据CHFS问卷中的问题“您对经济、金融方面的信息关注程度”进行衡量,如果回答“从不关注”,则取值为0,其他取值为1;信贷约束根据问题“您家为什么没有尝试从银行或信用社申请贷款”进行衡量,若回答“申请过被拒”和“预计申请不会批准”,则取值为1,其他取值为0;风险偏好根据问题“您最愿意选择哪种投资项目”来衡量,若回答“低风险、低回报项目”,则取值为0,其他取值为1。影响机制检验结果见表4。

在控制个人层面变量及家庭层面变量后,由表4列(1)与列(4)可知,数字金融使用与信息约束的交互项对农户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系数为0.039,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对农户非农创业绩效的影响系数是0.134,在10%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这说明农户参与数字金融能够及时有效地获取金融知识和创业信息,降低信息搜集成本,从而更有利于农户抓住机会开展非农创业活动,提高创业绩效。表4列(2)与列(5)显示,数字金融使用与信贷约束的交互项对农户非农创业行为的回归系数为0.028,在10%的水平下显著为正;对农户非农创业绩效的回归系数为0.157,在1%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这说明使用数字理财、数字信贷产品及服务使得农户的融资渠道更加多样化、便捷化,农户信贷偿还能力得以提升,从而间接提高了农户非农创业的概率。表4列(3)与列(6)显示,数字金融使用与风险偏好的交互项对农户非农创业行为和创业绩效的影响系数分别为0.065、0.012,二者均在10%的水平下显著为正。这说明风险偏好高的农户将有更大概率参与非农创业并提升绩效,参与数字金融有助于优化农户的社会网络资源,使其更能面对和承担非农创业风险。

(四)异质性分析

1.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行为促进效应的异质性

通过IV-probit模型进行回归,进一步分析数字金融使用对不同类型、不同年龄段以及不同发展水平地区农户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根据CHFS问卷中“您是否有过离开户籍所在地,去其他地方工作或生活半年以上的经历”,若受访者回答“是”,则定义为返乡农户;反之,则定义为留守农户。有外出务工经历的返乡农户眼界相对开阔,对数字金融的认识和使用与留守农户相比可能表现出不同的创业意愿,故进一步检验数字金融使用对返乡农户和留守农户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是否存在差异。由表5可知,数字金融使用对返乡农户和留守农户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均在1%的统计水平下正向显著,但对留守农户的影响相对更大,估计系数为0.875。可能的原因是,留守农户往往更容易受到信贷约束和信息约束,且风险承受能力偏低,参与数字金融可以更加有效激励留守农户开展创业活动。

在年龄异质性方面,本文将样本农户分为3组:青年组(18~40岁)、中年组(40~60岁)和老年组(60岁及以上),然后分别进行回归。结果显示,中年群体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最大,估计系数为1.25,可能是由于人到中年,家庭趋于稳定,财富积累较多,具有相对稳定的社会关系网络,面临的信贷约束较小,所以更愿意开展非农创业活动。

在地域异质性方面,根据CHFS调查数据将所属地区按照城市等级①划分成3组:新一线及一线城市所属地区、二线城市所属地区、三线及以下城市所属地区,并分别进行回归。结果显示,二线城市所属地区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最大,且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估计系数为1.112,新一线及一线城市所属地区次之,三线及以下城市所属地区最小。可能是因为新一线及一线城市所属地区金融发展较为发达,提供的融资渠道丰富多样,能够较好满足农户非农创业的融资需求,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行为的影响不大。而三线及以下城市所属地区,数字化基础建设明显不足,许多农户甚至未接触过互联网,数字金融的促进作用难以发挥。

2.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绩效促进效应的异质性

表6是采用2SLS进行回归的结果。结果显示,数字金融使用对留守农户非农创业绩效具有显著的正向促进作用,且在1%的统计水平下显著,估计系数为0.674,但对返乡农户创业绩效影响则不显著。在年龄异质性方面,数字金融使用对中年群体非农创业绩效的影响最大。在不同发展水平地区,二线城市所属地区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绩效的影响估计系数远大于其他地区。

表6 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绩效影响效应的异质性分析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基于2017年与2019年两轮CHFS数据,运用Probit模型和OLS模型,实证检验了农户参与数字金融的非农创业效应,结果显示: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行为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且有利于提高非农创业绩效。在引入农户是否拥有智能手机作为工具变量以解决内生性问题后,该结论仍然成立。从影响机制来看,参与数字金融通过提高信息关注度、信贷可得性、风险偏好三条渠道促进了农户非农创业。异质性分析发现,相对于返乡农户,数字金融使用对留守农户非农创业的影响更大。从不同年龄段来看,数字金融使用对中年农户群体的非农创业促进作用最强,青年次之,老年最弱;对于不同发展水平地区,农户参与数字金融对非农创业影响程度由二线城市、一线及新一线城市、三线及以下城市依次减弱。为进一步促进农户非农创业,依据上述研究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一是要加大数字金融服务创新力度。金融机构要充分利用数字技术,创新服务理念,为农户非农创业提供坚实的金融支撑。首先,要主动适应农户非农创业的金融需求和行为偏好,提供包括数字支付、数字信贷、数字保险、数字理财等数字金融产品,开发具有农户特征的移动应用程序,不断优化适农数字金融信息终端和服务供给。其次,将数字金融服务嵌入农村社保、教育、医疗、通信、旅游、娱乐等日常生活,进一步丰富数字金融服务平台功能,为农户非农创业提供综合服务。最后,提升数字技术应用水平,充分发挥数字技术防范风险的积极作用,不断降低农户非农创业的金融风险。

二是要加快农村数字金融推广应用。政府相关部门和金融机构要充分重视数字金融对农户非农创业的促进作用,加快推进数字金融在广大农村的推广普及。首先,加强数字金融基础设施共享,大力推动农村信息网络、大数据平台等基础设施建设,弥补由于数字基础设施薄弱而导致的农村金融生态缺陷。其次,根据农户行为特点,多渠道搭建数字金融教育平台,加强数字金融相关知识的宣传和普及,提升农户数字金融素养,以便更好开展非农创业活动。最后,加强数字金融风险意识教育,引导农户在享受数字金融带来方便和收益的同时,警惕和预防非农创业过程中可能遭遇的电信诈骗、不良网络借贷、非法集资、银行卡被盗刷等潜在金融风险。

三是要针对性地制定多样化的非农创业支持政策。结合农户特征和地区特征,有针对性地加大农户非农创业扶持力度。首先,针对留守农户非农创业进行专项补贴,鼓励多个农户业态资源整合、整村集体运营,引导农户由“单户打拼”转向“抱团取暖”,由线下经营转为线上线下同步经营。其次,发挥中年农户促进非农创业活动中的示范带头作用,加强实用创业技能和管理能力培训,促进非农创业绩效提高。最后,出台系列非农创业优惠政策,尤其要加大对经济欠发达地区农户非农创业的扶持力度,进一步发挥数字金融的非农创业促进效应。

【注 释】

① CFHS数据在城市维度归属为3类,即一线城市及新一线城市(一线城市包括上海、北京、深圳、广州;新一线城市:成都、杭州、重庆、西安、苏州、武汉、南京、天津、郑州、长沙、东莞、佛山、宁波、青岛、沈阳)、二线城市(包括:合肥、昆明、无锡、厦门、济南、福州、温州、大连、哈尔滨、长春、泉州、石家庄、南宁、金华、贵阳、南昌、嘉兴、珠海、南通)、三线及以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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