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童年期创伤与大学生恶意创造力的关系:认知重评和心理资本的链式中介作用*

2023-10-16邱梦茹孙露凝常雪萍沈槿楠李文福闫迎春

中国健康心理学杂志 2023年10期
关键词:链式创造力资本

邱梦茹 孙露凝 常雪萍 沈槿楠 李文福 闫迎春

济宁医学院精神卫生学院 272067 E-mail:qiumengru0317@163.com △通信作者 E-mail:wenfulee@126.com E-mail:yanyc9797@163.com

创造力也称创造性或创新,是指个体产生新颖、适用产品的能力[1],对个人进步、科技创新和社会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但最近的研究表明,创造力并不一定总是有益的,也具有阴暗面,通常称为恶意创造力[2]。恶意创造力是指以伤害自己或他人为目的的创造力[3-4]。恶意创造力对社会生活产生了深刻影响,从花样百变的诈骗手段、防不胜防的拐卖儿童案,到“911”恐怖袭击事件、莫斯科多莫杰多沃机场自杀式爆炸案,以及日常生活中玩花样、耍小聪明、戏弄他人等,均可看到恶意创造力的身影。因此,研究恶意创造力的影响因素和作用机制,有助于预防和控制恶意创造力事件,为缓解恶意创造力的消极影响提供研究支持。

环境是创造力的重要影响因素之一[5]。童年期创伤也称童年期不良经历,是个体18岁以前经历的各种负性生活事件,包括情感和躯体方面的忽视、虐待以及性虐待等[6]。既往研究表明,童年期家庭经济状态越差的大学生其社会创造力越低[7],童年时期在逆境中生活的儿童其一般创造性的水平也较低[8]。由于恶意创造力和一般创造力均体现了思维的发散性和认知的灵活性[3],所以从这一角度来说童年期创伤可能降低了恶意创造力。但大量调查研究表明,童年期创伤增加了个体的特质愤怒[9-10]、反社会人格[11-12]和攻击性[13-14],实验研究也表明童年期受虐待个体表现出明显的愤怒面孔注意偏向[15]。而愤怒情绪[16]、反社会人格[17]和攻击性[3,18]等均与较高的恶意创造力有关。最近的研究也表明儿童期忽视和儿童期创伤与大学生的恶意创造力显著正相关[19-20]。据此,可以提出研究的第一个假设:童年期创伤可以显著正向预测恶意创造力。

心理资本是个体在成长和发展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一种积极心理状态[21],由乐观、希望、自我效能和韧性4个要素组成[22]。研究证实,父母的支持可以正向预测大学生心理资本[23],而早期适应不良图式[24-25]和童年期虐待[26-27]会导致心理资本降低。心理资本低的个体会表现出较多的问题行为[28]和攻击行为[29-30],进而增加了恶意创造力[3,18]。最近研究也发现,类似心理韧性等积极人格特质可以抑制恶意创造力[31]。因此,可以推测童年期创伤对恶意创造力的影响可能是通过降低心理资本进而增加恶意创造力。据此,提出研究的第二个假设:心理资本在童年期创伤和恶意创造力之间起中介作用。

认知重评是一种常用的情绪调节策略,它通过改变个体对情绪或事件的认知,从而改变其对自身情绪的影响[32]。家庭的情绪氛围是影响个体情绪调节偏好的重要因素[33]。研究表明,经历心理虐待等童年期创伤的个体更倾向选择表达抑制策略,而较少使用认知重评策略[34-35]。研究发现,认知重评可以减少消极情绪和问题行为的表达[36],缓解抑郁情绪和攻击行为等内外化问题[37]。在愤怒情绪唤醒时,认知重评可以降低愤怒个体的恶意创造力[16]。因此,可以推测经历童年期创伤的个体会减少认知重评策略的使用,进而增加攻击他人的可能,并提高恶意创造力水平。基于此,提出研究的第三个假设:认知重评在童年期创伤和恶意创造力之间起中介作用。

研究显示,认知重评策略与心理资本有密切联系,高认知重评个体的心理资本也较高[38]。这可能是因为认知重评策略有助于减少负性体验[39],产生更多积极情绪体验,进而提高生活满意度、心理幸福感和心理资本水平[40-41]。由此,可以推测经历童年期创伤的个体会较少使用认知重评策略,降低心理资本水平,进而导致恶意创造力增多。基于此,提出研究的第四个假设:认知重评和心理资本在童年期创伤与恶意创造力之间起链式中介作用。研究的假设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假设的链式中介模型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

采取方便取样法选取被试,采用问卷星发放调查问卷。调查得到问卷1341份,剔除规律性作答、正反选项出现矛盾、做题时间低于120s、漏填或错填信息的无效问卷后,最终得到有效问卷1148份,有效率为85.6%。其中男生664人(57.8%),女生484人(42.2%);农村345人(30.1%),城市803人(69.9%);独生800人(69.7%),非独生348人(30.3%);平均年龄为20.40±1.32岁。

1.2 方法

1.2.1 童年期创伤问卷 采用由Bemstein编制[42],赵幸福等修订的童年期创伤问卷(short form of Childhood TraumaQuestionnaire,CTQ-SF)[43]。该问卷包含忽视和虐待两大类,分为躯体忽视、情感忽视、躯体虐待、情感虐待、性虐待5个分量表。该问卷包括25项临床项目和3项效度项目。项目采用5点计分,即“从来没有=1”、“一两次=2”、“有时=3”、“经常=4”、“总是=5”。总分为25个临床项目之和,得分越高,说明童年期创伤越严重。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06。

1.2.2 情绪调节问卷 采用王力等人修订的情绪调节问卷(Emotion Regulation Questionnaire,ERQ)的认知重评分量表[44],该量表包括10个条目,认知重评分量表包括1、3、5、7、8、10共6个条目。量表采用7级评分,得分越高说明采用认知重评策略的频率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46。

1.2.3 积极心理资本问卷 采用张阔等人编制的积极心理资本问卷(Positive Psycap Questionnaire,PPQ)[45],该问卷共26道题目,包括自我效能、韧性、乐观、希望4个维度。该问卷采用7级评分(1完全不符合~7完全符合),得分越高表明心理资本越高。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50。

1.2.4 恶意创造力量表 采用郝宁等人编制的恶意创造力量表(Malevolent Creativity Behavior Scale,MCBS)[46],该量表共包括13个题目。参与者需要对日常生活中出现的关于恶意创造力的想法或行为频率进行5点评分,从“完全没有”到“总是”分别计1~5分。得分越高,表明日常生活中的恶意创造力越强。本研究中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20。

1.3 统计处理

采用SPSS 22.0进行数据录入和描述统计分析,采用SPSS宏程序PROCESS 3.3进行链式中介效应分析。以P<0.05为结果具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由于本研究所收集的数据来自被试的自我报告,因此可能带来共同方法偏差效应[47]。研究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分析共同方法偏差效应大小。结果发现,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有15个,且最大因子解释的变异量为25.94%,小于40%这一临界值,说明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2.2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

本研究采用偏相关法在控制性别、年龄、生源地、是否独生后,对童年期创伤、认知重评、心理资本和恶意创造力之间的相关关系进行分析。童年期创伤与认知重评、心理资本显著负相关,与恶意创造力显著正相关;认知重评与心理资本显著正相关,与恶意创造力显著负相关;心理资本与恶意创造力显著负相关,见表1。

表1 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和相关分析(r)

2.3 认知重评策略和心理资本的链式中介作用

在相关分析的基础上,为考察认知重评、心理资本在童年期创伤和大学生恶意创造力间的中介作用,研究使用Hayes编制的SPSS宏程序PROCESS 3.3执行基于Bootstrap方法的中介效应检验。研究选择模型6,采用5000次的Bootstrap抽样量,计算95%的置信区间。链式中介分析以性别、年龄、是否独生、生源地为控制变量,以童年期创伤为自变量,认知重评和心理资本为中介变量,恶意创造力为因变量。

回归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童年期创伤显著正向预测恶意创造力(B=0.30,P<0.001),显著负向预测认知重评(B=-0.22,P<0.001)和心理资本(B=-1.28,P<0.001);认知重评显著正向预测心理资本(B=0.17,P=0.002),显著负向预测恶意创造力(B=-0.04,P=0.007);心理资本显著负向预测恶意创造力(B=-0.06,P<0.001)。将认知重评和心理资本引入回归方程后,童年期创伤仍然显著正向预测恶意创造力(B=0.22,P<0.001)。表明认知重评和心理资本在童年期创伤与恶意创造力间的链式中介作用显著。

表2 各变量间的回归关系分析

中介效应分析结果表明,童年期创伤对大学生恶意创造力的直接效应为0.22(P<0.001),95%的置信区间不包括0(LLCI=0.1822,ULCI=0.2482),童年期创伤-认知重评-恶意创造力(间接效应1),童年期创伤-心理资本-恶意创造力(间接效应2),童年期创伤-认知重评-心理资本-恶意创造力(间接效应3),3条中介路径均显著(置信区间均不包括0),见表3和图2。总的中介效应为0.0099+0.0708+0.0021=0.0828,总效应为0.0828+0.2152=0.2980,总中介效应的效应量为27.79%。表明童年期创伤与大学生恶意创造力之间有1条直接效应路径和3条中介效应路径。

表3 认知重评、积极心理资本在童年期创伤和恶意创造力间的链式中介效应

图2 认知重评、心理资本在童年期创伤和恶意创造力之间的链式中介效应

3 讨 论

3.1 童年期创伤对大学生恶意创造力的影响

本研究通过构建链式中介模型探讨童年期创伤与恶意创造力的关系以及认知重评和心理资本的作用机制。结果表明,童年期创伤与恶意创造力显著正相关,童年期创伤显著正向预测恶意创造力,这与以往研究结果一致[19-20]。研究发现早期创伤经历会通过增强个体的攻击性来增强其恶意创造力[3,14,18]。父母拒绝和过度保护的教养方式可以通过减少个体的道德推脱来增加其恶意创造力,而父母温暖理解的教养方式可以负向预测恶意创造力[48]。该结果印证了社会信息加工理论的观点,在童年时期经历过更多忽视和虐待的个体更有可能将中立的社会信息视为威胁性信息,这可能增加了敌对思想和攻击他人的可能[49]。另一方面,经历早期创伤的个体会累积负性情绪,使其在认知加工中更加内省、分析和坚持[50],这可能导致他们产生以伤害自己或他人为目的的创造性行为[19]。因此,父母应该给子女营造积极的养育环境,降低子女体验到的虐待和忽视,减少其以后产生恶意创造力行为的可能。

3.2 心理资本在童年期创伤与恶意创造力之间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发现,心理资本在童年期创伤与恶意创造力之间起中介作用,童年期创伤通过减少个体心理资本来增加其恶意创造力。这与以往研究发现的童年期创伤负向预测心理资本[51-53]、心理韧性负向预测恶意创造力[31]的结果一致。童年期创伤使个体长期处于负性环境中,不利于培养和发展希望、乐观的积极品质。研究表明,家庭早期累积风险会使青少年产生内化问题,进而形成消极的认知风格和低自我效能感[54]。大量研究证实,童年期创伤可以负向预测心理资本[51-53]。本研究结果进一步验证了心理资本的直接效应模型,即心理资本可以直接影响个体的观念和行为[55]。高心理资本个体在面对应激事件时会采取更为积极的应对方式[56],表现出较少的攻击行为[29-30]、霸凌行为[28]以及较低的特质愤怒水平[57],这些因素可能进一步降低了恶意创造力水平[3,18]。因此,本研究结果表明,父母和学校应该关注学生积极心理资本的培养,以增加其应对童年期创伤和其他心理压力的能力,降低将创造力用于攻击他人的可能。

3.3 认知重评在童年期创伤与恶意创造力之间的中介作用

本研究结果表明,认知重评在童年期创伤与恶意创造力之间起中介作用。以往研究发现,经历早期创伤的个体较少使用认知重评策略[34-35],个体压力使他们经常采用消极的应对方式[58],这可能导致了其恶意创造力的增高。实验研究表明,个体如果在面对愤怒情绪时采用认知重评策略可以有效降低恶意创造力[16]。其他研究也发现,有童年期创伤经历的个体其认知灵活性和抑制能力更低[59],而低执行功能个体较少使用认知重评策略[60]。恶意创造力本质上是一种具有创造性的攻击行为,认知重评可以通过改变个体认知,用正性情绪替代负性情绪[61],降低个体的消极情绪和问题行为表达[36],减少攻击性行为[37]。因此,学校教育工作者应当关注那些有儿童期创伤经历的大学生,通过认知重评训练提高其认知重评策略的使用偏好,以帮助他们积极应对创伤和逆境,减少恶意创造力行为。

3.4 认知重评和心理资本在童年期创伤与恶意创造力之间的链式中介作用

本研究结果还发现,认知重评和心理资本在童年期创伤与恶意创造力之间起链式中介作用。即童年期创伤会通过减少认知重评策略的使用进而降低心理资本,最终导致恶意创造力。该结果与以往研究发现的偏好使用认知重评策略的个体其心理资本更高的研究结果一致[40]。早期的家庭、学校和同伴关系等因素对个体的成长具有重要影响。如有研究发现,积极的家庭氛围有助于培养个体使用更积极的情绪调节策略[33],良好的同伴关系有助于积极心理资本的形成[62],进一步减少个体的攻击性行为[29-30],这可能最终降低了恶意创造力。因此,对于经历童年期创伤的个体,应当注重其认知重评策略和积极心理资本的针对性训练和指导,以降低其可能出现的恶意创造力行为。

3.5 研究启示

本研究通过构建链式中介模型,探讨了童年期创伤与大学生恶意创造力的关系,揭示了童年期创伤通过认知重评和心理资本影响恶意创造力的心理机制,促进了对恶意创造力影响因素和作用机制的理解。童年期创伤是一个全球性的公共卫生问题,严重影响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以及成年后的生活和工作。本研究结果进一步表明,童年期创伤可能会导致大学生将创造力专门用于攻击他人,表现出较高的恶意创造力水平。大学生是国家和民族未来发展的生力军,培养大学生的创新能力,是各级教育部门和社会的重要任务。一方面,父母应该为子女营造一种和谐、民主和公平的生活环境,降低其可能感受到的创伤和虐待,以减少其可能出现的心理和行为问题。另一方面,学校教育工作者应该识别并关注那些经历童年期创伤的学生,通过对认知重评策略和积极心理资本进行针对性培训和训练,提高其应对创伤和挫折的能力,减少由此导致的问题行为和恶意创造力。

3.6 研究的不足与展望

本研究客观分析了童年期创伤对恶意创造力的影响,以及认知重评和心理资本的单独中介和链式中介作用,但研究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比如,本研究的被试群体均为大学生,可能降低了研究结果的外部效度,该结果能否推断到其他年龄阶段群体还需进一步研究的证实。另外,本研究采用横断面设计和问卷调查法,难以揭示变量间的因果关系,未来可采用纵向研究以及实验方法进一步探讨童年期创伤对大学生恶意创造力的影响,以及认知重评策略的使用和积极心理资本的培养对受虐待大学生恶意创造力的缓解作用。

猜你喜欢

链式创造力资本
创造力从哪里来? “捣蛋专家”告诉你
以生成性培养创造力
激发你的创造力
激发你的创造力
资本策局变
链式STATCOM内部H桥直流侧电压均衡控制策略
第一资本观
VR 资本之路
“零资本”下的资本维持原则
链式D-STATCOM直流电压分层协调控制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