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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线索交织下的东方与东方外交史研究

2023-10-10杨昕沫

关键词:史学欧洲世界

杨昕沫

(黑龙江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黑龙江哈尔滨150028)

众所周知,史学发展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是19世纪以后的事情。在这一过程中,西方史学的发展速度远高于世界其他地区,但西方史学中“欧洲中心”研究立场和视角一直以来备受诟病。反思与诘问19世纪以来以欧洲文明和欧洲国家为标准和范本,看待世界其他地区和民族历史,划分人类整体历史的研究方法,成为20世纪史学的重要内容。与此同时,史学工作者开始尝试构建更为全面(关注欧洲以外的国家和地区的历史)和综合(关注经济、贸易、文化、社会层面交往、交流与交融的人类历史)的史观与研究方法,开始重新思考时空线索与历史叙事的关系。在史学理论和研究方法推陈出新的过程中,厘清时空之变中的“东方”与“西方”,展现对外交往、交流与交融中生生不息的东方历史,成为中国史学工作者无法推卸的时代责任和学术任务。

一、在时空线索中发现“东方”

长期以来,在中国,对中国历史的普遍叙述使辉煌的古代中国与屈辱的近代中国成为人们的历史常识,所以,人们不会对传统史书中“威德遐被,四方宾服,受朝命入贡者殆三十国。幅员之广,远迈汉唐”[1]一类的表述感到陌生,也习惯于将发生鸦片战争的1840年作为中国近代史的开端。形成此种认知习惯的原因在于人们在认识不同时期的中国时选择了不同的参照体系——“夷夏之别”与“东西对立”。“夷夏之别”将世界简单分为“中华”和“外夷”,把中国视为世界的中心,而“东西对立”则是将世界分作强势殖民的“西方”和被动挨打的“东方”,把率先进行工业革命的西方国家视为世界历史的主要推动者。但是,二元对立的“夷夏之别”与“东西对立”两种认知最大的缺点在于,它们都未能平等地将中国与中国以外视为人类文明和世界历史的一份子。

在探讨世界历史分期时,陈燕谷认为,以西方历史为标准的历史分期造成了世界历史的时间断裂(古—今)和空间断裂(西—东):“在时间性维度上标志着‘现代’开始与‘过去’或‘传统’构成一组二元对立,在空间维度上标志着西方与世界其他地区(the west and the rest)之间存在着本质性差异:现代的进步的创新的开放的西方,对传统的停滞的保守的封闭的东方”,而“现代社会科学和人文研究基本上是围绕着这样一些欧洲中心主义的目的论预设建构起来的”。[2]近代以降,“西方的历史认知方式作为一种近代形态的‘知识’传入中国,从根本上改变了中国人认知世界的态度及其相关的制度安排,同时西方式的历史叙事也作为普遍性知识形态日益支配着中国人对历史的看法”。[3]对中国历史的认识决定着中国何以为中国这一问题的答案,因此百年间,中国史学一直在谋求与世界史学接轨和保持自己独特性之间寻找出路,20世纪初年的“新史学”,五六十年代的史论之争,九十年代的后现代理论,以及21世纪强势再现的思辨的历史哲学等,都是如此。

在不断反思历史认知方式的同时,人们也开始反思承载历史认知与历史叙事的话语体系。因为,“无论口头表达的话语还是文字表达的话语,都是表达一定思想、观念、情感、理论、知识、文化等的字词、句式、信息载体或符号。也就是说,思想等是内容、是本质,话语则是形式、表现。因此,话语体系是思想理论体系和知识体系的外在表达形式,是受思想理论体系和知识体系制约的;有什么样的思想理论体系和知识体系,就有什么样的话语体系”[4]。伴随着欧洲资本主义的全球性扩张,民族与国家、近代与中古、欧洲与世界等概念进入历史研究之中,人们开始用这些词语认识和定位本民族和本国家的历史。对此,葛兆光深刻指出,同样是在民族国家的历史叙述中,如果我们以欧洲的尺度/方式衡量,中国是特殊的,但若以中国的尺度/方式衡量,那么欧洲就是特殊的。[5]安德森(Benedict R.O’Gorman Anderson)将社会心理学上的“社会事实”(le fait social)称作“想象的共同体”,而“民族”即是一种政治想象,“民族历史的‘叙述’(narrative)是建构民族想象不可或缺的一环”[6],因此,安德森撰写了《想象的共同体:民族主义的起源与散布》一书,希望通过历史社会学和比较研究的方法“将民族主义的理论性研究去欧洲化(de-Europeanize)”[7]。我们很难不怀疑,在19世纪欧洲发展为一门独立学科的史学领域还有多少如此“想象的共同体”,而如“民族”“民族主义”等一些史学概念往往组合在一起,构成了西方式的历史叙事。因此,不在历史的长时段和跨空间脉络中全面把握、认识和理解那些习以为常的史学概念,我们就可能深陷欧洲中心主义而不自知;不弄清“东方”一词的时空线索,就无法真正理解东方历史的脉络,或者说,审视东方历史需要从认识“东方”开始。

可见,“东方”与“西方”的初始意义实无上下之分与优劣之别,只是近世科学技术的飞速发展使人们的眼界日益扩大,“东方”与“西方”的词义才不断扩大,“反映到人们的现实生活及至对国家关系的判定时,就出现了东方国家和西方国家的概念,而当人们以地理方位划分出国家后,结合这两类国家的历史经历、国力水平和国家制度,又赋予了东方和西方新的含义”[15]。从此,“东方”与“西方”词汇新意的出现不再是单纯的语言学问题,而是一种文化的和历史的现象,其背后是一系列对立的历史事件的塑造。《马可·波罗游记》对于富庶中国的描写激起了西方世界的“东方梦”。黑格尔曾明确表示,“世界的历史有一个东方(‘东方’这个名词的本身是一个完全相对的东西);因为地球虽然是圆的,历史并不围绕着它转动,相反地,历史是有一个决定的‘东方’,就是亚细亚”[16]。冷战时期,“East”就被用来指代“共产主义国家”,“West”与之相对。再如现代化常被等同于西方化。词义中的“东方”与真实的“东方”受说话者的特殊目的影响而被异化。冲击—反应、传统—现代等史学研究范式更是促成了欧洲/西方中心主义的确立和传播。尤其对于中国来说,西方现代工业和资本东侵与西学东渐共同改变了中国人的地理空间观,中国人开始由“尚中”转变为“东西有别”,开始在与“西方”的较量中定位自己。然而,当以东西二元对立尝试探讨建构和阐释中国之过去与现在关系时,“中国”与“中国历史”就很容易被割裂、消解甚至解构。

一直以来,中国人习惯于在中国式的时空线索中理解和讲述“东方”与“中国”,“天地四方曰宇,往古来今曰宙”[17]是古代中国人对时空的基本定义,“宇”指上下四方的所有空间,“宙”指无限时间,二者并存且互相关联。《管子·宙合》则将囊括上下古今之道称为“宙合”,即“上通于天之上,下泉于地之下,外出于四海之外,合络天地以为一裹。散之至于无间,不可名而出。是大之无外,小之无内。故曰有橐天地”。[18]受此影响,中国传统史学将历史视为连续不断的过程,历史发展因此而有规律可循。拉开近代中国史学革命序幕的梁启超在《中国史叙论》一文中指出,“以地理定空间之位置,以纪年定时间之位置,二者皆为历史上最重要之事务”[19]。他将中国史的发展阶段分为“中国之中国”的上世史,“亚洲之中国”的中世史和“世界之中国”的近世史三个阶段,三个阶段在时间和空间上分别对应黄帝至秦统一的“汉族自经营其内部之事”,秦统一后至清乾隆末年的中国与亚洲,乾隆末年至清末的中国与亚洲和西方。[20]也正是在这样的时空线索下,梁启超认为,虽然“泰西文明(即西方文明)”左右了过去之世界,但“泰东文明(即中国文明)”未必不能左右将来之世界,他还特别提出“中国史”之名以区别“泰东史”[21]。钱穆更是认为,研究历史的同时也要重视地理,中国与欧洲在历史演进上的差别正是缘于“历史区域”的不同。[22]

近代西方哲学代表人物黑格尔认为,世界是由“世界精神”组成,历史是精神的发展,在世界历史上,每一个“精神观念”的外部形态都表现为一个“实际生存的民族”,它属于“时间”的范畴,也属于“空间”的范畴。但是,黑格尔将寒带和热带地区的民族“永远排斥在世界历史的运动之外”,认为历史的真正舞台只能是北温带,因为在他看来,“在极热和极寒的地带上,人类不能够自由的运动”,从而无法建造“精神”的世界。[23]中国和印度由于“客观存在”和“主观运动”之间缺少变化,也被他排斥在了“世界历史的局外,而只是预期着、等待着若干因素的结合,然后才能够得到活泼生动的进步”[24]。所以,黑格尔虽然表示世界历史开始于东方,也承认古代中国文明的发展,但他所谓的“东方”主要是地理位置上与欧洲接近的埃及、两河流域。兰克(Leopold von Ranke)更直言印度和中国没有历史。

随着时间的推移,本为地理方位词的“东方”被使用者赋予了愈来愈多的内涵,逐渐演变为地理空间概念。至近世,通过对一系列历史事件的塑造,西方史学的东—西二元对立理论为“东方”一词增添了政治、经济、文化等内涵。中国和中国历史的古今割裂,甚至被排除于世界和世界历史进程之外,都是以西方塑造东方的结果。因此,重新书写东方和东方历史需要新的研究范式。

二、以比较研究方法研究东方历史

活动空间的拓展影响了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和对世界历史的书写方式。一般认为,世界近代史的上限为15世纪欧洲大航海时代。此后,伴随着欧洲资本主义向全世界扩张,原本客观存在的非欧洲地区被欧洲不断发现。18世纪中叶开始,世界历史被理解和写作各国历史的汇编。19世纪上半叶,西欧社会开始急速发展,走在世界发展的前列,由此出现了被斯塔夫里阿诺斯(L.S.Stavrianos)在《全球通史》中提到的“白人的责任”这一概念,即欧洲的“卓越地位起因于其文明的优越性,而这又反映出他们作为一个种族的优越性。他们深信,上帝创造了不同的人。它将白人造得更聪明,所以白人能指挥劳动,能指导宽背、低能的劣等种族的发展”[25]。对外殖民取得的巨大成功使“欧洲人开始用近视的眼光、用今天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自我中心的观点去观察世界”[26],论证欧洲统治世界的合法性也因此成为西方史学的重要命题。英国哲学家、经济学家穆勒(John Stuart Mil),法国历史学家布朗杰(Nicolas Antoine Boulanger),德国历史学家兰克和韦伯(Maximilian Karl Emil “Max” Weber)等人,都在阐述东方社会停滞、落后和野蛮的基础上,努力证明西方社会的发展、进步和文明。黑格尔认为,“中国、印度、巴比伦……和世界历史其他部分的关系,完全只由于其他民族把它们找寻和研究出来”[27],“世界历史从‘东方’到‘西方’,因为欧洲绝对地是历史的终点,亚洲是起点”[28]。此后,受兰克等人的《世界历史》影响,“西欧中心论”风行开来,世界的历史被书写为“以拉丁、日耳曼六大民族为主体的世界史”[29],“世界历史就是西方的历史”[30]。虽然黑格尔和兰克都为“世界历史”概念的形成做出了开创性贡献,但按照他们的方式比较东西方历史差异所得出的结论只能是:既然世界历史是人类社会不断向前发展的历史,那么近代以来飞速发展的西方国家才是史学研究和史家著述的主角,发展缓慢甚至被称为停滞的东方各国除了具有突显西方的外用外,自然没有必要引起过多关注。

虽然在19世纪后期,出现了重点关注和研究曾被忽视的东方国家和地区的东方学,但东方学阐述的“东方”仍然是西方认知和评判下的“东方”,“东方学的意义更多地依赖于西方而不是东方”[31]。

进入20世纪后,人类社会总体进程似乎验证了世界历史必须走西方式道路这一命题,特别是非西方地区开始出现民族革命和建立民族国家,人们开始参照西方模式,接受和讨论“现代性”问题,“这样,西方中心主义就由西方人的偏见而以‘现代性’的面目获得了东方的认同,从而成为实践上的‘世界主义’。西方文明世界化了。于是西方中心就由一种理性认识变成东方社会向西方看齐的实现‘全球一体化’的历史运动。这种情况的出现与这一时期的历史变化密切相关”[32]。“西方”成为“东方”的参照物和评价标准,西方化被等同于现代化。与此同时,以德国历史学家斯宾格勒(Oswald Arnold Gottfried Spengler)的《西方的没落》和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Arnold Joseph Toynbee)的《历史研究》为代表的文明史观,法国历史学家布罗代尔(Fernand Braudel)的《地中海与菲利普二世时代的地中海世界》为代表的整体史观,美国历史学家麦克尼尔(William Hardy McNeil)的《西方的兴起:人类共同体史》和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为代表的全球史观,开始在西方史学界兴起。虽然这些史观都在强调和使用宏观的研究视野,但他们仍然没有跳脱出冲击—反应理论的窠臼,仍是站在西方发生变化的角度上理解全球历史(世界历史)。[33]东西二元对立的本质未变,只是内容上从以东方证明西方,变成了以西方衡量东方。

20世纪80年代,专注研究中国经济史的加州学派迅速崛起。美国学者彭慕兰(Kenneth Pomeranz)在《大分流:欧洲、中国及现代世界经济的发展》(以下简称《大分流》)中表示,从亚当·斯密到马克斯·韦伯,西方学者一直将中国作为西方讲述西方历史的对立面。[34]因此,彭慕兰希望将亚洲(东方)与欧洲(西方)视为世界(整体)的两个组成部分,通过交互比较中国、日本、印度等国为代表的亚洲与欧洲,而非对立二者的方式,重新认识现代世界经济体系的形成过程及其动因。在他看来,直到1800年以前,欧洲与其他地区(特别是以中国和日本为代表的东亚)的发展历程具有无数惊人的相似之处,只是在19世纪当欧洲拥有了海外资源特权后,世界经济才出现了大分流,欧洲与亚洲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大分流》一经刊出就迅速引发学界关注。虽然对于欧洲经济与亚洲经济分流的时间与原因,学者们各执一词,但《大分流》运用的交互比较研究方法为冲破欧洲中心主义、重新评价亚洲在世界经济发展中的地位与作用,提供了一个极佳的研究模式。它使人们意识到,即便是比较研究东西方历史时也绝非只有“冲击—回应”一种模式,因为世界经济的发展道路可以有多种模式,亚洲不是欧洲的参照物,欧洲也不是亚洲发展的评价标准。

进入21世纪后,经济的全球化与文化的多元化一直并行存在,但在史学研究中却是世界经济史和文明史渐行渐远,而当我们跳脱出“冲击—反应”模式后,西欧式的现代化不再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唯一且必然的方向,这对长期以来一直思考“近代中国何以落后”的国内学界无疑具有醒目动心的作用。笔者认为,对东方历史的研究需要坚持整体性与比较研究相结合的原则。因为,整体性原则暗含的是承认当今东方国家整体崛起与区域意识的塑造,而比较研究不仅能使我们更全面地认识和理解那些全球化的异质形态,也可以使我们更加清晰地看到东亚国家近代化过程的差异性,由此我们才可以进一步讨论,全球化是不是意味着所有的地区和国家都要重走西方崛起的道路。而且,只有在比较研究中我们才能发现,当研究具体于某一时间维度与空间维度时,中国不等于东方,甚至不等于亚洲。

三、发东方之声的东方外交史研究

威廉·麦克尼尔(William H.McNeill)在《西方的兴起:人类共同体史》一书中指出,“所有人类社会在不同程度上都是相互关联的”,并且,“社会变革常常是与其他社会接触的产物,采取的方式要么是模仿,要么是应对”。[35]简言之,以比较之法作整体性研究,就是将人类社会视为一个完整的体系,强调该体系内部的联系与互动推动了人类社会的历史进程,“东方”与“西方”正是此种联系与互动的行为主体,而与其他强调联系与互动的史学理论不同,东方外交史研究不仅强调东方与西方间的互联与互动,也强调东方国家内部的联系与互动,从而防止将是否与西方国家发生关系作为划分东方国家发展程度与历史阶段的标准。麦克尼尔表示,“如何才能用一系列话语在读者心中激发出对过去的一幅肖像画,这是一种历史学家经常在培养的技艺,而我们现在处于应用这种技艺以一种比以前可能做到的更正确、丰富和精确的方式来描述人类过去整体历史的阶段;这只是因为历史的学术成就以空前的广度来研究全球整体,而历史概念的进化已经达到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水平,使得研究世界历史的所有成果,甚至如我这样新近的成果,看来也基本上过时了,明显也需要被取代了。”[36]

近百年来,我们已经习惯了追逐西方脚步,让自己融入西方发起和主宰的现代化进程,但不断累积的社会经验和历史常识告诉我们,人类历史发生的历史空间是人类实践活动的结果,而时间则表明了人类一系列实践活动的线性演进过程,时间和空间共同组成并衡量了人类的历史进程,因此,我们需要在时空维度中,以比较之法作整体研究,为人类历史“找出一种平等的历史书写方式,给予世界上任何地方的任何历史角色同样的合法性。这种跨国和多语言的历史将在充斥着多种时间化的众多空间中找到立足点。这样一来,时间的独一无二性、时间进程(temporal routine)以及那些可能具有永恒性的规范性视野(normative horizons),就既不受国家空间约束,也不只通过单一语言被表达。”[37]

作为中国东方外交史研究的倡导者和先行者,陈奉林教授多次撰文总结中国东方外交史研究的发展历程,探讨东方外交史研究的体系、原则和主线问题。(1)据不完全统计,自2010年正式以“东方外交史”为题撰文起,陈奉林教授先后发表了《东方外交史研究初探》(《世界历史》,2010年第3期),《东方外交与古代西太平洋贸易网的兴衰》(《世界历史》,2012年第6期),《东方外交史研究在中国的兴起与发展》(《世界历史》,2013年第4期),《东方外交史研究:历程与前瞻》(《中国社会科学评价》,2020年第2期),《东方外交史学科的创立与编纂实践》(《社会科学战线》,2020年第1期),《东方外交史学科体系建设问题的再探讨》(《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2年第1期)等文,并与魏楚雄教授、张建华教授、魏志江教授、孙立祥教授、张晓刚教授等人共同倡议和积极推进“东方外交史”学术研讨会,为中国的东方外交史研究作出了贡献。他表示,当今中国正深深嵌入现代国际关系体系当中,与世界各国的关系正发生着深刻变化,西方传统史学理论已无法解释包括中国在内的东方国家整体崛起的原因与动力,因此,陈奉林教授倡导中国学者要担负起时代之任,“建立更加科学、严谨与完整的中国东方外交史学科体系”。[38]笔者也认为,东方外交史研究自产生之日起就肩负着学术使命和社会使命,它是新时期中国史学为破解西方话语体系发出的东方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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