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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刺杀骑士团长》为例探析事件结构隐喻

2023-10-10孙瑞雪

中国民族博览 2023年12期
关键词:骑士团村上春树隐喻

肖 涵 孙瑞雪

(牡丹江师范学院,黑龙江 牡丹江 157011)

引言

莱考夫等于1993 年发表的著作《当代隐喻理论》中进一步提出了“事件结构隐喻”这一概念。事件结构概念属于哲学范畴,其包含了状态、变化、事因、行动、过程、目的和方法等,这些哲学中的核心概念构成了人类的一般性知识。人们也正是以隐喻的方式来理解这些概念的,这类隐喻就被称为事件结构隐喻。

自事件结构隐喻理论提出以来,不断有学者运用该理论进行实践分析,在应用分析方面,姜波在概念隐喻理论和概念整合理论基础上,对小说文本《指环王》中戒指的物体类事件结构隐喻进行了逐层剖析。根据姜波对《指环王》的分析,发现事件结构隐喻并不局限在句子层面,也可以通过跨越篇章的形式得以体现。

一、事件结构隐喻理论

事件结构隐喻,即事件结构的各个方面,如状态、变化、过程、行动、事因、目的和方法等都可以被隐喻为空间、力和运动。其主要包含以下映射:状态是位置、变化是运动、事因是力、行动是自主运动、目的是终点、方法是路径、困难是障碍。值得一提的是,事件结构隐喻不仅可以将空间当作源域,也可将事物当作源域,从而进行映射,莱考夫等人认为这是属于事件结构隐喻的一体两面性。物体版本的映射主要为:属性即所有物、变化即拥有或失去持有物、事因即持有物的转移、行动是自制的获得或失去、目的即所希望得到的物体、达到目的即获得了所希望得到的物体。

二、《刺杀骑士团长》的事件结构隐喻分析

村上春树自出道以来,以其独特的文风和书中丰富的隐喻象征引起了各路学者的广泛关注。和小说标题一致的《刺杀骑士团长》这一幅画则是开启事件的关键标志,“那时的我固然无从得知,而那幅画致使我周围的状况整个急转直下”(《刺》)。后续的一系列故事都围绕着这幅画和其带来的现象展开,可以说画也是该书的题眼所在。

下面本文拟从这一事物出发,首先以事件结构隐喻的物体版本为研究模型,并找出小说中所具体对应的事件结构隐喻语料进行分析。

(一)变化即拥有或失去持有物

雨田具彦那幅《刺杀骑士团长》画中画的“骑士团长坐在我家……《刺杀骑士团长》中省略‘刺杀’的,就是这个我。倘若需要称呼名字,称作骑士团长并不碍事”(《刺》)。

本该作为画中人物的“骑士团长”在“我”眼前出现,拥有了实体,使“我”极为震惊,可以说这一超自然现象彻底改变了“我”的世界观。结合小说下文也可以看出“骑士团长”的“具现化”改变了整个故事的走向,是把故事从现实引向非现实的时间节点。

(二)事因即持有物的转移

我和免色两人从那奇妙的洞底把骑士团长——或采取骑士团长形体的理念——解放出来。而骑士团长现在住在这房子里,一如阁楼里的猫头鹰。至于那意味着什么我不清楚,也不明了那将带来怎样的结果(《刺》)。

“骑士团长”这一理念是“我”将其解放出来,令其显现与现实世界,这一过程导致了后续的一系列结果,同时也是后续事件的“因”。

(三)行动是自制的获得或失去

在文中,“骑士团长”总是会在一个事件结束的关键节点出现,我总会向“骑士团长”抛出各种各样的疑问,而“骑士团长”也会时不时出现给予“我”和真理惠一些关键性预言和建议。

(1)我遵照骑士团长的忠告(第一次报价要首先拒绝),在此一度刹住对方的步调(《刺》)。

(2)“我不是什么幻觉。”骑士团长重复道。“至于我是不是实有其人自是众说纷纭,但反正不是幻觉。而且我是来这里帮助诸君的。难道诸君不是在寻求帮助吗”(《刺》)?

“骑士团长”作为故事的推动器,在整个故事脉络中,他担起了引导剧情走向的关键作用,通过不断给“我”建议来引导我的后续历程,并且这一行动是基于“骑士团长”这一形象安排所伴生的。从某种意义上说,这种伴生所产生的行动可以看作是自制的获得。

(四)目的即所希望得到的物体

“骑士团长”要求“我”在作画者雨田具彦的面前重现其画作上的刺杀一幕,借此来打开联通现实世界和隐喻世界的大门,才能使得“我”重新寻回自我。“骑士团长”寻求的是借“我”之手来完成对画的演绎,也在寻求自我毁灭,而“骑士团长”的毁灭正是打开隐喻世界的钥匙。

(五)达到目的即获得了所希望得到的物体

“我”和真理惠两人把《刺杀骑士团长》包得牢牢实实。用原来的褐色牛皮纸仔细包好,扎上纸绳。外面又罩上白布,再从外面扎上绳子。扎得死死的,以免别人轻易打开(《刺》)。

在借“我”之手重现画作场景之后,“骑士团长”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因为它已经获得了所求的毁灭。而那一幅《刺杀骑士团长》也重新被“我”藏在阁楼之上,并在多年以后的火灾当中销声匿迹,再一次达成了自我毁灭的目的。

综上所述,《刺杀骑士团长》中的事件结构隐喻物体版本可以表达为(见表1)。

表1

既然分析出了关于“骑士团长”这一主线的物体版本事件结构隐喻,并且我们可以发现这一隐喻本质上是体现于篇章的,那么其具体在语篇层面上的认知作用是什么,这一问题还值得深入探究。

弗里德里希在《认知语言学导论》中提到了文本策略的象似性解释。他们在这里提出了用路径概念来理解文本的方法。其强调文本是有一条路径的,作者是在引导读者走路,并且这一行为是隐去的。如果我们把事件结构等视为一种路径,实际上小说作者构思时在故事中设置的起承转合本就符合这种路径概念。认为事件结构和路径结构是相同的,如果按照事件结构隐喻的位置版本去理解事件结构,那么事件结构和路径结构都可以看作是由起点到终点,中间连线的两点一线组合模式。那么该如何理解这一结构在文本中发挥的作用呢?弗里德里希提到:“路径策略就是一个最明显的例子。它十分常见并且扎根于我们的概念化中……要用路径概念来理解文本,我们必须考虑,至少在可读的而易用的文本中,读者不是完全不受拘束并被迫在文本中‘找到自己的道路’,而是受到作者温和的引导。”要理解路径策略,我们可以先设想以下情景:在旅游景点来了一名游客,这时候又有一名本地人导游带着这名游客参观该旅游景点,或者把游客带到下一个新地点去。在整个过程中,这名导游按照了某一条路线引导了游客进行移动,而且在这一移动过程中同时伴随有邀请某人同行、在不同路线中做出选择、对路途中的景观作出介绍和解释、提示游客路程即将进入高潮部分或是接近尾声等环节。对比事件结构隐喻的位置版本,即状态是位置——路径中的位置、变化是运动——不停地移动导致不停地变化、事因是力——到达路途终点的动力、行动是自主运动——中途产生对新事物的好奇心、目的是终点——达到目的地、方法是路径——选择正确的路、困难是障碍——路途中可能遇到的困难阻碍前进。在尝试一一对应之后我们可以看出,两种概念的内涵有相当一部分重叠。这一结论可以说明的是:事件结构隐喻和路径策略一样,从概念的根源上说,二者都是人的直接身体经验产生出来的,作为人心灵图式的一种反映。这一反映从篇章的维度上来说也有体现。作者接着在下文中分析了一段旅游手册文本并提出:“所有这些都是典型的旅游指南的作者在描写游览建筑、城镇等的导游行程时将包括在他们作品中的东西,也是读者希望在这些文本中找到的东西,因为他们自动地将他们的路径和导游观念从他们自己的认知体验整体转移到他们的文本理解上。”由此,读者的这一行为便使文本路径策略的认知基础得以成立。而小说作者的文本构思也是基于相似道理,还是分析《刺杀骑士团长》,结合上文结论可以得出下图1。

图1

小说作者对某一事物的隐喻铺陈可以在一步步引导读者阅读的同时,对全文的结构框架起到统括作用。北海道大学大学院文学研究教授中春三春将村上春树称为“物语主义”。并把村上春树的小说可以看作是基于以“物语”为中轴构筑起来的文本。其中必定包含着关于“物语”的本质、必然性、因果关系。因为这些都是从属于“物语”的、不可或缺的重要部分。而完整的事件隐喻结构或是路径策略中也同样具有事件发生的本质、推动力、因果关系等因素,这样就会使得整个故事的逻辑框架得到读者的心理认可。这也是村上春树的“隐喻式写作”的一大特色。

三、结语

通过以上分析,笔者认为事件结构隐喻在语篇乃至整部作品中都是可以得到体现的一种隐喻形式。可以预想作者村上春树在构思之时详细铺陈了关于《刺杀骑士团长》这幅画的始终,并在书中以他最惯用的隐喻手法向读者表达出来。通过“骑士团长”这一具象在故事不同阶段的不同状态和动作来构建《刺杀骑士团长》所隐含的表达核心。由《刺杀骑士团长》这一幅画引出的映射形成了完整的事件结构隐喻,不仅使得故事框架更加完整,其表现形式也更加贴合我们一般关于事件有始有终的认知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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