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合型房树人测验在专门学校罪错未成年人危险性评估工作中的运用

柳志颜 胡赟 李洋

摘 要危险性评估是专门学校必不可少的工作之一，而已有心理测试方法存在不足。将绘画投射技术运用于专门学校的个案研究，发现统合型房树人测验作为一种绘画投射技术，可以激发人有意识和无意识的联想。通过分析绘画作品可以展现其主体经验、情感与经历，能在一定程度上评估罪错未成年人的危险性，弥补问卷法的部分缺陷。通过对筛选的绘画进行评估，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罪错未成年人的攻击性危险。

关 键 词 统合型房树人测验；专门学校；心理测量；危险性分析

中图分类号G41

文献编码A

文章编号2095-1183（2023）09-0069-04

①本文系东莞市教育科研“十四五”规划2021年度课题“专门学校未成年人心理矫治的实践和研究”（编号：2021GH003）成果之一。

东莞市专门学校矫治对象是12-18岁，行为严重偏差甚至涉偷、砸、抢、人身伤害等不能判刑的未成年人。攻击性是罪错未成年人诸多行为问题中较为普遍的一种。招收这类对象时，常用中学生心理健康量表、抑郁自评量表、焦虑自评量表、艾森克人格量表（少年版）、未成年人攻击量表等，对学生的问题行为进行评估。

传统测验的局限性在于对被试的阅读能力和理解能力要求较高，还要考虑他们的反应倾向、伪装性和疲劳性，只能部分反映他们的心理状况。[1]心理教师在以往施测中，发现部分学生文化水平、表达能力和理解能力偏低，施测量表时需要逐条读题，学生容易产生心理防御，结构化和半结构化的施测效果均不理想。因此急需一种能克服文化、认知局限的测试方法。经讨论，课题组认为绘画测验是一种门槛低，中立而隐蔽的施测方式，被试更容易降低心理防御和表现压力，能更加大胆自如地在老师面前呈现自我和表达真实想法。

（一）研究对象

选取入校时间三个月内的50位同学作为研究对象。平均年龄15.3岁，平均受教育年限7.4年。参加实测者50人，问卷回收率100%，有效率90%。

（二）研究工具

1.问卷工具

选用“Buss和Perry的攻击问卷（AQCV）”作为效标问卷对50名在校学生进行测评。攻击问卷包括5个分量表，分别为身体攻击、言语攻击、愤怒、敌意和指向自我的攻击，每个条目的得分范围是1到5分，得分越高攻击性越大。[2]

2.绘画投射测验工具

采用统合型房树人测验[3]（Synthetic House-Tree-Person Technique，简称SHTP）施测。要求测试对象将房、树和人分别画在三张纸上，通过图画的总体印象、形式和内容来分析被试的心理特征。[4]为了保证测试完成度，将测验简化为将房、树和人三个元素都画在同一张纸上。

3.统计分析工具

采用SPSS 21版本进行数据的录入和分析。

（一）暴力危险性绘画评估特征的确定

1.所画房子中的暴力危险性绘画特征（如下表）

（二）数据处理结果

1.评分者一致性

两位评分者均具有专业心理学背景及评估绘画投射测验的经验。在评估工作正式开展前，对上述评估特征进行一致性分析并录入SPSS21中，进行Cronbach阿尔法一致性系数检验，发现两位评估者的评估总分的内部一致性良好（如表4）。

从上表可以看出，在三项评估项目上，两位评分者一致性系数较高，评分结果具有良好的信度。

2.攻击性行为整体描述

根据问卷对在校罪错未成年人攻击性行为的调查结果分析，五个维度的攻击性行为及总分情况如下所示：

在所有攻击性行为中，最主要的是敌意，其次是身体攻击和愤怒，然后是间接攻击，最后是言语攻击。

3.三种投射绘画主题和暴力危险性的相关性分析

将两位评分者在三个主题绘画评估结果的总分平均分和计算暴力危险性的总分输入SPSS21，进行Pearson双变量相关检验。结果如表所示：

由表6可以看出，對绘画特征进行评估后，发现房屋画在暴力危险性方面的评估结果和 AQ-CV攻击性问卷中身体攻击性分量表、言语分量表和敌意分量表得分存在显著正相关，与间接攻击分量表得分存在极显著正相关，和愤怒分量表分以及总量表分未见相关；树木画在暴力危险性方面的评估结果和 AQ-CV攻击性问卷的敌意分量表分存在正相关，和其他分量表分未见相关；人物画在暴力危险性方面的评估结果和AQ-CV 攻击性问卷中的身体攻击性分量表分存在正相关，和其他分量表分未见相关。对所有绘画特征进行总评估，三种绘画投射测验在暴力危险性上的评估总分，和 AQ-CV 攻击性问卷的身体攻击性和愤怒分量表分存在正相关，和其他分量表分以及总量表分未见相关。

（一）研究对象

综合比对 45名有效被试的问卷测验结果、绘画投射测验评估结果，以宿舍区民警的经验判断为参考，筛选合适的对象进行下一步研究。

（二）对选出的3名典型个案进行半结构式访谈，并进行个案研究。

1.A个案绘画评估结果和问卷结果一致性较低，但和民警经验判断一致性较高。其所画人物较大，占据纸张超过90%的范围，因此学生将另外两个主题“房子”和“树木”画在另外的纸张上。访谈同学A对自己所画内容的陈述如下：

人物画：我画的是一个拿着砍刀的老实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干就完了！本来还想画脚，但是不够（纸）画了。

树木画：没有名字的树，没有感觉。

房子画：这个房子很好，又简单又好看。（相比于人物画像，房子偏小）

同学A在（AQ-CV）攻击性问卷中，身体攻击、言语攻击、愤怒、敌意和指向自我的攻击五个条目得分均未检出攻击性，而在他的动物画、人物画和树木画中，均可以发现较为明显的攻击性绘画特征，如树木画中的尖树枝，人物画中描绘牙齿、下巴过大、眉毛粗重加强和尖手指，[5]并且出现了特征表中没有编码的危险刀具。我们在绘画结束后的半结构式访谈中发现同学A具有较高的隐藏和防备心理。而经过走访该生的一对一帮扶老师和班级配备的民警，得知其经常和同宿舍的舍友产生言语冲突，并且有多次主动挑衅并欲动手打架的行为，被在校晚上值班的民警及时制止并教育。

个案A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明，采用绘画的方式进行测验可以有效克服被试有意戒备或无意识的防御心理，并能捕捉被试难以言表的内心冲突。这使得老师可以有效地筛查出故意掩饰危险性的在校学生。

2.B个案绘画评估结果和问卷结果一致性较高，同时和民警经验判断一致性较高。展示如下图。图中物体较多，所画顺序用序号标出。

个案B在（AQ-CV）攻击性问卷中，身体攻击、言语攻击、愤怒、敌意和指向自我的攻击五个条目得分均未检出攻击性，在他的房树人投射测验中，也没有发现明显的攻击性绘画特征。其中对房屋的比例、房屋的构建和房屋附属物品的分析，个案B认为家庭是非常重要的，从画面中就可以看到，学生对于生活和未来家庭的向往。

访谈同学B对自己所画内容的陈述如下：

房屋画：我画的是一个房子，它很大。左边有一棵树罩着它。门口两个圆圆的是石头，家前面有小花，还养了一头小猪。

师：老师注意到后面路还补画了4个石头到左边那个人的脚下，你是怎么想的呢？

生：这是他的家，他要回家，所以就画了。

师：一栋很漂亮的房子！你想拥有吗？

生：嗯。

人物画：他背着包，买了东西准备回家。

树木画：种在房子旁边，没有想过是什么树。

3. C个案绘画评估结果和问卷结果一致性较高，同时和民警经验判断一致性较高。展示如上图。图中物体较多，所画顺序用序号标出。

房屋画：我画的是一个普通房子，里面一圈一圈的是房子里的彩带，装饰的那种。

树木画：我画的是一棵苹果树，但是它被一只巨虫（怪兽）吃掉了。

人物画：这个人拿了一把锯子，应该是电锯，一边喊，一边想要杀掉这只巨虫。

同学C在（AQ-CV）攻击性问卷中，身体攻击、言语攻击、愤怒、敌意和指向自我的攻击五个条目得分均检出攻击性，我们在他的房树人投射测验中，也发现较为明显的攻击性特征，如房屋画中尖锐的房顶，人物画中描绘牙齿、描绘鼻孔、下巴过大、尖鞋底和尖手指，并且出现了特征表中没有编码的危险刀具（电锯），攻击性绘画特征明显。

（三）研究结论

研究发现，绘画投射测验可在一定程度上辅助危险评估方法，尤其针对防御心理和隐藏心理较重的在校学生有较高价值，主要体现在：绘画比完成问卷压力小；不会形成含混回答等防御行为；[6]由于绘画作品和绘画者的主观世界以及历史经验紧密关联，大部分学生都可以自然地由绘画内容联系到自身经验和感受，这有助于进行深入沟通；可以辅助问卷工具收集更为翔实的关于绘画者的主观资料。

在实际应用中，绘画投射测验技术能够弥补问卷法带来的部分缺陷。如画动物、画人物和画树投射测验，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评估专门学校学生的攻击性，但是由于绘画法本身的局限，在确认评估或解释时，心理老师必须借助学生的绘画作品进行深入交流。面对后期大量的文字材料和图画分析，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巨大。

绘画测验是广受学生们好奇和青睐的心理测验，画中的含义会引发他们深思：自己的压力和焦虑来源于何处、现实的我和理想的我之间的差距、自己与父母的关系和对父母隐藏的期待等。画纸虽小，承载的意义却很大。希望可以针对攻击性的学生进行长期的绘画心理治疗，在经过设计的系列绘画活动作为中介的宣泄治疗后，个体能够表现出更完善健全的自我概念和更满意的人际关系。运用指定主题的绘画投射技术有助于专门学校的教师深入了解攻击性未成年人的心理状态与行为成因，为更好地预防与干预矫治未成年人的攻击性行为提供有效参考。与此同时，期待能够充分挖掘绘画心理学的优势，推广多个主题投射测验，尝试用投射测验探索在校学生的焦虑、抑郁、环境适应性、亲子关系和未来规划等领域，为更好地转变罪错未成年人并帮助其回归社会提供可能的方向。

参考文献：

[1]严虎，陈晋东，张岸琼.绘画心理技术在精神心理门诊的应用[J].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2021，29（01）：215.

[2]穆志江.绘画投射測验在监狱服刑人员人身危险性评估中的应用效果研究[D].苏州大学，2017：27.

[3]袁苑，陈美芬，YUANYuan，等.统合型房树人测验（SHTP）及研究现状[J].科教导刊，2013（25）：212.

[4]常龙.浅谈统合型房树人测验在看守所在押人员危险性评估工作中的应用[J].净月学刊，2015（02）：49.

[5]严虎，于慧慧，陈晋东.房树人测验在中学生抑郁状态调查中的应用.中国临床心理学杂志，2014，22（5）：843.

[6]Leibowitz M.Interpreting projective drawings：a self psychological approach[M]. American Journal of Art Therapy， 1999，71（3）：615.

责任编辑 徐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