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民俗赋能与高质量发展

2023-09-21段友文郭晋媛

关键词:文化公园黄河流域黄河

段友文 ,郭晋媛,2

(1.山西大学 文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2.山西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 山西 太原 030006)

黄河是一条自然的河流,更是文化的河流,它孕育了中华文明,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黄河文化作为中华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绵延相续的历程中,始终居于轴心地位,是中华民族的根和魂。2019年,习近平总书记在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座谈会上发表重要讲话,指出:“黄河流域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安全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2021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实施方案》是推进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纲领性文件,其中保护传承黄河文化是推动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切入点,对于坚定文化自信、大力推进社会主义文化建设具有重要意义。目前,学界对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大多聚焦于文化内涵[1]、时代价值[2]、建设路径[3]与体制机制[4]等方面,从传统民俗的视角对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进行赋能的研究较少。黄河国家文化公园作为对外集中展示中华文明的窗口,其中积淀的优秀传统文化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源泉和动力。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不是简单的遗产统筹保护,而是要从世界维度、国家高度和历史厚度来阐释黄河文明的独特性。黄河流域作为世界上最早的农业发源地之一,注入并突出农耕文明的“文化底色”,将与之关联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纳入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中,有利于逐步建立起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标识体系。在厘定黄河流域文化脉络的基础上,应强化区域协作机制,确立系统观念,突出文化特色与建设重点,充分彰显黄河沿线“几”字弯、“金三角”区域的示范引领作用。在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统筹下,将视野聚焦于“黄河整体流域”,积极探索黄河国家文化公园与乡村振兴、区域高质量发展深度融合的模式与路径,发挥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生态、经济、协同、创新以及开放效能,方可推进“黄河流域跨省域社会文化共同体”的建立。

一、务农重本:黄河流域农耕文化的根基性

黄河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之一,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和生活习俗在此表现得尤为明显,其中农业是黄河文化产生发展的经济与社会基础。随着农耕曙光在黄河流域的照临,勤劳智慧的华夏民族在此定居,在长期生产实践中形成了稳定的农耕文化体系,奠定了黄河流域经济文化的主体地位。农耕文明作为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底色,重视传统农业文化的根基性与现代价值,对于赓续黄河文化,打造文化标识,深入理解与推进乡村振兴与中国式现代化具有重要意义。

(一)黄河流域农耕文化的时空演变

任何一种文化都是在特定时空中产生的,只有在时空维度中才能真正把握文化发展的脉搏,其中时间是考察文化发生发展的结构形式,空间是考察文化产生的地理基础,两者不可分割。重点关注流域内的自然生态环境与历史文化,便于厘清黄河流域农耕文化生成演变的时空谱系。

在黄河文化形成的初期,自然环境起决定性作用。气候和土壤是人类生存与农业生产的必要条件,黄河流域地处暖温带,空气湿润,土壤为疏松的黄土,同时黄河地下水位较低,便于灌溉,适宜的气候与肥沃的土壤造就了黄河流域农业生产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早在旧石器时代末期,由采集狩猎发展而来的原始农业已经出现,距今10 000年至4000年前的新石器时代,黄河流域农业文化广泛分布在山西、陕西、河南、甘肃等地,根据对裴李岗、半坡、庙底沟、龙山、陶寺等文化遗址的发掘,证实了黄河流域原始农业的发达[5]。原始农业的出现成为人类社会文明的曙光,农业所提供的稳定食物来源,使人类从迁移式的采集狩猎过渡到定居式的农耕畜牧,这一时期的原始农业以种植粟和黍为主,具有典型的旱地农业特征。随着农业生产的发展与成熟,农作物的种类有所增加并开始驯养家禽家畜,生产工具得到改进,制陶、纺织、冶铸等手工业技术也得以发展[6]。在黄河文化形成的初级阶段,围绕农业出现的生产技术与物质文化,均直接或间接地根植于黄河流域的自然环境中,并未完全脱离自然界的控制,带有明显的生态特征,对人类的生存活动产生了积极影响。同时,这为黄河文化产生发展奠定了物质基础,并逐渐构建起以农耕文明为基型的多层次、多维度的文化体系。

在黄河流域数千年的农业生产实践中,人类由被动消极地适应环境到主动积极地改造环境,创造出不同时期层累递进、各种要素相互连结的农耕文化系统。黄河流域以旱作农业为主,基于农业经济发展的需要,将民众聚集起来兴修水利设施、进行水患治理,在物质层面修建了用于灌溉的水利工程;在文化层面形成了相关的水利组织以及管理制度。除水利文化外,黄河流域以水神、土地神为主的农神信仰,也是农耕文明的伴生物。在先民已控力量与未控力量之间的空白区以及“万物有灵观”的影响下,农神信仰由此产生,并将相关的仪式程序与农业丰产相关联。以晋陕豫地区的水神信仰为例,河神主要是白龙、黑龙、河伯、大禹、金龙四大王等,雨神信仰则以龙王为主。此外,黄河流域的土地神又称后土、社神,围绕土地神崇拜,形成了社神信仰、社祭活动、村社组织、社火文化。原始先民将周围的自然和社会现象,以一种不自觉的艺术方式加以表现形成神话传说,如广泛流传在黄河流域的神农炎帝尝百草、后稷教民稼穑等为代表的农业神话。专门记载和总结农业生产经验的农书自汉代开始出现,如西汉末年的《氾胜之书》、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元代王祯的《王祯农书》、明代徐光启的《农政全书》,均系统详细地记载了黄河流域的耕作原则、种子选育等农业生产知识[7]。围绕农耕文明生成的耕作技术、水利文化、农神信仰以及神话传说,作为黄河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皆以时间为序,记录了文化产生发展的历史轨迹。

(二)黄河流域农耕文化的融汇发展

黄河文化产生发展于黄河流域,以农耕文化为根基,在演变扩布的过程中与周边文化互动交流、吸纳统合,超越了地域属性与流域限制,具有连续性、包容性、辐射性等特征,成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凝聚的核心,是中华文化的发祥地与典型代表。

黄河文化的形成同农业的起源和发展有密切的关联,从二者的演变路径来看,农业的起源是黄河文化出现的前提,而农业的进一步发展又促进了黄河文化融汇发展。在距今5000年前后的新石器时期,黄河流域农耕文明快速成熟,率先突破了原始农业的低水平模式,呈现出以黄河中下游为主导、诸多文化区渐趋统一融合的趋势。其中,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是黄河流域农业发展的关键阶段。根据考古发现,该时期的文化遗址遍布甘肃、青海、宁夏、河北、河南、陕西、山西等地,以黄河流域为中心创造出裴李岗文化、磁山文化、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等具有典型特色的农业文化,辐射范围极其广泛,极具传播性[8]。新石器时期黄河流域存在不同的文化分区,受到生态环境、自然灾害、人口迁移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在外力与内力的共同作用下,与周边文化区进行的频繁交流与融合,形成了中华民族的初级统一体。在黄河流域精耕细作的农业社会中,汇聚了北方旱作农业与南方稻作农业的生产经验,并在此过程中实现了生产工具、生产技术、生产规模的更新与发展,逐步向更高程度的农业文明迈进,影响和推动了其他文化区农业文化的发展。

黄河流域作为中国巨大地理单元中相对独立的一部分,为农业文化结构体系的形成提供了温床,使其文明的发育具有连续性与稳定性。进入夏、商、周的早期王朝时代,农业经济提供了较为一致的生产基础与生产方式,从而形成统一的文化观念和价值规范,开创了政治、经济、文化等制度体系,奠定了早期国家统一的社会基础。秦朝结束了战国时期地方割据的局面,在中原地区形成了大一统格局,其范围主要为黄河长江中下游的平原农业区。秦汉时期的中原地区逐步向北方游牧区与南方稻作农业区辐射,随着黄河“几”字弯与南北两大文化分区交流融汇,完成了以黄河流域为凝聚核心的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的构建[9]。直至唐宋,黄河流域在中华文明的发展历程中始终居于轴心地位。数千年来,黄河独立且庞大的时空场域中进行着文明的孕育、民族的融合以及历史的演进,多元互动的文化进程造就了日渐成熟的黄河文化,并在传承发展中不断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成为中华文明的根与魂。

(三)黄河流域农耕文化的现实价值

中国传统文化在发展演变的过程中始终扎根于农耕文明与乡土社会,农业、农村与农民作为传统文化产生发展的经济与社会基础,同样也是坚持文化主体性、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立足点。通过对黄河流域农耕文化根基性的挖掘,将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与农业农村相对接,重视并挖掘黄河流域农业文化的现代价值,有利于保障粮食安全,建设宜居宜业的和美乡村,进而全面实现乡村振兴。

黄河流域的农耕文化从历史深处走来,贯穿黄河流域发展变迁的始终,重视农业、农村和农民是理解黄河文化的起点,也是建设黄河国家文化公园、传承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原点。在社会现代化进程中,乡村与城市各自保有独特的文化形态,乡村较城市而言,更具封闭性、稳定性,在传统文化的保护传承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其中农业生产为乡村的形成奠定了经济基础,不仅是乡村文化产生创造的主体与源头,也是优秀传统文化永续发展的最佳载体。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聚焦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建设农业强国、确保国家粮食安全依然是首要工作,需要在遵循农业现代化规律的基础上,赓续农耕文明,走中国特色的农业现代化道路。优先推进农业现代化,既符合中国基本国情,也是实现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举措。另外,文化振兴作为乡村振兴的精神内核,鼓励、引导乡村按照文化的禀赋特征进行传承、弘扬,并不断更新自身的文化结构和优秀乡土传统。在此基础上,进而挖掘、继承、创新优秀传统乡土文化,建立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乡村振兴和农业文化之间可持续的共生关系。

黄河流域是中国农耕文明的重要发源地,形成并传承着悠久灿烂的农业文化,农业不仅是区域发展的重要支撑,同时也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之根基。时至今日,乡村社会依旧是广大民众赖以生存发展的重要场域,千百年来孕育了传统的农耕文明,也延续着与之关联的自然生态、建筑艺术、社会制度、历史文化等丰富的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些遗产资源在乡土社会中得以传承与保存,使乡村成为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与跨省域社会文化共同体建构的依托。同时对于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和乡村振兴而言,农业文化遗产的挖掘和利用都是不可替代的资源。面对数量众多的文化遗产,如何延续黄河文化根脉,实现文化遗产“资源化”与“资本化”,需要确立保护传统与合理开发相结合的原则。通过立足于流域内厚重久远、类型多样的农耕文化资源,挖掘传统农业生产经验与生存智慧,可以为现代农业发展提供借鉴经验,推动乡村社会良性运行与协调发展。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以农耕文明为价值主线,以农村农业为载体,依托区域内自然生态环境、物质与非物质文化遗产,挖掘整合乡村社会丰富的文化资源,充分发挥传统乡村文化、农耕文化在构筑共同体意识中的基础性作用,逐步构建传统与现代、乡村与城市对接融通的跨省域黄河文化共同体,以此实现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背景下的中国式现代化。

二、多元共生:黄河流域文化资源的结构脉络

黄河流域历史文化资源蕴含丰富,自然地理环境复杂多样,具有沿河流线性分布和地域空间分散的特点。把握黄河流域的突出资源,确立黄河上中下游不同区段的标志性文化景观,必将为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夯实基础。

(一)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资源体系

我国首次提出建立国家文化公园体制,其文化功效是激发国家认同感、增强民族自信心。建设国家文化公园的资源基础是自然遗产和文化遗产,自然的黄河被逐渐升华为中华民族集体认同的象征。但在大多数实证研究中,国内外学者关注人文景观如何促进旅游者的文化认同,却忽视了自然遗产在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中宣传民族、国家认同感的重要性[3]。在摸清黄河流域自然遗产和文化遗产的基础上,黄河国家文化公园需要进行标志性景观建设。“景观”(landscape)一词最早出现在《圣经·旧约》中,等同于“风景”。随着社会的发展,学者们强调它的“文化性”。当今世界各地的学者对“景观”都有自己的诠释,我国学术界对景观有不同层面的认识。

从旅游学的角度来看,景观是指引发旅游者从长居地到异地产生旅游行为的吸引物,既可以是物质的自然和人文景观,又可以是非物质的社会文化景观[10]。景观是基于大地的自然或文化的空间或物质的综合体,昭示着自然历史的印记,蕴含着人类文明的足迹。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资源体系包括多种层面,如历史文化、现代文化、红色文化、民俗文化等,其中以文物、遗址、古建筑、传统文化等为代表的历史文化层是最为难得的资源,而黄河流域恰恰拥有这类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流域内的世界文化遗产(含文化景观和双遗产)12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 451处,省级文物保护单位4 221处,市县级文物保护单位26 476处”(1)数据来源:《黄河文物保护利用规划》,访问网址:国家文物局.《黄河文物保护利用规划》全文正式公布[EB/OL].(2022-07-18)[2023-05-08].http:www.ncha.gov.cn/art/2022/7/18/art_722_175826.html.,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为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提供了资源基础。在遗产资源的利用上,文旅文创融合发展是我国的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实现路径和切实措施[11],旨在集中形塑具有代表性的中华文化重要标识,保护优秀传统文化和红色文化,传承弘扬中华民族精神。

以天然与否为区分标准,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的景观文化分为自然景观和文化景观两大类。黄河流域标志性自然景观,如位于甘肃景泰县境内的黄河石林国家地质公园,山西、陕西二省交界处的壶口瀑布和乾坤湾等;黄河流域标志性人文景观,如莫高窟、兵马俑、五台山、殷墟、泰山等。目前,“十四五”规划中确认的四大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由于长城、大运河、长征三个公园建设起步略早,已经卓有成效,而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尚处于规划与建设初期阶段。沿黄九省在思考黄河流域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基础上,运用新媒体、云端直播等方式打造黄河流域全域旅游,为黄河流域文化旅游带建设的深入发展探索了有益路径。

(二)黄河流域文化遗产的内在演进机制

黄河全长5 464千米,发源于“世界屋脊”青藏高原,以“几”字形姿态盘踞在中国北方大地,黄河流域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以山西西侯度遗址、匼河遗址、丁村遗址,陕西蓝田人遗址为代表的旧石器时代遗址,是黄河流域史前文明的萌芽。以陕西西安半坡遗址为代表的仰韶文化,以及黄河下游的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等新石器时代遗址,标志着黄河先民进入了以定居半定居农业生产为特征、以制作陶器为标志的新石器时代。目前考古发掘出的史前时期遗址,让我们感受到黄河流域的精神文化、社会制度、生活方式等多层面的中华民族发展历程。从黄河上游的青海喇家遗址、甘肃马家窑遗址、内蒙古和林格尔土城子遗址到黄河中下游的陕西神木石峁遗址、山西襄汾陶寺遗址、河南庙底沟遗址和山东大辛庄遗址,串联起以农业文明为基型的多层次、多维度的时空交错的中华文明谱系网络。

黄河九省区具备丰富的自然资源和文化资源,黄河文明的历史积淀形塑了黄河九省区的区域文化特色,形成了多元纷呈、和谐相容的黄河文化带。黄河是中华文化的思想根脉,是中华儿女的精神家园,是中西文化交融的桥梁,也是中国红色革命文化的根据地。建设黄河国家文化公园,要创造出具有“文化旅游融合特性的功能区”[3],调动旅游者的多种感官,联动旅游者的身心体验,从地方认同最终达到文化认同,与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最终目标相契合。

(三)黄河流域文化遗产的谱系脉络

黄河文化可以抽象出若干主脉线,蕴含着浩瀚的考古遗址、农耕文化、建筑文化、民族民间文化、宗教文化、文学艺术等文化脉络。每条主脉线上又分布有若干副脉线,这些脉线交错蔓延,共同织就了具有开放性和延续性的黄河文化谱系[12]。在实施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实践中,依循黄河文明形成发展的内部逻辑和聚散关系,让公众清晰认知黄河九省区的特色文化,在此基础上形成对黄河全面的文化体认。文化记忆是民族精神的彰显,黄河流域文化遗产凝聚着中华民族的集体记忆,深刻地反映出人民朴素的生活情趣和审美理想。系统性保护黄河流域物质文化遗产,活态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实现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基本保障和内在进路。

1.系统性保护黄河流域物质文化遗产

“遗产廊道”(heritage corridor)概念源于20世纪80年代美国学术界,指一种线性的遗产区域,内部可以包括多种不同的遗产,空间范围可大可小,“是一种综合性保护措施,即将历史文化内涵提到首位,同时强调经济价值和自然生态系统的平衡能力。”[13]从国家层面来看,需要开展黄河文化资源的全面调查和认定,摸清重要文化遗产底数,界定黄河文化区域的本质特征。在线性景观中确定黄河流域文化遗产景观,以中华文明重要地标建设中国特色的文化遗产廊道,打造具有民族特色和文化底蕴的黄河国家文化公园。

一是自然景观线。主要包括山脉、河流、草原等自然或人文复合型景观。例如:黄河上游的三江源自然保护区、贵德高原生态旅游区、坎布拉景区、循化撒拉族绿色家园、兰州百里黄河风情线、龙洲丹霞地貌景区、刘家峡恐龙国家地质公园、和政古生物化石国家公园、孟达国家级自然保护区;黄河中下游的天桥峡谷、壶口瀑布、乾坤湾、济源黄河小三峡景区、黄河三角洲生态文化旅游岛。山脉如五岳之四皆分布在黄河流域,西岳华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东岳泰山,不仅具有秀丽的风景,以山脉为中心流传着丰富的传说故事。再如五台山不仅是太行山脉最高峰,也是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成为人们心中的佛教圣地。

二是文物古迹线。主要指考古遗址、墓葬、石窟、岩画、墓室壁画等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展现了黄河流域厚重的历史文化、独特的民族审美和浪漫的信仰世界。遗址主要有:以陕西蓝田人、大荔人,山西襄汾丁村人为代表的旧石器时代遗址;以陕西西安半坡遗址为代表的仰韶文化,以及黄河下游的大汶口文化、龙山文化等新石器遗址;有史料记载的如位于河南安阳的安阳殷墟,中古以来的位于内蒙古锡林郭勒的元上都遗址、西安的秦始皇陵及兵马俑坑。岩画则有甘肃黄河岩画、内蒙古阴山岩画、宁夏黄羊湾岩画、山西吉县柿子滩岩画等。陵墓主要分为帝王陵和士人墓,历代帝王陵有黄帝陵、炎帝陵、尧陵、舜帝陵、西夏陵等,历史名人祠墓如陕西韩城司马迁祠、山西夏县司马光墓等。墓室壁画主要分布在甘肃嘉峪关,内蒙古和林格尔,陕北榆林、米脂、绥德,山西离石等地。宝塔以陕西延安宝塔、陕西西安大雁塔、山西洪洞飞虹塔、山西永济莺莺塔、河南开封铁塔等最为著名。寺庙建筑以黄河中游的陕西佳县白云观、山西临县黑龙庙、陕西韩城大禹庙、山西解州关帝庙、河南济源嘉应观等为代表。

三是水文化遗产线。主要包括水利建筑、运河、渡口等复合物质遗产,体现了黄河治理的成果,以及黄河沿岸人民对安宁幸福生活的夙愿。人工建筑如黄河上游甘肃兰州滨河路中段白塔山下的黄河铁桥、八盘峡水电站、大峡水电站,山西万家寨水利枢纽工程等。渡口如甘肃境内的青石津渡口、临津古渡,山西境内的蒲津渡、碛口古渡口,并称为“黄河四大渡口”。反映历代黄河变迁与治理成就的遗产,如黄河豫北故道、黄河豫东故道、大伾山黄河改道遗址、汉武帝瓠子堵口遗址、内黄三杨庄汉代村落遗址、汉代金堤遗址、渑池阏流堆台、明代太行堤遗址、济渎庙、嘉应观、玲珑塔、武陟御坝等[14]。

四是革命文物线。即红色文化区,主要包括陕甘宁等革命根据地和红军长征雪山草地、西路军西征路线等地区,是全国革命遗址规模最大、数量最多的地区之一[15]。如青海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纪念馆,甘肃会宁县红军长征会师旧址,宁夏、内蒙古大青山抗日游击根据地旧址,陕甘宁边区盐池革命老区遗址,陕西延安革命纪念地系列景区,山西武乡县八路军太行纪念馆,河南二七纪念堂,山东铁道游击队红色旅游景区等。

五是古城大院线。沿黄河九省有多个国家级古村落和历史文化名城。世界文化遗产如平遥古城,古城内共有国家级文保单位20处,不可移动文物1 075处,具有保护价值古民居3 798处。流域内古村落大都依山面水、向阳而建,体现了人与自然的融合,也是黄河流域家族村落文化的象征性体现。黄河流域的古村落按照地理形态特征来划分,有密集型和分散型两大类。前者可分为棋盘式、长龙式、杂散密集式;后者包括山塬型、关隘型、屯垦型、移民型等。甘肃庆阳地窨院、山西平陆地窨院、河南三门峡陕州地炕院,以及陕北、晋西依山而建、排列整齐的土窑洞成为黄河流域的民居奇观,至今仍然是理想的栖息居所。

2.活态传承非物质文化遗产

非物质文化遗产(以下简称“非遗”)具有不同的表现形式,“包括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载体的语言;表演艺术;社会习俗、仪式和节庆活动;与自然和宇宙相关的知识和实践;传统工艺等领域。”[16]这些领域突出体现了非遗在文化方面的综合性,不能单一进行非遗的传承保护。从非遗的“地域性特征”[17]出发探究黄河流域非遗的保护传承应打破地域的空间限制,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四类主题功能区”[18]启发我们要充分挖掘传统文化的“功能性”,赋予其新的资产、功能和历史文化价值,方能活化黄河流域非物质文化遗产。加强黄河九省区的区域联动,突出非遗传承人的能动性,打造以非遗为主体的文化认同机制,实现非遗在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中的深度融合。

一是神话传说。古老的神话传说是华夏民族形成发展的见证,保留着珍贵的历史记忆。以黄帝、炎帝、蚩尤为代表的诸多部族在黄河流域经过冲突、融合,形成了华夏民族。黄河流域人民形成了艰苦奋斗的精神文化意识,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根基。盘古开天辟地、大禹治水、愚公移山的“古神类”神话,后稷教民稼穑、神农尝百草的“先农类”神话传说,介子推割股奉君、杨家将精忠报国的“英雄人物类”民间故事,集中体现了中华儿女尊崇生命、勤劳善良、坚韧不拔的精神。建设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就是要挖掘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深刻特质,为黄河文化注入新的时代价值。

二是宗教信仰。黄河流域既保留着古老的原始宗教,又有儒释道三教,还有丰富驳杂、地域特色鲜明的民间信仰活动。大量的宗教遗迹传承着教义、教规及特殊的意蕴,如五台山佛教圣地,以中国石窟艺术著称的敦煌莫高窟、甘肃麦积山石窟、洛阳龙门石窟等佛教造像艺术。黄河两岸随处可见的河神庙、白龙庙、黑龙庙,都伴随着各具地域特色的民俗活动。建设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就要充分发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历史性,为推进黄河文化遗产系统保护奠定根基。

三是民间艺术。民间艺术包括民间戏曲、民间音乐、民间舞蹈、民间美术、民间工艺等门类。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四级名录的形式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体系,为黄河流域各地民众提供了持续的地方认同感和文化自信心,是中华民族根和魂的重要体现。如民歌,跨越了地理空间的限制,以不同的形态和特征遍布黄河九省区。甘肃、宁夏、青海一带的“花儿”,内蒙古的“漫瀚调”,陕北的“信天游”,山西的“开花调”,河南的“黄河号子”,山东的“小调”,或悠长高亢,或爽朗欢快,呈现出不同的美学风格,也反映出不同省区民众的文化心理、性格特征和审美取向。建设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就要充分重视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地方性,为黄河文化的传承创新增添新的发展动力。

数据来源:黄河九省区文化和旅游厅网站,数据统计截至2023年8月

综上所述,建设黄河国家文化公园,无论是广布黄河流域的物质文化景观,还是地域文化与日常生活交融而成的非物质文化景观,从“整体性”和“全球性”出发,在摸清黄河文化遗产存量的基础上系统保护黄河文化遗产;以“流域+地域”的模式,通过标志性文化遗产将黄河九省区联结起来,从文旅融合的视角探索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区域共赢模式,在具身感知中探索倾听黄河文化脉搏,唤醒黄河文化基因的实践方式。

三、多点互动:黄河“几”字弯、“金三角”区域的示范性

黄河“几”字弯、“金三角”区域的高质量发展对推进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具有重要的示范与引领意义。黄河金三角作为“几”字弯区域内的特殊地区,兼有历史地理与现行行政区划双重特征,在黄河流域以县域为中心,“流域+地域”整体发展模式具有典型性。黄河“几”字弯,是指黄河经由甘肃、宁夏、内蒙古、山西、陕西5省区20多个市(盟),形成的黄河“几”字形交汇地区,主要包括延安、榆林、白银、银川、大同、忻州、吕梁、临汾、包头、呼和浩特、阿拉善左旗等20个市县及宁东能源化工基地,辖164个县(区),区域总面积55.7万平方千米,人口4140.38万人[19]。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要“推进黄河‘几’字弯都市圈协同发展”,将“几”字弯的协同发展上升为重要的国家战略。

(一)晋陕蒙黄河“几”字弯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晋陕蒙黄河“几”字弯,一方面是黄河流域集沙漠、湖泊、草原、平原和高原地貌于一体的自然景观区;另一方面作为中华文明的发源地之一,延续着我们国家和民族的精神血脉,汇聚了农耕文化、草原游牧文化、长城历史文化等,是与黄河文化交相融合而形成的文化形态。晋陕蒙黄河“几”字弯区域历史上形成的商道、河道、驼道等交通道路沿线,留存着各民族长期交往互动而形成的文化遗产和旅游资源,有助于促进各民族交往、交流和交融,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赋予历史底蕴和文化真实。系统推进黄河文化旅游线路的建设,深入挖掘晋陕蒙黄河“几”字弯区域民俗文化资源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内在互嵌性,有利于提升该区域文化空间的内涵与张力。

晋陕蒙黄河“几”字弯区域集中分布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红色革命文化、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等文化和旅游资源,其地理范围大体包括山西省忻州市的偏关县、河曲县、保德县,陕西省榆林市的神木市、府谷县和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及准格尔旗。各民族在这一区域生存发展,文化和旅游资源丰富多样,尤其是黄河两岸数量众多的人文景观和自然景观,形象生动地体现了中华各民族文化交流、族际交往、族群交融的历史记忆,集中展示了各民族在政治、经济、文化、民族交往方面的内容。晋陕蒙黄河“几”字弯区域的族际互动是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形成的历史缩影,既体现了充分尊重“多元”,坚持平等和谐,又凸显了高度认同“一体”,不断同心聚力。晋陕蒙黄河“几”字弯区域在孕育灿烂辉煌的中华文明的同时,也推动了多民族互动共融局面的形成[20]。晋陕蒙黄河“几”字弯区域文化旅游线路的建设将呈现出更深一层的意义和文化特色,是富有内在生命力的新文化。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需要推动晋陕蒙黄河“几”字弯区域文化和旅游的深入发展,整合民族地区历史文化资源和民俗传统,建构多民族互动融合的中华民族共同体符号。中华民族在漫长的历史发展中,晋陕蒙黄河“几”字弯地区的商道、驼道、盐道与黄河渡口形成了衔接紧密的交通网络,直接推动了区域内各地之间的相互联系。值得提及的是,在走西口移民浪潮影响下发展起来的内蒙古中西部地区,其主导文化就是西口文化,本质上是蒙汉民族文化碰撞、交流与融合的结果[21]。晋陕蒙黄河“几”字弯地区红色文化旅游资源丰厚、种类繁多,分布范围较广,依托陕甘宁革命老区、红军长征路线、吕梁山革命根据地等红色文化旅游资源,将地区内的文化线路相互衔接起来,就能打造出体现中华民族共同意识、民族团结进步理念的文化旅游线路[22]。

(二)晋陕豫黄河金三角与文化旅游线路的建设

晋陕豫黄河金三角是指山西省运城市、临汾市,陕西省渭南市和河南省三门峡市,共同构成了晋陕豫三省四市交汇的“黄河金三角区域”。2012年,国家发改委批复建立晋陕豫黄河金三角承接产业转移示范区。晋陕豫黄河金三角是华夏文明产生的核心地带,兼顾了黄河文明与黄土文明共同缔造的区域文明,体现出文化的整体性与极强的区域性特征。黄河金三角区域形成了以中原文化为根基,兼具晋陕豫多地文化特色,拥有游牧文化、农耕文化、海岱文化等多元区域文明特色的金三角文化体系。该体系的形成源于其地域上的连续性、核心地区的稳定性、地理位置的重要性以及文化的传播性,它影响着整个中国历史的发展[23]。值得注意的是,晋陕豫黄河金三角区域位于黄河中游,地缘相近、人缘相亲、文缘相通,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和丰富的旅游资源。更为关键的是,地理位置的相连性及通达性,旅游资源的同源性及差异性,决定了这一地区的文化和旅游资源具有内在耦合性。在多元一体、满天星斗的中华文明里,山西陶寺遗址与夏商周三代文明以及逐渐形成的华夏文明有明显传承关系,是华夏文明众多根脉中的“主”根。陕西半坡文化是黄河中游地区新石器时代的仰韶文化,是北方农耕文化的典型代表。河南庙底沟文化以豫西、晋南和关中东部为核心地区,向周边地区辐射,是当时最强势的文化。

在晋陕豫黄河金三角区域文化旅游一体化发展中,文化旅游线路的建设是重中之重,要在加强合作的同时建立文化旅游发展联盟,形成合力共同打造黄河文化旅游品牌,推动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晋陕豫黄河金三角区域内山川地貌多样、民俗文化和红色文化底蕴深厚,在一定程度上“黄河文化+旅游”的文化创意产业链已经成形,实现该区域文化旅游资源的高质量发展,需要进一步整合区域内文化旅游资源,逐步形成以“黄河文化”为主题的旅游品牌。晋陕豫黄河金三角区域可以在“黄河文化”统一主题和理念的指导下,结合各地在湖水、沙漠、山川等自然资源和民俗文化、红色文化等文化资源的优势,有效整合、科学利用文化资源,形成具有各自地域文化传统的旅游品牌,实现区域“黄河文化”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动态平衡。简言之,晋陕豫黄河金三角区域文化旅游线路的建设要实现传统与现代的对接,使得黄河文化在与旅游资源深度融合的基础上实现创新发展和旅游品牌提升[24]。

晋陕豫黄河金三角区域文化旅游线路的建设,首先是在建构金三角区域文化旅游发展体系的过程中,制订总体发展规划体系,改善自然生态环境,营造和谐稳定的人文氛围。其次是建设晋陕豫黄河金三角区域文化旅游发展的基础设施体系[19]。最后是推动黄河金三角区域实现文化旅游资源一体化发展。以神话传说为例,三省可以共同挖掘黄帝、炎帝、蚩尤等部族神话,尧、舜、禹帝王神话,后稷、后土等农业神神话,实现神话传说资源、文化景观塑造与文化旅游发展的深度融合。还可以建设黄河流域文化、旅游产品展示和交易平台,举办文化创意产品展览展销,特别是利用“互联网+大数据”探索黄河流域文化和旅游产品供给新模式,通过在公共文化领域建立供需对接,实现公共文化供求平衡,建设全方位、多层次、立体化的黄河流域文化和旅游服务交易平台[25]。

(三)文旅融合视阈下黄河“几”字弯、“金三角”区域的高质量发展

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是保护传承黄河文化、彰显中华文明、维护民族团结、坚定文化自信的时代需要。推动黄河“几”字弯区域文化旅游线路的建设,促进生态文明建设与经济高质量发展协同共进,既是有力带动全国各族人民团结奋斗,扎实推进共同富裕,进一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举措,更是通过利用黄河流域文化和旅游资源,深入挖掘和弘扬各民族优秀传统生态文化,推动绿色发展,促进文化深层次认同,形成文化深度交融的精神命运共同体。这样,方可推动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

黄河“几”字弯区域内的中部省区、沿黄省区、周边省份应进一步深化合作,积极主动地融入黄河“几”字弯地区,促进协同发展。“十四五”规划指出,要以县域为基本单元推进城乡融合发展,强化县城综合服务能力和乡镇服务农民功能。黄河“几”字弯、“金三角”区域地貌环境多样,县域类型丰富,各县之间区域差别显著,不仅有工业商业发达的县,也有文化资源深厚的县,利用不同区域之间的差异化优势,优化各种资源配置,实现经济效益与社会效益最大化,以县域为基本单元建构文化与旅游并驾齐驱的发展格局,可以呈现城乡融合的多样发展形式,显示蓬勃的生机活力。以黄河渡口为例,三省可以在县域的基础上,共同利用、开发黄河古渡口的价值。黄河流域古渡口自古以来就是交通要道,它们和黄河相互依存,在发挥河运的交通便利性,以及地域往来和文化交流方面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需要提及的是,碛口地处临县西南部,西与陕西省榆林市吴堡县隔河相望,其特殊的地理位置成就了黄河航运中最大的码头——碛口镇。老牛湾位于山西省忻州市老牛湾镇和内蒙古自治区清水河县老牛湾镇的交界处。以黄河为界,黄河过喇嘛湾奔流而下,在老牛湾与长城拥抱,形成了一道自然景观与人工景观相碰撞的旷世美景。因此,要以县域为基础,推动文化与旅游发展,注重挖掘地方资源,发扬地方特色文化,讲好新时代的“黄河故事”。

黄河“几”字弯、“金三角”区域在推进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示范和引领作用。这是因为黄河“几”字弯、“金三角”地区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发祥地,拥有广阔多样的地理环境,为黄河流域的经济发展提供了发展空间和地理依托。该区域交通便捷,各地之间交往密切,交流频繁,有利于推动“流域+地域”整体发展模式的形成,共建开放共赢的文旅融合发展环境,共同塑造黄河流域文旅融合新形象。

四、协力共创: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效能实现

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是一项整体性系统工程,是实现全空间联动、全资源整合、全景观打造、全业态创新和全媒体营销的合力共创。以黄河文化为根基,将多地域、多层面、多方位的民俗文化资源加以赋能,可彰显中华文明共同体价值理念,助推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的高质量建设。

(一)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民俗多效赋能体系

建设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就是要加强民俗文化本位意识,将黄河流域底蕴丰厚、多元共生的民俗文化资源要素进行有机组合,小至黄河民俗符号的微观元素,大到黄河文化产业的宏观布局,全面构建民俗多效赋能体系。如下页图2所示,主要包括:

图2 黄河国家文化公园民俗多效赋能体系示例图

1.民俗文化空间可持续发展的生态效能

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突出公园化管理模式,公园内的黄河民俗文化景观呈条带散状分布于沿黄河九省区,将其与民众生产生活赖以依附的地理环境、文化空间加以生态关联,重塑黄河文化生态空间并实施整体性保护,是加强黄河文化保护传承、推动区域民俗文化可持续性发展的重中之重。尤其要重视广大民众对黄河文化传承中的主体性作用,只有充分激发民众的文化记忆和情感认同的反馈机制,才能为实现乡村振兴、城乡互哺、文化振兴提供良好的国家文化公园生态土壤。

2.民俗资源转化为民俗资本的经济效能

黄河国家文化公园范围内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资源是发展文旅和文创产业的源泉,也是重要的市场经济资源。将黄河文化IP资源转化为相应的文化资本,不仅可以创造极高的经济价值,还可实现较强的市场产业效能。同时,国家文化公园空间内人口与资源的流动也会对地域周边经济的发展和劳动就业转化、脱贫攻坚成果的巩固产生积极影响,为黄河流域优秀文化资源适应现代化发展,提升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的软实力,赋予强劲的经济蓄能。

3.黄河文化旅游产品开发的创新效能

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一方面要突出对黄河文化的全面保护和传承,另一方面更强调在中国式现代化时代背景下对黄河文化的创新和利用。学界多年来按区位特色、主题类型将黄河文化分为上游的河湟文化、河陇文化,中游的河套文化、三秦文化、三晋文化,下游的河洛文化和海岱文化。然而,我们必须清醒地认识到,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的建设则是以文化地理和自然地理的套叠标准,聚合全流域文化类型,打造统一向度的黄河文化符号标识体系,最终实现黄河国家文化公园文旅产品多元化、具象化的创新效能。

4.沿黄各省区文化产业发展的协同效能

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的整体打造要突出沿黄各省区特色文化和旅游产业融合的驱动效应。为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要从文化产业、旅游产业和地方产业互融共建的角度,推动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与沿黄各省区特色产业、城镇建设、现代农业、传统工业、全民体育等业态的协同发展效能,以提升当地产业升级带动周边乡村振兴,建立并逐步完善跨省域产业部门间的协同机制和制度保障,发挥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标杆引领示范作用。

5.黄河民俗文化品牌化传播的开放效能

数字化时代,资本和技术是现代社会高质量发展的两大引擎。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要提升现代信息技术水平,充分运用数字化手段建设黄河国家文化公园融媒体传播平台,打造彰显黄河民俗特色的系统化、标准化、联动化的宣传品牌阵容,加强对黄河民俗文化的保护传承和对外传播。

(二)民俗赋能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实现路径

黄河国家文化公园作为一个多要素耦合的文化生态系统,其高质量的发展离不开民俗文化的多效赋能。首先要从整合黄河民俗文化资源入手,将其纳入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的民俗文化空间予以整体性保护,再从建设战略、时空互动、保护利用等方面创新体制机制,多途径挖掘黄河优秀文化价值,打造中华文化重要标识,形塑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文化认同。达到这样的目标主要有以下实现路径。

1.开展黄河民俗文化空间的整体性保护

除了建设好沿黄城市文化旅游带的博物馆、纪念馆、美术馆、科技馆、天文馆、图书馆、非遗展示馆、剧场/剧院、艺术中心/文化中心、音乐厅/礼堂、城市公园、广场、文创产业园区等公共文化服务保障外,还要加大对县乡村镇的文化馆、民俗文化村、乡村记忆馆、非遗传承基地、非遗工坊、非遗旅游体验基地、农业遗产地的文化空间保护。以非物质文化遗产为引线,将黄河流域民俗文化景观打造成文化及多产业生态链,形成整体观保护视阈下的跨省区、连城乡、多面向、多层次、开放式的民俗文化景观聚合体。

2.加快黄河民俗旅游资源的资本化转化与开发

根植于黄河农耕文明的民俗文化资源始终与民众生活紧密相连。将至今仍活态化传承于黄河流域的民间文学、音乐舞蹈、戏曲曲艺、传统技艺、民俗活动进行多角度、多样态的产业开发,通过提炼黄河文化景观要素,设计系列文化线路产品;并以黄河文化旅游带、黄河文化城市群、黄河特色文化街区、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沿黄传统村落等产业业态分布区域为空间载体,转化黄河文化民俗资本,带动跨区域民俗文化资源的联合利用,进而拓宽黄河流域文旅资源的全市场开发,推动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经济效益向经济效能的高质量转化。

3.统筹构建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的多元化民俗文化产业体系

通过成立跨省域黄河国家文化公园产业联盟组织,授权黄河民俗文化品牌资源的设计开发和市场营销,将包括旅游景区、特色民宿、餐饮名店、网红打卡地、旅游纪念品店(摊位)等在内的旅游服务供应商、各级旅行社代理商,以及特色商业街区、休闲社区、文化产业园区、高速公路服务区等商业服务组合联盟,制定统一的管理标准和行业服务规范。对不同业态的联盟成员进行分类指导,统筹协调打造一批重点的黄河文化展示项目,如黄河文化创意产业园、民俗文化产业园、文化生态保护区;举办一系列常态化的文化会展节事,如黄河非遗博览会、各类主题文化节、旅游博览及交易会、黄河文化论坛、特色节日等;合作编写黄河文化系列丛书和通俗读物,将黄河上中下游的民间文艺成果,按神话、传说、故事、民谣、民歌、民谚、笑话等类型分卷结集出版发行。

4.开发“以民为本”的黄河文旅民俗特色产品系列

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的建设强调全民共享,通过游客及当地居民的文化参与和互动实践,进一步增强黄河文化的辨识度和原真性,扩大黄河文化的传承性和影响力,在保持区域文化特色的同时也要保护整个文化样态承续的整体连贯性,进而聚合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的民间文化价值体系。通过创作系列黄河题材文艺作品,凸显各地域空间内民众的生产生活习俗、民间信仰、道德规范和审美需求;整合串联黄河主题旅游线路,设计统一的黄河国家文化公园旅游LOGO,开发具有地域特色的非遗旅游商品,打造地标性的黄河文化旅游目的地。

5.整合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系统化、立体式的融媒体传媒体系

为满足广大民众尤其是年轻一代消费者对多元化、智能化文化产品和服务的需求,加强对黄河国家文化公园中与民众生活息息相关的民俗文化的宣传和推介。借助杂志、报纸、广播、电视等传统媒体的内容生产力和较强的公信影响力,创作及拍摄系列黄河民俗文化的纪录片、广告片、文化宣传片,依托数字再现工程,将地域内的神话传说、民间歌舞、信仰习俗、戏曲美术等非遗事象与5G、大数据技术、AR及VR人工智能、元宇宙等现代信息技术相结合,建立黄河国家文化公园文化展示、体验和消费的新模式。此外,利用黄河民俗节庆的品牌效应,积极组织黄河民俗文化的国际交流与互访,扩大黄河国家文化公园的国际知名度和影响力,也是借助民俗赋能实现文化开放传播效能的有效路径。

五、结束语

黄河流域在文明的初生阶段,地理环境与人文历史互相成就,沿着“几”字弯流布四方,将不同区域的文化连贯起来,构成黄河文化深厚宏阔的空间格局,熔铸为中华民族重要的文化符号。黄河流域内的民俗文化是区域民众所创造、享用和传承的生活文化,其时间的连续性与空间的延展性贯穿于黄河文化形成演变的始终,成为黄河文化的时空载体。通过深入、全面、系统地梳理黄河民俗的谱系脉络及其文化内涵,特别在神话传说、民间曲艺、节日庙会、古渡文化等富有黄河特色的民俗事象方面加强地域组合,从而构建中华民族标志性文化的话语体系和场景表达,可以充分发挥黄河流域的民俗赋能示范窗口效应。同时,作为新时代文化建设的重大工程,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应站在国家的高度,突出以人为本的文化属性,这既是建设理念与举措方面的重大转折与创新,也是我国推动全民文化自信和激发集体记忆与情感认同的巨大进步。以此为契机保护、传承与弘扬黄河文化,对黄河文化精神内核进行提炼,以县域为中心,以黄河“几”字弯、“金三角”地区为引领,以乡村振兴战略为依托,构建黄河流域跨省域社会文化共同体。牢牢抓住黄河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时代契机,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中国式现代化耦合融通、协同共生,必将谱写“民族自强”“文化自信”的崭新篇章,为黄河流域高质量发展,奏响最为澎湃昂扬的“交响乐”!

猜你喜欢

文化公园黄河流域黄河
生态环境部启动新一年度黄河流域“清废行动”
积极推动江苏国家文化公园立法
临沂市银雀山兵学文化公园开园
多彩黄河
黄河宁,天下平
河北省人大常委会 就“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开展专题调研
『黄河』
黄河流域灿烂的齐家文化——陶器
增强大局意识 提升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发展水平
密洛陀文化公园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