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心理压力及失眠情况调查

刘福泽，黄 岳，王 海

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学院，北京协和医院骨科，北京，100730

近年来,国家对医学类人才需求量进一步扩大,医学院校招生规模在不断增加,相应的每年应届毕业生也随之增多。但国内高校临床医学专业的招生计划及医疗卫生机构并无大规模研究生招生及招聘计划,同时,医学生就业岗位对学历要求也在逐步提高,多数医学生会选择报考硕士研究生来提升学历,这导致了医学院校应届毕业生的升学就业形势越发严峻,这给广大应届毕业生带来了巨大的竞争压力[1-2]。根据多个国家的调查结果,医学生通常感受到很高的压力水平,并且这种高压力水平是一种超越社会文化,经济地位以及课程模式的现象[3-6]。同时,睡眠障碍在我国大学生中较为普遍,与非临床医学专业相比,临床医学专业学生除了学业压力,还要面对在医院实习时在临床工作中接触患者等压力,这些压力导致了医学生的睡眠障碍发生率更高,达52.7%,此外,压力也会导致医学生感觉疲惫,这与睡眠障碍可能会相互影响,从而加重睡眠障碍[7-9]。睡眠障碍不仅会对认知学习能力及精神状态产生影响,也会进一步导致个体产生焦虑等情绪,降低生活质量[10]。对于医学院校毕业生,过大的就业升学压力会引起睡眠时间减少和质量下降,从而出现睡眠障碍。而研究表明,压力水平的增加与失眠存在一定的关联[11]。目前针对医学院校压力及睡眠状况的研究较多,但尚缺少针对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这一特殊群体的研究,并未将就业升学压力一同纳入到调查范围内。山东省医学院校数量较多,包含各个层次高校,每年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人数偏多,就业及升学压力较大。具有很好的代表性。通过开展应届毕业生去向,失眠情况和心理压力状况调查,可以掌握医学院校专业本科毕业生的去向,了解就业升学压力对医学院校毕业生失眠情况的影响,并为医学院校开展就业指导及压力疏解,缓解失眠情况提供依据。

1 资料来源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于2023年5月选取2023届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生(不包括硕士、博士)作为研究对象,通过问卷星平台在2023届山东省6所高校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生群中发布调查问卷,群中囊括了来自山东省985/211及双一流高校,普通高校及专科院校的临床医学专业学生,对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生失眠及心理压力状况开展调查。采取匿名方式,由研究对象自行点击链接或扫描二维码填写问卷。纳入标准:2023届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生,自愿参与,知情同意。排除标准:调查期间由于网络等各种原因不能配合的调查者。问卷质量控制:每个微信号限填写 1次;所有题目均为必答题,填写不完整则无法提交;剔除问卷填写时间<1 min的问卷;剔除“重复作答”“规律作答”“回答选项前后逻辑不符”等无效问卷。调查共发放问卷412份,剔除无效问卷后,回收有效问卷394份,问卷回收有效率为95.63%。

1.2 调查方法

1.2.1 一般情况调查。对参与调查的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生的性别、院校水平、以及目前是否有明确去向(升学读研,工作,继续考研,待定)等情况进行调查。

1.2.2 压力状况调查。采用BECK压力量表(Beck srivastava stress inventory, BSSI)对临床医学专业毕业生心理压力情况进行调查[12]。该量表包括40个问题,可以从学习、经济、人际关系以及临床实践四个方面的压力情况进行测量,通过计分观察结果。该量表的每个问题都使用1-5分制来进行赋分,由“1分”表示”没有压力”,“5分”表示“压力很大”,每个方面的相关问题的平均得分为该方面最终分数,各方面得分总和为BSSI最终得分。对量表信度进行计算,Cronbach's alpha为0.969,该量表具有高信度;此外对量表的结构效度计算,KMO值为0.918>0.7,Bartlett球形检验P<0.001,表明量表效度很好。在本项目调查中,以“BSSI总分≥72”或“某单因子平均得分≥3分”作为被调查者的压力较大的初步诊断的判断依据。

1.2.3 失眠情况调查。采用失眠严重指数量表(Insomnia severity index, ISI)对失眠情况进行调查,该量表包括入睡情况、睡眠维持状况、睡眠时间、睡眠整体满意度、对日间行动力的影响、生命质量受影响程度、心理状态等7个条目[13]。并采用了Likert 4级评分法,分数越高,失眠情况越严重。对量表信度进行计算,Cronbach's alpha为0.903,该量表具有高信度,此外对量表的结构效度计算中,KMO值为0.863>0.7,Bartlett球形检验P<0.001,表面量表效度良好。评分标准中0-7,8-14,15-21,22-28分分别代表轻度失眠,亚临床失眠,中度失眠以及重度失眠。

1.3 统计学方法

2 结果

2.1 调查对象一般情况

共调查394人,调查对象为临床医学专业本科及专科毕业生,其中男性147人,女性247人。来自985/211/双一流高校的有181人,普通高校的有207人,专科及以下的有6人。确定升学读研的毕业生有310人,签订就业协议的有24人,继续考研的有45人,另外尚有15人尚不明确。与往年数据相比,总体的升学就业率并未发生较大变化。

2.2 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压力状况

通过对BECK量表调查结果进行分析,发现去向明确(升学读研或就业)的毕业生BSSI在学习压力,人际关系,经济情况,临床实践的平均得分以及总分平均得分均低于去向尚不明确毕业生(继续考研或待定),且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全体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中,BSSI总分小于72分的仅有39人,压力较大的比例占到了90.10%。见表1。

表1 参与调查的有无明确毕业去向的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BSSI得分统计M(P25,P75)

2.3 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不同去向毕业生压力及失眠情况对比

通过对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参与ISI调查的结果分析,发现被调查者都存在失眠情况,其中大部分人处于亚临床失眠阶段,占48.18%。对有无明确毕业去向进行比较,发现尚无明确去向的学生ISI平均得分高于已有明确去向的学生,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表3。

表2 参与调查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失眠严重情况分布[n(%)]

表3 参与调查的有无明确毕业去向的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ISI得分统计

2.4 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压力及失眠情况相关性

对于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的BSSI压力总分与ISI得分进行相关性分析显示,两者存在正相关关系(r=0.465,P<0.001),且BSSI量表中其余各项均与ISI得分存在正相关(均P<0.001)。见表4。

表4 参与调查的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ISI得分与BSSI得分及各项得分的相关性

2.5 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失眠情况影响因素的多因素线性回归分析

将对失眠情况有统计学意义的因素(性别,学校,毕业去向,学业压力、人际关系、经济压力、临床实践各项评分及BSSI总分)设为自变量,对394名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的ISI得分建立广义相加模型。考虑到变量的共线性,在构成的模型,筛选并得到性别,经济压力作为自变量具有统计学意义,该模型为:失眠情况=-0.167×性别+0.204×经济压力+2.310。同时计算变量间交互性表明学校,临床压力及人际关系也可通过性别和经济压力来影响最终的失眠情况。见表5,表6。

表5 参与调查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失眠情况影响因素多因素线性回归变量赋值

表6 参与调查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失眠情况影响因素广义相加模型

3 讨论

3.1 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升学就业率近年来并无太大变化,但学生依然存在较大压力

调查问卷涵盖山东省各个水平医学院校毕业生,近年来总体的升学就业率并未发生较大变化。由于调查对象中多为本科毕业生,专科毕业生问卷数量有限,所以讨论仅局限在本科毕业生群体,在所有参与调查的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中,超过90%的毕业生得分结果表明压力较大。可能是由于现阶段,医务人员因为高强度的工作程度,不断提高的专业要求和逐步下降的工作满意度而承受着巨大压力[14]。而尚未接触临床一线的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也承受着考研或就业带来的压力,还有在临床实习过程中完成临床任务,处理医患关系的压力,以及医学长学制带来的经济压力等。即使是取得了研究生入学资格后,毕业生依然要面对新环境,以及更高水平深造的学习压力,新的师生模式,科研任务以及临床任务等带来的挑战也会造成新的压力。对于参加工作的毕业生,医患关系,临床工作,职业生涯规划等也是重要的压力来源。

有研究表明,山东省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就业往往倾向于大型医院,对基层就业的热情不高,而大型医院往往有较高的学历要求,这导致大多数学生选择继续深造[15]。而相比于低年级医学生,对于以升学为主要目的的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考研(保研)是要面临的首要问题,学生需要在完成临床实习任务的空暇备考,无疑使医学生压力巨大[16]。对有无明确毕业去向进行对比时发现,尚不明确去向的毕业生在学业压力,人际关系,经济压力,临床实践以及BSSI总分均高于已有明确去向毕业生,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且学业压力均达到了压力较大这一标准,这反映了升学(就业)是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压力重要来源之一,这与以往对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压力调查结论一致[17]。

山东省在省属高等院校实施定向医学生免费教育政策,鼓励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面向基层就业,增加基层资金投入,改善基层医疗条件有助于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考研(保研)、就业压力及经济压力,同时也能实现就业的合理分流,有助于分级诊疗的实现。

3.2 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失眠情况总体较严重

通过分析参与调查的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ISI得分,发现受调查者全部存在失眠情况,且大部分处于亚临床失眠阶段,说明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在睡眠质量方面普遍存在问题,这与之前的研究结果相符。而临床医学专业学生的睡眠障碍又往往与较高的压力相关,包括课业压力,临床与患者沟通及面对严重疾病等都是较高压力的来源[18]。与其他专业相比,医学生的课程繁多,学业负担较重,因而导致过渡到学业压力,而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往往进行半年到一年的备考考研准备,一方面长时间备考势必会挤占学生正常休息时间,而另一方面长期的备考结合临床实习工作,包括科室的考核,医患关系会对学生带来更大的压力[17]。而在经济方面,各级医院对学历的高要求会导致的长学制并带来相应的学费生活费压力,此外紧密的临床实习工作和备考也使学生无暇开展勤工俭学,这对一部分家庭意味着不小的经济负担[18-19]。而由校园环境到社会环境的转变,要求学生由简单的师生,同学关系进入复杂的社会关系,则意味着人际关系的挑战[18]。

在山东省属高等院校实施的定向医学生免费教育政策一方面缓解了部分家庭贫困学生经济压力,同时解决部分毕业生就业问题,毕业后享有卫生事业单位编制,缓解就业压力。

3.3 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压力影响失眠严重程度

对于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的BSSI各项得分以及BSSI总分与ISI得分进行相关分析,发现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结果有统计学意义(均P<0.001),表明学业压力,经济压力,人际关系,临床实践压力等方面都会导致了失眠程度加重,与失眠严重程度成正相关关系,与以往研究一致。根据持续性认知理论,个体在日常工作中会面对各种压力,而下班后对工作有关内容的回想会延长压力相关的心理及生理反应,从而无法进入或维持睡眠所需的放松状态,导致失眠[20]。特别是当过于关注压力的消极方面,夸大难度及不利影响,如认为压力会导致考研(保研)失败等,会导致对压力所带来的不利影响的反复思考,不断进行消极工作反刍,进而加重失眠。而反过来这又会进一步加重心理压力,两者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双向作用,研究表明对于睡眠质量较差的学生产生的压力可能会是睡眠质量好的学生的4.7倍[21]。

对失眠的严重程度影响因素建立广义相加模型,发现性别,经济压力对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失眠产生影响,结果有统计学意义(P<0.05)。同时变量间交互性表明学校,临床压力以及人际关系也可以通过性别和经济压力对失眠情况产生影响。这反映了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心理压力是失眠严重程度的重要因素,这与以往研究所表明的压力水平与睡眠障碍之间有很强的相关性结论相符[22]。此外,压力可能也在睡眠障碍和注意力集中程度等起着中介作用[23]。

当前山东省经济发展迅速,行业发展具备一定优势,这导致了山东省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就业地域上往往更倾向于省内就业。特别是重点综合性医院。然而山东省内虽然由较多医疗卫生单位,但大型综合医院并不多,就业竞争愈发激烈。因此“西部计划”、“三支一扶”,“研究生助理团”等基层项目的实施有利于提高毕业生对基层就业关注度,激励毕业生基层就业,改变就业区域分布不合理现状。

研究表明,医学生目前面对压力时自我调整能力还有待加强[24]。因此,各高校应加强对面临毕业的临床医学专业学生心理压力疏导和睡眠保健工作,包括开展压力排解课程及开设心理咨询机构;同时请辅导员注重学生的心理状况,帮助学生提高如何处理并应对压力的能力,关注自身心理状况,从而改善睡眠质量。同时,对于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压力来源展开调研,协调相关医疗机构及医学类院校,帮助开展校园招聘及研究生复试工作,尽可能增加临床医学专业本科毕业生升学就业机会,帮助建立良好的研究生学业规划及职业生涯规划,以促进临床医学专业学生身心健康,为培养社会需要的高素质、高水平人才提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