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闲情偶寄》看李渔的颐养之道

◎袁秀文

李渔（1611—1680年）原名仙侣，字谪凡，号天徒，中年入名李渔，字笠鸿，号笠翁，江苏如皋人，祖籍浙江兰溪。他是明末清初著名戏曲理论家、文学家、美食家，素有才子之誉，世称“李十郎”。自设戏班，巡回演出，所著的戏曲，流传下来的有《风筝误》《奈何天》《情香伴》《比目鱼》《蜃中楼》《凰求凤》《意中缘》《万年欢》《鱼篮记》等19部，所著《闲情偶寄》除戏曲理论外，其中第六卷“颐养部”是论述养生保健的。此卷分为行乐、止忧、调饮啜、节色欲、却病、疗病等六个部分，其中，有关心理情志的内容占了50%以上，可见李渔是十分重视心理健康的。

行 乐

李渔主张乐观地对待人生。至于乐与不乐，则存乎一心。他说：“乐不在外而在心，心以为乐则是境皆乐，心以为苦，则无境不苦。”意即只要能够乐观地对待人生，则到处都是乐园；悲观地对待人生，则无处不是苦海。李渔在谈到“穷人行乐之法”时说：“穷人行乐之法，无他秘巧，也只有退一步法——我以为贫，更有贫于我者；他以为贱，更有贱于我者，以此居心，则苦海尽成乐地。”意即当自身处于贫困不得志时，想想比自己更穷更痛苦的人，心理自然容易平衡；若与豪绅富贵人相比，就越比越泄气，越比越不平，这就叫“人比人气死人”。

李渔以淡泊名利为乐。在明末清初时曾隐居3 年。“绝意浮名，不干寸禄（不为官）”，之后他悟到，这3 年过得轻松、愉快。可谓“极人世之奇闻，擅有生之至乐也”。后来迁居城市，跻身社会名流，反而生出诸多烦恼。他曾说：“此后徙居城市，酬应日纷，虽无利欲熏人，亦觉浮名致累，计我一生，得享到仙之福者，仅有三年。”其中道出了他“无官一身轻”的处世思想。

止 忧

他认为有5 种方法可化忧解愁。一是节俭清廉，可防止繁华奢侈而酿成的苦果。二是谦虚谨慎，可预防因骄傲自满而导致挫折或失败造成痛苦。三是勤奋谨慎，可避免因懈怠造成或差错带来的忧愁。四是宽厚忍让，可防止被人怨恨带来苦闷。五是办事周正，以德报怨，不因听到背后议论或流言蜚语而苦恼。此五法，“以预则立，不预则废”。其预防处事之法可被现代人借鉴。

调饮啜

李渔深悟饮食三昧，虽是瓜果菜蔬、家禽野味、米酒主食，都能穷其想象，创新其独特的口味。米饭和面条，可谓淡而无味，李氏却能别出心裁，使其增色，有佳客至，便在米饭将熟之际略浇一点桂花、蔷薇之露，食者以为是谷米之香；面条亦别有风味，将极细的干鸡肉、鱼肉、虾仁屑及鲜笋、香草、芝麻末抖入面粉，再用鲜汤代水和面，擀制成面条，配酱醋佐料。李氏这些独辟蹊径的烹饪技法，不同的食用方法及功效，令食客吃得津津有味，可称得上古代的美食家。

他深刻地感悟到生活的艰辛，每当遇到菜肴不好，他就用羹汤下饭。他主张“宁可食无馔，不可饭无汤”。对羹汤李渔也有一番精彩的评论，他认为：“饭犹舟也，羹犹水也。舟之在滩，非水不下，与饭之在喉，非汤不下，其势一也。且养生之法、食贵能消；饭得羹而即消，其理易见。故善养生者，吃饭不可不羹；善作家者，吃饭亦不可无羹；宴客而为省馔计者，不可无羹；即宴客而欲其果腹始去，一馔不留者，亦不可无羹。”

节色欲

李渔对男女情欲是这样说的：“阴阳之不可相无，犹天地之不可使半也，天苟去地，非止无地，亦并无天。”他认为男女情欲互相依存，犹如天地互相依存一样。这是符合客观规律的，但是不宜房劳过度（即性生活过度）：“溺之过度，因以伤身，精耗血枯，命随之绝。”因为房劳伤肾，而肾在维持生命活动中以及抗老延年中起着重要的决定性作用。

却病疗病

李渔患病时，想吃杨梅，而医生告知其妻杨梅性热，一两枚即可丧命，于是，妻哄骗他街市上没有杨梅。李渔听后不乐，病更加重，适时街上传来叫卖梅杨之声，李渔大喜，精神为之振奋，急令妻子去买杨梅。待几颗杨梅吃下，神怡气顺，不觉病竟退去。他得出结论，能在病时得到酷爱之物，就是治病良药。人在病时，必须见心中仰慕之人，或亲属，或情侣，或朋友，心有所挂念而不能得见，必使病情加重。他认为，亲友的安抚可增进健康。李渔认为，人在病中，性情烦恼，忽闻平生痛恨之人、厌思之物或烦恼之人事已被除掉而一解心头之恨，似乎痛恶为药，疾病或可为之遁去。他认为“调和其心”“心和则百病皆和”。“却病”强调善调其心。人体亦不易生病，远胜一剂良药。他强调身心双养，心为身主，“心和”的关键在“情感有度、哀不至伤、乐不至淫、怒不至于欲触、忧不至于欲绝”。这正是儒家中庸论的情感理性观，慢性疾病、亚健康状态多半是身心疾病，李渔的和心疗法还是大有用场的。

从上述内容足以看出，李渔疗病攻疾不用药物，采用的是“中医心理疗法”，旨在通过采用各种心理诱导技巧，促使病人怡情畅神、通过“心神”影响或调节人的身心，使心态平顺，气血调和，促使脏腑经络等组织的功能正常运行，人体免疫力增强，尽快恢复健康。他独到的养生保健见解，对现在仍有借鉴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