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扫黑风暴》的新写实主义审美

2023-09-19高雪洁

今古文创 2023年34期
关键词:主旋律人物形象

【摘要】“国家利益至上,人民利益至上”是电视剧《扫黑风暴》旗帜鲜明的主题,剧作通过典型人物形象塑造和逼近现实的叙事手法,以风暴之势呈现了一种新写实主义审美。缜密的叙事、激情的表演、质朴的对白,对现实生活中的真实事件戏剧化剪裁,保障取材现实重大事件的谨慎、严肃,叙事中深度融入创作者的主观思考,去除拔高式的人物刻画痕迹,遵循大众审美对叙事跌宕起伏期待的审美规律,达到了艺术真实必要的高度。

【关键词】主旋律;人物形象;新写实主义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34-0090-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34.029

《扫黑风暴》作为2021年主旋律电视剧,其艺术风格的独特性十分突出,首先故事情节依据国家2018年启动的扫黑除恶专项斗争的真实案例,通过严谨的艺术改编,将一场正义与邪恶、忠诚与堕落、信仰与背弃的斗争极具张力地呈现出来。对真实案例进行了交错编织,叙事抽丝剥茧、跌宕起伏,人物形象既有日常真实的底色,也有艺术再现后的提炼,形成了原型真实与艺术虚构之间的恰切组合。邪恶的罪犯其可能的现实嘴脸以及创作者意图揭示其可能的心理动机合理地统一起来。

一、多层面人物形象的浮雕

《掃黑风暴》之所以能实现审美层次的多样性,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剧中设定了多元化人物的复杂群体。复杂的人物世界既与事件原型高度吻合,又剥除了现实生活的杂乱细琐,在创作意图的统领下,使不同的人物保有鲜明个性的同时又凝聚在特定的戏剧冲突之中。

(一)正面人物的崇高信仰

信仰是每个人都必须要有的,否则人的生存仅仅是无目标归属的资源消耗。战争年代,人民英雄们为争取民族的独立和解放,慷慨赴死,靠得是坚定的信仰;建国初期,建设者们为使国家和民族不断强大,克服万难,同样靠的是信仰。时至今日,坚定信仰成为每个普通人坚守自己的岗位,为社会做出贡献的重要前提。作为国家公职人员,必须坚定信仰。信仰具有理想性、永恒性和坚定性。它要求人们尊重自己的事业,牢记自身担负的重要责任,坚持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忘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初心。

《扫黑风暴》剧中的李成阳和何勇从警校读书开始就坚守着法律和正义的信仰。没有哪一处正义是靠自然而然成就的,任何一个安宁的日子皆因正义坚守者的默默付出才会拥有。何勇兢兢业业地战斗在守护幸福安宁的一线,他闪耀的警徽时刻彰显着威严和崇高。李成阳曾与何勇并肩战斗,但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在人生经历了巨大变故后,仍未丢弃曾是警察就注定永远忠于国家和人民的正义信念。

李成阳这一角色塑造揭示出了坚守信仰之不易。李成阳的外表是企业高管,不近人情的表情和玩世不恭的举止是他的伪装。李成阳无法向任何人袒露真实的内心,他无法像何勇那样光明正大地大义凛然,他要经受帮派的考验,他又要让何勇不放弃自己。在李成阳坚守正义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人独行。李成阳孤求正义,坚守十多年,直到旧案真相水落石出,最终替师傅恢复名誉,还自己清白。当何勇把一身警服交给李成阳时,李成阳背对观众掩面而泣。在李成阳的身上,观众看到了坚守正义的艰难,然而李成阳做到了,如果没有信仰的力量,他将无法忍辱负重那么多个日夜。他外表的乖张、执拗,需忍受误解、承受孤独、甚至无法追求爱情。他有普通日常里的兄弟情深,但他同时必须有一个警察坚守正义的超越视角,因而旁人眼里的李成阳有几分怪异,甚至何勇在多次试探询问后,仍无法判断李成阳的立场。李成阳坚守的正义深植在他的内心,他无法公然表达自己内心的追求。

最终,李成阳重新穿上了警服,他实现了自己外在和内在的统一。坚守正义需要勇气、恒心和毅力。正义彰显的时刻将是无比崇高和幸福的时刻,以警察身份站在馄饨店老板娘面前的李成阳终于能踏实追求自己心爱的人了。

(二)大众角色的警示意义

《扫黑风暴》再现现实生活的角度较宽,令人深思。剧中还有极为逼近现实生活的平民面孔:菜市场的摊主,居于陋室不断上访上告始终没得到回音的人,被蛊惑冲向李成阳挖掘麦自立尸体车辆的伊河新村村民们,他们是现代社会的普通人,可在绿藤市他们却有着某种20世纪初民众的蛮愚、怯懦,他们投告无门,可这山河是人民的山河,岂能让孙兴和高明远等罪恶之徒玩弄。

剧中的女性受害者李思思为了买包,徐英子为了救弟弟,最终掉进裸贷的陷阱。李思思买包是为了享受更好的生活,徐英子顾念手足情深也没错,这些都是现实生活中普通人很容易理解和接受的逻辑。因此,剧中受害者角色的结局,给观众们敲响了警钟。要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只能通过个人的努力,任何触碰道德底线,法律红线的想法和行为,都是将自身置于险境的开始。一瞬间的贪念蒙蔽了自己,从明显挑战底线的尝试开始,最终堕入深渊。剧中普通民众的经历警示着公民需坚守道德准则,对廉耻需有基本认知和判断,绝不可以身试法。

(三)反面人物的黑暗内核

剧中的绿藤市在叙事起点上仿佛一幢被蛀虫腐蚀的大厦。这群蛀虫之首是高明远。十几年前,高明远指使他人杀人,而后几乎无恶不作。明明是黑恶势力的头目,可他的住处却悬挂着郑板桥的山水画。表面上,他把玩水墨,听古琴奏乐,品赏茶艺,更有甚者,他身着立领休闲装参加市政府的伊河新村开发项目讨论会。然而,真实的他在十四年前害死正义的麦自立,十四年后又冷酷地擦拭着证据上麦自立妻子薛梅的血迹。

他的内心充满邪恶、残暴。他肆意残害他人,面对李成阳的质问、逼迫仍混淆是非、大放厥词,扬言他是绿藤市百姓的衣食父母,他为自己的杀人和抢掠、干预司法进程,公然镶金粉饰,妄图掩盖其犯下的桩桩罪行。

剧中专案组何勇曾说无论高明远承不承认,专案组对其犯罪事实已完全掌握,证据链完整,他必将接受法律公正的审判。而他那错乱的自我认知最终得到了粉碎式的终结。

黑恶势力的另一个代表人物孙兴是反人伦、反人道的,他纠集身边的一些男性青年,构成了一个有组织的犯罪团伙。他们完全无视法律,通过美丽贷和裸贷掠取沾满血腥的金钱。剧中何勇曾说,我国刑法对死刑的量刑一直非常慎重,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判死刑,而孙兴就是罪大恶极的人。

孙兴和高明远等人,未曾为这个城市流过一滴汗水,反而贪婪地享用他人用智慧和善良创造出的物质和精神财富,还妄图为自己不知羞耻的活法涂脂抹粉。高明远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为绿藤做出贡献的人,在众人面前扮演着企业家的角色。高明远积极争取开发伊河新村的项目符合企业家的身份,但他不可告人的真实动机却是彻底埋藏他杀人的过去。

人性自有其丑陋的一面,那个被骆组长询问的副市长,轻易地便以党性作为誓言,还妄图为自己找到高尚的理由。那个将徐英子姐弟逼上绝路的胡笑伟,那个在严肃的接待专案组的工作餐桌上夸夸其谈的王副省长,那个可以官商勾结将死刑犯高赫弄出监狱的法官,那个张口闭口就教训林浩应该如何做一个合格警察的公安局副局长贺云,那个杀人埋尸而后能十几年稳坐在区政府办公室里的董耀,那个在法医室本应还死者以真相的法医宋涛。他们的罪行令人发指,不寒而栗。

信仰空缺将个体变成仅被原始欲望驱动的、丧失人性的、混迹在文明社会中的丑恶存在。在人性的复杂构成中,信仰具有指引人、建构人格大厦、坚定人之生存目标意义的作用。无信仰的人才会善恶不分、贪婪无度,甚至丧失判断,置法制社会中违法的事实和后果全然不顾,在法律的审判面前无反思、无恐惧,畸形顽固的抵抗,试图以同样的蛮愚蒙混过关。

剧中孙兴、马帅在信仰空位上越陷越深,贺云用“恨”字解释自己和孙兴犯下罪行的动机是立不住脚的。恨是极为个人化的情绪,在不尽如人意的生活面前心怀恨意,在自己堕落造成的后果面前心怀恨意,不断演化成其维护一己私利而挑战国家权力、挑战法律尊严,损害公众利益,侵害他人生命的种种恶行。这是信仰空位下的病态生存邏辑。

贺云即使每天都写忏悔书来平衡自己腐朽的精神世界,每日一身威严的警服,也无法让她从自己被邪恶驱使的言行中解脱。她每天都在扮演着警察的角色,她被自己扮演的警察角色所吸引,她在虚构的荣耀中做着自己就是警察的梦,以此来掩盖和回避真实自我陷入的为恶犯罪的现实。她面对审讯时,托词自己陷入的是一场被高明远带进地狱世界的噩梦,永远醒不过来。然而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她十几年假面公正威严,实则行恶犯罪的理由。

在贺云的生命里,道德和规范已全然失效,人性的自我审视已然崩溃。丢弃信仰、没有灵魂的贺云只是本能地活着,即使以罪犯的身份活着。为了存活下去,她身着警服却颠倒黑白,她的精神世界是扭曲的。虽然表面上她的确苟且地活着,但实际上,她每天都服着死亡的毒药,最终只能走向真正的毁灭。

贺云是典型的国家公职人员违法犯罪的形象,每一个犯罪的国家公职人员,必然是信仰空缺的,这是社会建设和发展的最大障碍。剧中的其他人物,如地方派出所所长胡笑伟、市高级法院法官、副省长等无不如此。扫黑除恶的威慑使警钟长鸣:国家公职人员须坚守信仰,不辱时代使命,不负人民重托。

二、新写实主义审美

《扫黑风暴》不是心理犯罪片,不是惯常的警匪片,不是纪录片,亦不是纯粹的故事片。《扫黑风暴》表现出了一种新式审美,可以命名为新写实主义。新写实主义的首要之基是写实,然而经典现实主义的手法,在典型环境中塑造典型的人物形象,通过戏剧性叙事、再现的形式手段,构建逼真和揭示生活本质规律的属性,并不能完全概括新写实主义的特征。与经典现实主义相区别的是,新写实主义呈现一种逼近原生活的艺术效果。

从文学创作到影视剧艺术表现,新写实主义一直在充实中,它未被一种单一的形式特征所束缚,也不能用单一理论话语揭示其本质属性。影视审美的形象呈现带来的现实感优于文学语言的审美效果,影视形象直接给到观众面前,观众的想象是在获取图像信息后的加工,与文学的现实主义相比,影视的新写实主义的视觉给定和逻辑生成有着一定程度上的饱和感和前定性。新写实主义的影视剧其场景和镜头语言在观众面前的逼真性,从观众自身现实生活高度熟悉的场景开始,然而镜头画面与现实生活高度一致的场景本身是功能性的,它将观众直接带入审美叙事中去。

新写实主义的影视审美直接把形而下的具体同形而上的思考在还原现实的镜头下交融在一起。通过创作者选材的视角和表达手段中对声音、画面、动静、明暗、正叙或倒叙的偏爱,表达出创作者的个性,并获得带领观众想象的话语权。

新写实主义风格本质上是一种艺术审美格调。它直逼现实生活的原时空,给普通观众造成认知和感觉上的错位与跳跃。《扫黑风暴》的选材特殊,对扫黑除恶的真实过程,身临其境的观众体验毕竟是极少的,面对犯罪分子原始本能的残暴,现实生活中的普通人无法想象。创作者呈现得越逼真,对观众的审美冲击越大。

例如,李成阳在被陷害离开警察队伍之后,便遭到他曾经办案惩治的黑恶势力的打击报复。李成阳被打得面部肿胀扭曲,手脚被铁链锁住,囚禁在一个大铁笼里,几乎丧命。而解救他的是一场见不得光的、不法之徒的血拼。在昏暗的灯光下,李成阳的脸血肉模糊,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一个曾经的警察遭到报复从死神手里逃脱,给普通观众造成极强的心理压迫感。

新写实主义影视创作也有其容易陷入的错误,即因追求原生态叙事而消弭了现实生活的琐碎、无序与艺术凝练提升之间的差异。但《扫黑风暴》的成功之处在于将人物分为叙事主角和主题主角。

叙事主角意味着从叙事的角度讲,每一个人物都是关键一环,包括那个被杀害深埋的麦自立,都是剧中情节发展的关键,这类人物的价值就在于他们活在故事讲述的过程中。因而从推动情节发展的角度讲,麦自立是获得镜头最少的叙事主角。

叙事主角可以保持剧作整体叙事的平衡,即不会在剧作集中细节呈现时淡化叙事主线。剧中的事件发展本身就是在诸多细节反复被推敲中向前推进的。同时,该剧又在叙事追求原生态的前提下,不至于把现实生活全部平移到作品中。

扫黑除恶作为国家和党中央推进的一项斗争,不是凭单一层面的力量能打赢胜仗的,它靠的是全民的力量。铲除黑恶势力,要靠党中央的领导,靠专案组成员的忠诚尽责,靠基层办案人员的勇敢坚定,靠老百姓的信任敢言,靠媒体良知的参与共振,必须动员广泛的社会力量,共同打赢这场战斗。

文艺作品核心思想的表达是剧作最终能否登上审美高峰的决定性一环。不论新写实主义带来的新鲜观感刺激,还是叙事的跌宕起伏、节奏紧凑、高潮迭起,最终,观众需能认同剧作传达的对正义、良知、理想、信念的赞美,进而能坚守信念、珍惜真情,崇敬英雄,热爱生命。唯有观众在艺术形式的背后理解上述深刻的意义,剧作才能是成功的。

国家利益的保障和国家利益的维护,应是每个公民的基本素养,应是每个人安身立命的基本前提,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做出有损国家利益的事情。如果做了,必然得到法律的制裁,同时也将受到道德和自我的审判。

国家的利益直接保障每一个公民的合法权利,侵害国家利益,意味着损害了每一个公民的合法权利。2018年国家启动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以雷霆之势铲除各种潜滋暗长在百姓日常衣食住行中的黑恶势力。《扫黑风暴》将这样的声音清晰高亢地传达了出来。

参考文献:

[1]李佳.《扫黑风暴》:现实主义电视剧的新突破[N].中国公安报,2021-9-10(008).

[2]孙佳山.《扫黑风暴》大热背后的进化逻辑[N].环球时报,2021-9-7(015).

[3]霍美辰等.新写实 超类型 深度真实[J].中国电视,2021,(03).

[4]罗莉娅.论《扫黑风暴》的艺术构思与启示[J].电影评介,2022,(15).

作者简介:

高雪洁,女,汉族,齐齐哈尔大学文史学院副教授,美学专业博士,研究方向:当代审美文化。

猜你喜欢

主旋律人物形象
人物形象设计与包装设计
如何做好表演中人物形象的塑造
论近年来中国网络剧人物形象创新
辛弃疾田园词中的人物形象
巧用侧面描写,丰富人物形象
从残缺到完美:论阿来小说人物形象塑造的转变
小学语文创新教育实操性探微
发挥新闻媒体业在弘扬主旋律中的作用初探
国内主旋律真实改编商业电影的艺术特征探究
《雨中的树》:一场突破“概念化”的主旋律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