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式教学对学前儿童哲学思维的启蒙——以大班语言活动“狮子和老鼠”为例

福建省厦门市思明区艺术幼儿园 刘彩霜

学前儿童的思考逻辑，是哲学思维的底色，体现了人之初纯粹的样态。学前儿童对话的过程，就是“群体哲学探究”的过程，因此学前儿童哲学活动需要以对话的方式进行。通过对话，学前儿童与他人进行探索性的交谈，共享意见并提出具有挑战性的问题，最终学会自我纠正。文学故事作为共同讨论的主题，能很好地满足学前儿童讨论、分享、交流、质疑的需求，能让学前儿童在聆听故事的同时，代入情境，感受情节，体会角色的心境，萌发情感共鸣，产生积极思考，促进学前儿童多种能力的提高。

本文以大班语言活动“狮子和老鼠”为例，通过剖析狮子与老鼠的两次相遇而产生的不同结果，以角色代入的方式，讨论“放”与“不放”、“救”与“不救”，采用对话式教学，引导学前儿童在思辨、对话的过程中更加了解故事所蕴含的寓意。

一、巧用逐层追问，解构学前儿童原有认知

儿童哲学教育旨在引导幼儿建立属于自己的、正确的价值观，独立判断，自我行动。学前儿童的主张易受外界影响，常处于跟从、被支配的地位，未形成独立的价值判断能力。

《狮子和老鼠》描述了大草原上强与弱、大与小、权威与屈从的关系。故事情节本身就具有哲学寓意——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这对幼儿形成批判性思维具有很好的启示作用。

阅读活动中，教师播放课件，引导幼儿关注画面。(见图1)

图1

教师：这是一只什么样子的狮子？

幼儿1：强大。

幼儿2：凶猛的。

教师：你们从哪里看出它的强大？

幼儿1：眼神看起来很凶。

幼儿2：有力气。

教师：这是一只什么样子的老鼠？

幼儿1：小小的。

幼儿2：有点害怕，它一直看着狮子。

教师：为什么害怕？

幼儿：它怕被狮子吃了。

教师：狮子为什么要吃它？

幼儿：因为狮子比较强大。

教师：强大就可以伤害别人吗？你们崇拜的警察强大吗？

幼儿沉默……

儿童哲学所探讨的话题需要一定的冲突性，甚至颠覆性。教师要将这种心理冲击控制在一定区间内，既要能引起幼儿深入思考，又要避免超出幼儿心理的承受能力。透过对画面的描述，幼儿主观地表达对事物的判断。幼儿的这些经验来源于日常生活受到的教育。约定俗成的认知，让幼儿在是非、对错面前表现出更直白的态度。教师提出启发性的问题，让幼儿深入思考“强大”的内在含义，并联系生活中具有“强大”标签的人物和事物，反思“强大”的内涵。

二、激化矛盾冲突，引发学前儿童换位思考

面对抽象的哲学话题，教师要根据学前儿童的认知能力，创设真实、立体的情景，让学前儿童融入情景，聚焦关键冲突，从而发现问题、思考问题、解决问题。除此以外，教师可以引导学前儿童代入情景中的重要角色，帮助学前儿童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思考。

教师在讲到“小老鼠趁着月色外出觅食，误打误撞扰醒了正在睡觉的大狮子，被大狮子抓在手里”时，开始提问。

教师：如果你是大狮子，会是什么心情？

幼儿1：生气，气得发抖。

幼儿2：很愤怒，吵醒了我的美梦。

教师：如果你是小老鼠，会是什么心情？

幼儿：害怕。

教师：那怎么办？

一个关于“放”与“不放”的辩题在矛盾中产生了。故事情节的矛盾冲突，自然而然地引起幼儿对两个角色的态度的猜想。教师借助“如果你是……，会……”的问题，引导幼儿代入角色，感受角色当下心情。幼儿按自己的意愿分成“小老鼠队”和“大狮子队”。

大狮子(幼)：你吵醒了我的美梦，我很生气。

小老鼠(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大狮子(幼)：不是故意的也没用，要是你被人吵醒了，你也会不舒服的。

小老鼠(幼)：你趴在草丛里，跟草一样的颜色，我看不清楚。

大狮子(幼)：看不清楚，就不要晚上出来，你可以白天出门。

小老鼠(幼)：白天太多动物了，我会被吃掉的。

大狮子(幼)：你把我吵醒，我要把你吃掉。

小老鼠(幼)：你吃掉我，我就在你的肚子里打滚，像孙悟空一样。

小老鼠(幼)：我还会用尖尖的牙齿咬你。

大狮子(幼)：你还想咬我，我把你撕碎。

教师：小老鼠，暴力能解决问题吗？

带着情绪的表达，缺少理性的思考。首轮交锋，幼儿未解决“放”与“不放”的问题，反而激化了矛盾。双方站在各自的立场据理力争，却也抵不过原始的“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儿童尝试借用共情的方式，想引导对方产生认同，换位思考，但双方的矛盾窄化了辩论的思路。教师要以开放的心态面对儿童天马行空的回答，要探寻儿童回答背后的思考方式与经验迁移能力，然后给予适当的引导。

小老鼠(幼)：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送好吃的。

大狮子(幼)：我放了你，你跑了怎么办？

教师：小老鼠，如何让大狮子相信你？

小老鼠(幼)：你放了我，我送你100只老鼠。

大狮子(幼)：你怎么可能送100只老鼠？

教师：小老鼠，这100只老鼠是你的朋友吗？

小老鼠(幼)：那我给你送好吃的蛋糕。

大狮子(幼)：我只爱吃肉。我要吃了你。

小老鼠(幼)：你看我这么可爱，不要吃我。

大狮子(幼)：你哪里可爱？你会到处偷东西，不放。

小老鼠(幼，扑通一声，跪在大狮子面前)：求求你放过我吧。

矛盾升级为武力械斗，势必两败俱伤。教师引导幼儿关注当下，及时解救了处于困境中的一方，使其转换思路。单方的承诺，也引发了幼儿对于“兑现”的批判思考，矛盾由外显，转为内心的挣扎——出卖同类，还是牺牲自己？求生策略在“强大”的对手面前无效时，唯有屈服才是唯一出路。因此，当“小老鼠”求饶时，矛盾抛给了“大狮子”——放还是不放？

教师：小老鼠为找食物，差一点成了大狮子的点心。小老鼠用恐吓、讨好、许诺、恳求的方式让大狮子放过自己，它容易吗？为什么？

幼儿1：不容易。

幼儿2：它并不是故意吵醒大狮子的。

幼儿3：它想快点找到食物，才爬到大狮子的身上。

幼儿4：它已经说对不起了。

教师：大狮子放掉小老鼠，容易吗？为什么？

幼儿1：很容易。狮子把手放开就可以了。

幼儿2：狮子比较强大，妈妈说大的要让小的。我要让弟弟。

教师：大狮子们，放？还是不放？

儿童哲学对话活动中，教师要有开放、谦卑的心态。教师常常要扮演无知者的角色，通过提问，启发幼儿深入思考、讨论与总结。经由教师的启发，幼儿转换角色，由“大狮子”变成了自己，让他们具有人性的悲悯。

三、复盘、反思、梳理，重塑学前儿童哲学思维

儿童哲学活动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儿童的自我学习来完成。当儿童面对复杂环境与问题而不能自行解决时，教师要在适当时机帮助儿童拆分问题、复盘和梳理，给出具有方向性的提示。

大狮子最终决定放了小老鼠。小老鼠非常感激大狮子的不杀之恩，承诺将来一定会报答大狮子。草原的平静被一群偷猎人打破。有一天，大狮子掉进猎人的陷阱。它愤怒地挣扎、嘶吼，其他的动物都只敢围观。

教师：动物们为什么不救狮子？

幼儿1：它们怕救了大狮子后会被吃掉。

幼儿2：它们怕被猎人抓住。

教师：这个时候，大狮子的强大是一件好事吗？

幼儿：伤害别人就不是好事。

教师：远处的小老鼠听到了大狮子的呼救声。救，还是不救？按照你的想法，选择站队。

众幼儿：救。

教师：为什么？你们不怕被大狮子吃掉吗？

幼儿：小老鼠救了大狮子，大狮子不会吃它的。

教师：你们忘了大狮子曾经差一点吃了小老鼠吗？

幼儿1：之前大狮子也没有吃它。

幼儿2：小老鼠答应过要报答大狮子的。

幼儿3：说话要算话。

教师：所以你们的决定是？

众幼儿：救。

教师：可网绳这么粗，对小老鼠来说有点困难，怎么救？

幼儿1：可以叫它的朋友。

幼儿2：可以用牙齿咬。

……

故事后半段“救”与“不救”，与前半段“放”与“不放”，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儿童哲学对话活动的思辨过程是开放的、多元的。教师应成为儿童思考的领路人和深度的总结者，帮助儿童在发现问题、探讨问题后有所思考与领悟。

教师播放课件：我们再来看这张图。这是一只什么样子的狮子？

幼儿：想请小老鼠帮忙的大狮子。

教师：这是一只什么样子的小老鼠？

幼儿1：勇敢的小老鼠。

幼儿2：说到做到的小老鼠。

教师：它们谁更强大？

幼儿：小老鼠。

教师：什么是强大？从外表看得出来吗？

幼儿：有的是长得强大，有的是勇敢得强大。

教师：如果大狮子当初没放小老鼠，就没有小老鼠后来救大狮子。强大的狮子也有一颗善良的心，而小小的老鼠也有强大的勇气。

教师营造自由、平等的讨论氛围，给予幼儿足够开放的谈话环境与安全感，以对话的方式让幼儿有理有据地探讨。

在加雷斯·B.马修斯所著的《哲学与幼童》一书里，译者陈国容在译后记中指出：“作者用大量生动有趣的实例阐明，天真烂漫的幼童对宇宙、人生、周围一切事物所萌发的种种困惑、疑问、匪夷所思的想法，都含有探索真理的意味，符合深奥的哲学原理。”儿童文学故事提供对话的材料，而对话可以促使幼儿辩证地、多角度地思考问题。幼儿在阐述想法、讨论问题、辩论观点的过程中，也在重新思考和修正原有认知。因此，对话式教学可使幼儿在与教师和同伴解读故事情节内容、重构自身认知的过程中，逐步形成具有批判性、关怀性、创造性的哲学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