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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不厌精 事不厌细

2023-09-11皮皮

食品与生活 2023年7期
关键词:爱丽舍宫黑松牛肝菌

皮皮

曾任专业电影记者,新闻生涯二十余 载。看过的影碟比人儿高,见过的明星比花儿多,梦想执笔天下,吃遍美食,长歌当啸,煮酒论英雄。

直到奥姐坐在爱丽舍宫华丽宽敞的会客厅时仍是懵圈的,从她接到一面之缘的美食协会主席的电话说要给她介绍工作之后,便很快被当地官员带离久居的小村庄,急匆匆送上开往巴黎的火车。一路上,所有接待人员都对她即将应聘的工作缄口不言,而今一个自称高级官吏的陌生人竟要她为总统开个小厨房。奥姐惊讶不已:“开什么玩笑?我只会做家常菜啊!”

直到总统亲口向她提出要求:“请为我做简单的、 没有繁复装饰的食物。”奥姐这才自信地应承下来,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对口的需求!

然而,主厨房的一群男人没有一个服气的,在此之前就没有女人做厨师的先例。虽说他们并不一起工作,但奥姐也没少受冷嘲热讽,她不以为意,卷心菜夹鲑鱼肉淋上特制黄油酱,新鲜的蛤蜊在锅里绽开了花,烹饪的第一餐便大受总统好评。她一只手叉着腰倚在岛台上,看着收回的一众光盘笑得骄傲而欣慰。从此她在这个私人厨房扎下了根,永远高盘着头发,踩着高跟鞋,挂着复杂的项链,微抬着下巴穿梭于府邸中,与总统常就美食相谈甚欢。她在厨房里说一不二,像个将军,但又对帮手们不时温柔鼓励,给予他们足够的发挥空间。

如果要找一部越看越饿的电影,这部《巴黎御膳房》绝不能错过。你若把这部电影当成下饭剧,它也能使你手中的饭菜变得索然无味,不仅因为精细的烹饪流程和美食特写,还有女主厨那近乎严苛的选材要求和层出不穷的创意。

菜品的丰富令人目不暇接,祖母泡芙蛋糕需要先烤出小泡芙圈溢出蛋糕碗,再在其中挤满厚厚的“祖母奶油”;切成硬币厚的黑松露满满地铺在一片法棍上,这黑松露奶油酱面包片大概是我等普通人咬咬牙才能复刻的美味程度;酥皮牛肉派上色前要刷上牛肉汤和鸡蛋液混合的酱汁……这位总统府的首位女主厨把家常菜做出了花。所谓食不厌精,她会为了一种古老的干酪做法查阅资料,一次次失败后不厌其烦地给语焉不详的作者打电话讨 教;她 会在总统的家宴上自创一道杂烩,用比目鱼和墨鱼熬蘑菇汤,看起来就鲜得掉眉毛;她对食材产地如数家珍:苏格兰的鲑鱼、卢瓦尔河边的胡萝卜,黑松露从采摘到她手上不能超过 24 小时……这般精益求精着实叫总统赞叹不已,却逐渐遭到爱丽舍宫各方的不满。

主廚房的大厨们渐渐变得无足轻重,食材的庞大开销也使得财政难以为继,而营养师考虑到逐渐年迈的总统的身体健康状况更是视高糖、高油为洪水猛兽。不知何时,她得位不正的绯闻也甚嚣尘上,奥姐疲于应付这没完没了的分歧和斗争,最终提出辞职。

离开爱丽舍宫不久,她便接受了为期 1 年的南极科考队食堂厨师的工作,主要考虑到收入可观,因为她梦想在新西兰开一个自己的松露种植园。

她似乎变了一个人,失去了知音和亲密无间的战友,变得沉默寡言。南极的生活孤独又艰苦,她在岛上养了一群鸭子,每天早上跑步去喂它们,却很少和食堂的那些食客们说话。极地的寒冷和狂风给了她力量,可能孤独不是一个人在荒野中跑步,孤独是在喧嚣的繁花锦簇里做着不开心的事。

待到1年期满,她将开始新的生活,众人对她皆不舍,从起初的生疏甚至有些惧怕,到被奥姐的美食折服,更敬佩她对食物有艺术家般的追求。她在离别前的最后一餐时还在强调:“很遗憾这个意面里的牛肝菌是晒干的,如果你们哪天想吃新鲜的牛肝菌意面,请来我家找我。”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放弃对食物精心制作的坚持,哪怕在和总统的营养师屡次的对抗里也未对此做出妥协。她一直是那个喜欢在清晨呼吸着泥土香气,牵着狗去寻找松露的乡村厨师。

这个故事改编自法国第一位担任总统厨师的女士,她本人的确在任职期间颇受争议,也确实离开了爱丽舍宫去往南极工作。彼时的职业社会较今日对待女性有更多的偏见和不公,正如黑松露因味美稀有而价格昂贵,并不因其外表或出身而贬值,尊重从不因也不该根据性别来决定,而是对所做之事坚持认真的态度,和对待精益求精无止尽的追求。

尊重从不因也不该根据性别来决定而是对所做之事坚持认真的态度和对待精益求精无止尽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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