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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富裕的文化之维

2023-09-11杨琼唐莉

广西社会主义学院学报 2023年2期
关键词:人民至上共同富裕

杨琼 唐莉

摘 要:共同富裕是中国共产党人矢志不渝的价值追求,实现共同富裕离不开相应文化形态的价值引领。中华传统文化蕴含着丰富的共同富裕基因,但也存在一定的历史局限性。现代资本主义文明与共同富裕理想的价值相背离。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将之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积极探索全体中国人民共同富裕的实践路径,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思想在价值立场、精神譜系和理想信念上实现了文化超越。

关键词:共同富裕;人民至上;精神谱系

doi:10.3969/j.issn.1009-0339.2023.02.001

[中图分类号]D64;G1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339(2023)02-0005-07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是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协调的现代化”,必须“着力解决好人民群众急难愁盼问题,健全基本公共服务体系,提高公共服务水平,增强均衡性和可及性,扎实推进共同富裕”[1]。共同富裕是中国共产党人矢志不渝的价值追求,实现共同富裕离不开一定的经济基础和社会保障,也需要相应文化形态的价值引领。新时代,我们必须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激发全民族文化创新创造活力,在塑造人类文明新形态的进程中构筑起共同富裕的文化之基。

一、中华传统文化蕴含的共同富裕基因

(一)天下为公的“共同”指向

中华传统文化注重“天道均平”,这一均平思想较为直接地体现了中华传统文化对共同富裕的朴素体认,反映了劳动人民追求平等、消灭差别的美好理想,是中国古代思想家对维系社会稳定、缓解贫富分化的方案设计。均平理念在先秦诸子百家思想中多有阐发,如孔子认为“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不患寡而患不均”(《论语·季氏》)是稳定社会秩序的重要法则之一;老子有过“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损有余而补不足”(《老子·第七十七章》)的哲思;墨子提出“有力者疾以助人,有财者勉以分人,有道者劝以教人”(《墨子·尚贤下》);管子认为君王治世的最高境界应是“安高在于同利”,他把“贫富之不齐”视为国家“法令之不行,万民之不治”(《管子·版法解》)的根源;晏子则主张“取财于富有者,以调剂贫乏者”“权有无,均贫富”(《晏子春秋·内篇·问上第三》)的治国方略。这里的“均”,蕴涵着对利益分配“公正均平”的价值期待,意指执政者应该将公平作为行事的尺度,维护“各得其分”的公平状态。此外,均平思想不仅调节人与人之间的贫富差距,也拒斥社会财富过分聚集于国家形成“国富而民穷”的状态。国富与民富是辩证统一的。一方面,“下贫则上贫,下富则上富”(《荀子·富国》);另一方面,予百姓以财富是聚拢民心的重要手段,“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周易·系辞下》)。从更深层次来看,均平思想源于中华文明内在的“天下观”,即“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礼记·礼运》)。可见,“天下观”为均平思想提供了重要理论基础。

均平思想自先秦诸子阐发后,在较大程度上影响着中国的社会分配方式和治理方向。比如“均田免粮”“疾贫富不均”“等贵贱,均贫富”“苟富贵、勿相忘”“无处不均匀,无人不饱暖”等口号;再如汉代“告缗令”、李觏的“平土均田”、张载的“井地治天下”、王安石的“方田均税法”和王夫之的“均天下”等,都体现着对均平思想的情感认同和价值取向。又如近代康有为欲使农民之得均养的“行大同之法”[2],孙中山的“民生主义的事实最紧要的就是均贫富”[3]等观念,也进一步丰富了均平思想的内涵。但是,这种从自然经济生长出来的均平思想是服务于封建统治者的,并与小农意识结合,被窄化为具有平均主义色彩的“均贫富”,表现出一定的历史局限性。不过,从古代思想家所阐述的原初意义上看,均平思想与马克思主义共同富裕思想所表征的价值旨归相通,为我国实行“先富带动后富”提供了有益启迪,进而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华文明的融通交汇提供了接口并达成一致。这要求我们既要承认不同社会主体在财富水平上的合理差异,又要重视均衡发展,践行公平正义。

(二)“富裕”的双重维度:富国裕民与精神教化

中华传统文化蕴含着富国裕民的现实观照。在商周时期,传统文化就强调民众是国家稳固的根基,君王善政的关键在于滋养人民、使人民富裕,“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尚书·大禹谟》),“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尚书·五子之歌》)。养民、富民应坚持两条基本原则。一是民恒产。如,孔子认为统治者应顺应民情民意,进行有利于人民福祉的生产活动,“因民之所利而利之”(《论语·尧曰》);孟子提出“明君制民之产”(《孟子·梁惠王上》),强调物质生产资料特别是土地对于人民的重要性,所谓“故家五亩宅,百亩田,务其业而勿夺其时,所以富之也”(《荀子·大略》)。二是薄赋敛。繁重的苛捐杂税会影响社会生产和生活秩序,使人民生活陷入困顿。孔子主张“省力役,薄赋敛,则民富矣”(《孔子家语·贤君》),孟子另警示封建君主要轻徭薄赋,认为“易其田畴,薄其税敛”(《孟子·尽心章句上》)是“民可使富”的关键,甚至提出“耕者,助而不税”(《孟子·公孙丑上》)的免赋主张。当然,传统文化语境中的“富裕”仅表征着一种自给自足、相对殷实的“小康”状态,并不等同于现代意义上人民群众物质殷实和安居乐业的生活状态。

中华传统文化认为在物质充实时,也应提高人们的精神修养与道德品质。无论是孔子关于“民、食、丧、祭”为国事先的主张,还是管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管子·牧民》),都反映了物质富裕后的人文精神教化之于个人和社会的基础性意义。正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论语·里仁》),“德者,本也;财者,末也”(《礼记·大学》)。传统文化历来主张君子行事应忧道不忧贫、重德不重富,修身立德才是人之根本。在汉字中,义的繁体字“義”由“羊”与“我”组成,“我”指代个人利益,“羊”用于祭祀代表集体物品,形象地诠释了传统文化中蕴含的集体主义观念,强调要把集体利益放在个人利益之上,在追求经济利益的同时遵循一定的道德规范。在公利与私利的关系上,孟子强调作为社会成员的个人要有社会担当,“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孟子·滕文公下》),尊崇先公后私,以公为重、兼以私利的道德原则。在道德与功利的关系上,传统文化认为“欲贵者,人之同心也”(《孟子·告子》),“富与贵,人之所欲也”(《论语·里仁篇》),指出求利一方面是人的本性欲望,但另一方面要做“喻于义”的君子,“义以为质”“义然后取”“正其谊以谋其利”“以其道得之”,秉持“以义取利”“义以为上”的价值原则。这些都鲜明地反映了获取个人利益应以国家公共利益不受损害为前提,折射出集体优先、国家为上的伦理特质。可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以“德”为核心的价值观,已经内化为一种高尚的价值融入中华民族的血脉中,为建立和发展社会主义公有制提供了文化基础。

二、现代资本主义文明与共同富裕理想的价值背离

任何一种思想文化都是随着历史演进而出场。15—18 世纪,西方国家逐步进入以工业文明为特质的工业社会,推动了资本主义文明发展。资本主义文明为西方国家探索实现共同富裕理想提供了必要条件: 一是奠定了共同富裕的物质基础,极大地发展了社会生产力;二是形成了“普遍的社会物质变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的体系”[4];三是促使人类生活方式的科学化,推动了科学发展和人类理性进步;四是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政治解放。但是应该清晰看到,西方资本主义文明遵循的是资本逻辑。随着资本逐利欲望的无限释放,资本主义文明愈发走向历史进步的反面,暴露出诸多自身难以克服的弊端,逐渐与人类社会实现共同富裕理想的价值背离。

(一)资本主义文明使物质生活相对贫困化

富足物质生活构成了共同富裕的基础性之维。恩格斯指出,“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政治、科学、艺术、宗教等”[5]。共同富裕首先必须是吃穿住行等有充分保证的物质生活。近代以来,资本主义文明虽然创造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社会财富,但它不可能把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作为国家的功能制度和价值基础。就其本质而言,资本主义文明是资本对雇佣劳动的无尽剥削,资本逻辑使人的物质生活不断演化为货币的积累,财富不是被用来使用和享受,而是片面地占有和拥有,工人创造的剩余价值被资本家无偿占有,工人的各項权益被无度地剥夺与侵占。在资本积累和资本积聚的机制下,财富生产与分配具有内在的对抗性和不公平性,奢侈和贫困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症候,资本家越来越多地占有社会财富,而广大工人群众则日益走向贫困,即使工人阶级的绝对贫困状况得到缓解,工资在一定情况下显著增加了,但“与资本家的那些为工人所得不到的大为增加的享受相比,与一般社会发展水平相比,工人所得到的社会满足的程度反而降低了”[6]729。因此,在资本主义文明下,人们对共同富裕的向往难以成为现实。

(二)资本主义文明造成精神生活全面异化

在一定意义上,人类的文明化程度取决于人在何种程度上超越人的自然规定。但在资本主义文明中,精神文化产品往往成为资本逐利的工具,并窄化为以满足资本增殖为目的的工具。“在一极是财富的积累,同时在另一极,即在把自己的产品作为资本来生产的阶级方面,是贫困、劳动折磨、受奴役、无知、粗野和道德堕落的积累”[7],人类生活日益被同质化为商品交换关系和利益关系。这种状况是“人作为一种单纯的工具、人沦为物的状况决定的”[8],讲求“算计”的工具理性对人文因素和价值理性的全面掩盖,使“任何不符合算计与使用规则的东西都是值得怀疑的”“数学成了启蒙精神的准则”[9],则不可避免地使本应处于主体地位的人,在工具理性的统治下陷入了信仰缺失、道德沦丧与精神荒芜的生存困境。这也是马克思所指出的在商品拜物教统治下所呈现的一个享乐主义横行、物欲横流、利己拜金的贫瘠精神世界,即在资本主义“纯粹的金钱关系”中人的异化状态。

(三)资本主义文明使生产劳动与共同富裕相对立

在马克思看来,劳动是自由的生命表现,是“实在的自由”,是克服外在必然性的“自我实现”[10]38,共同富裕就体现在积极的创造性的劳动之中。然而,资本主义社会使劳动者的劳动被贬低而失去内容,自身的劳动被破碎化、简单化,“劳动为富人生产了奇迹般的东西,但是为工人生产了赤贫。劳动生产了宫殿,但是给工人生产了棚舍”[6]158,生产劳动与共同富裕不是统一而始终是分裂的。首先,资本夺去了人的真正生活,本为自愿自觉自由的生产劳动,异化为单纯的维持肉体生存的手段,使人的东西(劳动)成为动物的东西,动物的东西(吃、喝、生殖等)成为人的东西。其次,工人劳动只会使自己的肉体受折磨、精神遭摧残,而不是自由地发挥自己的体力和智力,以致工人在自己的劳动中根本感觉不到幸福,劳动行为成为自我折磨和自我牺牲的痛苦过程。再次,资本化的劳动产品成为一种与他相异并同他对立的独立力量,工人对自己劳动产品的关系是异己的关系,生活本身仅仅表现为生活的手段,其结果便是人与他人相对立,也与自身相对立而形成异化状态。异化劳动使人在大部分时间中都处于某种“非人”的地位,使本应自由和幸福的劳动成为令人厌恶的事情,从而使共同富裕在根本上变得不可能。

(四)资本主义文明造成个体与社会处于撕裂状态

现实的人是社会存在物,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只有在共同体中才能生存和发展,但资本主义文明造成个人与共同体的天然离散倾向。资本主义市场经济摆脱了群体本位和传统共同体的价值观束缚,斩断了个人与共同体之间的业缘(行会)、地缘(领地)和血缘(宗族)的脐带。这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超越了人的自然限定,使个体权益、自由和个性得以彰显,但这种自由却“不是建立在人与人相结合的基础上,而是相反,建立在人与人相分隔的基础上”[6]41,整个社会进入个体本位时代,处于“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战争状态。“我同你的社会关系,我为你的需要所进行的劳动只不过是假象,我们相互的补充,也只是一种以相互掠夺为基础的假象”[10]35,在无情的市场竞争中,原子化的个人如同无根的浮萍处于一种“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的漂移状态。在这种你争我夺、欺诈算计的社会关系中,社会与他人对个人来说只是达到其私人利益的工具。因此,只要没有破解根植于资本主义文明本身的劳资矛盾,共同富裕就无从谈起。

(五)资本主义文明破坏了共同富裕的自然基础

美丽的生态环境是共同富裕的前提性要求,但“资本按其本性是反生态的”[11],资本主义文明使过去人类对自然的崇拜转化为对自然的奴役和支配,一切自然物都在工具理性下被使用、理解和对待,人与自然处于全面的紧张对立状态。在追逐利润最大化的驱使下,生产剩余价值成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绝对规律,引发两方面的严重后果。一是造成空气、水土等环境污染,以及对各种资源能源的无节制开采和由此带来的生态危机,其严重威胁到生态安全。二是造成各种虚假需求的产生。资本对权力的布控是通过控制人的日常消费实现的,在资本的物化逻辑支配下,资本家会形塑各式各样的消费理念去制造虚假需求、刺激消费欲望,诱使消费者去消费对他们而言未必真正需要的商品。“一切想得出来的可以掏走我们腰包里的每一分钱的花招都被贪婪地使用了”[12],唯有如此资本才能赢利。这就必然造成资源能源的浪费和产生大量的生活垃圾,从而抽离了共同富裕的自然基础。

三、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思想的文化超越

(一)社会主义共同富裕的前提

着眼于资本主义制度下“两极分化”必然性的分析,马克思认为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是一个包括发展生产力、消灭阶级压迫以及发展先进文化在内的综合辩证过程。在未来理想社会,“将给所有的人提供健康而有益的工作,给所有的人提供充裕的物质生活和闲暇时间,给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充分的自由”[13]。马克思初步构建了未来社会的三项基本原则。一是从劳动过程的实现前提看,未来社会突出了与社会化大生产相适应的所有制要求,既否定了基于小生产的劳动私有制,又否定了资本主义所有制,从而为实现共同富裕奠定了所有制基础,使劳动过程与生产资料实现了真正的结合。二是从劳动过程的实现状况看,未来社会中的劳动将呈现出自由自觉的状态,在社会氛围内实现劳动力和生产资料的充分结合,将直接由社会根据其需要使用于各个不同的行业,实现生产和社会劳动有计划的调节和控制,为最大限度推动生产发展提供制度保障。三是从劳动过程的结果看,未来社会每个人所获取的劳动报酬与劳动付出相等,真正实现了按劳分配,确立了以所有人共同富裕为目的的制度安排,实现了真正意义上的公平分配。马克思的共同富裕理想为中国共产党对共同富裕的探索奠定了重要理论基础,并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中取得了实质性进展。

一百多年来,中国共产党实践马克思主义共同富裕理论,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积极探索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实践路径,创造了标注着共同富裕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党的十八大以来,“我们党勇于进行理论探索和创新,以全新的视野深化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认识”“坚持人民至上,坚持自信自立,坚持守正创新,坚持问题导向,坚持系统观念,坚持胸怀天下”[1],深刻揭示了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与共同富裕的关系,为共同富裕道路开辟了广阔前景,将马克思主义共同富裕理论推向新的高度,丰富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具体内容与呈现形式。在这一历程中,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挥了重要的价值优势作用,在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对西方现代文明批判的基础上实现了共同富裕思想的时代超越。

(二)社会主义共同富裕思想的时代超越

首先,人民至上的价值立场。价值立场是指对事物所持的价值态度和价值取向。在阶级社会里,社会财富很难合理地分配到普通民众手中,他们参与财富创造和社会建设都是因生计所迫而作出的被动选择,因而人民是被压迫的、被动的存在。社会主义之所以能够实现共同富裕,是因为能够“站稳人民立场、把握人民愿望、尊重人民创造、集中人民智慧”[1],充分调动人民群众参与致富实践的积极性,将人民的追求、人民的选择、人民的利益置于首要位置,尊重和保障人民的主体地位,“鼓励共同奋斗创造美好生活,不断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1]。质言之,共同富裕的出发点是“现实的人”,强调让人民在参与中创造,在创造中获得。共同富裕反映了历史发展的潮流,体现出开阔的眼界和人类文明进步的要求,彰显了以人民为中心的价值理念。一方面,人民是社会的建设者和财富的创造者。人民能够主导着自己的命运,不再被历史的车轮裹挟着前进,可以自主地凭其能动性创造性,推动共同富裕的切实实现。中国共产党成立百年来,中华民族的每次飞跃都是勤劳的中国人民用智慧和汗水织就的。这其中,人民是扎实推动共同富裕的主体力量。人民在推动共同富裕进程中,既提升了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认同感,也充满了对实现共同富裕未来前景的期待感;既获得了在见证伟大成就过程中的幸福感,也增强了参与社会主义建设的责任感。另一方面,人民是社会发展成果的直接受益者。人民的利益诉求决定着中国的发展方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遵循“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质”的价值目的和以人民为中心的根本理念,把人民是否受益和满意作为检验社会发展成效的价值标尺,使“人民群众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实、更有保障、更可持续,共同富裕取得新成效”[1]。在社会主义中国,人民可以充分实现自由发展、释放人生潜能,无须在资本的控制下沦为任人摆布的“物”化工具,也无须为了某些特定群体的利益而终日劳作却一无所获。可见,共同富裕人民至上的价值立场,为实现财富分配的公平正义提供了方向指南。

其次,立体多维的精神谱系。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物质富裕和精神富裕的辩证统一,精神富裕是对物质富裕的内在升华,能够对物质生活和社会进步提供正向的影响和促进作用,使物质富裕更好地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中国共产党在百年奋斗历程中,顺应时代发展与实践需求的呼唤,以马克思主义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源头活水,构筑起了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不断丰富中华民族精神的内涵。

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集中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情感意志、价值追求和政治本色,及其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精神、人文精神与实践精神,彰显了中国共产党的价值观,成为中华民族最鲜明的精神标识。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源于伟大建党精神,形成了包括为民之心、奋斗之志、担当之魂和信仰之力的精神母体。正是有了为民之心,党才能始终不忘初心使命,将共富愿望坚持到底;正是有了奋斗之志和担当之魂,党才能在共富道路上不畏坎坷和艰辛;正是有了信仰之力,党才能有坚定的理想与信念实现共同富裕的宏伟目标。从历史生成和未来延展来看,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是具體的历史与现实的集中反映和价值彰显,而不是囿于头脑中抽象空洞的纯粹思辨,它是在当代中国现实问题和世界历史性实践中生成的精神形态和思想精华,深深植根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探索实践之中。马克思指出: “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凡是把理论引向神秘主义的神秘东西,都能在人的实践中以及对这个实践的理解中得到合理的解决。”[6]501在这一意义上,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是对民族复兴实践的生动写照。从方法论意义来看,中国共产党人的精神谱系中的具体精神形态是一个有机联系的整体,构成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重要理论成果,不仅体现出精神谱系的历史延续和发展,也体现出中国共产党人与时俱进、守正创新的高尚品格,成为党领导人民战胜困难、不断走向胜利的内在支撑,成为推动共同富裕事业顺利前行的不竭动力。

第三,远大崇高的理想信念。理想信念是人们精神世界的核心,是人类特有的精神现象。共同富裕作为一种理想,对中华传统文化和现代西方文明来说,都是乌托邦空想,但“乌托邦关于未来的幻想的作用不仅是对现存社会制度的批判,而且还提供了代替现存秩序的东西。因而它的作用不仅在于使人们意识到现状的不完美,而且也促使人们按照乌托邦的理想来改造现状”[14],共产主义社会与大同世界就是在此意义上找到了理想契合点。共产主义社会不是“从天国降到人间”的纯粹观念臆想,而是在“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中”[6]539,通过物质实践确立的“此岸世界的真理”。在唯物史观的视域下,人类社会是一种线性的、朝向未来的历史观,是不断从低级向高级发展最终进入共产主义的阶段。这一阶段以自由时间的充分、全面社会交往的实现、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为条件,旨在通过消灭一切不平等制度与生产关系来实现共同富裕。因此,共产主义是指导人类改造世界、实现终极解放的理想愿景,是人类不断反思和建构出来的契合人类整体价值且合乎历史规律的美好蓝图,是中国人民实现共同富裕的强大精神支撑。

共同富裕是阶段目标和远大理想的辩证统一。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中国共产党将共产主义理想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付诸实践,通过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为马克思主义社会前景赋予了中国特色的生动内涵,体现了马克思主义追求宏大理想、把握历史规律和观照社会现实的能动自觉。共同富裕是一种过程性的切实追求,而非不切实际的终极关怀。习近平指出: “促进全体人民共同富裕是一项长期任务,也是一项现实任务,必须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脚踏实地,久久为功,向着这个目标作出更加积极有为的努力。”[15]一百多年来,中国共产党在改造中国社会现实的实践过程中,始终把实现最广大人民的福祉作为价值诉求,实现了终极性与过程性的衔接、宏大性与现实性的融合,经过努力探索形成了一系列切实可行的目标体系,“推动人的全面发展、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16],避免了盲动冒进、急于求成的乌托邦倾向,确保共富理想落地生根,使人们对实现共同富裕的过程性和长期性有了充分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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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祝远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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