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形见”之礼：红白喜事一件衣

卢尤

日语中“形见”两个字，我把它译为“遗物”。您一定知道，日语的特点之一是宾语在动词之前，比如我们说“吃饭”，日本人说“饭吃”。那么，“形见”按照汉语的词序就是“见形”。这里的“形”指逝者的人形，“见形”意即“看见逝者生前的样子”。所以，将“形见”译为“遗物”并不准确，但实在是找不到其他更贴切的词语，只好权宜了一下。

既然要“形见”，那么逝者的遗物应该是被其生前的至爱亲朋当作宝贝来时时眼见的。于是乎，将“死”与“生”紧密联系的日本人，就有了分享逝者遗物和红白喜事穿同一件衣服的习俗。他们因此对逝者的遗物并无任何忌讳，也很乐意分享离世之人的生前用品。不用说，这么做一是为了纪念逝者，经常借助遗物“形见”一下；二是为了不浪费资源，毕竟，很多人留下的是非常珍贵、有价值的东西。

是故，逝者往生49天后，遗属就会整理遗物，挑拣一些品质好的东西，把它们清洗、收拾干净，然后分发给兄弟姐妹、伯舅姑姨。既然分遗物的目的是为了形见和缅怀逝者，那么，常常伴随人的东西最适合分享。比如家具、首饰、包包、小饰品、普通衣物、和服——和服只有男女之分，没有尺寸之分，且大都是丝绸质地，非常昂贵，十分适于作为遗物来分享。好比我婆婆，她生前喜欢穿和服，衣柜里有不少套，每一套都价格不菲。她走后，和服被好几个亲戚和好友“盯”上，49天一过就有两个姑姑问我们“可否分享”。我一开始舍不得把所有的和服都分出去，留了三四套下来。可是，我并没有机会穿和服，一直觉得让它们常年躺在衣柜里对不住婆婆，于是在去年，我决定将其中的两套给之前想要的姑姑。无奈时间过去了7年，姑姑对我婆婆的怀念淡了很多，分享我婆婆遗物的心情也不是那么强烈了。再加上自身年事已高，穿和服的机会也越来越少，最终，和服没能分享出去，成了一件憾事。所以，逝者往生49天后分享遗物，还真是非常有道理。

除了“形见”以外，日本人还有一个习惯也会让中国人大跌眼镜，那就是红白喜事不分衣。在日本，一个人离世，其丧仪过程大致分为三个步骤：守夜，告别式，火葬。守夜可以在家里，也可以在寺庙或殡仪馆，告别式一般在寺庙或殡仪馆。也就是说，逝者的遗体有时会安置在寺庙的大殿里，在佛像前与佛共眠一晚或数晚。

参加葬仪时穿的衣服也有严格规定：黑色是主基调。拿男性的着装来说，必须是黑西服、黑领带、白衬衫、黑裤子、黑袜子、黑皮鞋。女性则大都穿黑色连衣裙或黑套裙，胸前戴一串白珍珠项链。

而参加婚礼的着装与出席葬仪时的并没有太大区别：男性的话，只要把黑领带换成白领带，别的照搬葬仪衣装即可；女性的话，给黑色连衣裙配上艳一点儿的胸针、项链儿或是披肩，即可出席婚礼了。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节俭，不给来宾造成不必要的经济支出。当然，参加完丧礼后，给自己身上撒點盐，就算是祓禊驱邪了。

（摘自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日本的细节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