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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玉与中国农机“黄金十年”

2023-09-07

读报参考 2023年25期
关键词:入社农机农户

在历史的长河中,个人的奋斗史往往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今年67岁的李凤玉,出生在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克山县。毕生都在与土地打交道的李凤玉,怀揣着“如何多打粮食、如何让农民腰包鼓起来”的朴素想法,误打误撞跟上了一往无前的历史进程,亲历中国农机工业“黄金十年”。

农机梦想

生长于东北农村的李凤玉,一生与克山县河南乡的三个村子密不可分——学习村是他崭露头角的起始点,仁发村是他大放异彩的关键点,齐心村是他厚积薄发的落脚点。

河南乡因为位于乌裕尔河的南岸而得名。在李凤玉出生那年,也就是1956年,当地撤区划乡,设置河南乡;两年后实行人民公社体制,改称河南人民公社;1984年,政社分开,又改回河南乡。

受“农业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这一论断的耳濡目染,年轻时的李凤玉就萌生了“农机梦想”。由于头脑机灵,成年后,他如愿以偿当上了河南公社机耕队农机驾驶员,而这也正是他崭露头角的起点。“我们一个村,2000多人,就选了三四个人去开拖拉机。”

靠着多年的农机驾驶员经历,李凤玉在学习村颇有人缘,再加上敢想敢干、勇于任职的作风,他被推选为村委会主任。当时间的指针指向2006年,李凤玉又被选为仁发村党支部书记。而谁也想不到,这个不知名的东北农村会在不久的将来一跃成为全国知名合作社所在地。

2006年1月,我国全面取消农业税,终结了延续2600年的古老税种,这一重大变革具有划时代意义。同年10月,《农民专业合作社法》审议通过,并自2007年7月1日起施行。从宏观层面来看,2006年前的“十五”时期(2001-2005年),我国启动了农村税费改革;2001年底,我国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农业也不得不直面来自全世界的竞争。

与此同时,2004年成为我国农机工业“黄金十年”的起始年。这一年,农机领域发生了两件大事,极大地调动了农民发展农业机械化的积极性。一是“中央一号”文件首次提出“对购置和更新大型农机具给予一定补贴”;二是《农业机械化促进法》颁布实施,再次要求央地财政安排专项资金,对农机购置给予补贴。

敢为人先探索“仁发模式”

“有哪个村愿意创办农机合作社?”2008年,黑龙江省出台了“财政补贴60%、个人自筹40%,且个人出资部分由政府协调贷款并贴息,加快推进千万元以上农机合作社建设”的支持政策。随后,河南乡领导召集全乡19个村支部书记开会称,全乡只有一个成立农机合作社的名额,并提出了这一问题。

在此之前,李凤玉就找人咨询过2007年7月施行的《农民专业合作社法》,认定干合作社是件大好事,农机驾驶员的工作经历也使其打心眼里认定,在东北要想提高粮食产量,就必须将农业机械化搞起来。

“当时,其他村支部书记都不吱声。我就在心里盘算,现在农村一家一户都是用‘小四轮作业,要是有大农机打破犁底层的话,一亩地最低能多打300斤粮食,效益可观。于是,我就自告奋勇,主动站出来说,我们仁发村愿意试一试。”李凤玉回忆称。

由于合作社是新生事物,仁发村农户虽然在动员会上情绪高涨,却应者寥寥。直到2009年10月,李凤玉等7人筹资850万元,再匹配上省财政农机具购置补贴资金1234万元,才组建了“克山县仁发现代农业农机专业合作社”(下称“仁发合作社”),农机具由省级农机主管部门选配,主要特征是“动力机车进口、配套机具国产”。

大型农机具就位后,大伙准备大干一场,却不曾想“败走麦城”。2010年3月,仁发村开始尝试“租地自营+代耕服务”的规模化农地经营模式。当时,仁发合作社以240元/亩的价格,流转了本村1100亩耕地种植大豆。由于流转土地不连片,大型机械根本派不上用场,还得花钱雇“小四轮”耕种;再加上租地经营需要预付地租,承担利息成本,以及当年大豆价格下跌,致使“租地自营”板块勉强实现收支平衡。合伙人原本指望将“代耕服务”板块作为合作社的主要业务,但当时克山县农户习惯使用自有小农机耕种土地,造成代耕市场较小、服务费用不高;而到蒙东呼伦贝尔地区开展跨区耕作服务,由于遇到作业面积少算等一系列问题,也基本没有盈利。

李凤玉总结说,在家,土地没有实现规模化,无法作业;在外,不好要钱。结果合作社一算账,只盈利13万元,如果按规定计提折旧的话,反倒亏损187万元。“刚起步就陷入困境,有合伙人要求撤股、退社。那时候,我感到特别难熬。”

经过一番思考研究,2011年春,仁发合作社公布了“带地入社、保底分红”为核心的“七条承诺”。前三条涉及盈利分配,包括农户“带地入社”,保底收益350元/亩;入社土地折资入股,在支付保底收益后,合作社盈余二次分红;将1234万元国家补贴资金产生的盈余,再平均分配给社员。后四条涉及社员管理,包括有困难的社员可付息全额借回土地保底金;入社成员仍享受国家发放的粮食综合补贴;重大决策事项表决实行一人一票,不按投资额;入社自愿、退社自由,免除农民后顾之忧。

这构成了“仁发模式”的主要运作机制。

农户从不愿入社到不愿退社

虽然“七条承诺”很诱人,但农户也很现实,一开始并不相信。质疑有两点:一是保底收益,二是退社自由。当时土地转包为240元/亩,凭啥合作社能承诺350元/亩?如果退社自由,农民真要退地的话,还怎么做到规模连片?李凤玉为农户释疑,土地流转给合作社后,合作社能带领社员降本增效。

由于体量足够大,合作社有议价能力,不论是买农资,还是卖农产品,都有规模优势,确保农户保底收益。而且,大型农业机械在合作社内部连成片的土地上也有了用武之地,能为周边农户提供代耕服务,确保二次、三次分红。

更重要的是,入社农户没有后顾之忧,“离乡不丢地,不种有收益”。不但保底收益比自己种地收益还要高出一大截,而且解放劳动力后,还可以再打一份工。由过去种地挣一份钱,到现在“入社+打工”挣两份钱。时任仁发村村委会主任张德军是“七个合伙人”之一。他解释称,350元/亩是临界点,既不能过低,也不能过高。若只比市场价格(240元/亩)高一点,不具有吸引力;若突破承受能力,合作社将面临风险,“最差打算是合作社不至于赔钱”。至于退社自由,如果退地的话,肯定不是农户原先位置的土地,而且会让其优先选一等地,前提是不能影响合作社規模化作业。

生产经营模式的创新,再赶上大豆涨价,2011年,合作社一举扭亏为盈,净盈利1342.2万元,每亩入社土地平均分红710元。真金白银的分红,吸引着全河南乡农户的关注。既保底又分红,农户哪见过这种好事?于是,加入合作社的热情格外高涨。

尽管后来“仁发模式”遇到一些新挑战,合作社主动取消土地保底收益,实行“盈余共沾,风险共担”的分配方式,但也几乎没有退社的。“以前是农户不愿意入社,如今是农户不愿意退社。”张德军称,农业生产受自然灾害影响很大,农户诉求其实很简单,就是找个靠谱的经营主体,确保土地收益。经过多年合作,农户已与仁发合作社建立了信任关系。

2015年,仁发合作社发起成立合作社联合体——黑龙江龙联农民专业合作社联社,联合全省的合作社,抱团取暖;领办深加工企业——黑龙江仁发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折服于“老李”的个人能力和人格魅力,孟德利是最早一批加入龙联联社的社员。他说:“我跟老李有共同想法,就是农业必须干成‘大农业,才有发展空间。”

(摘自《第一财经日报》邵海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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