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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性 生活化 价值取向
——谍战剧《对手》的艺术表达

2023-09-06王思琦

戏剧之家 2023年12期
关键词:反间谍李唐谍战剧

王思琦

(东莞理工学院 文学与传媒学院,广东 东莞 523000)

谍战剧在我国众多电视剧类型中占有重要的位置,早期的谍战剧是由反特片直接改编的,带有明显的模式化叙事风格。21 世纪以来,谍战剧更加注重多元化、商业化,强调缝合观众心理,这使得众多谍战剧创作者努力探索创作规律,向更深层次延伸,力求推陈出新,特别是对人性的挖掘和价值取向的探讨。

2021年末,由卢伦常执导、王小枪编剧的《对手》在央视八套和爱奇艺亮相,播出后持续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对手》以段迎九、李唐、丁美兮、林 四位主要人物展开叙事,讲述了国安干警与境外间谍组织斗智斗勇的故事。该剧表面上讲述了国安部门干警凭借高超的侦查技术发现蛛丝马迹,最终抓获间谍,为国立功,为民除害,而由表入里,我们可以看到这部剧的真实性、真情化、真理感。真实且深刻的故事、丰满且生活化的人物塑造、多元且具有启示意义的价值取向,使得此剧打破了以往谍战剧传统化、单一化、脸谱化的模式,与当下观众的审美需求形成对接,满足了观众不断变化的审美期待。

一、真实性:深刻且饱含深情的思想主题

谍战剧《对手》播出后深受观众欢迎,其主要原因有两个方面:一是编剧王小枪以真实的反间谍事件为背景进行艺术创作,生活化地再现间谍日常,既具有真实性又满足了观众的猎奇心理;二是该剧一改往常谍战剧的叙事视角,选择以间谍视角展开叙事,真实还原间谍组织内部情况以及间谍窃取重要信息的手段和方式等。

新时代的快速发展以及台湾和大陆紧张的关系,使得“境外间谍”窃取信息的手段越来越隐蔽,不但很难轻易被普通人发现,而且间谍很有可能就隐藏在我们身边。面对这样的现实情况,国家安全部门制定了一系列法律法规,如《中华人民共和国反间谍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反间谍法实施细则》,实施了一系列专项行动,如“2018-雷霆”“迅雷-2020”等专项行动。“王小枪编剧以这些法律法规、政策、事件为背景,与此同时,他也受到《焦点访谈》播出的专题节目《危情谍影》中披露国家安全部门‘2018-雷霆’专项行动中破获的百余起台湾间谍案件部分细节启发,使得他想做一部‘发生在当下、间谍就在你我身边’的故事。”[1]因此,《对手》这部剧应运而生,剧中十八年前的案件和十八年后的案件交错纵横、扑朔迷离,十八年前三名年轻的间谍与十八年后年轻的国安干警们展开较量。真实的事件背景拉近了观众与故事的距离,使得我们每个人深切地感受到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同间谍斗争。此外,真实性还体现在国安干警的工作和生活细节上。国安干警们与一群经过专业训练的亡命之徒展开较量,不仅随时有牺牲的可能,还要抵挡住间谍的威逼利诱。正如国家安全局的段迎九,为了可以成功逮捕间谍不得不牺牲家庭和健康,身患糖尿病却只能利用在追捕间谍的缝隙时间给自己注射胰岛素,对于孩子的学习和母亲的病况,她几乎从未过问,甚至连续数月不回家,丈夫多次提出与她离婚。黄海则扮演成疯狂迷恋赌球的赌鬼,在观看球赛的过程中,通过弹幕框与林 进行沟通,打入间谍内部,与小婷联手获得林 信任,为国安局获取有价值的信息,但为了工作的保密性,黄海的妻子朱慧并不知晓此情况,黄海一个人面临着工作和家庭双重压力。国安干警日常生活现代化的呈现以及工作状态生活化的表达,也使得此剧更具有看点和张力。同时,《对手》站在了人性的角度上,深刻且真实地揭示了国安干警与间谍的斗争过程,谨慎与疏漏、鲜花与鲜血、坚持与妥协、紧张与镇静等等其实就发生在转瞬之间,这种深入人性的思考使此剧不仅真实而且深刻。

当然,《对手》的深刻性还体现在叙事视角的突破,选择以间谍作为核心人物展开是此剧的创新、独特之处,这种叙事视角的转变为观众带来了观感层面的新体验,也是真实性的另一种体现。间谍隐藏在人群中,拥有着双重身份,一重身份是间谍,另一重身份是普通人。例如剧中的间谍们分别以出租车司机李唐、中学教师丁美兮、棋牌室老板幺鸡、民营企业家阿良等身份为掩盖,在接到境外间谍组织指派的任务后,开始有组织、有计划地秘密行动。

除了真实性与深刻性,《对手》的情绪感染力也非常饱满,在情节设置中将主流价值观同人性、道德、伦理等结合起来,迎合了观众的情感诉求,也赞美了国安干警的伟大,同时也真实地再现了间谍如何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二、生活化:人物塑造超类型书写

纵观21 世纪以来谍战剧中人物塑造的流变,不难看出,几十年的创作风格形成了同质化特点,难免缺乏新意,导致观众审美疲劳。《对手》则有意打破原有谍战剧人物塑造脸谱化、模式化的特征,选择以一种贴近真实、贴近人性、贴近生活的书写方式向观众娓娓道来。

剧中的李唐、丁美兮、林 三人拥有超强的推理和反侦察能力。第一集中李唐为了找到幺鸡的下落,先从幺鸡手下小钟开始,顺藤摸瓜,在得知幺鸡手下小钟左手手指被切掉后,开始详细推理:“手指横断,缝合包扎,这种精细的外科手术必须去医院,而且越专业的医院越好,离棋牌室最近的两家小诊所和一家药店小钟都不会去,小钟要做的就是在失血过多休克之前与时间赛跑,距离小钟所在的棋牌室最近的只有这家三甲医院。”李唐凭借这段强逻辑的推理找到小钟。丁美兮则能在紧急情况下不慌不乱地记清楚每一位补课孩子的细节。林 为了不再让段迎九通过他的左撇子和耳后的痦子认出他,便将痦子烫掉,训练自己用右手生活。

拥有“超能力”的间谍和国安干警反复周旋,推动着剧情的发展,但与其他谍战剧不同的是,剧中这种周旋、冲突不再仅仅表现事件本身,而是将事件放置在日常生活中,融入家庭矛盾、健康危机、中年危机等,让原本迷雾重重的剧情更加复杂。“使其既具备谍战剧的悬疑反转、剑拔弩张的美学特征,又弥漫着柴米油盐的烟火气和亲人间的温润真情的浓郁生活气息。”[2]

李唐和丁美兮这对“窘迫版间谍夫妇”的生活与命运的书写是该剧的主线之一,两人的人物设置和表演夯实了这部剧现代化、生活化的表达。“贫穷”二字始终围绕着两个人,李唐去看牙医,听了牙医报的价格后,直言:“一颗牙这么贵,掉颗脑袋才多少钱。”丁美兮为了多赚些钱补贴家用,开始给学生补课,无奈被举报,扣除奖金。两人得知他们对接的上级间谍不再是幺鸡后,开始担心退休金问题,健康危机和经济重担已经压得两人难以喘息。与此同时,处在青春期的女儿李小满更是让李唐和丁美兮这对夫妇压力倍增,面对早恋的李小满,李唐不得不在女儿住的出租房内偷偷安装监控,丁美兮检查女儿的书包时发现香烟,开始抱怨这孩子彻底完了。为了获取新的情报和不被国安部门怀疑,李唐、丁美兮上演离婚大戏。这对夫妻隐藏着真实身份小心翼翼地在夹缝中生存,最终发现回家和领取退休金是根本实现不了的梦想,表面上镇定、平静,但残酷的现实状况无时无刻不让这对间谍夫妇备受煎熬。正如李唐的那句台词:“间谍啊,就像风筝,回得去回不去,由揪线的人决定。”

剧中以段迎九为代表的国安干警形象同样被塑造得丰满、鲜活、生活化。福斯特在《小说面面观》书中提到“圆形人物是复杂、丰满、多变的,且能够以令人信服的方式让我们感到意外。”[3]段迎九、朱慧称得上是该剧圆形人物塑造的代表。段迎九与观众第一次见面是在赌场,彼时的她腿上露着纹身,嘴里哼着歌曲,一头凌乱爆炸发型,观众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会是国安干警,通过后面的剧情,观众明白原来段迎九这样的装扮是为了在赌场蹲守,方便办案。朱慧和丁晓禾是大学同学,朱慧对丁晓禾一见钟情,为了和丁晓禾在一起,她同丁晓禾一起考到国家安全局,当大家都以为她会和丁晓禾结婚的时候,她却选择了与黄海在一起,对于黄海,她的感情是矛盾且复杂的,一方面是她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起丁晓禾的在意甚至是愤怒,另一方面是她在与黄海共事的过程中,对黄海产生了依赖,实际上也是在寻找一种情感的慰藉。朱慧是一个为爱痴狂、执着的人,这使得她的所作所为出乎意料又符合逻辑。“生活照亮艺术,生活积淀的厚度成就电视剧作品的审美高度。”[4]该剧将国安干警和间谍之间的较量置于现代化景观、生活化场景中,在一次又一次的巅峰对决中展现出不同阵营人物内心的丰富世界。

三、价值取向:多元化的反思

影视剧在满足观众的娱乐化需求外,还会对观众的人生观、价值观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对手》展现的价值取向是深刻且多元的,主要集中在对人性善恶的反思、反间谍警示教育的反思、家庭教育问题的反思。

在对人性善恶的反思方面,正义与邪恶、光明与黑暗、进步与倒退相互转化、相互冲突,最终正义战胜邪恶、光明阻止黑暗。剧中的林 狡猾、心狠手辣,利用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人力、物力、财力,为自己提供方便,为自己顺利逃离夏州布棋,甚至不惜拿自己女儿李小满和其养父李唐作为他可以顺利出逃的交换条件。在林 眼里只有利益,原本属于幺鸡的钱被他吞掉一半。林 年轻时曾与丁美兮有过一段感情,他不但不会谈及过去的感情,而且不择手段地想将丁美兮置于死地。最终林 密谋的计划、反人性的安排并未能得逞,他以为可以逍遥法外,却忘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在准备逃跑的旅行团中被段迎九等国安干警抓获并绳之以法,正义最终战胜了邪恶。

人性善良的书写从国安干警们对生命的尊重和温情的关照中体现出来。国安干警面对李小满日渐恶化的病情选择主动帮助李小满,请北京权威医院的相关医生介入治疗,进一步明确李小满的病因,体现出国安干警的敬业、执着、始终与人民群众保持紧密联系的工作态度以及“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的理念。

此外,在人性善恶反思层面也对间谍内心深处的欲望和侥幸进行了揭露。李唐内心始终抱着侥幸心理,认为他的违法行为不会被警察识破,继续一次又一次和丁美兮铤而走险。例如,剧中两人为获取有价值的信息,丁美兮负责色诱刘晓华,李唐负责在其办公室安装监控等。两个人一步错步步错,最终不得不在悔恨、无奈、愧疚中度过下半生。

在反间谍警示教育方面,该剧在情节设置上力求摆脱说教的叙事形式,以娓娓道来的方式在不经意间传达反间谍意识,恰恰与该剧反间谍人人有责的主旨相契合,也与剧中所出现的反间谍标语和反间谍举报电话等小细节相呼应。例如,剧中银行职员陈秘书与金世达相识后,陈秘书的父亲通过敏锐观察发现金世达接近自己女儿的动机不纯并向相关部门举报,此时剧中画面出现了反间谍举报电话的条幅。同时,该剧也或明或暗地提醒观众间谍可能就藏匿在人群中,因而我们要提高警惕、加大自我防范力度。

剧中还有一个重要的价值取向是对家庭关系和教育问题的深度反思。从剧中可以清晰地看出,一部分犯罪分子存在人格缺陷,这种缺陷并不是先天性的,而是受到人际关系的影响于后天形成的,其中人际关系中的家庭关系是影响人的性格和行为方式最重要、最直接的因素。家庭教育是塑造一个人的健康人格以及有效预防和减少犯罪的关键环节。例如,剧中的丁美兮自幼丧母,带着邻家弟弟一起长大,因为一场偷钱包的事件,让她一气之下辍学并离家出走,来到台湾打工,靠卖衣服维持生活,而后误入歧途成了间谍。几年后从台湾回到夏州,为了窃取导弹技术、执行劫持黄德铭的任务,从此与林、李唐走上间谍之路,人生轨迹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四、结语

尽管剧中副线的人物动机略显不足,但从整体而言,《对手》这部剧仍称得上是近年来谍战剧中的佳作。其深入间谍生活内部、直面社会问题、宣传反间谍教育等文化价值引领,将为今后的谍战题材电视剧创作积累经验和提供思路。笔者也期待后续的谍战剧能以此为突破口,有新的创作、新的发展,讲好中国谍战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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