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论潮剧的生活化叙事特征
——以经典剧目《荔镜记》《金花女》等为例

2023-09-06吴锦安刘凯俊

戏剧之家 2023年12期
关键词:潮剧潮汕地区潮汕

吴锦安,刘凯俊,闫 嘉

(广东技术师范大学 广东 广州 510665)

一、潮剧生活化叙事的题材取向

(一)生活化叙事的含义

生活化叙事是以百姓的日常生活为主要叙事内容,以当时的人文风俗和世道人情为叙事背景,通过文学作品或戏剧的形式,表现百姓的真实生活画像。与追求宏大叙事的剧种不同,潮剧取材于潮汕百姓的日常生活,生活化叙事特征明显,无论是《金花女》《荔镜记》等经典潮剧剧本,还是新编古装戏、现代戏,均有表现潮汕地区的生活场景、反映潮汕人民日常生活“事”与“物”的突出特征。因此,生活化叙事是潮剧剧作的主格调。

(二)潮剧题材包含的地域文化特质

1.传统文化因子与现代质素交汇融合形成了鲜明的潮汕地域文化特色

南戏具有以日常生活为题材取向的特征,潮剧作为南戏的分支,继承了南戏的这一特点,但潮剧因受所处地理位置、独特的文化风俗等因素影响,在漫长的流传和演变中,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特色。

潮剧反映潮汕民众的生活,在取材时着眼于平民生活,以小见大,从家庭出发折射世态人情、社会风俗乃至历史变迁。潮汕地区的知名人物、民间传说及重大事件,都可能成为剧作家创作的素材,成为有潮汕地方色彩的潮剧题材。与其他南戏比,潮剧题材大多源于民俗生活与民间传说,蕴含着潮汕人民独特的审美体验与精神追求,其“题材内容、呈现方式同时也融入了许多和潮州地域文化密切相关的历史典故、地理环境、人文精神”[1],如《金花女》的台词“去庄林买二个海味去体(看)阿娘一下”[2],体现了潮汕地区靠海吃海的传统;《荔镜记》取材于“陈三五娘”这一潮汕故事,在表现主人公反叛精神的同时,也用元宵灯市、绣楼等来展现地域风情;《苏六娘》取材于潮汕地区的真人真事,表现主人公曲折的情路以及潮人追求品貌般配、向往团圆的世俗理想。这些剧目多通过平凡人的故事来表现民俗风貌,传达潮汕人民乐观的生活态度,潮剧也因此被赋予了生生不息的力量。

2.人性关怀与欲望探讨

潮剧经典剧目具有关注生活和贴近百姓的叙事传统,剧中人物多为普通百姓,这使其家庭伦理叙事的模式、对平常人生的关注以及对世俗欲望的肯定和张扬等承载了丰富的人性关怀。

《荔镜记》《金花女》等剧的主人公多为陷入爱情风波的青年男女,他们少有惊天动地的旷世奇恋,大多如《荔镜记》中的陈三和五娘一般,有着对爱情的坚守与对礼教的反抗。潮剧也对世俗欲望进行了讨论,如《金花女》中金章婆骂“要荆钗不要金钗”的金花是白眼狼,金章婆的泼妇情态是市井小民贪婪人性的表现;《荔镜记》中林大对五娘的痴迷,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合理需求;《陈太爷选婿》中的陈太爷对女婿的挑选不仅体现了父辈对孩子的关爱,也寄托了希望子女幸福的世俗愿望;潮剧开台吉祥戏“五福连”,寄寓了潮汕人民对团圆、祈福等美好事物的向往与追求,是潮汕百姓淳朴心愿的艺术表现。

(三)移植剧目的题材取向:生活化

潮剧创作大多取材自日常生活,在移植剧目中,这一特征仍较突出。潮剧移植了部分极具生活化叙事特征的剧种剧目,如越剧、豫剧、昆曲、莆仙戏等,像移植自越剧的《冼马桥》《碧玉簪》《三篙恨》(越剧名为《花烛泪》)、移植自昆曲的《十五贯》、移植自莆仙戏的《春草闯堂》等,都有题材取向生活化的特征。

越剧《冼马桥》原为传统剧目,刘文龙高中后被羁留异国,有家难回。其妻月英坚贞如一,表弟悉心照顾姑母与表嫂长达十六载。《冼马桥》涉及了忠义、孝道、爱情、人性等生活化内容,剧中每个人在苦难中仍保持纯善,生活化叙事色彩浓厚,因而被潮剧移植。越剧《碧玉簪》中李秀英和王玉林及表兄顾文友之间的故事极具生活化叙事特征。潮剧《碧玉簪》将生活中的平常事搬上舞台,夫妻二人矛盾的郁积、爆发与平息都充满了生活化气息,为潮汕观众所喜爱。

同时,为了贴合潮剧的生活主题和喜剧基调,历代潮剧剧作家在改编其他剧种的剧本时,也很注重铺排生活色彩浓烈的情节,使角色更具人情味,如潮剧《碧玉簪》去掉了越剧中玉林的周正高傲,赋予其滑稽的性格色彩,将高傲神气的玉林改为经过几番拉扯、虽注重面子却真诚求和的滑稽形象,人物性格变得立体饱满,更具潮风。

潮剧多关注其他剧种剧目中的生活化元素,将其改编后搬上艺术舞台。“如果不把演现实生活的戏,演人民生活和斗争的戏,特别是演人民新生活的戏放在主导的地位,那么,我们戏曲改革的目标就是不明确的……”[3]潮剧移植剧目的选取与改编,彰显着剧作家将现实生活进行艺术表达的严谨,是南戏生活化叙事特征的一个重要表现,亦是潮汕百姓关注现实生活的审美趣味的体现。

二、潮剧的生活化叙事特征:关于生活化与生活化传奇的叙事

潮剧多讲述普通民众生活中的喜怒哀乐,擅长从爱情、亲情、友情等题材切入,讲述主人公在历经磨难后获得圆满的故事,具有生活化叙事的特征;潮剧也往往通过偶然、巧合的生活化事件讲述故事,推进情节发展,具有生活化传奇叙事的特征。

(一)生活化叙事

1.普通人普遍的爱情故事

潮剧故事的主人公多为普通民众,剧作家通过人物和生活化情节的设计来寄托百姓的生活理想以及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1)人物身份的选取:普通百姓

潮剧中的人物形象原型大多源于民间,部分取材自历史真实故事,人物设定和情节发展均符合当时的社会现实,主人公多为普通民众,如《金花女》中的金花和刘永是饶平百姓,《荔镜记》中的陈三和五娘是书生与小姐,也是寻常百姓,《苏六娘》中六娘和表兄的原型是明代弘治年间潮汕地区的乡绅后代。

(2)爱情故事的发生地:乡村闾里

潮剧中的爱情故事多发生在乡村闾里,爱情经历具有浓厚的生活化特征。

《金花女》的故事发生地在饶平东里金甲村,从金花被求娶到嫁与刘永的情节发展,符合生活逻辑。《荔镜记》改编自流传于潮汕地区的故事“陈三五娘”,二人的感情开始于潮州习俗元宵灯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故事背景也贴合当时社会普遍认可的婚姻观念。《苏六娘》中六娘与表兄自小青梅竹马,二人相互爱恋的情愫在表兄家的后院里潜滋暗长。

2.普通人温馨的亲情

在亲情方面,潮剧着重于描绘亲人间温馨的相处场景,情感细腻动人。

(1)亲情牵绊在人物关系中的体现

潮剧中的人物在亲属关系上符合现实生活的设定和逻辑。《金花女》中的金章婆虽唯利是图,但也谨记为人嫂的本分,为金花选婿,接济金花。亲情牵绊同样体现在家国大义上。现代潮剧《望海潮》不仅讲述了小家之情,更揭示了周兴潮和潮汕乡亲、祖国人民的真挚感情,表现了潮汕人民心系祖国的家国情怀。潮剧的亲情牵绊既体现在普通人的家庭生活里,也蕴含在对家乡、对祖国的情深意切中。

(2)温情流露

《金花女》中金章将妹妹婚事的决定权交给妹妹,并在其困难时伸出援手,体现了真挚的兄妹情;《红鬃烈马》里王夫人与女儿宝钏互相惦念,彼此扶持,这是温情在亲人间流动的真实写照;《龙井渡头》中美娘毅然离开利欲熏心的丈夫回娘家,其母不仅未责怪,反欲为女另择良婿,这是亲情带来的包容;《四郎探母》中被迫成为辽国驸马的杨四郎,为看一眼出征的老母,冒险偷偷赶到关外,显示了亲情的巨大吸引力。总之,潮剧中的亲情真实而温馨,令人动容。

(二)生活化传奇叙事

传统的潮剧爱情剧目倾向于才子佳人的叙事模式,从美好初遇到圆满结局,中间往往要经历各种曲折,日常生活故事的讲述、情节冲突的巧妙安排、令人意想不到的偶然与巧合,凸显了潮剧生活化传奇叙事的特征。

1.苦乐交织的爱情

(1)“出其不意”的选择

爱情题材的潮剧往往轻柔婉转、情意缠绵,通常将相遇描摹得美好而浪漫。元宵灯会年轻男女出街游玩、猜灯谜、女子被求娶均是生活中的常事,《荔镜记》中陈三和五娘因灯会猜谜相遇,折服于彼此的才情,生活味浓郁;陈三和五娘“灯下遇才子,一见便相思”的相遇相知富有戏剧性。《金花女》中金花的贤淑远近闻名,被求娶也在意料之中,但两个对比鲜明的刘公子同时求娶金花,金花感于祖传荆钗情意深,“不要金钗要荆钗”。剧中两个刘公子同时求娶及金花的选择,为故事增添了“奇”和“巧”的传奇色彩。

(2)历经磨难,终成眷属

在潮剧爱情故事中,有情人往往历经了种种磨难,男女主人公的感情在考验中逐渐升温,方成眷属,从而形成故事情节的一波三折和跌宕起伏。《荔镜记》中陈三为解相思之苦甘愿入黄府为奴,但主仆有别难以见面,而后黄父欲将五娘许给林大,波折迭生;《苏六娘》中六娘与表哥青梅竹马,相互爱恋,却因被强许他人而投江殉情,幸有桃花和船公相助,两人的爱情才得以圆满;在《扫窗会》中,王金真被温府老奴有意引至窗下扫窗,与被困窗内的丈夫相见,夫妻遂得相会,互诉衷肠;《金花女》中金花因遇恶徒抢亲谋命,不得不去找都察使申冤,却发现新上任的都察使恰是自己的夫婿,体现了情节设置的“巧”。总之,潮剧擅把美好的爱情放在跌宕起伏的波折中进行检验,体现了生活中的偶然性,虽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3)对感情不忠的惩处

潮剧有部分作品另辟蹊径,把目光聚焦在恋爱生活的另一面,控诉男子感情不忠与女子被所爱欺骗的不幸,并终将欺骗者绳之以法,如《告亲夫》《秦香莲》等剧目。对感情不忠的判责,从侧面反映出潮剧生活化叙事主题的丰富性。《告亲夫》中颜秋容在花园里与私闯入园的盖良才一见倾心,私定终身。盖良才归家,发现父母已为他订婚文氏,他权衡利弊后选择顺水推舟,与文氏成亲。后颜秋容有孕千里寻至,盖良才背信弃义之事败露,欲杀秋容灭口,幸秋容在逃亡途中得盖良才之妻文氏帮助而逃脱,盖良才终被其父斩杀。对感情不忠的惩处,表达了人们对纯真爱情的追求,体现了潮汕民众善恶分明的爱憎立场。

2.“誓死守候”式的亲情

在亲情方面,潮剧着重描绘家人相处的温馨场景和亲人间关怀的温情,在平凡温馨的相处中,出现了许多意外与冲突,体现了偶然性的特征。

(1)在日常生活的矛盾冲突中体现“奇”和“巧”

常言道:“无巧不成书。”潮剧擅将刻意的巧合融入潮汕民众的日常生活当中,使之随人物间的矛盾冲突发酵,在生活事件链中形成“奇”与“巧”。《金花女》中金花兄嫂为妹妹选夫婿,夫妻二人起初还以为是同一个刘公子,不料所选妹婿迥然不同,富家公子与落魄书生的对比,为剧情增添了“奇”“巧”的韵味。《韩愈治潮》糅合了鳄神传说,颇具传奇性色彩,“母子相争”的情节亦具有“奇”“巧”的特征。

(2)患难中的温馨相处

潮剧故事中的亲人往往表里相依,温馨感人。《金花女》中金花兄妹虽各自成了家,但仍相互扶持。《陈太爷选婿》中,郑佐龙的母亲与妹妹愿代其坐监,展现了深厚的亲情。现代潮剧《红军阿姆》中,裹挟着战火与家国大义的“母子”亲情具有超越和平时代的传奇色彩,表现了一种不离不弃、相互扶持的温情。

(3)情义两难的抉择

自古忠孝难两全,在情与义之间该做出何种选择?《告亲夫》中的盖父面临着正义和父子亲情的两难抉择,最终选择了大义灭亲。情与义的抉择,在现代潮剧中也颇为常见。《故园明月》中刘蕙湘与林治平在湘园里度过了美好时光,但未成眷属,后来蕙湘嫁给两人共同的好友志刚,并谨记师傅遗言留守湘园,几十年来,志刚因此常怀不满,认为妻子是在缅怀与治平的美好时光,而在明白事情原委后,他放下了心中的成见。新编潮剧《大国赤子》中的黄旭华,隐姓埋名三十多年,强忍亲人离世的悲痛,为国研发核潜艇,体现了“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国之大义。

潮剧作为一种优秀的传统文化,承载着宣扬正面、积极的价值观的功能,因此,故事结局往往偏向于“舍小情取大义”,以小故事来承载大道义。

3.“道义之交式”的友情

潮剧中涉及友情的故事取材多源自现实生活,情节真实,符合逻辑,一唱一念间给观众传达了生活的真味,体现了人物身上美好崇高的道德境界。

(1)见义勇为的出手

潮剧中有很多人物,他们之间交集不深,甚至只是萍水相逢,却能在危难时刻出手相助,成就一段不论年龄、性别、身份的友谊佳缘。《金花女》中金花南山牧羊时遭恶徒抢亲,被路过的驿丞所救;《屠夫状元》中党金龙在赶考途中被过路屠夫胡山出手相救,二人结为八拜之交;《柴房会》中李老三可怜二娘的悲惨遭遇,慨然招引二娘鬼魂同往扬州报仇;《春草闯堂》中薛玫庭因误杀恶霸吴独,被衙役绑赴府衙,被受其帮助过的春草解救。潮剧中见义勇为的故事体现了锄强扶弱、善恶有报的民间愿望,包含着人性正直、善良的一面,也是百姓渴望和谐的社会风气的艺术体现。

(2)人性本善的歌颂

潮剧的剧本创作不仅将现实内容反映在故事情节中,还将“思想性”和“艺术性”融合,真实地体现了人民思想的真善美本味,使人物有了更高的道德精神境界,增添了故事的理想化色彩,传达出艺术世界中的人情人性美。《告亲夫》中与颜氏互为情敌的文氏,在得知颜氏的悲惨遭遇后,毅然为颜氏鸣冤,契合了人性中正直善良的一面;《淑芳亭》中的徐阿义不忍淑芳一家孤苦无依,与其成为挂名夫妻,共渡生活难关;《韩江纸影人》中许玉来为弥补过错,风雨无阻地照顾卢赛宝的妻儿。潮剧故事走近观众的日常,走进观众的内心,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把契合百姓纯善与美好的精神追求艺术化地展现在世人面前,弘扬了人性美。

(3)对友情的坚守

《告亲夫》中的盖良才始乱终弃,致秋容难产而死。侍女若云与秋容自小情同姐妹,不甘秋容惨死,不畏强权,与盖良才对簿公堂,给死去的秋容讨回公道;潮剧《江姐》中的地下党员江姐,在狱中组织越狱斗争,却遭到敌人伏击,为保护其他同志,她毅然奔赴刑场,用鲜血书写舍己为人的战友情,被赋予了独特的时代意义。

4.潮剧生活化传奇叙事的悲喜剧特征

潮剧生活化传奇式叙事常见悲喜因素的交融与转化,善与恶、美与丑、崇高与卑劣交错登场,但仍以喜剧情感为戏剧主调。[4]潮剧故事的结局有悲有喜,以喜为主。在这些喜剧结局的剧目中,有的是家庭的团圆和睦、有情人的终成眷属、忠贞不移的爱情经时间、命运和礼教的多重考验走向幸福的结局;有的是剧中人经历了从踟蹰到坚定的转变,好人不再迷茫,坚定向善,揭示了人生的意义;有的是恶人迷途知返,如《赵宠写状》中的赵宠,起初为不得罪权贵,欲陷岳父于绝境,所幸其良知尚未泯灭,终为岳父申冤;还有《告亲夫》中的盖父忍痛判亲子问斩之罪,为不幸者伸张。剧中人物最终选择孝道和忠义,身负血海深仇的主人公历经磨难,血刃仇敌,正义战胜邪恶,以“坏人得诛,好人得报”的喜剧结局收尾,给恶人以沉痛一击,从悲转喜。

潮剧故事的结局前常有一段由悲转喜的情节做铺垫,以实现主题升华,如《秦香莲》中的陈世美一度逍遥法外,绝望的香莲当堂控诉,终使陈世美伏诛,这由悲转喜、看似喜剧结局的背后却是权贵压人的时代悲剧;现代潮剧《望海潮》中,周兴潮因将公司转型而引发家庭矛盾,一番波折后生意日益兴隆,亦是“由悲入喜”的体现;新编潮剧《淑芳亭》中的继忠为了成全他人而选择离去,是面对命运的无奈;淑芳的深明大义、继忠的舍己成仁以及屹立不倒的“淑芳亭”使立意升华等。故事结局的亦悲亦喜令人慨叹。

潮剧的悲喜剧特征不仅使人物形象变得立体饱满,体现了潮人有信仰、有担当的情怀,还给观众以希望与启迪,符合百姓的愿望。

三、潮剧生活化叙事生成与发展的民俗文化背景

潮汕地区有厚重的民众共同意识,包括宗族的团结精神、敢于开拓的进取精神等,这些集体认同的价值观念与思维模式于文化层面转化为民俗因子。底蕴丰富、蕴藏民众共同意识的民俗文化,在潮剧的唱念做打中生根、流转,反过来推进了潮剧生活化叙事模式的生成与发展,为潮剧留存了一片生生不息的文化土壤。

潮汕地区重视民俗,至今仍保留着许多古老的习俗。潮剧自诞生至今,早已成了记录、传承潮汕地区民俗节庆的一种形式。在潮俗中,时年八节、宗祠祭祖祀日、土地伯公等“老爷”神明的斋醮、祭祀节日以及新庙庆成、神像开光等不定时的喜事,都与潮剧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潮剧多在岁时节庆或迎神赛社等民俗节日演出,潮人自明代伊始便邀请剧团到村里演广场戏,“打起锣鼓一百三,戏班送戏到门脚”等潮俗谣谚,记录了潮人祭祖和信奉神明的虔诚。[5]

潮剧是关于潮汕百姓生活的艺术,需要民俗文化支撑。为了拉近与百姓的距离,潮剧演出多以露天广场戏为主,且多为生活化与趣味性并存的民间故事,情节曲折,看点多,同时还融入潮汕地区的风俗,具有浓郁的潮汕地方色彩。

潮剧中还蕴含着诸多民俗文化元素,如《金花女》中的“斗歌”和“正月点灯笼”;《荔镜记》中的元宵节赏花灯、猜谜语等。

潮汕地区自古流传“以戏酬神”的传统,拜神、祭祀文化对潮剧的形成与发展起着重要的作用。在潮汕地区,每逢有大型的“拜老爷”活动,唱潮剧必是其中不可少的一环。潮汕人民在祭祀、喜事、大事时多聚集宗亲,共赏《五福连》等“吉祥戏”,造就了潮剧以喜剧作为故事结局的传统。此外,“拜老爷”这一民俗在潮剧剧本中也有所体现,如《苏六娘》中船夫与桃花斗歌时唱“鸡仔饲大敬老爷”(把鸡仔饲养大来拜老爷)。

潮汕地区独有的民俗文化孕育了潮剧浓厚的地方生活气息与独特的文化色彩,最终凝成潮汕人民共同的地域文化记忆。随着时光更迭,潮剧生活化叙事的特征与潮汕民俗文化的结合也更加紧密,二者早已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境界。

四、结语

生活化叙事是潮剧剧本编创的重要主题取向,与当下社会存在契合沟通的可能,亦使潮剧的改编在题材取向、价值立场等方面注入和融合现代文化元素成为可能。为使潮剧讲好潮汕故事,与当下生活接轨,剧作者可重新发扬潮剧生活化叙事的闪光点和优势,把视野聚焦于现代人的日常生活,表现其心灵世界与价值追求,与时俱进,写出新时代的生活化故事,展现经久不衰的魅力。

猜你喜欢

潮剧潮汕地区潮汕
姚璇秋:潮水不尽 潮声不息
潮汕地区『营老爷』:与神同乐的全民狂欢
基于中国知网文献统计的潮剧研究梳理与分析
潮汕牛肉火锅
潮汕:把一碗粥吃成了传奇
潮汕家庭教育中的榜样教育
潮汕文化进课堂的实践与思考
数字与历史:近代潮汕地区海外移民规模再考察——以数据处理方法为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