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审计机关工程审计人员工作压力研究综述

王心怡，华 娴

(1.南京审计大学工程审计学院，江苏 南京 211815；2.澳门科技大学商学院，澳门 999078)

一、 研究背景

当前，我国正处于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的重要时期，国际国内形势错综复杂，为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党中央不断加大对公共投资的建设力度，并不断提高重视程度。 在国家审计中，工程审计通常又被定义为固定资产投资审计或者公共投资审计。 公共投资审计是国家审计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公共投资管理的规范和公共投资绩效的提高起到重要作用。 2017 年出台的«审计署关于进一步完善和规范投资审计工作的意见»明确表明加强对政府投资为主，关系全局性、战略性、基础性的重大公共基础设施工程的审计监督，紧紧围绕重大项目审批、征地拆迁、环境保护、工程招投标、物资采购、工程结算、资金管理等关键环节，合理确定审计重点，运用先进技术方法，提高审计工作质量和效率。审计法修订背景下，公共投资审计正面临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

随着审计地位的不断提高，地方政府审计机关被赋予的审计任务也越来越重，社会各界对审计工作质量的关注度不断提升，审计人员的知识储备和能力要求也是越来越高。 在公共工程项目中，工程审计不仅仅是对工程造价的监督，还涉及对工程项目管理的合法性、合规性，项目资金使用的真实性、效益性进行审查。 随着市场化程度的不断加深，工程审计已经跨越经济范畴，成为一个多学科融合体，而对于工程审计人员来说，难度高、任务多、时间紧的审计工作需要他们同时具备工程、财务、法律等多方面的知识，还应具备发现并解决问题的能力、良好的沟通能力和职业道德等。 由此，工程审计人员在审计工作中面临较大的压力。 适当的压力可以激发创造力，激发动力和效能；而过度的压力会带来心理的损伤，使得审计人员难以保持良好的从业心态。已有相关研究表明，工作压力过大使得审计人员产生消极情绪，导致审计工作效率变低，影响最终的审计质量，甚至还会对审计人员的身心健康带来很严重的负面影响[1－3]。 深入研究工程审计人员工作压力源并对其进行科学的管理，对提升工程审计人员职业能力、促进国家公共投资审计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二、 工作压力相关研究

(一)工作压力定义

20 世纪30 年代，加拿大学者Selye 首次系统提出压力的概念，他认为“压力是身体对任何作用于它的需求所做出的非特殊反应”[4]。 国内外学者从多角度对工作压力进行分析与探讨。 总体看来，针对工作压力的定义可以分为工作压力静态学说和动态学说两种理论认识。

1.静态学说

静态学说仅从一方面对工作压力进行界定，代表学说有以下三类:第一，刺激学说。 它强调压力的核心在工作压力源本身，外界的环境或事件刺激导致个体产生紧张或恐惧的情绪。 第二，反应学说。它认为压力是个体对环境刺激的主观感受。Summers 等认为“工作压力是当个体被迫偏离正常的或希望的生活方式时体验并表现出的不舒适的感觉”[5]。 Quick 表明“压力是指个体在面对刺激时普遍的、有规律的、无意识的反应”[6]。 第三，压力主体特征学说。 它认为工作压力与个体的需要和能力等个体特质密切相关，将个体需求作为研究角度。McGrath 认为“压力是个体的需求与自身能力之间处于一种失衡的状态下，需求得不到满足引起的后果”[7]。

2.动态学说

动态学说就是将压力看作是一个完整的动态过程，其中包括了产生压力的源头、压力在中间的作用过程以及压力所引发的结果等要素。 代表学说是压力交互作用学说，持有这一观点的学者是Lazarus 和Folkman[8]。

(二)工作压力源研究

工作压力源是指导致工作压力产生的刺激、事件或者环境。 国内外众多学者都在各自领域探讨过关于工作压力源的理论，一些有代表性的文献理论整理如下:Kahn 等学者较早对工作压力做出了归类，包括角色冲突、角色模糊、不能满足的希望、工作负荷过重和人际关系冲突五种[9]。 斯蒂芬•P.罗宾斯提出工作压力源分为环境、组织和个人因素三大类，最终压力的后果主要集中在生理症状、心理症状和行为症状三方面[10]。 国内学者也对工作压力源进行了相关研究。 封丹珺和石林认为工作压力来源于工作负荷、组织局限性、与上级的冲突、与同事的冲突和压力反应[11]。 张西超等对于工作压力源的分类为职业发展、工作家庭平衡、工作角色模糊、人际关系、工作角色冲突[12]。 由于各学者的研究对象和侧重点不同，对工作压力源的分类不一致，总的来说，大体可以分为环境因素(政治、经济、技术的不确定性等)、组织因素(工作本身、人际关系、组织特征、职业发展等)、个体因素(个人特征、工作经验等)。

(三)工作压力影响研究

工作压力是一把双刃剑，它对个人的生理、心理以及组织行为都有影响。 适当的压力会变成动力，使得个人通过各种手段调节自己并适应压力，从而在组织行为中获得高效率。 过度的压力会影响个体身心健康，生理上表现为常见的头疼、失眠、胃肠功能紊乱；心理上表现为紧张、焦虑、敏感、多疑。 在组织行为上，可能会导致工作效率低、缺勤甚至离职等不良后果。

针对审计人员的工作压力，黄海艳和陈莉莎通过研究发现当地市级审计局审计人员处于过低或过高的工作压力体验时，都会减低其工作绩效[13]。 成功的心理脱离能够有效地帮助审计人员缓解个体的压力体验，减轻压力的负面效应，进而提升工作绩效。 陈谢平、谢倩分析基层审计人员典型的心理问题的成因在于审计工作、人际关系和逻辑规范约束，可能造成心理倦怠、焦虑、失衡、淡化，致使判断能力出现偏差，影响最终的审计质量[1]。 王梦莹认为审计人员工作压力不仅直接影响了审计方法、审计工具的选择，还对审计质量产生了直接影响[3]。

三、 政府审计机关工程审计人员工作压力研究

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公共投资建设项目逐年增加，工程审计人员被赋予的责任也越来越大，当前审计人员的压力状况与相应的压力管理措施也备受关注。 现有关于工作压力的国内外研究主体大多集中在医护人员、教师、企业员工等，也有聚焦公务员的工作压力，还有研究关注建筑工程领域的工程造价人员、工程咨询人员等。 但是对于工程审计人员的研究非常有限。 本文将通过相关文献梳理，分析政府审计机关工程审计人员工作压力源以及工程审计人员审计实施不同阶段的工作压力。

(一)工程审计人员工作压力源研究

1.外部环境对工程审计人员的压力

对于外部环境因素，其受到国家政策、经济发展和技术变革的影响，充满不确定性和不稳定性，对审计人员的工作提出不断变化进步的要求，从而对个人工作压力产生影响。 2017 年审计署出台«关于进一步完善和规范投资审计工作的意见»，积极推进投资审计转型工作。 2020 年以来，审计署提出审计机关要聚焦主责主业，开展研究型审计，在投资审计领域，须做深做实研究型审计的工作要求，实现投资审计深度转型。 2022 年1 月1 日起施行的新«审计法»拓展了投资审计监督的广度和深度。 后疫情时代，政府对公共卫生等重大工程建设加大投资力度，与之相关的是疫情防控常态化使现场审计工作相对受限，对现场审计工作的开展造成不便。 这些都对工程审计人员提出了更高要求，带来了更大责任，加大了审计人员的工作压力。 适应新形势新要求，树立大数据审计思维，学习大数据审计思路和方法对实现投资审计转型至关重要，工程审计人员须克服投资审计惯性思维，学习并运用新技术、新方法、新工具，针对新技术的学习掌握，需要在繁重工作的同时保持积极的学习状态，也会为审计人员增加新的压力。

2.特殊的工作要求对工程审计人员的压力

工程项目复杂多样，给审计工作加大了难度。张睿桐指出政府工程审计无论大小，都要经过下达通知、初步审核相关报审材料、现场踏勘测量、计算审核、沟通反馈信息、初步审计结论审核、出具最终结论等过程[14]。 可见工程审计工作流程复杂，环节众多，专业性强。 陈国庆等认为地方政府投资项目管理较混乱，审计人员在开展工作时，难以应对各种复杂背景和利益网[15]。 工作要求涉及审计工作的方方面面，出于审计人手不足的原因，工程审计人员会面对审计工作量大、同时承接多个项目的问题。审计人员还需增强责任感和防范风险意识，如果审计中不加强质量控制，一旦出现审计风险，不仅严重影响审计机关的审计形象和审计结果的公信力，还会因此承担社会责任。 同时，审计人员还面临独立性的问题，罗俊殿指出政府投资审计情况复杂、涉及面广，从事审计的专业人员必须刚直不阿、作风过硬，既不畏权势又不被金钱腐蚀拉拢[16]。 张育红将固定资产投资审计面临的风险归纳为法律风险、质量风险、责任风险、廉政风险[17]，这些都是工程审计人员需要找准职责定位，采取防范措施应对的。

由于组织制度的限制，审计工作的开展可能很被动，缺乏自主性。 辛宝华和车绍伟指出了投资审计中存在审计监督乏力的问题，审计机关在审计中发现了建设、施工单位有违反法律法规的行为，由于不是执法主体，只能移交相关职能部门，不能直接进行处理处罚，造成了审计监督乏力，部分被审单位不重视审计整改，屡查屡犯问题比较突出[18]。 此类监管无力的问题，可能会降低审计人员工作的积极性，导致工作状态不佳。

工作支持也会成为审计人员工作压力的一大来源。 李乾文和范晓央基于政府审计系统审计人员的工作压力调研发现组织支持对审计人员工作压力产生影响[19]。 工作支持的来源有很多，涉及被审计单位配合程度、协审单位配合程度、项目人手问题等，在遇到相关单位配合程度低、项目人手不足等问题时，审计工作开展会遇到困难，工作压力也会产生。同时，这也涉及组织内部人际关系的因素，好的人际关系会让人心情愉悦，工作时更有动力，可以提高工作效率，而不好的人际关系会影响工作状态，可能导致压力的增长。 例如，与被审计单位的沟通顺畅，获取信息的过程就更轻松。 审计组内部沟通、协调不佳便会使得工作不顺利，效率变低，压力增加。

(二)工程审计人员审计实施不同阶段的工作压力

在公共投资审计领域，很多程序上的审计流程都是和一般的审计项目相同的。 在审计准备阶段中，编制审计方案一定是个大工程，它是审计组根据每一个工程项目制订的具体工作计划，对于明确审计范围和重点、明确审计责任、合理组织和协调审计工作具有重要作用。 在拟定审计实施方案、下达审计通知书之前，审计人员需要到被审计单位和相关单位了解其基本情况，为确定此次审计的重点、范围、内容提供第一手资料，进而提高审计效率和质量。 施建璋认为审计人员需要在实施审计工作之前布局好哪些应该先审，哪些可以后审，哪些可以一般掌握，如不能科学合理地布局，审计失误就在所难免[20]。 审计人员每接手一个工程审计项目，其涉及的行业背景往往是原先不熟悉的，甚至是完全没有了解的。 再者，投资审计涵盖范围广，涉及建筑工程、公路工程、水利工程、农林业项目等，各个专业知识本就复杂且各有难度。 王云鹏指出区县工程项目审计工作存在着工程专业类别多样化，涉及部门和时间范围广，审计难度大的难点问题[21]。 审计人员在审前调查时，既要摸清整个工程项目的来龙去脉及日常管理程序，又要对其中涉及的政策制度及执行状况充分了解，甚至还要对其中专业性较强的知识进行突击学习。 在刚接触高难度、不熟悉的审计项目时，审计人员容易出现过度焦虑或紧张的心理状态，尤其是针对审计经验相对较浅、知识结构相对单一的审计人员，更容易出现畏难情绪等情形。

审计实施阶段中，审计人员需要对工程项目从立项、概算、招投标、合同管理等全方位进行审查监督。时现和杨明亮将整个工程项目的审计分为三个阶段:一是项目准备阶段审计，包括投资决策审计、立项程序审计、勘察设计审计、招投标审计等；二是项目建设阶段审计，包括资金使用情况审计、合同实施情况审计、概算调整和执行情况审计等多项内容；三是项目竣工阶段审计，包括竣工决算及验收等后期内容[22]。王孟娈在分析工程审计特点时指出审计具有较强的专业性，审计人员需要悉知项目风险点及最容易存在的舞弊操作空间，只有熟悉审计、财务、工程造价、工程管理等综合型审计人员才能达到有效审计[23]。 叶菁认为为防止给部分企业可乘之机，从中谋取利益，针对工程施工建设中管理的薄弱环节，审计人员应该加强现场审计管理[24]。 审计组成员需要经常出入工程项目现场，以掌握工程进度、变更情况。 有经验的审计人员去一次就能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而审计新人可能会因为对图纸和现场情况不了解，往返几次也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就需要审计人员在现场审计工作前做足功课，将在图纸中发现的疑点标注好，到现场时一一落实。

审计终结阶段中，撰写审计报告成为重中之重。李佳指出审计报告的质量高低决定了审计工作的成功与否，在撰写时必须下大功夫，做到内容完整、事实清楚、结论正确、用词恰当、格式规范，让每一个拿到报告的人都能看得懂、读得进[25]。 这对审计人员来说也是一项挑战，如何用简明扼要的语句清楚表达审计事实，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审计人员的烦恼与焦虑。

四、 结语

基于以上关于工作压力的相关研究，开展政府审计机关工程审计人员工作压力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但目前缺失相关领域的研究成果，很难准确分析出工程审计人员工作压力源，无法进一步针对工作压力提出有效的工作压力管理措施，以有效地预防或调节工作压力带来的各种问题。 在今后的研究中，可以针对现有问题进行深入研究，补充工程审计领域的工作压力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