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溃疡动物模型造模方法及临床吻合度分析＊

祝 红，黄胜楠，苗明三

（河南中医药大学中医药科学院 郑州 450046）

口腔溃疡（Oral ulcer，OU）是一种具有高复发性、周期性和自愈性的常见口腔黏膜炎症性溃疡性疾病，以疼痛反复发作、久治难愈为主要临床特征，又称为复发性口腔溃疡（Recurrent oral ulcer，ROU）和口疮[1-2]。目前临床上已建立了多种口腔溃疡动物模型用于实验研究，以求探究口腔溃疡发病机理以及评价药物疗效，但多以病理性模型为主，很少有模型能完全复制疾病的自然进程。本研究在总结归纳口腔溃疡疾病中西医诊断标准的基础上，对中西医各项诊断要点进行赋值，分析目前临床常用口腔溃疡动物模型与该疾病中西医临床病症特点的吻合度，以此量化其模型复制程度，为临床口腔溃疡动物模型的选择提供较为准确直观的参考。

1 口腔溃疡的中西医病因病机

1.1 中医病因病机

口腔溃疡属于现代医学病名，为口腔粘膜病中最常见的疾病，祖国医学将其称为“口糜”、“口疡”、“口疮”等[3]。《素问·气交变大论篇》曰：“岁金不及，炎火乃行，……民病口疮”，临床以疼痛反复发作，久治难愈为主要特征[4]。中医认为“脾胃伏火、口疮乃发”、“虚火上乘，发为口疮”，指出脾胃伏火、心火上炎、脾胃湿热、阴虚火旺为其主要病机，常见病因多为饮食失节、劳倦失宜、情志失调及外感六淫[5]。

1.2 西医病因病机

现代研究认为，口腔溃疡是上皮的完整性发生破坏而引起的组织缺损，其病因目前尚不完全明确。有学者提出在遗传背景下，天气、生活、工作等环境因素、情志、心理等精神因素、包括饮食不当所造成的微量元素或维生素缺乏等刺激，均可导致机体免疫功能异常，引发口腔溃疡[6-7]。同时，临床经验总结和流行病学调查发现，该疾病的发生也与系统性疾病因素密切相关，如消化道疾病（包括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溃疡性结肠炎、局限性肠炎、肝胆疾病及寄生虫感染等）和内分泌紊乱（如月经紊乱）[8]。目前国内外尚无有效根治口腔溃疡的方法，西医一般以局部对症治疗为主如调节免疫、补充微量元素和维生素、促进溃疡创面修复等。

2 口腔溃疡的中西医诊断标准及临床特点

2.1 西医诊断标准

参考《口腔黏膜病学》[9]和《中西医结合口腔科学》[10]拟定口腔溃疡西医诊断标准，见表1。根据课题组[11]前期提出的赋值方法对口腔溃疡各项指标进行赋值，临床表现为口腔溃疡最直接的临床诊断依据，为核心指标，符合Ⅰ①、②、③中任何一项赋值20%，共60%；病理指标能客观反映口腔溃疡的病变特点，为直接相关指标，符合Ⅱ①、②、③中任何一项赋值10%，共30%；实验室指标多特征性不强，临床诊断具有局限性，为间接相关指标，符合Ⅲ①、②、③、④中任何一项赋值2.5%，共10%。总分100%。

2.2 中医辨证分型及临床表现

参考《口疮中医临床实践指南（2018）》[12]和《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13]将口腔溃疡分为5 型：心脾积热证、胃火炽盛证、阴虚火旺证、脾虚阴火证和脾肾阳虚证，具体分型见表2。进一步归纳总结口腔溃疡的主次症，并根据课题组[11]前期提出的赋值方法对其进行赋值，主症包括①口腔黏膜溃疡红肿；②口腔黏膜局部灼热疼痛，符合其中1 项赋值30%；次症包括①口热口干；②心烦急躁；③尿黄便干，符合一项赋值13.3%。总分100%。

3 临床常见口腔溃疡动物模型分析

3.1 材料与方法

以“口腔溃疡+动物模型”，“口疮+动物模型”和“Oral ulcers+Animal model”为主题，检索CNKI、万方、维普、PubMed、Web of Science 等数据库2000 年1 月-2022 年3 月以来的所有实验性期刊文献，共纳入符合标准的相关文献149篇。

3.2 造模方法及临床吻合度分析

口腔溃疡动物模型主要以化学烧灼法、免疫诱导法、机械创伤法等单因素法与免疫化学联合法等多因素造模方法为主，常选择家兔、大鼠、小鼠、豚鼠、金黄地鼠等为造模对象，一般选用雌雄各半的成年动物。根据2.1，2.2诊断要点赋分情况计算、量化常见口腔溃疡动物模型与中、西医诊断标准的吻合度，具体造模方法、实验动物、模型特征和临床吻合度见表3。

4 讨论与展望

口腔溃疡是指唇、舌、颊、上颚等处黏膜发生单个或多个淡黄色或灰白色溃烂点，以黄、红、凹、痛为主要特征的口腔疾病[46]。虽然为良性自限性疾病，但恢复较慢、复发率高，因发作时疼痛剧烈而严重影响患者的正常生活[47]。近年来，临床上已建立了多种口腔溃疡动物模型用于实验研究，其制备思路主要从机体创伤、免疫力、氧自由基作用、病毒感染、内分泌紊乱、维生素以及锌、铜等微量元素缺乏等方面出发[48]。本文通过对临床相关口腔溃疡动物模型实验性文献的回顾性梳理，总结出目前常见口腔溃疡模型造模方法主要包括单因素造模法如机械创伤法、化学烧灼法、免疫诱导法、氧自由基损伤法、细菌感染法、放射法、化疗法等和多因素造模方法如免疫化学联合法和病证结合法。

动物模型的效度评价是动物模型研究中十分重要的一项环节，基于中西医临床病症特点这一方法可信度较高，尤其对于证候模型的评价更为全面[49]。因此笔者在总结拟定口腔溃疡中西医诊断标准的基础上，对其中西医诊断要点进行赋值，分析临床常用口腔溃疡动物模型的中西医吻合度。由表3 可知，免疫诱导法、化学烧灼法中的NaOH 晶体烧灼法和苯酚浸渍法具有较高的西医吻合度，分别为85%、92.5%、92.5%。免疫法建立的口腔溃疡模型与人类ROU的发病机制极其相似，适用于研究复发性口腔溃疡发生、发展的机制，但此方法操作过程复杂且成模率不高，分析原因可能与抗原制备过程中多种不确定因素有关，如组织研磨程度、注射部位和剂量等[50]。化学烧灼法操作简便易行，造模成功率高，适合大规模动物实验，可作为某些促进口腔粘膜愈合的药物及抗炎药物的首要筛选模型，但在日常生活中此类化学药物很少接触到人类口腔黏膜，因此不能完全模拟ROU 的发病过程。免疫化学法将免疫诱导法和化学烧灼法相结合，既克服了免疫诱导法成模率不高，以及溃疡个数与出现的部位不易掌控和化学灼烧法不具有免疫反应特征的缺点，又保留了二者症状及组织学改变与人类ROU 相似的优点[25]，同时经分析发现该方法的中西医吻合度均较高，中医吻合度为86.6%，西医吻合度为82.5%。由此，从口腔溃疡疾病的致病因素、发病机制和模型复制的可操作性、便捷性、经济性、临床吻合度等多方面分析，免疫化学联合法应为复制口腔溃疡疾病较为理想的选择。病证结合动物模型同时具备中医证候特征和西医疾病特征，内外病因兼备，具有较高的中西医吻合度，以阴虚火旺证和胃热炽盛证吻合度最高，两者的西医吻合度分别为72.5%、82.5%，中医吻合度分别70%、86.6%。口腔溃疡证候造模常采用灌胃不同性味中药的方法，以温热性药材如干姜附子肉桂水煎液、党参黄芪水煎液等构建阴虚火旺证和胃火炽盛证，以破气耗气的寒凉药物如大承气汤构建脾胃阳虚证，可以发现造模方法过于单一，建议结合六淫邪气如燥、火等、情志因素如长期激怒法[51]和体质因素如过劳伤阴法[52]诱导相应的证候模型，所造的证候模型会更接近中医临床。综上所述，口腔溃疡病证结合模型的最佳选择为相应的证候造模+免疫化学联用法。

病证结合动物模型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中医药动物模型的研究方向，评价该模型的指标主要包括疾病指标以及证候指标2 个方面[11]。中医证候的评价是病证模型评价的关键，但目前对于病证结合口腔溃疡模型证候指标的评价还没有成熟完善的体系，主要通过观察模型动物的一般状态、宏观表征及行为学等确认中医证候属性，该方法具有一定的主观性，存在一定误差。在后续的模型评价中，应增添如动物精神、行为、疼痛等表观指标，在全方位采集模型动物宏观信息的基础上，运用正面评价为主联合逆向反证为辅的“以方测证”法筛选出符合临床诊疗特点的模型[53]，如胃火炽盛采用清胃散，阴虚火旺采用知柏地黄丸等方药进行反证，以期在模型评价的过程中推动模型的成熟构建，制备出与临床口腔溃疡疾病中西医吻合度较高的动物模型，为临床口腔溃疡的病因和发病机制的探讨以及临床新药的开发提供可靠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