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战国蜻蜓眼琉璃珠的艺术风格流变及设计启示
2023-08-30韩文静李耿
韩文静,李耿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珠宝学院,北京 100083
前言
“蜻蜓眼”琉璃珠原为古埃及人通过玻璃工艺制作的护身饰物,随贸易交流传入中国,并于战国时期在国内大范围流行。从外观来看,指在珠形琉璃母体的表面,借由特殊工艺镶入一种或多种不同色彩的琉璃,外观呈现出类似蜻蜓复眼多层次结构的装饰用物。因具有独特的审美风格与文化寓意,“蜻蜓眼”琉璃珠自传入起便与我国装饰文化紧密相连,通过内涵以及形式的演变,彰显出中外艺术文化的交流与碰撞。
功能、纹样、色彩、寓意等特征要素共同构成蜻蜓眼琉璃珠在中国装饰文化影响下的独有艺术魅力,使之成为我国传统装饰物品中既具有异域风情又蕴含中华传统审美与文化底蕴的饰物。对其艺术特色进行探讨,有助于从传统饰物之中汲取更多艺术灵感,并以之为现代首饰设计提供更多功能、材料、风格等方面的创新思路。
1 蜻蜓眼琉璃珠的传入及发展演变
1.1 蜻蜓眼琉璃珠的起源及传播
蜻蜓眼琉璃珠最早的形制与内涵来源于古埃及人以眼的纹饰作为器物装饰的习惯,此种做法的产生与其传统信仰之中的“恶眼意识”有关。“恶眼意识”曾在西亚、北非以及欧洲的广大地区具有悠久的历史及深刻的影响力,人们相信,某些人的眼中充满邪恶的力量,能够杀死鲜活的生命,摧毁无生命的物体[1]。出于对于“眼”的神秘力量的敬畏,古埃及人常以眼纹作为器物的装饰。其中带有眼纹装饰的小件饰物一般被用作护身符,佩戴者认为其可以为族人带来幸福与健康。起初,古埃及眼形护身符以“荷鲁斯之眼”为代表形态,随着玻璃工艺技术的发展,人们开始利用玻璃特殊的材料性质及色彩创造眼纹,从而制作出表面带有类似蜻蜓复眼纹样的蜻蜓眼琉璃珠。
根据考古发现,蜻蜓眼琉璃珠最早出现于公元前13~16世纪的埃及[2],之后在西亚的印度、希腊等地流行,随着中西方贸易往来逐渐传入中国。我国境内最早发现蜻蜓眼琉璃珠的地点位于新疆地区,时间约在东、西周之际。此时的蜻蜓眼琉璃珠为纯粹的舶来品,其艺术风格与同时期西亚地区几乎一致,一颗琉璃珠上的眼圈纹常不多于三个。春秋晚期,蜻蜓眼琉璃珠开始在中原地区出现,多见于北方,以山西、河南等地分布最为集中。就作者于山西地区进行考察所收集资料可见,当地古墓中出土的蜻蜓眼琉璃珠眼纹造型相对简洁,无复杂构图排布(如图1)。据相关研究证实,秦代以前,中国北方的草原地区存在一条横跨亚欧大陆的贸易通道,东起黑龙江、松花江流域,西抵多瑙河、伏尔加河流域[3]。由此可见,早期东西方的贸易往来对蜻蜓眼琉璃珠在中国的传播与流行起到了极大的推动作用。
图1 山西省博物馆蜻蜓眼琉璃珠(韩文静摄)Fig.1 Dragonfly-eyes glazed beads of shanxi provincial museum(Han Wenjing)
1.2 战国蜻蜓眼琉璃珠的艺术风格流变
战国时期是蜻蜓眼琉璃珠在中国大规模流行并孕育本土风格的重要时期,从出土文物来看其传播范围覆盖了由南至北的十多个省份,但主要集中于长江流域。发现数量以湖南、湖北,即战国时期楚文化的核心区域为最多,其中部分为埃及或西亚地区的舶来品,另有一些是当地匠人依据本土玻璃工艺而进行的模仿。至战国中晚期,出土蜻蜓眼琉璃珠的墓葬急剧增加,且在部分等级较低的小型墓葬中也有发现,可见其已广泛流行于社会的各个阶层。另外,由于上层阶级的喜爱,民间开始出现许多自行制作琉璃珠饰的工匠艺人,造成蜻蜓眼琉璃珠在此阶段造型纹饰空前丰富,艺术风格相较于西方也产生了一定流变。如河北省博物馆展出战国墓中出土的琉璃珠,可见在外形、眼纹、构图排布及工艺方面相较于西北地区所见实物有了明显的提高(如图2)。
图2 河北中山王墓出土蜻蜓眼琉璃珠(韩文静摄)Fig.2 Dragonfly-eyes glazed beads unearthed from the tomb of King Zhongshan, Hebei(Han Wenjing)
从琉璃珠表面的纹饰来看,来自埃及或西亚的琉璃珠因产生于“恶眼意识”,因此其眼纹部分多为规整的同心圆,可视为“荷鲁斯之眼”的抽象符号。而琉璃珠流传至战国时期,其原有内涵与对埃及或西亚地区神明的崇敬之情已逐渐消失,因此出现了斜视眼纹、“连珠”状纹饰与乳钉眼纹、“七星”眼纹等多种新式纹样。除纹饰外,琉璃珠的外形也不再局限于圆珠,又创新出方形、圆管形、圆片形等多种新型外观,且常与其他材质相组合作为日用配饰使用。
两汉时期,因受前期战乱与人们审美观念的改变,再加上玻璃工艺开始用于制作器皿用物,琉璃珠出土的数量开始明显减少并于后世逐渐走向没落。值得关注的是,现我国西南地区苗族所应用的传统首饰中,有一种造型独特的耳饰称为“榜香由”,在其民族传说中被定义为蜻蜓的化身。该耳饰以银丝盘成的螺旋纹为中心结构,视觉上与蜻蜓眼琉璃珠表面的眼纹具有相似的艺术效果(如图3)。跟据史书记载,苗族于春秋战国时期恰好迁徙至历史上的“五溪”地带,属于楚国境内,而楚国此时风靡的蜻蜓眼琉璃珠可对苗族传统观念中“蜻蜓”的形象产生一定影响。
图3 黔东南苗族“榜香由”银耳饰(韩文静摄)Fig.3 Dragonfly-eyes glazed beads unearthed from the tomb of King Zhongshan, Hebei(Han Wenjing)
综上可知,来自埃及与西亚地区的蜻蜓眼琉璃珠饰通过贸易首先传入我国西北地区,后逐渐渗入中原及南方等地。虽在我国历史中存在时间不长,但在传播过程中其艺术风格不断发生流变,并于战国时期与中国传统文化及审美有机结合,对于当时各族各地人民的风俗及审美产生了持续且深远的影响。
2 战国蜻蜓眼琉璃珠的使用功能及文化寓意
2.1 使用功能的拓展
蜻蜓眼琉璃珠在西方因与其精神信仰有很强的关联性,多被作为护身符使用,其精神意义要远大于实用的装饰功能。而因信仰与精神观念的差异,琉璃珠传入中国后,功能则更加偏向于装饰。随着其在战国时期的流行与演变,蜻蜓眼琉璃珠的装饰意义被逐渐扩大,也由此造成中国战国时出土的珠饰在原有功能之上拓展出了更多与装饰相关的使用功能,赋予其新的研究价值与内涵寓意。
从相关出土文物来看,战国时期蜻蜓眼琉璃珠作为饰品可分三种类型:人们日常使用的装饰物、丧葬用物以及日用器物上的装饰。战国时期礼乐制度盛行,因此作为日常饰物佩戴的琉璃珠常作为玉组佩或腰部玉挂饰的辅助装饰。佩玉,为古代社会中具有一定修养的君子所持有的习惯,玉与配饰碰撞发出声音可约束其行为举止,因此珠玉相碰为战国时蜻蜓眼琉璃珠与中华传统饰物相融合的例证之一[4]。在丧葬礼仪中,蜻蜓眼琉璃珠常见作为佩戴在脖颈上的珠串、缀于葬具的覆盖物上的装饰或散布在内外棺之间的空隙处[5]。战国时期人们崇尚视死如生的生死观,认为圆珠具有轮回转世的象征寓意,再加上蜻蜓眼琉璃珠本身含有的护身符寓意,使得中国与埃及以及西亚等国人民在其精神观念中找到了一定重合,因此在葬具中大量应用。作为器物之上的装饰时,蜻蜓眼琉璃珠为各类传统器物增添了异域风情的装饰风格,常应用于剑、带钩、铜镜、牌饰、栉袋等。其中,因战国时期铜镜与带钩文化较为流行,因此二者所应用的蜻蜓眼琉璃珠装饰具有突出的时代风格(如图4)。
图4 战国装饰蜻蜓眼琉璃珠的带钩(韩文静摄)Fig.4 Belt hook with decorative dragonfly-eyes glazed beads in the Warring States period(Han Wenjing)
2.2 文化寓意的改变
蜻蜓眼琉璃珠在传入中国后,逐渐与传统配饰、丧葬中的礼仪程式产生联系,也由此衍生出了新的文化内涵。当其成为组玉佩的一部分时,相应的也会产生一定礼仪规则与约束的含义;而作为丧葬用品或陪葬物时,则在战国楚墓中大量发现,与中华传统生死观含有的引魂升天、生命轮回理念相关联。又因其与楚风文化崇尚的巫术理念多有相似之处,故成为楚地器物装饰上凸显其巫风文化的纹饰之一。除此之外,战国时期所用的玻璃多为铅钡玻璃,外观光洁且内部具有一定的浑浊度,在当时环境下与玉石处于同等地位[6],由此东方人对于玉石的美好寓意及联想也相应的被赋予在蜻蜓眼琉璃珠之上。
由此可见,战国时期的蜻蜓眼琉璃珠是当时中国与埃及以及西亚地区文化交流的重要例证,带有外来信仰与符号寓意的工艺品在传播交流过程中逐渐融入中国传统礼制与审美取向,成为当时工艺美术领域凸显时代特殊性且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3 战国蜻蜓眼琉璃珠视觉审美的创新及艺术效果
从战国中后期,蜻蜓眼琉璃珠在国内发生艺术风格的流变开始,其表面的纹饰与构图、珠体外形、材料、搭配使用方式等各视觉要素均产生了相应的改变。由此形成了在东方环境与文化(尤其是楚国文化)影响下产生的视觉风格。
(1)从表面的纹样来看,早先由埃及与西亚地区传入的琉璃珠,其表面的眼纹无论数量的多少或以何种方式组合排列,多为同心圆结构,此为国外文化语境下所产生的“眼”的抽象符号。而战国时期出土的琉璃珠,中心处的层状结构常向一方倾斜,形成一种“斜眼”的视觉效果,此为中国传统观念与审美影响下的本土化特色之一(如图5)。关于此种现象产生的原因一是中华传统观念中对于方位感的重视,“斜眼”使眼珠朝向不同的方向,预示着可以驱逐来自于四面八方的灾祸,凸显中国人民精神观念之中自觉把控全局的意识。
图5 带“斜眼”眼纹的蜻蜓眼琉璃珠(韩文静绘)Fig.5 Dragonfly-eyes glazed beads with "squint" eye pattern(Han Wenjing)
(2)因为以眼纹的不同朝向,可以使珠体整个装饰画面更为灵动,为饰物增加部分生命的活力。此种追求动感与变化的纹饰风格在战国时期漆器、铜镜等其他工艺美术品的装饰纹饰中可见类似。
装饰纹样另外一处典型的创新是在各单体眼纹之间连接以小的点状装饰,以在背景上形成彼此相连的网格纹,为整体装饰画面增添菱形、方形的元素结构(如图6)。此类纹饰延续了彩陶文化中陶器表面网格纹的装饰风格,与蜻蜓眼琉璃珠本身神秘、古朴的风格特征相适应。眼纹的“圆”与菱格纹的“方”在视觉观感上形成对比,形式上对应中国原始自然崇拜中“天圆地方”的认知,思想上符合传统造物思想中对“天人合一”的追求。同时,构成网格纹的小点为装饰画面中的“点”,眼纹的层状结构为“线”,交织的网格纹与单体眼纹彼此连接,形成较大范围的装饰“面”。由此使得蜻蜓眼琉璃珠上的装饰要素集点、线、面多重视觉效果于一身,使得装饰画面更显丰富、成熟[7]。
(3)各式复合型纹饰的应用。随着蜻蜓眼琉璃珠在社会各阶层的流行,其数量、图案在战国中后期极大丰富,单独的眼纹已无法满足人们的审美,于是各类复合型纹饰成为装饰纹饰中的主体。具体表现为多个单体眼纹由大的圆圈围绕成整体,形成类似于梅花或太阳的“七星纹”(如图7),还有部分筒状的长珠,眼纹结合底纹会排列成十字状阵列(如图8)。复合型纹饰的大量应用,使得蜻蜓眼琉璃珠装饰元素在统一之中又富于变化,多种搭配组合方式让珠面纹饰布局详略得当,符合中国传统审美文化中对于画面均衡感的追求。复合式纹样与单体纹样相间排布又使得各装饰之间呈现出规律的节奏,反应在当时以诗词歌赋为主流文化的影响下,人们审美意识中对于韵律感的追求。
图7 “七星纹”眼纹琉璃珠(韩文静绘)Fig.7 Dragonfly-eyes glazed beads with "Seven Star Pattern"(Han Wenjing)
图8 筒状长珠(韩文静绘)Fig.8 Cylindrical long beads(Han Wenjing)
(4)除纹饰改变外,蜻蜓眼琉璃珠外部的造型轮廓也产生了相应改变。部分蜻蜓眼纹处向外凸起,在珠体表面形成锥角状立体装饰。此种造型的变化与青铜器装饰中的乳钉纹风格相似,变化后的造型整体来看又类似于古代兵器“流星锤”,给人以尖锐、威慑又稍显神秘诡异的视觉感受。另有一些琉璃珠外形变为圆柱、扁片、方形等,以适应各类珠串、玉组佩、器物装饰,逐渐融入战国时期中国人民的日常生活。反应出中华传统造物思想中追求“器”与“用”、“文”与“质”巧妙融合的观念[8]。
(5)材料方面,战国时期大量出现陶胎与琉璃质结合的蜻蜓眼,根据相关研究其制作技术是青铜器的铸造及原始瓷器上釉技术的结合[9]。新材料的应用使得蜻蜓眼琉璃珠体积增大,外观与质感方面更显朴实、素雅,从而面向更加广泛的受众群体,也为此类工艺美术品增加了东方含蓄、内敛的艺术气息。
4 战国蜻蜓眼琉璃珠的设计启示与实践应用
4.1 外来设计要素的改变与应用
通过上述可以看出,战国时期蜻蜓眼琉璃珠在中华传统文化大环境的影响之下视觉审美要素、使用功能、文化寓意等方面均产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反应出一种外来艺术通过改变设计要素而在特定的时代形成其独有文化价值的过程。
首先,在功能及内涵寓意方面,自蜻蜓眼琉璃珠传入中国,所体现出的发展趋势为:原有精神观念不断弱化,装饰功能不断拓展加强,并借此渗入到内地人民生活的各个领域。因功能的改变,战国时期的蜻蜓眼琉璃珠通过与日常穿戴装饰结合、作为丧葬礼制中的陪葬品、装饰日用器物,所蕴含的中华文化内涵逐渐丰富。民间工匠艺人根据其辟邪驱恶、生命轮回等内涵产生诸多创作灵感,由此创造出“七星眼纹”、“网格”眼纹、“斜眼”眼纹等各式创新作品。观赏者在欣赏战国时期蜻蜓眼琉璃珠作品时,由其眼纹纹饰、首饰造型及装饰应用得以引发对于战国时代特色礼制、巫术、审美、文化交流等方面的联想,从而进一步建立与当时时代环境之间的情感连接。综合上述可见,战国时期蜻蜓眼琉璃珠由特殊的艺术形式引发人们产生特定的感受及思考,因此可将其视为具有战国时期艺术文化特色、反应中西方文化融合的符号。
另外,从艺术审美方面来看,蜻蜓眼琉璃珠神秘、怪诞的艺术风格突出,在战国时期配饰、器物、墓葬中大量出现也得以反应出当时社会在巫术文化盛行的影响下而形成的追求神秘、怪异的审美倾向。同时琉璃珠上最为特征的眼纹通过点与线的组合方式,向中国传统纹饰输入了“眼”的抽象符号,国内匠人通过改变“眼珠”部分的朝向,使其更具生命感。此种装饰现象加上战国时漆器、铜镜等流行器物中常应用的兽类装饰,反应出战国审美文化对于活力、生命感与运动感的追求。琉璃珠各异的形态、无定势的花纹以及传入过程所自带的异域风情,也反应当时人们对装饰物个性、新奇性的追求。因此,透过蜻蜓眼琉璃珠在战国时期呈现的艺术特征可以看出,受当时时代背景影响,在社会中形成了追求神秘感、个性与新奇性、生命感与活力的特殊审美倾向。
综上,战国时期的蜻蜓眼琉璃珠不仅在功能、内涵及视觉审美方面具有时代特殊性,三者相融相通,使得琉璃珠既成为战国时期蕴含礼制规则、文化交流的特色符号,又蕴含当时时代背景下所特有的审美倾向。因此战国蜻蜓眼琉璃珠具有很高的文化、艺术价值,对于现代艺术作品创作存在一定启示与指导意义。
4.2 蜻蜓眼琉璃珠对现代首饰设计的启示
通过上述对战国蜻蜓眼琉璃珠在文化及艺术方面重要意义的分析,得以产生对于现代珠宝设计的相关思考。以下将其总结为两点:
(1)关于在珠宝设计作品中个性与独特性的体现。现代信息技术的发展使得人们接触到的文化范围十分广泛,符合大众审美的商业款首饰已不能满足人们追求个性、新奇感的精神需求,使得小众、私人定制、异域风、民族风等词汇在珠宝行业日渐流行。无重复、变化、风格多样是战国时期的蜻蜓眼琉璃珠所呈现出的艺术特色之一,此类特征的出现源于其纯手工的制作方式,由此为珠面花纹增添了一定随意与偶然性。而现代社会中工厂批量生产的加工制作模式使得手工制作珠宝愈发少见,因此作为个体设计师在设计珠宝产品时,手工元素及制作步骤的添加,对于产品凸显个性、实现风格多样化具有突出效果。固定、重复的造型结合部分手工制作的变动性,对应现代生产模式下,工业批量化生产与手工制作有一定相互交融、配合的可能性,此对于商业款首饰设计制作步骤具有一定启示意义。
(2)在设计作品中增添文化特色的启示。蜻蜓眼琉璃珠作为外来文化,在逐渐融入中华文化的过程中,首先是在人们的社会生活中承担更多的功能。此处便涉及到现代珠宝首饰所具有的功能性,通过渗入到现代社会不同领域,便可使作品自发产生具有时代意义的内涵与形式,从而增加时代文化特色。蜻蜓眼琉璃珠在现代社会中可视为战国时期巫风、礼制、审美的艺术符号,为现代珠宝设计师提供了具有文化价值的设计元素。
4.3 蜻蜓眼琉璃珠在首饰设计中的实践应用
现珠宝设计领域将蜻蜓眼琉璃珠作为设计元素应用的案例较少,多是以工艺与风格为卖点售卖手工制作的单颗琉璃珠或串饰。通过以上对战国时期蜻蜓眼琉璃珠应用情况的分析,本文认为其可作为独特的设计要素与现代首饰类型相结合。文化内涵方面,蜻蜓眼琉璃珠带有埃及、西亚地区“眼”崇拜相关的异域文化背景,并与战国时期礼制、丧葬文化相连接,得以成为现代首饰作品与当时时代背景相连的纽带。使用功能方面,蜻蜓眼琉璃珠在战国时期应用于带扣、玉佩等多种装饰物类型,为现代设计提供了造型与款式方面的诸多借鉴。视觉艺术方面,战国蜻蜓眼琉璃珠无论外形还是表面纹饰,均具有独特的风格,能够为首饰设计增加外观的独特性。工艺方面,纯手工的制作方式以及材料色彩、纹饰可变性强的特点,能够为首饰作品增加个性与新奇性。
作者结合战国时期蜻蜓眼琉璃珠在中国形成的艺术风格及文化内涵进行首饰设计实践(如图9),将片状七星纹蜻蜓眼琉璃珠与楚文化崇尚的凤鸟图腾相结合,运用雕蜡、烤漆与包镶工艺对蜻蜓眼琉璃珠作为装饰物的外形进行创新,以实现更加多样化的视觉体验与风格。此设计作品仅为根据研究内容,将战国蜻蜓眼琉璃珠应用于现代首饰设计而进行的初步尝试,尚且存在理论与实践联系不够充分等诸多不足。希望以此为例,为蜻蜓眼琉璃珠在现代社会传承发展提供一定创新思路。
图9 蜻蜓眼琉璃珠胸针设计实践(韩文静绘)Fig.9 Dragonfly-eyes glazed bead brooch design practice(Han Wenjing)
结语
战国时期,蜻蜓眼琉璃珠的功能、内涵、视觉审美等要素结合时代特点发生了显著改变。由此造成在艺术风格方面创造出与中华传统文化紧密相关的艺术风格,成为战国时期特色文化的代表符号并反映其时代审美倾向。通过探讨其在文化与艺术方面的重要价值也得以为现代首饰设计思路提供一定借鉴与启示。希望通过研究能使更多人关注中华传统工艺中的设计智慧,推动树立文化自信,于多方面发挥优秀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以及首饰设计领域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