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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佳:舞台角色的继承与创新

2023-08-23陈志音

音乐生活 2023年7期
关键词:歌剧舞台

北京的盛夏酷暑天,骄阳似火烈日炎炎。面对身着纯白上衣的雷佳,顿感一抹清爽一丝清凉。

开初预计,今年《党的女儿》第四轮公演7月2日收官之战圆满结束,总得让“玉梅”喘口气、歇两天,再来约她面对面专访。可没成想大忙人连轴转,根本没有喘气歇息的时间。总算赶着某日见缝插针,赶紧抓住午间两小时约谈。下午还有安排?审片,国家大剧院摄制的歌剧《党的女儿》。好巧不巧,咱就打这儿开始谈。

本轮《党的女儿》正式公演四场,再加上同两组演员合作联排、彩排,从6月24日—29日到7月1、2日,在B角再度缺位的情况下,雷佳领衔田玉梅,8天演了9场!真是令人难以置信,一个女高音歌唱家顶一部女主大戏,在中外歌剧演出史上,都是对艺术家的体力、技术与艺术的极大考验。

一、舞台“功夫”是怎样炼成的?

但凡专业学声乐的人,最高理想可能就是走上歌剧舞台、塑造几个让观众记得住的角色。雷佳,从中国音乐学院声歌系本科五年级开始,在国内首部小剧场歌剧《再别康桥》主演少女林徽因。笔者当时作为音乐周报记者迫不及待冲进排练场,听到“林徽因”初放第一声:“桃花 那一树的嫣红,像是春说的一句话。”清雅美妙的歌声灵性十足诗意盎然。这部处女作,2001年12月1日冬夜首演之后,很快引起轰动与热评。

已然二十多年过去了,雷佳首唱过的《芦花》《难忘茉莉花》《请放心吧!祖国》等创作歌曲,《守岛人》《山海情》《人世间》等影视主题歌,早已成为深受人们喜爱的“流行歌曲”。重点是她主演的经典与新创歌剧、塑造的歌剧角色基本皆为女一号,2008年《雪白的鸽子》的尕冬妹、《米脂婆姨绥德汉》的青青,2009年《木兰》的木兰、2015年《白毛女》的喜儿等等,无不深入人心为人称道。其中,《木兰》应是雷佳主演场次最多的歌剧作品,在国内近十个城市及东京、纽约等国外访演总计五十余场;其次为《白毛女》和《运河谣》,前后主演各二十余场。最近两个月则为第五届中国歌剧节演出新作《边城》的翠翠和国家大剧院第四轮《党的女儿》的田玉梅。

大家都认为雷佳是个幸运儿,在歌剧艺术道路上走得特别顺。在光彩耀目荣誉加身的舞台后面,这位优秀女高音歌唱家所有的付出,绝对超出人们的想象。

国家大剧院2012年推出自主原创的“首部民族歌剧”《运河谣》,有多少人了解?在6月21日晚首轮首演首场舞台上,A组“水红莲”已怀有身孕。那个在母腹中听着雷佳咏叹《来生来世都把你爱》冲顶C3高音的儿子,如今已经长大,暑期小男生参加夏令营,这会儿正端着盒饭吃得开心!提到儿子,女高音一长串笑声宛若清脆的银铃。您不知道吧,演完水红莲接着又演了花木兰,她只能把将近30斤重的盔甲换成一身简易的戎装登场。舞台下的观众谁能看出,舞台上英姿飒爽剑舞流星的花将军,竟然是个不久将要临盆的孕妇。

相比《木兰》《运河谣》,雷佳认为民族歌剧最难演的两部戏是《白毛女》和《党的女儿》。两部经典,音乐都特别丰富,西洋管弦乐队编制、民族风格创作思维、传统戏曲板腔体例,有机融合三大语系,这对于演员的体能、演唱的技能包括艺术感受力、临场应变能力,形成全面立体的巨大挑战。

“很感恩我在艺术道路上遇到那么多位好老师!”雷佳由衷感叹。在湖南省艺术学校学了四年花鼓戏,那是一种最有艺术传统的口传心授的教学方式,“我的每一个戏都是跟不同的老师学”。艺校的专业课分得非常细,毯功、腿功、把子功,还有规范化的身段、程式化的表演,所有老师都不一样,他们会把自己最优长、最拿手的东西传授给学生。

事实上,成长于军人家庭的雷佳,从小喜欢唱歌并无志愿演戏。但是得益于四年的戏曲学习,为她打下了叩响艺术之门的坚实基础。“那一段时间太珍贵了!如海绵一般拼命地学习、吸收传统艺术精华。所以锣鼓点一响,我就知道应该怎么做。”在进入中国音乐学院之前,雷佳就演过一些花鼓戏的折子戏,《唐伯虎与沈九娘》作为她的毕业大戏时长三个小时。“那时我刚十七岁,一天连演三场,全都放开唱。”学戏四年养成习惯成自然,小小年纪在心里深深埋下对艺术严苛追求的种子。虽然有经验的演员都知道可以怎么“省劲”,但是如果这儿省着点、那儿悠着点,每个地方都不到位,那个人的肌肉记忆也很难到位。即便思维走在身体之前,恐怕也难以调动机能的应急反应。“所以,那时的苦功都没白练。”现在想来,八天九场的舞台“功夫”可不就是这样练出来的吗?

帶着扎实的戏曲功底走出湖南艺校的大门,1997年雷佳以专业第1名的成绩考入中国音乐学院,在五年的学习中更加夯实了声乐技艺。从学花鼓戏到正式演歌剧,这条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校主演歌剧《再别康桥》,大学毕业顺利考进总政歌舞团。“如果说我很幸运,那就是从求学到成为演员的道路上,都得到老师们倾囊相授的指教。”总政歌舞团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群体。在军艺拿到硕士学位后,雷佳重返母校继续攻读博士学位,继续追逐着自己的艺术梦想。

在新歌剧诞生初期,第一代《白毛女》郭兰英堪称前辈奠基人,她把民族歌剧的表演范式立在舞台上,后来很多年,大家都照着郭版来演。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中国民族歌剧舞台如“天外来客”般出现了新的声音、新的范式。雷佳的导师舒喉开唱“恨是高山仇是海”,穿透前后灌通全场的咏叹,非常令人震撼!“你都能感觉到,那种巨大的能量、全开放的立体声‘突突突击打在墙上,仿佛金光四射火花爆裂!”在雷佳心目中,导师是为新时代中国声乐艺术“打样”的艺术家,因为吸收了更加全面丰富的艺术养分而站上了新的维度与高度。

雷佳的导师亲授她的第一部戏是《木兰》而非《白毛女》。在雷佳看来,不单在手把手教她演戏,重要的是心贴心言传身教,怎么做人?怎么才能成为人民喜爱又崇敬的艺术家?雷佳还未正式成为导师的学生时,经常会站在侧幕边看导师演戏,那一招一式、一声一曲早已成为教科书式的范本。团里出国演出,大家总会抽闲暇时间在附近简短地观光购物。但无论外面这片不曾到访的土地具有多大的诱惑力,导师都会独自留在酒店房间、剧场化妆间,调息静心,读谱默戏。做人做事,点点滴滴,都给雷佳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所以,雷佳感慨,但凡在某个领域成就显著出类拔萃的人,总有不同于一般人的天赋异禀与勤奋用功,她不成功谁成功?“这就是榜样的力量!”

二、表演做戏与自觉入戏的差异

正是在前辈们的言传身教之下,雷佳接过了前辈艺术的接力棒,成为“第四代喜儿”。也因成功主演《白毛女》,2019年先后荣获第十六届文华表演奖和第二十九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她不单是那届唯一歌剧“梅花”,而且还是极少数囊括两项国家级大奖的演员。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十分感慨,前辈们的垂范仍歷历在目。大家都说经典常演常新,如何才能做到既守正又创新?这个问题需要认真思考。一个喜儿、四个阶段,从天真纯洁的佃农少女、到遭受欺辱的黄府丫鬟,从荒野小庙的“白毛仙姑”、到觉醒重生的“白毛女”,雷佳希望新版能够更加拉近经典与观众的距离,在舞台上塑造一个既可以戏曲化也可以写实化的喜儿,用传承与发展的表演方式,引发观众的强烈共鸣与高度认同。

《白毛女》2015新版的成功并非一蹴而就。前辈与导师面授机宜,将化在身上的戏毫无保留地交到雷佳手中,雷佳也视之为珍宝,在勤学苦练之余,希望在方方面面都做足功课,以不负重托。所谓“功夫在诗外”的道理,雷佳不会仅仅停留在口头上,而是积极践行在行动中。正如开初演《再别康桥》林徽因,看了很多林徽因的书,她的传记、她的诗文,还包括后来当建筑家走过的地方,雷佳都会尽可能地去多看、多思、多体验。雷佳与同龄的演员在延安鲁艺参观、看雕塑版画,大量阅读相关影音文献资料,还深入实地采风考察体验生活。河北省平山县北冶乡河坊村,那里是“白毛女”原型诞生地。新一代青年演员与当地老乡同吃同住同劳动,一起上山下地,一起打柴放羊,一起包包子、贴饼子、点卤水豆腐。虽然新农村和旧社会的生活方式有很大差别,但老百姓还是保留了很多语言和行为的习惯,“那种质朴的民风民俗,好多东西都可以补充到你塑造角色的想象画面里。”雷佳强调,你脑子里有画面,你内心里很丰富,塑造人物才会给到更多的可能性,最后找准一个最合适的表达,“这是我对每一个角色的感悟,每一个角色我都会这么去用心琢磨。”

再说“诗外的功夫”不仅仅是歌唱,但作为歌剧演员,唱功,肯定摆在第一位。练声、读谱、背谱,熟悉音乐、塑造人物,全都是必修课。中国观众看歌剧、包括欣赏任何一种艺术形式,可能都脱离不开固有的审美标准,这正是长期受到中国传统戏曲的熏陶影响,也是前辈艺术家在传授经验之时始终强调的,舞台角色的 “形神兼备”。美貌超凡足以让王子不惜付出生命代价的图兰朵公主,上来一个大胖子,估计中国观众不会接受?所以当初中国歌剧舞剧院演《白毛女》也会有压力,“我这喜儿已经挺圆润,再一看,杨各庄的穷苦人还都挺圆润。可是太瘦弱,你怎么保证唱一个大戏从头到尾底气十足?”歌剧演员没办法,喜儿、翠翠、玉梅都要清秀苗条,谁都不能膀乍腰圆。你要形神兼备就得严格自律,该节食、该减肥、该运动,从体型体态上尽可能用各种方式,帮助你塑造人物。

前些年雷佳曾受到导师的鼓励,若有机会可以挑战一下《党的女儿》中的田玉梅一角。其分量之重,对女演员来说是一个高难的试金石。导师的这份信任,令雷佳忐忑不安又跃跃欲试。终于在党的百年诞辰之际,国家大剧院制作排演新版《党的女儿》,雷佳得到了主演的机会。我们当然也可以这样说,国家大剧院也得到了田玉梅的合适人选,双方举力互相成就,一部新翻杨柳的民族歌剧经典、一个年轻一代艺术家塑造的田玉梅形象,在新时代的舞台上绽放光彩。

不仅是这样一部经过百般锤炼的经典作品,还因为有三十年前艺术家天才般创造的经典形象在先,所以《党的女儿》立于当代舞台自有其规格和标准。老百姓观看这部戏、这个角色时,你的形象、你的声音、你的形体、你的动态,必须符合他们对这个人物的想象,观众才会心悦诚服。

经历了“身入、情入、心入”的学习钻研,舞台上美丽的、坚毅的、温柔的、果敢的女共产党员,形神兼备栩栩如生。雷佳塑造的田玉梅,既承袭了恩师风范,又展现出自身特点。从刑场脱险、母女重逢,到帮扶桂英、智斗叛徒,再到筹盐送信、英勇就义,人们跟随着她的歌声,一步一步走进了她的内心世界。

田玉梅的重要唱段与核心咏叹调,大多结合了传统地方戏曲的笔调章法,女高音的声腔润腔韵味独特不同凡响。第一次开声就是大段成套重要咏叹调《血里火里又还魂》。“昏昏天,沉沉地,是梦?是真?”起句弱声散板,弱而不虚、散而不乱,声或断气犹连,牵魂动魄扣人心弦。“荒野哭英灵”借鉴传统戏曲里的“哭头”声腔,雷佳特别注意把控区分玉梅“哭战友”和喜儿“哭爹爹”之间的差异尺度,悲愤交集却不撕心裂肺。最后一段《万里春色满家园》,在内容与情绪上比第一段更富于层次感。“我走,我走!不犹豫,不悲叹!”雷佳以极具魅力的歌声,传递对孩子的殷殷嘱托、对故园乡亲的拳拳感恩。“我在天边唱,我在土里眠”,始于慢起渐快层层推进高潮迭起,结束句一个“满”字冲上高音之巅,开口音唱得如此有质量,清越而通透、密实而稳定,何其不易!在角色精彩的演绎当中,雷佳不仅得到了导师真传,还根据个人特点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和诠释,收获了很好的演出效果。

从2021年党的百年诞辰之年到2023年党的生日,《党的女儿》三年四轮公演,后面两轮都是雷佳一人单挑女一号。这份为党的生日的献礼,越来越显出其特殊的分量与价值。一部演得这么熟的戏,何以常演常新?“必须保持对经典的传承之心与敬畏之心。我每一轮排练之前都要重读小说《党费》,要再找出田华老师主演的老电影和三十年前首演版歌剧,从头到尾反复看几遍。”大幕开启之前,雷佳都会站在侧幕边,面对舞台、乐池、观众,深深三鞠躬。同时在心里默念:玉梅,来吧!请您进到我的内心,赐予我强大的力量。舞台上那几小时,雷佳不是演玉梅,雷佳已化作玉梅。

这三年,《党的女儿》雷佳已演过十三场,可以说她对玉梅这个角色每一场都有新的理解、新的表现。大部分观众,可能第一次听《党的女儿》,甚至第一次听歌剧。如何让观众接受一个自然新鲜、丰满生动的艺术形象?但又绝不能让观众感觉到角色还带着第一次表演的生涩与僵硬。“我会在内心不断调整丰富这个角色,同时告诫自己不要演成惯性、养成惰性。”演员本是血肉之躯,你不可能像精密仪器,精密仪器也会出问题。怎么样调配自己适时变化的身体状况,面对舞台上可能出现的临时状况?如何把控好表演的尺度分寸特别重要。

三、双方照应与多点互动的距离

众所周知,演一部歌剧和开个独唱音樂会,最大的区别在于,你要和舞台上所有角色对戏搭戏。一个人,无论唱得多好、演得再棒,没用。歌剧如戏曲,必须要有“一颗菜”的精神。

想想这些年,同雷佳配对搭戏的男演员,除了男高音歌唱家王宏伟是民族唱法,其他如《再别康桥》的一“旦”二“生”;徐志摩:男高音薛皓垠;梁思成:男中音张海庆,两个都唱美声。高鹏演喜儿的爹杨白劳,孙砾、王鹤翔分饰红莲的仇人张水鹞,廖昌永、王鹤翔同演玉梅的老乡七叔公,廖昌永、孙砾、耿哲都演过翠翠的祖父,这些合作搭档全是美声不说,还都是浑厚低沉的男中音歌唱家。中央歌剧院班底演出《边城》,照常规不兴戴耳麦,满台清一色美声演员,单一个翠翠唱民声。怎么样?一个样儿!女高音的音色音准、音质音量没得挑,那歌声照样非常立体饱满圆融,同样富于穿透力、感染力、表现力,毫不逊色啊!雷佳深知上了歌剧舞台,自己必须做到这样。否则艺术规格品质难免就会打折扣,女一号,你让谁服?

2023年的5月,第31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和第五届中国歌剧节,前后时间日程相近。雷佳荣誉出任梅花奖评委,她由衷赞叹戏曲演员,一身真本事、个个真功夫。“我在想,歌剧演员和戏曲演员,差别在哪呢?”在形体上、表演上,歌剧演员需要补课。

在排练场上,雷佳总会反复揣摩、变换不同的表演方式,也常与各位艺术家交流表演经验。在跟《党的女儿》中饰演叛徒马家辉的薛皓垠搭戏时,雷佳会建议马家辉再增强一些腿脚的行动力,以表现出他的一种反动的警惕性;在跟七叔公廖昌永对戏时,还会特别提醒,七叔公是采药老人,山民老汉,您可以稍微“拘”着点。雷佳一面给予演员们以诚恳的建议,一面又不住询问大家,我这里这样演好不好?那里这样表达行不行?“戏比天大,排练场上彼此的坦诚交流不都是为了整个戏演得更好吗?”

想想这三年,在《党的女儿》排练场也是随时突发状况,总是要想办法克服。三年四轮,大家的戏都很熟,72年不遇的高温天,大家为什么还要花二十多天在一起排练反复打磨,非常认真来做这个事情?雷佳认为,这个戏虽然熟,但不能油,必须磨合咬紧严丝合缝才好。“可以说每一轮、每一场演出,我都感觉如履薄冰。”平时练习每天这么唱,你的能力拓展了,你的信念坚定了。因为这个戏导师打的样,已经达到高山仰止的艺术高度。三十多年过去再演导师演过的戏,雷佳说,只有努力争取最大限度做到尽善尽美,才不会辜负导师和所有观众对这部经典、这个角色的重托与信任。

因为角色本身就赋予演员创作发挥空间,田玉梅是个最基层、最普通的党员,农村妇女常年干农活做家务,雷佳刻意不穿那种特别挺阔的内衣,“演员要用自己的一切艺术手段塑造人物,舞台形象再讲究,你也必须符合角色的身份特点。”雷佳说,一定要掌握好舞台和生活的距离,一定要区分开角色与角色的差异。面对不同的角色,面对孩子、老人、面对闺蜜、敌人,即便是面对同一个角色桂英,在深情悲悯的“唤醒”和怒其不争的“骂醒”之间,情绪表达也应有所不同。开初从刑场血里火里昏昏沉沉死里逃生,最后赴刑场悲愤交集坦坦荡荡视死如归,玉梅的音色都有其层次的变化,

一个玉梅应对两组角色,互动方式有所不同,有的在形体、有的在声形,相互磨合达成默契。两个马家辉:薛皓垠和王泽南,前者偏重眼神心机,后者习惯动态反应;两个七叔公:廖昌永和王鹤翔,“我做错什么了?”玉梅被七叔公误解后这句诘问,她的声调语气各有不同。玉梅和七叔公、桂英三人同唱《天边有颗闪亮的星》,雷佳也会根据不同的搭档调整声音的状态。如何收放自如张弛有度?如何顺应变化平衡合度?所有细节都要考虑周全。

回述演出中的一件事,那是“七一”之夜本轮第三场开演之前。侧幕边“杜鹃坡八名党员”已绳索绑缚正在候场,一道光打过来,“玉梅”无意之间看到“老支书”,他脸上的妆容和双鬓的胡须显得很沧桑。“突然内心一阵悸动,我的泪水一下模糊了双眼,差点哭出来……”这是她压抑蕴积溶化疏解的泪水,“老支书”他不就代表着无数流血牺牲的先烈形象?音乐未起、大幕未开,女主角还没上场,眼泪先下来了!“我们演这个戏,想敬献所有为新中国抛洒热血的英雄!英雄也非都是纵横战场的军人,还有多少像老支书、田玉梅这样的基层党员普通百姓?”那一刻雷佳脑子里想得可多了,她禁不住心潮起伏激情涌动。终于长呼一口气,马上戏要开演,自己必须保持头脑清醒,要理性一点。迅速调整好心态、状态,再深吸一口气,踏着沉稳的步态登场亮相。匪兵上前推搡,玉梅回头开嗓:“你喊什么?石头过刀茅草过火也砍不尽斩不绝这满山遍野的杜鹃花!”这一句道白,雷佳每天都在琢磨,音调低沉一点?声气高扬一些?“我在找不同的感觉、不同的效果,第一句就要道出共产党人的气魄。”

《党的女儿》本轮演出前两个礼拜,全部四场演出票均已售空。有的观众一路追剧看了四场,好多粉丝剧迷纷纷发微博微信谈观后感:“看了四场,我每一场都抻着脖子聚精会神……看完之后是不是更感恩今天的生活?玉梅她们坚信和畅想的未来,那不就是我们的现在?真的好爱!”有的90后、00后表达更直接而感性:“呜呜呜,真的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但却实实在在经历见证了这四天她每一场的全力以赴。最后看她走上山坡,金光照射在一张大义凛然又不失纯朴可爱的脸庞,那一瞬间想哭,因为玉梅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还是本轮党女谢幕明天见不到雷佳?”有人坦言自己曾尝试把田玉梅和雷佳分开记录,但却发现演员和角色的融合度之高,单讲玉梅、单讲雷佳,好像都对不起另一个人;有观众说:“四场党女陪伴了我不到十小时,她却治愈我每一个烦躁崩溃的时刻,共享我每一个快乐幸福的瞬间。”有观众认真记录下现场观众每一天不同的反应:“6.28稍显拘谨,6.29带着礼貌,7.1非常热情格外走心,7.2更加火爆特有激情;‘光闪闪的名字共产党员要鼓一下,党小组成立举手通过要鼓一下,桂英崩了马家辉要轰轰烈烈地鼓,‘万里春色满家园是全场三次掌声雷动……”演出结束观众退场,竟然有人冲向乐池边朝着大幕紧闭的舞台高声呼喊:雷佳,要多演!这戏特别好!看不够、接着演!一说起这些,雷佳忍不住泪光点点,普通观众发自内心真诚赞誉是不是很有意思?她会更受触动更为感动!

经典必须经常演,原创也要争取演。又有啥新戏新角色?这个保密!好吧,我们十分期待……

陈志音 《音乐周报》原副总编辑

(责任编辑 李欣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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