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文化创意赋能陕西金银器艺术复兴的思考

张艳

摘 要：金银器不仅仅是放在博物馆让人鉴赏和品评的工艺品，更是一种活态化载体，是真实存在于历史和现实两者之间的媒介，长期以来都发挥着传承文化的重要作用。挖掘陕西金银器所具有的本土性、生态性、传承性，寻求最根本、最深层次的信息因素，是推动其创新发展的有效途径。这是当代文化艺术工作者的社会使命，也是对子孙后代的责任与担当。

关键词：金银器艺术；文化创意；活态化

金银文化在中国的发展历程悠久而辉煌。从三千年前的商代金制品、春秋战国时期出现的银制品开始，金银器制作工艺就与中国传统手工技艺的发展紧密关联，并在陕西传统文化的影响下形成了地方特色鲜明的金银器制作工艺。秦始皇陵西侧铜车马坑出土的彩绘立车和安车、兴平茂陵从葬坑出土的西汉鎏金铜马、宝鸡扶风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唐代121件金银器、西安市何家村窖藏出土的265件金银器等，其极尽华丽的装饰都是帝王贵族奢侈生活的象征，也展现了国力的富庶兴盛及劳动者的智慧。近代金银器物在外来文化的冲击和裹挟中逐渐隐匿、遁迹。如今国运昌盛，科技进步带给国人自信的同时，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尊崇和向往使中国传统手工制品重归现代人的视野，并悄然渗透寻常生活，这也为陕西金银器手工技艺复兴创造了机会。

陕西金银器艺术是中国传统手工技艺在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发展中融科学、技术、文化、历史于一体的时代产物，其代表性的范铸、锤揲、錾刻、镂雕、错金银、金筐宝钿、焊缀金珠、金银平脱、镟活、抛光、模压等金银器传统制作技艺，始终传承有序，代表着不同历史时期中国最高的金属加工技艺水平，并承载着厚重的历史文化。随着社会的发展，陕西金银器传统手工艺品如今逐步失去了贵重物品的保值性和社会价值，除金银首饰还继续发挥其独有的价值外，其他金银物品因为生产消耗时间长，效率低，成本较高，与当代快节奏生活的人们的物质需求之间存在着较多的不对等性。竞争力的欠缺，使其逐渐退出了人们的生活。但金银器艺术在历史发展中被赋予的精神文化内涵，又是当代艺术品需要借鉴和探索的主要元素。因此，创新成為陕西金银器艺术寻求再发展的必由之路。

寻求适应陕西金银器艺术发展的创新之路，从目前状况来看，还应坚持围绕对中华文化传播应用的价值。结合当代创新艺术主题，主要有三种形式：一是建立在历史和考古学界对于传统元素的起源、演变及其象征意义探讨的基础理论之上的创新；二是在不同传播载体上，对传统元素的造型、纹饰、文化内涵等进行创新性造型研究之上的创新；三是在现代设计语境下，传统元素与平面设计、海报设计、环境设计、文创设计等设计手段融会贯通之上的创新。前两类创新主题尽管占当下艺术创作总数一半以上，但令人欣喜的是，第三类创新主题呈现出逐年攀升的趋势，也反映出当代人特别是年轻人，对传统文化以文化创意产品形式表现的认可度越来越高。

文化艺术是意识形态创造出的精神财富，它是介于物质与物质之外的，其产品是有一定经济价值和实用功能支持的。将文化艺术与产品相结合的文化创意产品，是以文化艺术为基础，通过文化艺术赋予文化创意产品更多的产品内涵和附加值的，故此文化创意产品是一种传达文化艺术的物质载体。随着社会的进步，当代文化创意产品是以科技为保障的，新的科学技术能够为文化创意产品提供更多可能性，为创新提供更大的发展空间。因此，陕西金银器艺术要想在文化创意中发挥自己独特的优势，应该坚持以下四条发展思路。

一、坚持激发内在生命力的思路

目前，文化创意产品的设计开发在我国还处于发展阶段，现在对文化创意产品的设计开发多停留在对传统形象和造型的模拟加工上。许多文化创意产品的开发设计仅是让传统文化元素经过形体大小、材质变化、颜色转换等艺术造型手段，较直接地完成传统元素与现代产品的嫁接和变形，因此缺乏文化创意产品应有的核心生命力。以陕西历史博物馆文物交流中心推出的文化创意产品仿唐葡萄花鸟纹金属香囊挂饰（图1）为例。2017年12月24日，中央电视台大型文博探索节目《国家宝藏》第四期推出以收藏于陕西历史博物馆的唐葡萄花鸟纹银香囊挂饰为主题的节目，在社会上引起较大的反响。陕西历史博物馆文物交流中心抓住这次机遇，开发了文化创意产品——仿唐葡萄花鸟纹金属香囊挂饰，一度成为西安旅游的热推纪念品。从这项文化创意产品开发成功的案例来看，官方媒体高质量的宣传及引导起到了积极作用；从这件文化创意产品的设计来看，它完全仿制了唐葡萄花鸟纹银香囊挂饰的造型，尤其以工艺精良立足市场。但随着这款文化创意产品在文化和旅游市场销售量的激增，许多工艺作坊开始加工仿黄金和白银两种不同质地的仿唐葡萄花鸟纹银香囊挂饰。从尺寸上看，直径有3厘米、4.7厘米、5.5厘米等；从功能开发上看，有随身装饰、车挂饰、钥匙挂饰、桌屏装饰等。但总体来看，经过部分工艺作坊缩减生产成本的加工处理后，失真的金属色泽与粗糙的纹理使唐葡萄花鸟纹银香囊失去了原有的工艺特色，也失去了原有的文化艺术价值。因此，只有深挖传统金银器的文化价值，赋予符合现代人审美的改良，在精良的制作工艺加持下，才能将经典金银器的造型与文化艺术的魅力和活力展现出来。这应当是当代文化创意产品的关注点，特别是在国宝文物造型的借鉴和利用上，还需持有一定的保守态度。

二、坚持提炼民族象征性的思路

象征是借助抽象的想象，通过载体来传达以概念、思想和情感为主的精神层面内容。陕西金银器艺术是古三秦人智慧的结晶，是建都在陕西各个历史时期国家综合实力的反映，每一件器物都蕴含着统治阶级对自然和社会的认知，是人们内心精神领域活动的表达。留存至今的各个历史时期的陕西金银器，就像一部手工艺发展史，真实地再现了手工艺品的演变以及技艺的进步，散发着不同历史时期文化艺术的魅力，富有典型的历史性、民族性的象征意义。这种象征性在文化创意产品的开发设计中具有不可替代性。

随着近年来国内文化创意行业的迅猛发展，各级、各类博物馆在深挖本土传统文化艺术品的同时，积极开发具有地域性、文化性、时代性特征的文化创意产品。如西安博物院开发的文化创意产品“吾国有重器”青铜器系列徽章（图2、图3、图4），建立在宣传商周时期的青铜文明、宝鸡被誉为青铜器之乡的立意点之上。整套文化创意产品以青铜器纹饰为造型切入点，运用凤鸟纹、象纹、蝉纹、山纹。这些纹样在黑、红、绿、白、紫等配色的装饰下，将青铜器文化气息准确地传递出来。在材质运用上，其金属铸造工艺能在表面留存凹凸变化的纹理特色，如此借助外轮廓线型及各类造型线条，成功传达出了商周时期陕西青铜文明的艺术特色。这套“吾国有重器”青铜器系列徽章，是建立在对传统文化象征性提炼和再加工的创意之上的，其设计构思值得我们在文化创意设计方面加以借鉴和学习。

三、坚持提升文化功能性的思路

文化创意产品的创新点是在文化背景之下，选择典型性的文化主题来进行创意延展的。在构思立意上，不仅需要建立在对物质功能需求的基础上，还要满足消费者的精神需求。在电子机械化生产盛行的当代，各类工业产品的高度相似性，使人们重新将目光转向了传统手工艺品，这种需求的转化，就是在寻求传统手工制品所传递的文化内涵和人文情怀。借助当代人对传统技艺的好奇、崇拜、向往等一系列正向感情，以及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崇敬喜爱之情进行文化创意设计构思，挖掘其所蕴含的文化特色，是文化创意产品能获得当代人青睐的关键。西安博物院开发的文化创意产品花丝镀金胸针徽章（图5），以西安博物院收藏的唐代金凤为原型，将金凤昂首挺胸、双翼展开、两足蹬地的造型，运用传统花丝镶嵌的金银细工技艺展现出来。在结合装饰性和实用功能性来共同传递中国传统文化符号的同时，也将传统纹样造型之美与传统手工技艺之美传递给了欣赏者，进一步提升了大众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认可度和自豪感。

四、坚持创造趣味性的思路

传统技艺是劳动者数千年智慧和勤劳的结晶，宋代以前的陕西金银器物是社会地位的象征，金银手工艺制品的载体以生活用品、佛事用品、艺术品等为主，是与贵族生活息息相关的高档用品。然而，现代人所需的生活必需品已经被制作精良的工业化产品所替代，依靠使用功能延续至今的金银物品，已经不适合作为传统技艺的载体，最理想的载体应该还是文化创意产品。综观现在消费市场流行的文化创意产品，U盘、书签、抱枕、雨伞、T恤等功能相似的产品占了主流，甚至有些产品与旅游纪念品没有多大区别，完全失去了文化创意产品该有的吸引力。因此，开发文化创意产品的趣味性，提升一般文化创意产品所不能带来的多方位体验感，也是陕西金银器艺术发展的一条出路。如文化创意设计師与陕西历史博物馆合作出品的仿古器盲盒潮玩，他们将凤鸟（图6）、饕餮、觥二（图7）、冷鸮、觥大（图7）、牺尊、鸮尊、鸮（图8）以青铜器的造型手法设计成8个盲盒，在形象上打破了原有青铜器造型及纹样模式，采用当代动漫典型的大眼圆睁呆萌形象，惹人喜爱。这组文化创意产品的亮点，是成功地将当代人的好奇心理与童趣紧密结合，借助形象与心理营造的趣味性，给神秘、威严、冰冷的青铜器赋予了当代文化的特征，提高了大众接受度。

五、结 语

总之，陕西金银器艺术是古三秦人在历经风雨沉浮后的历史积淀。金银器制作技艺以口传身授的传承形式，被誉为历史文化的“活化石”。由于历史因素和代际传承的断裂，陕西金银器艺术在经受各种挑战的同时，也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陕西金银器艺术这项流传数千年的文化遗产，在当代社会中想要寻求发展，必须走坚守与创新并行的两条道路。